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琅琊榜]幸为琅琊客 作者:飞少XX 文案 某少:呦,您老人家舍得把标题吐出来了? 李逍遥:明明是你懒 ———————————— 没错,就是本少,虽然已经完结,但因为是新手,有些地方还想修改一下,于是就发到这里了,大致剧情不会变,不过会加一些设定。he,请放心食用 就是现代李逍遥穿越到琅琊榜的故事,不喜勿喷,欢迎吐槽!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逍遥 ┃ 配角:赵灵儿梅长苏穆霓凰蔺晨 ┃ 其它:琅琊榜 ================== ☆、序 李逍遥的自述   序李逍遥的自述   我叫李逍遥,芳龄一十八。   很碰巧,我与大侠同名同姓,连身世也是惊人的相似。我的父母也是英年早逝,同样我也是由婶婶抚养长大,只是,我没有“李逍遥”幸运。   我住在一栋小居民楼里,从街边的小巷穿过去,再拐个弯就到了。这里环境很差,没有路灯,路面坑洼,一到下雨天就积满了水,房间也很小,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一个人住,也足够了。婶婶前几年就离开了我,她连我的“灵儿”都没见着,虽然到现在我也没见着“灵儿”。   婶婶在的时候还好,她一去了,除了一间房子,什么都没有。婶婶的积蓄在抚养我长大,供我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所以为了供我上学,她每天都很辛苦,老实说,我总觉得婶婶是因为我才会这么早就去了。   虽然家里穷,但父母留下的各类书籍婶婶坚决不肯卖,我也因此能算的上博览群书,虽然当时未成年,但靠着给邻居孩子补习功课,还有政府的抚恤金度日。   我一直很好奇父母的身份,但婶婶对此决口不提,只说他们是英雄。但对此我一直有所怀疑。政府会派发抚恤金,但金额不多,按理来说我父母应该就是一些小角色,但父母留下的书里,有很多对地理,人文,甚至科研和军事的研究资料,还有各种古籍的孤本。当然,关于科研和军事的资料一直是封锁着的,我也是有一次偷偷从婶婶那里偷来钥匙才打开的,也没敢翻,婶婶临死前也叮嘱过我,千万不要看。或许是什么机密文件吧。但如果是机密,我的父母又怎会是无名之辈?   今年高考,我的分数达到了京都最好的学校的分数线,但那高额的学费,着实让我有些无力。这些年,学费一直是我最大的心头病,为了凑齐学费,我已是机关算尽,可这回……说实话,即便我靠着政府、学校的奖金凑齐了学费,但在京都生活的生活费也不是我能承担的。于是,我决定留在S市。   这对于我来说有些残酷,为了生活,我已经妥协了太多次,有时难免会想,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但婶婶死前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她在我父母死后唯一的牵挂,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她心底的太阳,她希望她的太阳能一直升起。   我答应了。这个仓促许下的承诺,到头来成了我活着的唯一理由。想来,我大概也算做到了吧,至少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个阳光帅气,有时会带点痞气,品学兼优,勤学刻苦,什么都会的一个明朗少年,一如未经世事变迁的“李逍遥”。   不过,也许是老天也看不惯我了,他给了我别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样貌和才情,我却只想着勉强活过一生,所以,我遇上了一场车祸。   不,准确的来说,不是我遇到了车祸,而是为了救人而被车撞了。其实说起来,我骨子里似乎并没有那么热心,甚至是淡漠的,对于我感兴趣的,舍弃一切都无所谓,但若是没兴趣的东西,我是不会管的,但可能平日里老好人做多了,看见对方就要被车撞,便不由自主地冲上去将对方推开,自己却被车撞了个头破血流,甚至,命丧当场。   说来也奇怪,对方似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但那辆车似乎就认准了一般,直直地就往她身上撞,看来那少女身份不简单。   推开少女时,我匆忙地看了一眼她,就算要救,多少也要让我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吧?可到底长什么样呢?这下子好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对方很漂亮,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按理来说应该印象深刻才对。难道死前印象会变得模糊?算了,反正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虽说很对不起婶婶,不过婶婶也不会怪我的,我也不是可以地去寻死。婶婶应该会觉得欣慰吧?小猴子居然有朝一日会成为见义勇为的英雄。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连我这个平日里宠辱不惊的人都要忍不住大吼的,狗血的救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狗血的穿越啊!!!!!!!    ☆、一 武当弟子李逍遥   一 武当弟子李逍遥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穿着古装的白胡子老头,李逍遥心底一阵发毛。这老头谁啊,笑得这么猥琐?!不对不对,对方是老人家,不应该这么说他,可是……你看就算了为什么还动手动脚的啊!!面瘫都要原地爆炸啦好吗!!!   李逍遥心里的对白老头自然不知,不然就是李逍遥天资在高,他武当掌门拼了老命都要掐死眼前这个孽障。   没错,这个老头就是武当现任掌门,张三风。话说李逍遥穿越前晚,张三风夜观天象,发现此间命数皆为一天外飞星所扰。武当与道门多少有些渊源,算个命还是会一点的。这一算可不得了啊,这天星竟与武当有些纠葛,而武当的使命竟是培养天星,待其成长,武当的使命便算完成,剩下的便是顺其自然,不得加以约束。也就是说,武当完全就是天星的一块跳板。   得到这个结果的张三风很郁闷,毕竟这天星,谁也不知他到底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品性如何,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郁闷了,多好的根骨啊!为了保证自己不是老花眼了还动手摸骨,最终确定,千年难遇的奇才,不愧是能搅得命数翻天覆地的天星,一定要收做徒弟!于是,张掌门便端起他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看着李逍遥,然后,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看着眼前的老头笑得越来越不对劲,侥是见过不少风浪的李逍遥也不禁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张三风笑容更盛,眼前的孩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也只当小孩初见陌生人有些害怕。“孩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老道张三风,乃武当现任掌门。”   “武,武当?!”李逍遥心里狂啸,张三丰,这里难道是《倚天》?   张三风见李逍遥的反应,以为他知道武当盛名,笑得越发灿烂:“对啊,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小就一个人进山林,你的父母呢?”   这么小?等,等等……李逍遥有些慌,之前被这老头的眼神给吓住了,都忘记查看自己的状态,现在低头一看,小胳膊小腿……李逍遥觉得自己一定是欠了老天一块钱,硬生生给小爷减了十岁啊!   张三风看着李逍遥一脸悲凄,脑洞打开。莫不是这孩子跟随父母进山,结果被野兽袭击,父母惨死。因为门下弟子就是从一条大虫嘴下救下李逍遥的。武当位于山顶,山脚经常有野兽出没,为保行人安全,武当每日都会派弟子巡山,但也无法保证不会有人被袭击。据那武当弟子说,不远处有发现血迹。唉!真可怜。于是张三风伸手摸摸李逍遥的头:“孩子,我知道了,你别难过,你父母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喂喂喂,你知道什么了啊!我不知道啊!还有啊,那唬小孩的话我五岁的时候就不信了啊!李逍遥心里吐槽着,却出奇地没有挣扎。嗯,我是为了掩盖身份。李逍遥心里想着,头一低,抬头便是眼泪汪汪:“爷爷,我爹娘真的会在天上看我吗?”   张三风见了,父爱泛滥,揽过李逍遥,拍拍他的后背:“对,对,好孩子,你父母会看着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就跟着爷爷吧,啊?”张三风见李逍遥“身世可怜“,就起了收孙儿的念头。既然李逍遥注定要留在武当,那让李逍遥与武当的渊源更深一层也并无不可,自己也算后继有人。然而过两年,这位武当掌门就会深深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手贱。   李逍遥一听,这感情好,正当身份有了。虽然穿越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但就目前而言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想自己活下去,根本不可能。于是李逍遥便顺势应下了。   “好,爷爷,我叫李逍遥。“   “好好好。“张三风大笑:”逍遥,逍遥,好名字!好孩子。“其实张三风除了脑洞有些大之外,撇开武当掌门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他一生没有娶妻,一生尽数献给了武当和武学。如今收了一个乖巧的孙儿,一时不禁老泪纵横。   李逍遥有些动容,前世的经历,让李逍遥对人情世故十分敏感,张三风的亲近李逍遥完全感受的到。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也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爷爷,也挺好的。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老人,但李逍遥还是抬起手,给眼前的老人擦干眼泪:“爷爷,不哭。“   张三风笑了笑,毕竟人老成精,转眼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说:“好,好。“   隔日,张三风叫来了武当其他四位长老,将李逍遥介绍给他们。   武当共一位掌门四位长老,大长老授课,二长老执法,三长老管理藏宝阁,四长老管理药园。大长老和蔼稳重,二长老铁面无私,三长老精打细算,四长老玩世不恭。四人见到李逍遥,各有反应。   大长老:“嗯,孩子,既已入我武当,自当勤加学习,不可懈怠,明白吗?“   李逍遥:”孩儿明白。”李逍遥又回到了少年老成的样子。   大长老满意地点点头。   二长老:“哼。“   李逍遥:“嗯。“应了一声,李逍遥卖萌地眨眨眼。   二长老摸摸胡子,眯着眼睛,不再言语。于是错过了李逍遥眼里的一丝不怀好意。   三长老没多说什么,看了看李逍遥,打起了算盘:“根骨为上上乘,所以吃穿用度需得跟上,花费不小,但未来不可限量,划算!“   其他几人暴汗……   四长老推开三长老,笑得十分开心:“老三走开!来,小娃娃,过来我看看。“   “逍遥回来。老四!别乱来。“张三风制止了李逍遥。   “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哑几天而已……“四长老嘟囔着。   “去去去!你还说我,你最不像话!“三长老不忘报刚才那一推之仇。   “好了!“张三风看不下去了,自己手下招的都是些什么人……   三长老和四长老停下动作。   “今天找你们过来,除了介绍逍遥之外,还要商讨大典的事。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召开大典宣布逍遥的身份?“张三风问。   “大典的事不必操之过急,我看,先由我等带逍遥同门下弟子相处一段时间,待熟悉之后,再行大典也不迟。“大长老道。   二长老点头,算是认同了。其他两个……张三风也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决定,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实话,对于打好关系这种事,李逍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前世他在学校就极受欢迎,于是没过几天,李逍遥就受到了全武当的追捧。   对此,张三风感到十分欣慰,但是又过了几天,张三风发现事情不太对了。   这日,张三风在静室修行,一个小弟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却不进去,张三风开门问:“有事?”   小弟子像是被吓了一跳,问道:“掌门,弟子想问,少掌门在吗?”   张三风笑道:“逍遥在后山崖练武,你要是找他,就去那儿。”   “不不不。”小弟子一开始松了一口气,一听要去找李逍遥,立马急的涨红了脸:“弟子不找少掌门,是大长老要弟子来请掌门去太极殿议事!”   “好,你先下去吧。”张三风看着小弟子的反应,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去了太极殿。   刚到太极殿,就见三长老在一旁捧腹大笑,大长老一脸无奈,二长老和四长老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最最重要的是,二长老的胡子短了一大截!   “这是怎么回事?”张三风问。   四长老收了收脸色,强行镇定道:“没事没事,就是来商讨大典的事。”   张三风见他神色古怪,又追问:“真没事?”   这回二长老居然回话了:“无事,赶紧说吧。”   张三风越发确定有事了,连胡子都被毁了还说没事的二长老,让张三风有点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三长老都笑得快趴在地上了,大长老无奈道:“都是逍遥那孩子。其实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逍遥在做饭的时候故意烧了老二的胡子,又拔了老四几株草药喂兔子,在弟子们那里,又戏弄得他们避之不及。偏生逍遥那孩子又讨人喜欢,才没人告状,而这两人也是象征性的打了逍遥几下,就罢手了。”   张三风哭笑不得,不过有一点张三风倒是觉得稀奇:“逍遥做饭?”   提到这个,三长老来劲了:“是啊,掌门你以为这两人吃了闷亏不出声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逍遥那一手好厨艺,啧啧啧,想想我都掉口水,要是开酒馆,得赚多少钱?”   “哦?是吗?”张三风见大长老都点头了,便完全信了只是有些纳闷:“可为何我从未吃到?”   张三风说完,其他四人沉默不语。张三风顿时明白了:“你们吃居然不叫上我!!!”   几日后,武当举行大典,宣布李逍遥的身份。自此,李逍遥正式拜入武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直到,一对父子的到来。    ☆、李小爷和蔺大少的初次交锋   二李小爷和蔺大少的初次交锋   话说这天李逍遥做完早课,就准备去太极殿。前两天大老头说今天有客人来访。   说起来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被四长老给带坏了,或许是受到了前世未曾感受到的纵容宠爱,说不清,总之,李逍遥在这两年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一改前世的宠辱不惊,变得玩世不恭,尤其是在一次早课李逍遥调笑了一下小师妹被大长老罚了一顿而其他长老和张三风没一点反应后,李逍遥就开始不好好叫人了,对着张三风五人就是“大老头”“二老头”的叫,结果可想而知,被打了一顿惨的。虽说后来老实了不少,但越发顽劣,可偏偏李逍遥做的功课滴水不漏,顽劣得也很有分寸,于是……连大长老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这,李逍遥也成了全武当的偶像。   两年过去,李逍遥也算基本弄清楚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倚天屠龙记》,而是《琅琊榜》!明白过后的李逍遥不禁满脸黑线。就因为剧里有个“李逍遥”的梗,就让我穿过来了吗!!!不过之后,李逍遥看了看自己的小身边板,伤感不已。是真的伤感,一个小屁孩,拿什么去救威名赫赫的赤焰军?   《琅琊榜》李逍遥是有看的,毕竟是“李逍遥”十年后的转身,对于林殊,他也是无比心酸的,至于郡主大人,更是心碎成渣了好吗?!作为一个坚定的苏(殊)凰党,既然来了,这些刀子自己必须毁掉,嗯!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逍遥直接无视了一路撞见的躲躲藏藏的众师兄弟姐妹们。   “为什么少掌门不理我们啊”小师妹有些不开心。   “哼,你想和少掌门玩儿就叫住他呀,躲在这里做什么?”小师弟不满。   “哼,你不也想找少掌门吗?干嘛要我先去!”小师妹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平日里同少掌门瞎混,每次回去,一个灰头土脸,一个眼泪汪汪,第二日却又和没事人一般又千方百计巧遇少掌门。谁也别说谁!”师兄无语地敲了一下两个小萝卜的头。   这回两个小家伙不吵了,对师兄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师兄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姐,调侃道:“大师姐,你也要躲着少掌门?”   大师姐冷冷地撇了一眼师兄,拉着旁边还在犯花痴的二师姐走了。   “啊,少掌门好可爱,认真的样子又特别帅~~啊~~好想抱抱他~~”   师兄无语地拍了拍额头。   这边的事李逍遥当然不知道,他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到了太极殿的门口,却见一小男孩正在殿中央舞剑,端的是轻灵潇洒。而张三风和一名中年男人坐在正座,看着小孩儿舞剑,张三风面露微笑,但那中年人却面无表情。   李逍遥见不好进门,就干脆斜靠在门口,双手抱胸,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草,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时不时还点评一番。   “这招还行。”   “这招力道还不够。”   “嗯,这招纯粹花架子伤不了人。”   “诶?这招怎么使错了?”   ………………   李逍遥说得小声,舞剑的小孩听不见,里面坐着的两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张三风憋笑,不容易啊,这两年武当上下被李逍遥给折腾的啊,张三风天天都在懊悔当初怎么这么手贱。不过现在,张三风表示十分爽,这小子终于坑了一把外人。   那中年人呢?之前那面无表情的脸,此时青黑一片。其实忽略此人青黑的表情,这人还是挺英俊潇洒的,而大殿里舞剑的小孩,眉宇间与这人很是想似。   “好了,晨儿,先回来吧。”中年人沉声道。   小孩末了还挽了朵剑花,才将剑收回。李逍遥见了,不禁笑出声来,嘴里的草也掉在了地上。   “喂!你笑什么!”那少年有些恼怒。   李逍遥这才定睛大量眼前的小孩儿。约莫八岁,一身青衣,头发没乖乖束好,这装扮放在任何一个少年身上,都该是英俊潇洒,但配上这孩子稚嫩的小脸,使得本该精致可爱的小孩儿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小子估计还自我觉得放荡不羁呢!   殿里的小孩也在打量李逍遥。比本少大,不过也大不了多少,灰白布衣,穿得真差,背后绑着一柄剑,扎了个马尾,样貌只比本少差一点(你眼里所有人都比你差……),但一脸贱笑看了就让人想打。   “呵,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你?”   “你!”   “晨儿!”   “逍遥!”   见长辈喊人,两小只便跑到各自长辈那里乖乖站好。   “蔺小子啊,你儿子不错啊!小小年纪便舞得一手好剑啊!”张三风笑道。   “哪里,张伯见笑了。”   蔺?晨?蔺晨?!那小屁孩是蔺晨?反应过来的李逍遥把视线停在了蔺晨身上。怪不得,这么小就这么骚包。   蔺晨被李逍遥这怪异的眼神给吓着了,满不自在地往自己父亲那缩了缩,于是李逍遥的眼神便落在了蔺阁主身上。   这位就是永远活在台词里的蔺阁主啊。不过,怎么看上去,这么,嗯,乖巧?   李逍遥不知道,张三风雨蔺晨的祖父是好友,所以蔺阁主也没少被张三风训。虽说蔺阁主不拘小节,但也还每到能无视师长的地步。至于后来蔺晨管自家父亲叫老头子,李逍遥表示绝对不是他带坏的,只怪蔺阁主管不住自家儿子。   言归正传。虽说蔺阁主也不是什么小心眼儿,不过自家儿子被这么损,心下也是有点小不爽。   “这就是逍遥?果然如张伯信里所说,小小年纪便颇有气势。张伯,不如让两个小辈切磋一下,您再指点指点?”虽说看得出来自家小子赢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万一自家小子人品大爆发呢?   张三风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蔺阁主话里的不爽,心里暗笑,蔺小子,这回你可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逍遥,你去和晨儿练练吧。”   “好嘞!”李逍遥轻笑着走到大殿中央,蔺晨也是一脸不屑地走了过去。   两人站定。不屑归不屑,蔺晨也不曾轻视。对面那人随意站着,剑也未出鞘,可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自知是场恶战,蔺晨提剑便刺,抢占先机。谁知李逍遥只是侧了个身,躲开后又抓住了蔺晨的右臂,叨了一句:“太慢。”   看着蔺晨气急败坏的脸,李逍遥突然明白为什么高手总爱装,因为实在是太让人舒心了。   蔺晨咬牙,右手一松,左手将剑接住后便劈向李逍遥。李逍遥松开蔺晨,猫腰一躲,避开了剑招。   “不错,这招不错,可惜,还是太慢。”李逍遥又叨了一句。   蔺晨握在剑柄上的手又紧了紧,动作快了几分,李逍遥点了点头。   “有意思。”李逍遥背过身,蔺晨的剑恰好刺在李逍遥的剑鞘上,李逍遥反手抽出剑,刺向蔺晨。   本以为势在必得,蔺晨甚至怕伤到李逍遥,还收去了手上的力道,却不料,耳边响起的却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李逍遥的剑便刺了过来。蔺晨措手不急,只能狼狈应对。   “快一点!再快一点!该快不快,该重不重,好看有什么用?”   蔺晨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暇回话,对方的剑又快又重,震得他手都有些发麻。蔺晨自知硬拼是拼不过了,于是运起身法,一脚蹬在李逍遥的剑身上,飞身远离李逍遥。刚落地,蔺晨又一个飞身,弹向空中,在半空中再次运起身法,使得他的身影开始有些琢磨不清。   “哈,身法上知道快的好处,怎的剑法上就只知好看?”   蔺晨忍住,没有回话,细心戒备着,只当刚刚有只猪在哼哼叫。   李逍遥站在原地不动。见蔺晨不回话,也不再近身,暗笑对方也学聪明了,可惜……李逍遥轻笑道:“小子,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要去抓你了!”   “谁是小子,你才是小子……啊!!!”蔺晨忍不住了,可声音却戛然而止。   “哼哼,抓到你了。”李逍遥说着,弹了了蔺晨一个脑瓜蹦儿。   蔺晨没想到李逍遥的身法也如此之好,一个不留神便被抓住了。   “啊啊啊啊!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本少才不会被你抓住!放开我!!!”蔺晨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挣开李逍遥,却不料李逍遥陡的一松手,眼看蔺晨就要与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李逍遥却又猛的俯下身抓住了蔺晨的衣领,而此刻,蔺晨的鼻尖堪堪触地。   见蔺晨有了准备,李逍遥松开手,抱胸站在一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观蔺晨,本就没有束好的头发此时有些散乱,蔺晨匆忙理了理,狠狠地瞪了李逍遥一眼,气鼓鼓地回到老爹身边。李逍遥又是一阵轻笑。嗯,李逍遥理解为什么蔺晨这么喜欢欺负飞流了。   这第一次交锋,算是李逍遥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亲可以吱个声吗?跪谢! ☆、三 雪山葬英魂   三雪山葬英魂   武当,几个弟子聚在一起闲聊。   “诶,听说了吗?琅琊阁的少阁主又来了。”   “哪用的着听说啊?今天就是我守的山门,我亲眼看着他进来的。”   “诶,听说他老找少掌门比武,结果怎么样?”   “那还用说?必须少掌门赢啊!那个什么阁的少阁主怎么可能是少掌门的对手,少掌门比武的时候好帅~”   众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二师姐,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果然,大师姐冷着一张脸过来拉人了。   “闲聊可以,别太张扬。”大师姐丢下这么一句话,拖着二师姐走了。   本以为大师姐会训人,没想到就说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走了,果然一涉及到少掌门整个武当都开启护短模式,连一向严肃的大师姐都不例外。不过……不远处,二师姐的声音传来。   “别拉我,我也想和师弟师妹们谈论少掌门啊。呜呜呜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功的别揪衣服,少掌门看见了就不喜欢我了!!!”   收敛起有些呆滞的表情,众弟子接着讨论。对于刚刚的情形,大家表示虽然发生了很多次但是依旧不太习惯但已经可以接受。不得不说,李逍遥的正太脸真是把武当一众师姐们迷得神魂颠倒。   话说回来,自上次比武之后,蔺晨和李逍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于是蔺晨隔三岔五地来武当找某人决斗,即便两地相隔甚远。   “李逍遥,你给我出来!”蔺晨冲到李逍遥的院子里就是一阵大喊。   “呦,又跑来挨打了?”李逍遥放下手里的兵书,嘲讽道。两人虽然决战多次,但每次都是蔺晨灰头土脸地回去。   “你别得意,今天我们不比武,比下棋!”蔺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随你。”李逍遥满不在乎。也是,毕竟李逍遥的心理年龄已经成年,哪会和小孩子计较?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三炷香过后。   “哈哈哈,李逍遥,你也有今天!“蔺晨哈哈大笑。   李逍遥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棋局,阴沉着脸。   蔺晨见势不对,赶紧见好就收:“呃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哈~“说完便溜之大吉了,生怕李逍遥一拳头砸过来。   “少掌门别伤心,二师姐来安慰你~~“二师姐又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摸着李逍遥的头,哄孩子似的说道。李逍遥顿时有些无奈。   大师姐略带嫌弃地拉开二师姐,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李逍遥再众人眼里一直一来都是天之骄子,除了年幼时家人罹难,从来都是顺风顺水,而今一败,大师姐不由有些担心。   这时,大师兄走了过来:“椋萍,你这是关心则乱,你看逍遥哪有挫败的样子?只是一时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大师姐向来冷淡,虽然关心李逍遥,却从来不承认,此时大师兄道出关键,大师姐语气里竟也带了丝恼怒:“不用你多嘴。“   大师兄哂然。   见此,李逍遥也顾不上生气了。迈着小短腿跑到大师姐旁边抱住大师姐:“大师姐别担心,我就是一时气恼而已,下次我一定杀得那家伙片甲不留,逍遥知道大师姐下棋最厉害了,明日大师姐教我好不好?“   大师姐没说话,点点头。   “啊啊啊,少掌门,你也来抱抱我好不好?”二师姐逃脱大师姐的“魔掌”,就要冲过来。   “雅丹!”大师姐语气不善。   二师姐闻声,站在原地,幽怨地看着大师姐。   大师姐扶额,看向李逍遥,李逍遥笑了笑,又跑过去抱二师姐:“二师姐,不哭啊。”   “嗯嗯。”二师姐抱着李逍遥就蹭。   “好了,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走吧。”   没反应。   大师姐眉头抽了抽,走过去把某人给拖走了。李逍遥松了口气。大师兄忍不住笑出声,李逍遥瞪了他一眼,大师兄立马噤声,他可不想往后被李逍遥整得鸡犬不宁。李逍遥送了他一个白眼。   经此,蔺晨似乎找到了对付李逍遥的方法,每次找李逍遥决斗,从来不提比武,次次都是琴棋书画,李逍遥一个现代人,哪会这些,于是次次都是李逍遥输,看得武当众人一阵心疼。但令众人欣慰的是,李逍遥从未因失败而拒绝蔺晨的决斗,反而越挫越勇,于是武当众人齐心协力,轮流来教,因而李逍遥的琴棋书画突飞猛进。不觉间,三年已过。   这天,蔺晨又跑来找李逍遥下棋了。   院中,两人对坐在石桌前,石桌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棋子,李逍遥低着头,左手摸着下巴,右手手指摩着棋子,思考棋局。对面蔺晨翘着二郎腿,看都不看棋局一眼,仿佛赢定了一般。   “我输了。”良久,李逍遥说道。   “就是嘛,都说了你这局输定了,早点认输多好。”蔺晨一副大爷样儿,让人看了着实不爽。   李逍遥恨得牙痒痒,殊不知,蔺晨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这小子进步忒快了,差点就输了,不行不行,我也得加紧了。   “我走啦,别太想本少啊。”即使心里有些急,蔺晨依旧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见李逍遥不搭理他,他也没管,径直离开了。   李逍遥正思考着败局,却忽的一阵心悸,抬头望向北方,北方的天边,一抹血色缓缓氲开……   七天后。   晚上,李逍遥做完晚课,正准备休息,此时却有人敲门。   “谁啊?”李逍遥开门,见一名小师弟站在门口。   李逍遥笑笑,道:“念远,这时候来找我,想听鬼故事吗?”   小师弟吓得抖了抖,但想起掌门严肃的神情,小师弟强打精神道:“少掌门,掌门让我叫你去一趟主峰山顶。”   主峰山顶?李逍遥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自七天前起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或许……   “掌门有说是什么事吗?”李逍遥问。   “没说,但是掌门很严肃,而且,好像很伤心。”小师弟认真地想了想,道。   李逍遥似乎明白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爷爷认识蔺阁主,那么恨有可能认识林帅,只可惜自己无缘一见。李逍遥叹了口气,摸摸小师弟的头,准备去主峰,结果被一只小手拉住。李逍遥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师弟。   “少,少掌门,可不可以找位师兄送我回去。我……”小师弟两眼汪汪,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李逍遥哭笑不得。   将小师弟送出院子,就碰到了一位师兄,让他将小师弟送回去,李逍遥便往主峰走去。到了山顶,李逍遥看见张三风一个人立在悬崖边的巨石上,身子不像往日那般挺直,微微佝偻着,凄冷的月光投下来,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仿佛老了好几十岁。   李逍遥爬上巨石,偏头看着张三风,而张三风什么也没说,出神地望着北方,一动不动。李逍遥也不问,就静静地站在张三风身边。   过了许久,张三风才开口道:“逍遥,你可知林燮是何人?”声音一出,带着显而易见的嘶哑。   “自然知道。威震天下的大梁赤焰军主帅,战场上所向披靡,谁人不知?”李逍遥的语气也不再轻佻,严肃而敬仰。   “所向披靡?再强大,到底也敌不过冷血君主的一道死令。”张三风的话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嘲。   西风吹来,山间的树叶簌簌作响,像是有人在低泣。巨石上,爷孙二人的白衣随风飘扬。   “赤焰,亡了?”李逍遥虽然一直都知道,可事到临头,自己一个知情者却毫无办法,不知是恼还是悲,李逍遥的声音不住地颤抖。   “是啊,七日前,梅岭,七万赤焰军,全军覆没。你又如何得知?”这话虽是问句,可说出来却让人觉得说话之人并没有疑问的意思。   “先是功高震主,再是两大军团结亲,却又不激流勇退,君主不容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李逍遥努力压下心中的悲凄,平淡道。   “呵呵,哈哈哈。”张三风大笑起来,喑哑的笑声说不出的悲凉。“林家小子,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   “明白又如何?即便君主忌惮功臣,可林帅又怎会料到,梁帝竟真能下如此毒手?不是看不透,只是太相信朋友而已。”李逍遥说着,思绪翻滚。林燮一世英名,唯一的败笔,怕就是信了当今梁帝。   “朋友?是啊,朋友,他们曾是生死相依的朋友!”张三风气得胡子直颤。   “帝王之路过于血腥,帝王之位诱惑无穷,坐上去的,有几人能保住那片赤子之心?”李逍遥想了想历朝历代,对待功臣最好的两位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宋□□赵匡胤,无一不是一代明君,显然,梁帝连他们二位万分之一都不及。   张三风运起内功,才将心情平复下去。吐出一口浊气,张三风转身看向李逍遥:“七天了,他们也应该来了,逍遥,你。”说到这,张三风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能向他们拜上三拜吗?”张三风的眼里尽是恳求。   “有何不可?七万忠魂,值得!”说完,李逍遥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一拜,愿离魂尽得归引;   二拜,愿忠魂沉冤能雪;   三拜,愿来世得遇明君。   千里之外的琅琊山上,同样的一幕,也在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更实在抱歉,因为忙期末,紧接着又要下乡,所以拖到现在,之后应该能更得勤快些。感谢支声的小伙伴,请继续支声,么么哒~ ☆、四 终见林殊   四终见林殊   两年后。   武当,李逍遥尚在睡梦之中,只是他双唇紧抿,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面色惨白,与平日里张扬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来,是魇着了。   “杀!”低吼一声,李逍遥猛的坐了起来,睁开的眼里满是戾气,浑身激动得发抖,嘴里喘着粗气。慢慢的,李逍遥回过神,周围熟悉的陈设让他渐渐平静下来。看看窗外,此时,怕是还未到寅时。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这两年经历的腥风血雨,李逍遥知道自己是睡不着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许久没做梦了,一做梦,便是噩梦缠身。既然睡不着,李逍遥索性盘坐在床上练功调息,反正,用练功代替睡觉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年前,就如剧情所写,卫峥与林殊死里逃生,被药王谷所救,卫峥被谷主收为义子,林殊则被蔺阁主带回琅琊阁治伤。   初闻林家还有血脉存世时,张三风不禁老泪纵横,随后又知道林殊中了火寒毒,还选择了削皮挫骨的解毒方法,竟是呆愣了半晌。最后,摇着头说:“随他吧,随他吧,可怜的孩子。”   之后,武当几乎掏空了所有家底,哦,不,与其说是武当掏空了家底,倒不如说是李逍遥掏空了武当的家底。掏空说得夸张了,但几位长老的私藏,还有武当的藏宝阁,近年来的确是缩了水。偏生所有人都得忍着,掌门都默许了,而且这小子贼精,每次偷还让人抓不住把柄,偷的东西也不触及个人底线,凭众人对李逍遥的爱护,也就只能自己吃了这闷亏了。不过听说琅琊阁也丢了东西,武当众人顿时就平衡了。   没错,当初李逍遥并没有马上去见林殊。赤焰覆灭的那一年,张三风应了李逍遥下山历练的请求。李逍遥想着,现在不去见林殊,林殊也不会跑,但如果找不到根治火寒毒的方法,梅长苏就活不长,于是李逍遥决定去找根治火寒毒的方法。但搜寻也是要资本的,于是武当和琅琊阁就遭了殃。   李逍遥也很明白,中原一定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否则以琅琊阁、武当和药王谷三大势力联手不可能找不到,所以李逍遥就去了北荒和南疆。这两个地方分属极寒和极炎,说不定就有能人异士懂得驱寒去火之法。不过也可能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解毒的办法,但解毒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所以李逍遥不惜一切代价,搜刮了两地的异宝。奔波两地,遭人杀人越宝,李逍遥数次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但他终究还是把踏进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各中心酸,不足外人道也。   不过,也拜其所赐,生死之间,李逍遥奇遇不断,功力大增。也因为实力足够,李逍遥聚齐了一帮忠心的部下。这些部下什么人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他们大多不是中原人,有些是受了李逍遥的恩惠,有些则是直接被李逍遥救下的,所以他们很是忠心,即便其中不乏比李逍遥强的人。   李逍遥在回武当之前,将他们安置在了东海,让他们以海盗的身份发展势力,同时也开拓海域,搜寻异宝,研究治疗火寒毒的方法。当然,虽为海盗,但李逍遥不准他们劫掠百姓,不得与官府有正面冲突,不过若是恶商或是贪官污吏,那就随意吧。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李逍遥在下山前就有所谋划了,一下山就动手筹备,筹备了两年,才堪堪有了让他们在海域发展最基本的资格。具体如何发展李逍遥也不管,他只需要结果。   收神,已是卯时。李逍遥便起来洗漱。洗漱完毕,打开衣柜,李逍遥站了许久。衣柜里,几乎全是款式一样的灰白布衣,于是里面一件锦缎火云长袍就显得格外瞩目。取出长袍换上,李逍遥整个人变得完全不同。如今李逍遥也有十五岁了,身体在这两年里疯长,平日里若嬉笑着,倒还是个孩子模样,但在严肃的时候,稚嫩顿时便会从他脸上褪去,转而浮现与这个年龄不符却又无比契合他经历的坚毅。换上一身红袍,李逍遥站在铜镜前,嘴角微扬,端的俊朗无比,一如,当年的林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逍遥满意地点头,是时候去见林殊了。   只是李逍遥刚从屋里走出来,便发现自己屋外站着一群人。还未等李逍遥看清面前的人,就被人一把抱住。   “好帅啊~少掌门真是越长越帅,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可爱的少掌门但是现在俊朗的少掌门我也很喜欢啊~~”   李逍遥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二师姐……”   不过没多久李逍遥就解放了,二师姐被拉开,大师姐站在李逍遥面前。   “多谢大师姐助我摆脱魔掌。”李逍遥笑道。   “啊少掌门你这么说二师姐很伤心啊,啊,呃,没事了……”二师姐听了李逍遥的话,本来不依不挠的,却被大师姐瞪了一眼,立马噤声。   见此,李逍遥忍俊不禁:“两年不见,大师姐功夫见长。”   大师姐没有出声,两年不见,眼前的少年已然与自己一般高了,内力也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有压过自己的趋势,但若不是自己有意试探,根本就发现不了。若说两年前李逍遥是柄锋芒毕露的宝剑,那么如今,李逍遥已是寒芒入鞘,返璞归真。这个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两年不见,不多留几日?”大师姐问。   “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琅琊阁还有两个人等着我见呢。”   林殊的事大师姐也有所耳闻,大概也明白李逍遥提前下山历练多半也是因为他,大师姐也没再多问。雏鹰已飞,它已有了属于自己的蓝天。   “多回来看看。”大师姐留了这么句话,就拖着正准备作妖的二师姐走了。   见两人走了,大师兄这才上前。说实话,大师兄当的还真是窝囊,打不过大师姐,作不过二师姐,凶不过二师兄,天天给武当师弟师妹当保姆。   “看来衣服很合身。”大师兄全然不觉自己一个大男人给师弟准备衣服有什么不对,反而在心里暗自称赞自己眼光好。   暗笑大师兄的□□属性,李逍遥答道:“是很合身,多谢大师兄。”   “不必客气。话说回来,本来是为你准备了一身月白云纹长衫,可谁知你回信点名要红衣,真是奇怪,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是啊,为什么?关于这个问题,这就又要说到前世。李逍遥前世曾看过一个短片,叫《从前的我》,短片里,梅长苏与李逍遥转身相望,李逍遥轻笑:“我叫李逍遥!”看到这一幕,李逍遥竟流下了眼泪。   李逍遥是像极了年少的林殊,短片作者的话让李逍遥十分认同:真的希望梅长苏身边真的有一个像极了林殊的李逍遥陪着他。   如今,自己这个李逍遥要去见真实的梅长苏,心底竟强烈的希望他能从自己身上找回林殊。于是鬼使神差地脱下了灰暗的布衣,换上了明亮的红衣。   “就别重逢,穿得喜庆些好。”李逍遥笑着,随便扯了句胡话。   “好吧,你开心就好,马匹已经备好,你下山找马管事就行。”大师兄知道李逍遥在扯淡,也不多问了。   李逍遥点头,转而看向正准备一哄而上的众小师弟小师妹们,笑道:“别着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屋顶上听鬼故事好不好?”   众小萝卜头顿时鸟散。   “诶,别乱跑,赶紧回武极殿练功!”大师兄见师弟师妹们乱跑,立马追出去了。   李逍遥笑着摇摇头,下了山,找马管事领了一匹马,奔向琅琊阁。   也许,是上天也在怜惜这明亮的少年。   到了琅琊山,李逍遥强压心中的激动,扬起明亮的笑容快步走向内阁。   李逍遥前些年来过不少次,于是琅琊阁的人也不拦他,快到内阁时,一个童子拦住了他:“李公子请随我来,阁主与少阁主等候多时了。”   “前面带路。”   “是。”   仿佛是感觉到李逍遥的急切,童子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远远的,李逍遥便听到了蔺晨的声音。   “哇塞!真的没有毛了,真的没有毛了,白毛白毛,开不开心?你再也不会长毛了!不过可惜啊,不长白毛一点也不可爱,之前毛茸茸的真让人想摸一摸……”   白,白毛。这称呼,真是,异样的和谐啊……(什么鬼!)   推门而入,正巧见蔺晨被阁主提着耳朵数落。李逍遥调笑道:“诶呦,这不是我们疯牛涕淌的蔺少阁主吗?怎么这么狼狈啊?”一边调侃,李逍遥不忘一边注意林殊的反应,见原本呆滞痛苦的眼神迸出明亮的神采,李逍遥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蔺家父子盯着李逍遥,一脸惊讶。   “呦,李老土也知道自己原来多老土,换了衣服啊!来来来,我瞧瞧。”说着,蔺晨好似不经意地将自己的耳朵从奥老头子的手里解救出来,走到李逍遥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接着道:“啧啧,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服立马变了个人啊!是吧,老爹?”蔺晨回头,却见自家老头子依旧呆滞,蔺晨上前:“爹?爹?”没反应?蔺晨见状,眼珠转了转,轻轻喊了一声:“老头子?哎呦!”蔺晨摸着刚刚被打的头,一脸无辜。   “臭小子,别以为你老子我聋了!滚滚滚!别碍手碍脚的!”说着就拎起蔺晨往外扔。扔出去之后,把门拴上,阁主这才回来。   门外,蔺晨骂骂咧咧:“还不是因为喊你半天没反应,我才喊的老头子,这回又怪到我身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屋内,阁主完全没有搭理门外上蹿下跳的蔺晨,示意李逍遥坐下,眼睛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脸上徘徊。   “尽管样貌与小殊并不相像,但精气神却像极了小殊。以往的灰布白衣倒不觉得,今日的红衣,却是像极了。”阁主似是感叹。   “哦?是吗?我只当今日来见贵人,便穿了件好的,没想到有这效果。”李逍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何以往打死也不穿别的衣服,稍微好点儿的衣服都不穿?”蔺阁主追问。   “我也没有不穿别的衣服啊,只是不穿好衣服而已,那时经常上蹿下跳没个正行,衣服被弄脏,弄破是常有的事,衣服好我怕弄坏。”李逍遥淡笑道。   眼前的少年依旧干净明亮,但已经学会了敛藏,蔺阁主已一时竟也没办法从李逍遥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蔺阁主的声音有些低沉。   “知道什么?”李逍遥奇道。   “没什么,张伯同我说过你的身世,所以……”   “身世?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李逍遥心下有些紧张。   “逍遥,你游历两年,可有听过殒星阁?”蔺阁主开始严肃起来。   “自是听过,近几年新起的杀手组织,我同他们较量过,各个层次的高手都有,是个麻烦。”   “没错,这个殒星阁是在你出现在武当的同一年创立的,我查到他们一直在找一个孩子,一个在他们建阁那年出生,心口有一个怪异胎记的孩子。我想,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弄错了你的生辰。”   “怪异胎记?”李逍遥摸了摸胸口:“原来如此,看来蔺伯伯是不打算让蔺晨插手了。”   “嗯,正如你之前所说,殒星阁上下囊括了无数高手,小到虾兵蟹将,大到琅琊榜上的高手,因而虽说创立不久,但也是个大麻烦。若正面对抗,殒星阁绝不是武当或琅琊阁的对手,但若他们执意暗杀,武当和琅琊阁联手都不一定防得住。若你被他们发现,蔺晨不知情,我倒可以支开他。”蔺阁主顿了顿,接着道:“蔺晨虽然聪慧,但他性子洒脱,又还未经历练,对事情的敏锐度终究与你们有差距,所以我只瞒他一个人,再加个人,怕是瞒不住。”   林殊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当听到有人要杀李逍遥时,眼睛不由深邃了些。   “蔺伯伯,不对啊。”李逍遥的语气变得有些夸张。   “哪里不对了?”   “我听了半天,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像是我要拉琅琊阁陪葬似的?小爷我有这么不堪吗?”   听到这,蔺阁主忍不住一个爆栗砸过去:“你还有脸说!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琅琊阁这两年老丢东西是你小子干的吧!还不拉琅琊阁下水,你不把我老蔺家坑得渣都不剩我就谢天谢地了!废话少说,两坛,哦不,十坛百花酿,给拿来!”   听完李逍遥就不乐意了:“十坛?!蔺老头你打劫啊!今年我总共才酿了二十坛,你一下子拿去一半?最多五坛,不然啊,要酒没有,要命一条!”   “臭小子,我给你谋东划西的,几坛酒也舍不得?”   “我替你东奔西跑的,也不见你送点东泉酒给我啊?”   “好小子,惦记起我的酒来了,我……”   “嘘……”李逍遥指了指一旁已经安睡,嘴角还挂着微笑的林殊。   蔺阁主见目的达到,便和李逍遥退了出去。   “小子,悟性不错。”   “之前还没进屋,就听见蔺晨在大喊大叫,蔺晨虽然洒脱不羁,却也是只分寸的,病人需要静养,他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所以我试了试,果然蔺伯伯你就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言语又一反常态,再想想蔺晨的言行,就能知道个大概了。不过……”李逍遥乖巧的样子突带上了一丝狡黠:“蔺伯伯,你若真想要几坛百花酿,那小侄就忍痛割爱送你几坛。”   “去去去,那娘们喝的酒我才不要。”   “嘿!你不要我还舍不得送呢!这么珍贵的东西……”   “不就是一百种既可入药,混在一起又不会产生毒性,还能强身健体的花草酿成的酒吗?难喝死了!”   “切,不知道是谁第一次喝的时候,抱着就喝了好几坛,拦都拦不住,醉死某人活该!”   蔺阁主没说话,百花酿刚入喉虽然不烈,却回味无穷,结果自己一个不留神就喝了好几坛,谁知道这酒后劲这么大,想起当初醉了三天不省人事又兴奋了四天睡不着觉的日子,蔺阁主就打了个颤。这酒不能喝,自己一个酒鬼,一喝酒停不下来,那还不得醉死!想着想着,蔺阁主快步走开了。见蔺阁主那略显狼狈的样子,李逍遥忍不住哈哈大笑。   同时,屋里沉睡的少年,他的梦里,也响起同样明亮的笑声……    ☆、五 轻松的日常   琅琊阁。   林殊坐在轮椅上,在院子中间晒太阳,因为身体还未好全,因而需要轮椅代步。自前日见了李逍遥后,林殊的心情似乎好上许多,不像之前时时刻刻都是苦着脸,现在还有心情晒太阳了,甚至晒太阳的时候还能挂着一丝微笑,不得不说这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尽管每天夜里,大家都能听见林殊在睡梦中低声呼喊。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急不来。   入夜,李逍遥坐在林殊房间的屋顶上,果不其然,屋内隐约传来痛苦的低吼。李逍遥叹了口气,拿出竹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响。悠扬安稳的乐曲从竹笛里传出,进入屋内,渐渐地,屋里的少年低吼渐息,眉头渐舒。   “你这安神曲吹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蔺晨一听到笛声,就知道林殊这里又有情况了,稍稍察看了一下林殊的情况,见并无大碍,就跑到屋顶上来调侃李逍遥了。   “还不是托蔺大少的福,多谢蔺大少您这些年来的特别关照,在下的琴棋书画才能进步如此之快。”李逍遥收起竹笛,看向蔺晨。   确实,这几年蔺晨不断地找李逍遥比试,直到两年前李逍遥下山游历,这才停止,但李逍遥也没懈怠,因此如今李逍遥的琴棋书画也算样样精通,尤其是在音律方面,再加上前世流行音乐的影响,倒也别具一格了。   “我说的是安神曲,又没说别的,你别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我,大晚上的我会做噩梦。”蔺晨看李逍遥那样子,心里发怵。   李逍遥十分大方地赏了蔺晨一个白眼。   李小爷和蔺大少的比试仍在继续,阔别两年,两人摩拳擦掌,分外眼红,一白一红两个对坐在石桌前下棋,而如今,他们又多了一个裁判——白毛。   对于白毛这个称呼,林殊表示很是无奈,本来蔺晨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叫也就算了,如今李逍遥也跟着这么叫了,自己刚刚恢复,吐字不清,也就懒得与他们争。不过,这场景……水牛……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皇长兄都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你真是个死心眼,亏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简直是对牛弹琴!你就是一头倔牛,一头不知变通的倔牛!诶,倔牛怎么不理人啊?”   “随你怎么说,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呵呵,靖王哥哥这头倔牛,从来不喝茶,喝水如饮牛!”   “哼,它不仅仅是头大倔牛,还是头大水牛,整天就知道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水牛不喝水喝什么呀?我就是头水牛!”   呵,你是不愿争辩,我是不能争辩,景琰,我们倒是成了同病相怜之人了。……不叫林殊也好,林殊,早在两年前就死在了梅岭,如今活下来的,只有这个曾浑身长满毛发,嗜血的白毛。   若是让旁边两人知道这家伙把白毛理解成这个意思,怕是要吐血三升,不叫他林殊是为了避免提起伤心事,这才取了个白毛的外号,谁知道这家伙尽胡思乱想。   当然,旁边两人并不知道白毛是这么想的,注意到白毛情绪不对,他们以为又是自己的哪个举动勾起他的回忆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心里一苦。蔺晨一直在想办法让白毛走出来,可多次尝试,换来的,却是白毛更深的痛苦。好不容易李逍遥回来了,找他商量,结果李逍遥就只回了一句:“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顺你****!!!蔺晨止不住爆粗口。李逍遥依旧没有更多的回应。当然只能顺其自然,十三年,原著里他们可是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去尝试,有用吗?与兄弟爱人生离,同亲人战友死别,身负血海深仇……说实话,现在李逍遥只想尽力让他开心,至少,不那么痛。   话说回来,我们的白毛大兄弟不开心了怎么办?如此秋高气爽,气候宜人的日子里,我们白毛大兄弟居然不开心?怎么办?!   “哈哈哈,小爷我赢了!各位父老乡亲,请记住这个伟大时刻!我,李逍遥,累记大败日辰一百场!!!!鼓掌!!!”李逍遥自顾自地鼓起掌,一旁的白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伤感了,愣愣地看着李逍遥。   “妖怪你别得意,有本事跟我比画!”蔺晨大怒。   为什么说比画呢?虽说李逍遥各方面的天赋都如妖孽一般,唯独这画只能算作较好,根本赢不了蔺晨。   “蔺晨你个臭不要脸的,有种我们打一场!”李逍遥被蔺晨这不要脸的程度气得牙痒,立马就开始活动筋骨准备开打。   “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比画!”   “你要是个爷们儿就来跟小爷打一场!”   “比画!”   “比武!”   两人吵了这么久,一旁的白毛早已回过神,这回再也没有刚才的伤感了。白毛眯着眼,满脸黑线,推着轮椅只想赶紧走开。   “白毛你别走啊!   “别走啊白毛,你给评评理啊!”   白毛推轮椅的动作不禁又加快了几分。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   “白毛都被你吵走了!”   “明明是你这妖怪吵走的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耍赖能吵起来吗?”   “你!”   “你什么你!”   两人见推着轮椅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顿时安静下来,击了个掌。   晚饭过后,三人坐在一起看书。说是要白毛监督两人,不然又不知道这两人回去哪里鬼混,实际上是李逍遥和蔺晨都不放心白毛。白毛浅眠,万一他又瞒着众人不好好休息怎么办?熬久了寒疾复发怎么办?李逍遥和蔺晨的弦可是紧绷着的。   看了一会儿,白毛放下手里的书,手伸向笔墨,蔺晨连忙放下书给白毛研墨,李逍遥也是飞快地给白毛铺好纸张。白毛一愣,随即无语道:“我,只是还,没太好,走,不行,这些,可以的。”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也无聊。”蔺晨把研好的墨放在白毛手边。   “是啊是啊,而且啊,我们蔺大少亲自伺候人,白毛你要好好享受啊。”李逍遥放好纸,不忘损蔺晨一句。   “妖怪你欠揍啊!”   “来啊来啊,怕你啊。”   白毛觉得头疼,扶了扶额,两人立马安静,互相瞪了一眼,又双双拿起书,遮住脸。白毛摇摇头,抬手拿起笔。只可惜,削皮挫骨的伤不是那么好恢复的,白毛很努力地弯曲手指想要做出标准的拿笔姿势,却是一个不小心,笔掉在了怀里。好在笔还未沾墨,否则白毛身上就要有好几道墨痕了。   一旁两人拿书挡着脸,一看就是没走心看书。两人一直注意着白毛的动作,刚才白毛笔快掉的时候,蔺晨就想帮忙,结果被李逍遥踢了一脚,就收回了动作,静静看着。   笔没拿稳,白毛早有预料,自己活动手指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指关节并不能很好的弯曲,因而没能拿稳笔,白毛并不意外。既然拿不稳,白毛索性将笔握在了手里,沾了墨,正要下笔,却不知写些什么。   一会儿,白毛开始动笔。李逍遥和蔺晨悄悄侧首,待看清白毛写的,却又是一头雾水。白毛所写,应该是一个又一个得人名,但李逍遥却不认识上面任何一个人名。什么张三李四王二狗都有,就像胡乱写的一般,直到李逍遥看到了一个名字——聂锋。原来,这些是赤焰军将士的名字吗?   白毛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但抓着笔,再怎么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名字都是歪歪扭扭,七零八落的。写着写着,原本还算平稳的笔触开始颤得厉害,直到写出来的字已经皱成一团看不分明了,蔺晨再也忍不住了。   “先别写了,来来来,白毛你帮我看看这句话什么意思?”蔺晨拿着书往白毛身边凑。   白毛抬头瞥了一眼,道:“《论语》。”语气里满是嘲讽。   “哈哈,日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读《论语》还要问意思吗?”李逍遥笑得张扬。   “我问的是白毛对这句话的见解,谁问字面意思了,倒是你,拿着《金刚经》做什么?想当和尚了?”   “谁说只有和尚才能看《金刚经》,佛法无边,修身养性不行吗?”   两人还想争,结果被白毛那冷冷的眼神给看得说不出话。   “你们,认真看书?”   “呃……”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皆默不作语,拿起书,装乖宝宝。   白毛无奈,垂头看着一塌糊涂的纸,眼底一片悲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连字都写不好,我怎么回到我的小女孩身边,怎么回得去!白毛垂着头,一旁的蔺晨和李逍遥都看不见他的神情。   白毛再抬头,蔺晨和李逍遥连忙收回视线。白毛凝视着李逍遥,这些日子,李逍遥一直没有换回原来的装束,一直都是红色锦衣。李逍遥被白毛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动一动,却突然被白毛一把抓住,李逍遥吓得一颤,转头就见,白毛苍白的手背上凸出的青筋。   “你……学兵法……帮我……”   李逍遥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毛的心思。   “既然放不下,为何自己不去?”   白毛垂下眼帘,不停地摇头,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蔺晨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了李逍遥的话,蔺晨顿时就明白了,因为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自见到白毛那天起,每次他因拔毒陷入昏迷,总会喊叫着两个字,但听不真切。后来拔完毒,虽然依旧不清楚,但蔺晨总算是听出来了。   白毛醒来的第一天,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口齿不清,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霓,霓凰,她,怎,么,样?”   蔺晨听了,问了与李逍遥一样的话,白毛也只是摇头。   三人一阵沉默,李逍遥一笑:“好。”   话音刚落,蔺晨立刻起身出去了。   白毛看向李逍遥:“他,你,劝他,别生气。”白毛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恳求。   李逍遥心里一酸:“没事,日辰那家伙脑子有病,我去说说他。你先休息。”说完,李逍遥小心地将白毛扶上床,走出屋子。   躺在床上,白毛紧闭着眼,可依旧有泪水溢了出来。蔺晨,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是,我回不去了,我不是那个可以对霓凰许下一生一世的林殊了!还有逍遥,对不起……    ☆、六 往事   从屋里出来,李逍遥微微一叹,这个日辰,自己还没气呢,他生个什么气啊。暗笑之后,李逍遥也没到处去找,径直就去了梧桐树下,他知道,蔺晨一定在那里。   走到树下,李逍遥抬头,果然,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少年正躺在树干上,左手枕在头下,右手拿着一坛酒,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两口,两眼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即便灌酒时,酒洒在衣服上,也不曾关心。月光照在他脸上,清清冷冷,倒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样子。   李逍遥歪歪头,想笑,但觉得好像场合不太对,难得日辰这么有范儿不是吗?不过蔺晨手里的酒好像是东泉吧?李逍遥的酒瘾被勾起了,立即飞身而上,坐在蔺晨对面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树杈上,左脚踩在树上,右脚悬空,背靠着树干,笑道:“呦,这才多久,你就从蔺伯伯那里偷了酒出来?”   蔺晨不说话,将旁边挂着的一小坛酒扔给李逍遥。   “小心点儿,砸坏了怎么办?”李逍遥小心接过,揭开泥封,抿了一口。   “瞧你那样,看见酒就走不动路。”蔺晨嘲道。   “不不不,小爷看见酒绝对走得动路,走不动怎么把酒给弄到手?”   “嗤,你就贫吧。”蔺晨笑了笑,又回到刚刚那副伤感的模样。   李逍遥也不逗他了,想来,蔺晨是有话想同他说。   “他来的时候,你刚下山游历去了。我听说你下了山,就立马去找我家老头子,你下山了我怎么能不去?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行动过?我磨了老头子很久,他就是不答应,一句‘你什么时候有逍遥那功夫,我就让你去’,就把我给打发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你。”   李逍遥暗自苦笑,有什么好羡慕的?刚下山就遇险,不过也好,给自己上了一堂课,有关人情险恶。   “不过后来他来了,我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他身上。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刚被送过来,全身长满白毛,没有一根杂毛,蹲在那里,头埋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大雪球,十分可爱。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珍禽异兽,于是走过去,嘴里还小声说着‘别怕,别怕,我来摸摸’结果他颤抖地躲了过去,露出一双凶戾,痛苦,还有惊慌的眼。我当时被吓得立马坐在了地上,而他似乎反应过来,眼里少了凶戾,痛苦更深。其实我并不是被他眼里的凶狠吓住,而是那双眼睛。自小学医,若是连人眼和兽眼都分不清楚,那我这医,算是白学了。那时我坐在地上,满是不信,这居然,是个人。然后父亲走进来,唤他林殊。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的不敢相信吗?之前老头子还天天在我耳边夸林殊多么多么厉害,如今都已经上过战场,打出名声了,我却还只能待在阁内磨练。如今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逍遥没有亲眼见过,无法体会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但光凭想象,都能知道,当一个集万千宠爱,意气风发的少年陡然变成了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种痛苦,无法衡量。   “呵,不相信又怎样,事实摆在眼前。”蔺晨自嘲般冷哼了一声,晃着酒坛子,看着坛子里闪烁的月光,接着道:“拔毒之前,老头子和宴大夫为他做了近三个月的调理,而我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神一直是空洞的,只有我在和老头子打闹的时候,才会闪过一丝光彩。对着那双眸子,我真的想不到,不久之前,这双眸子还闪耀着最明亮的光芒。“说到这,蔺晨停了停,灌了口酒,又接着晃着坛子,月光在坛里来回闪烁,蔺晨又问:“逍遥,你说,林殊的眼睛,和这月光相比,哪一个更亮?”。   李逍遥也学着蔺晨那样,晃起了酒坛,月光一闪一闪,李逍遥盯着月光,不曾眨眼,一会儿,道:“合该是林殊的眼睛吧。”那双眼,曾该是让人不能直视吧。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比月光还要亮的眼睛,该是什么样子?我试着去让他开心,我给他讲我怎么捉弄人,给他讲江湖上的轶事,可他始终无动于衷,最多挤出一丝笑容算是辛苦费。现在想想自己也是挺傻的,光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想让林殊活过来。”蔺晨还有心情自嘲。   “当然,那时的我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傻,一直不停地给他说着,也难为他一直这么听着。但后来,终于有一次,他动容了。你猜是因为什么?”   李逍遥看向蔺晨,此时蔺晨的脸上仿佛写满了“快猜”两个字。李逍遥失笑:“事关穆霓凰吧。”其实并不难猜,那时,大概是穆王爷战死,穆霓凰代父征战的时候。   “你怎么一猜就中。要是当时你在,我就不用花这么多功夫,才找到牵动他情绪的关键。对啊,那时,我给他说,穆霓凰,南境统帅穆深之女,父亲战死沙场后,戴孝出征青冥关,大捷!就在我还啧啧称奇的时候,却看见他的眼里不再是空洞,而是骄傲和怜惜。这时,我才想起穆霓凰还有一个身份,林殊的未婚妻。他以前经常说梦话,自那以后,他开始在梦里大喊,虽然那时他还没办法说话,喊的是什么完全听不出来,但猜也猜得到,他喊的是什么。那时我在想,是不是只要穆霓凰来了,他就可以恢复往日的神采,可我又想起,平日里他只让我,老头子,宴大夫进他的屋子,我便明白,他怕是不敢见她。”   是啊,谁又愿意让心上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就算知道心上人不会在意这些。李逍遥想了想,又觉得,如果是自己,怕也不愿意,不过若是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好像没办法了,对不对?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然后到你回来,再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吧?可我还是想得太简单 。他的身体调理得很好了,老头子和宴大夫见差不多了,有一天,他们三个郑重地坐在一起,让他决定解毒的方法。我当时还在想,傻子才会选第二种方法,谁曾想,他偏偏就是那个傻子!”蔺晨将手里的酒坛子攥紧:“而且那两个老头子竟然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两句,就同意了!我大叫着不行,阻拦他们去准备拔毒的器具,我对他说:‘你要慎重,且不论拔毒过程九死一生,拔毒之后年寿难永啊!你怎么对得起拼死救你的父亲?你怎么对得起还在等你的穆霓凰!’你猜他怎么样?”蔺晨虽然在问李逍遥,却没有给李逍遥回答的机会:“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一会儿,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就再也没有犹豫,坚定地看着我。然后我家老头子就推开我,说别闹。别闹?到底是谁在闹?我气的呀,摔门就走。我边走边想,我要去南境,到云南去,把那个穆霓凰绑过来,看着他,我让她评评理,到底是谁在闹?我看他还敢不敢乱来。可是呢?可是我走到山门,就再也走不下去了。”蔺晨的声音开始哽咽。   “小小年纪就敢绑南境女帅,日辰你很不错啊。”李逍遥岔开话。   “呸,让我好好伤感一下不行吗?”蔺晨挂着泪笑骂:“我很清楚,先不说我能不能得手,若南境离了穆霓凰,彼时一定战火连天,风雨飘摇。我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配合了。”   “然后呢?”李逍遥问。   “然后,当然是赶紧回去啊?他们拔毒我怎么可以不在?我赶紧跑回去,那时他刚刚泡入药池,我的眼睛扫过旁边摆放的各种器具,小刀啊,锥子啊,针啊的,看得我毛骨悚然,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东西同时出现,同时用在一个人身上。我紧张地看着他,他笑着看着我,渐渐的,药效上来,他的神色变得木然,父亲和宴大夫就开始了。”蔺晨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亲眼看着父亲和宴大夫是怎样将他的皮一层层地掀起,剥离与血肉相融的毒,又是怎样将他的骨头一存存地折断,抽出深入骨髓的毒。整个屋子充满了血腥味和嘶吼声,药池里的他都不成人形了,我不敢看他的身子,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我看见了杀戮,仇恨,痛苦,眷恋,唯独没有看见后悔。可我后悔了,刚才我就应该威胁他,威胁他如果选这种解毒法,就动用整个琅琊阁的力量,把穆霓凰绑来!”蔺晨低吼。   “可你也知道事不可为不是吗?”李逍遥笑了笑,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手指在酒坛上轻摩,冰凉的触感,很舒服。   “是啊,不可为。既不能,也不可。调动整个琅琊阁,再等十年或许有希望。”蔺晨自嘲地笑着。   “所以啊。”李逍遥用脚踹了一下蔺晨翘高的右腿:“我们作为知己,作为兄弟,既然不能阻止,就义无反顾地支持吧!”   蔺晨白了一眼,坐起来,拍了拍刚刚被李逍遥踢到的地方:“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被当作替身?”   李逍遥一愣,但又微笑着,灌了口酒,道:“你不也心甘情愿丢掉了洒脱?”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大笑,又深深地灌了好几口酒。很快,李逍遥的酒坛子就见底了。   “日辰,怎么才这么点酒?”李逍遥疑惑道。   “废话,你当然得少喝点儿,不然我喝醉了谁送我回去?”蔺晨一脸理所应当。   “你大爷的!”李逍遥一个酒坛子就咋砸过去。蔺晨往树干上一趴,躲了过去,还没等蔺晨高兴,咣当一声,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远远的,突然传来蔺阁主的大喊:“小兔崽子!又偷我的酒!”   吓得两人赶紧回屋。    ☆、七 启程云南   转眼,又是一年。   自那夜李逍遥答应白毛学习兵法后,李逍遥便留在了琅琊阁,也就过年时回了趟武当,本以为自己会被二师姐缠得不可脱身,但事实是二师姐激动了一天后,便恢复了正常。李逍遥觉得奇怪,问大师姐,大师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让李逍遥疑惑的是,大师姐的神色好像有点奇怪,具体哪儿奇怪李逍遥也说不上来。不过二师姐的变化确实巨大,功力涨了不说,处理武当事务也井井有条,李逍遥见了还称赞了几句,但二师姐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   “人都有长大的时候。”二师姐如是说。   这让李逍遥觉得二师姐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搞不好大师姐是知情人,不过她们不愿多说,李逍遥也没再深究了。   年后,李逍遥又从武当去了琅琊阁,继续同白毛学了几月的兵法后,决定启程前往云南。   早上,李逍遥向蔺阁主请辞,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旁的蔺晨给按在了墙上。被壁咚了?!看着蔺晨满脸悲愤,李逍遥的脑子有些凌乱。一旁的阁主和白毛也不知所措。   “妖怪啊!“这声音那叫一个悲啊,但接着立马就变成愤了:“你丫的真是妖怪吧!一年你就学会了!一年白毛就让你出师了,你还是不是人啊!是不是人啊!”   三人一脸黑线……   其实事实也并非蔺晨说的那样简单。前世李逍遥家藏书无数,其中就有关于兵法的书,而且是融入了现代战争思想的书,李逍遥熟读了这些,到了今生,又读了这个时代的兵法,有了深厚的理论知识,再有白毛再一旁点拨梳理,传授实战经验,李逍遥自然学得快,而且白毛如今的经验也算不得深厚,一年足够将目前所学的教给李逍遥了。   李逍遥眯着眼看着还在发疯的蔺晨,一把推开,理了理衣着,道:“小爷我天赋异禀,自然一学就会。”张扬的语气,让一旁的白毛恍了神。霓凰,我把林殊,还给你了。   白毛的神情,阁主看了个真切,叹了口气,道:“逍遥,去吧,别耽误行程。”   “是。”   李逍遥一路快马加鞭,白毛这里却是一片沉默。一年的休养,白毛也能自己走动了。站在梧桐树下,白毛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抚上树干,出神地望着。   蔺晨见了,撇撇嘴,走到白毛身边,说:“若是那郡主真的变了心,你要如何自处?”   “这,不正是我的目的吗?我把林殊,还给他了。”   听了白毛的话,蔺晨切了一声,摇摇扇子走了。还真是,是,是什么来着?傲娇!   李逍遥知不知道白毛的意图呢?自然是知道的。原著里他能把仅仅是才华出众、一表人才,但与林殊相差甚远的聂铎送去云南,那如今他也一定会把自己这个几乎能与林殊重叠的人送去云南。不过,李逍遥觉得白毛算错了自己,也错估了霓凰。虽说感情之事说不清,但爱上与自家兄弟两情相悦的女孩儿再怎么都说不通。还有霓凰,李逍遥怎么都不信,她会喜欢上别人,即便原著里就这么发生了。可是,不论是原著还是电视剧,最先认出白毛的,不就是霓凰,原著里没有电视剧那般牵手啊,说漏嘴啊,但霓凰还是认出来了。李逍遥不信,如此深沉的羁绊,李逍遥不信就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被其他人插足。别扭,特别别扭。又想起原著作者对聂铎的定位,软弱,矛盾,心智不坚,有明显得缺陷和品性阴暗面,李逍遥整个人都不太好。凰者,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霓凰会爱上这么个人?不信!坚决不信。这里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像小说有千万种推测,无论是读者的阴谋论,还是海姐姐说的只是软弱,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聂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一路上李逍遥胡思乱想着,却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南,可到了云南,李逍遥却犯难了。白毛啊白毛,你好歹也是算无遗漏的江左梅郎啊!你让我来云南,你怎么不教我怎么打入穆王府内部啊?你也不怕砸招牌!李逍遥没有他法,即便是暴露武当少掌门的身份登门拜访,最多也就逗留几日,又不能死皮赖脸留在这里,还无端引人怀疑,于是只能在穆王府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再作打算,车到山前必有路。   说到武当少掌门的身份,为了保护李逍遥,之前大典只是武当内部开,外人并不知情,只知道武当出了惊才艳艳的少掌门,可是姓名样貌却一概不知。至于为何外人知道武当有位惊才艳艳的少掌门,那还要多谢琅琊阁了。   回到正题,过了好几日,李逍遥发现老天根本没有给他留门,窗户都没有!近年南楚并未兴兵,穆家军早已练好兵,并不需要募新兵,而穆王府一向简朴,而且用的人都是心腹,也根本没有招人的打算。怎么办?李逍遥快愁死了。   愁咋办?喝酒呗!李逍遥这几天一直在客栈里,成天盯着穆王府的门看,现在李逍遥闭着眼都能把那门给画下来了。郁闷之余,李逍遥出了客栈,专门找了家酒馆,要了几坛酒,往死里灌,反正这酒喝起来跟水似的。这个时代的酒远不像前世的酒度数那么高,出了自己酿的,还有那些比较出名的酒,李逍遥还真没在哪里喝过像样的酒。   可谁知还刚喝没几口,就被人给盯上了。李逍遥继续灌着酒,一边暗中打量这群人的实力。人不多,就五个,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人埋伏在外面,实力马马虎虎,两年李逍遥可能难以应付这么多个,但现在,对不住,不够看。查探完实力,李逍遥又在琢磨到底是哪方势力。这么弱,肯定不是殒星阁专门派来的,就算是殒星阁的杀手,最多也是接了别人的赏金任务,自己跑来的。不过奇怪啊,赏金任务等级很低啊,来的人不过就比一年前自己准备回武当是来的那批强一点,就这点实力,当我这一年是睡过去吗?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些势力养的死士,那这实力就还算精英了,毕竟死士是一大批人。可是哪家势力呢?南楚岳家?北燕拓跋家?大渝秦家?夜秦皇家?呃……数不清了,偷了这么多家,管他呢!(你这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也好,正要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那小爷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下有办法进穆王府了。   李逍遥原本只是拿着碗喝,接着好像喝得不过瘾似的,拿起坛子就往嘴里灌,虽说大多数都进了李逍遥的肚里,但还是有不少酒倒在了李逍遥的衣服上,顿时李逍遥浑身酒气熏天,看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李逍遥这喝法,几坛酒很快见底,众人一瞧,这少年已是双颊映红,摇头晃脑,酩酊大醉了。   “小,小二,二~嗝~”李逍遥举着酒坛子,面朝柜台,身子慢慢往前倾,又收回来一些。小二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李逍遥一喊,小二立马就过来了,谁知刚快走到桌前,李逍遥似是拿不稳坛子,整个人都要跟着这坛子一起倒下来,小二连忙跑过去扶着。   “少侠,少侠,悠着点,悠着点。”小二把李逍遥扶正,见这少年一表人才,来时也是仪表堂堂,谁知一下喝这么猛,小二不禁有点同情,可能这少侠遇上什么事儿了。   “嘿嘿,小二,我,嗝,喝完了”李逍遥扶着小二,冲他笑:“嗝,再来!”说完就把酒坛子举起来,坛沿堪堪擦过小二的脸,吓了小二一跳。   “少侠,您喝多了,醉了!”   “嗝,醉了?嗯嗯嗯,我没醉。”李逍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小二表示这种醉鬼他见多了,只要不发疯,就好办:“可是小店的酒已经买完了!”   “嗝,完了?哦,那我,嗝,换一家。”说着,李逍遥就站了起来,手往身上摸了半天,这才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便踏着虚步走了,小二叫都叫不住。   小二看着手里的银子为难,掌柜的走了过来,对小二道:“这银子先收着,明儿个一大早你在门口守着,要是这少侠往这路过,你就把银钱找给他。”   “可要碰不到呢?”   “就接济些穷苦人家,这亏心钱咱不能要。“   “诶,好。“   这掌柜与小二的对话李逍遥是听不到了,若是听到,少不了要夸一夸霓凰治理有方。但现在,李逍遥是没空管这些,他一路摇摇晃晃,这里摔一跤,那里干呕一下,看似毫无章法,却七拐八拐地进了穆王府附近的小巷子里,倒在了地上。   那群杀手见机会来了,迅速出剑,李逍遥却突然睁开眼睛,翻身起来,反手抽出剑与这些杀手搏斗。考虑到做戏要做足,于是李逍遥硬压着本能,让这些杀手在自己身上留下好几道伤口。由于李逍遥走得巧妙,加之这附近大户人家不少,穆王府的修葺并不打眼,这些杀手没有发现这里是穆王府。当这里的声响惊动了穆王府里巡逻的士兵时,这些杀手才发觉不妙,正要抽身离开,可刚刚还与他们势均力敌的李逍遥却骤然挺剑杀死了那个已经转身要走的人。这下这群杀手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一直在装醉,同时也明白,不拼命赌一把,杀死李逍遥,那今晚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于是出招更是狠戾,更加不要命。   今夜,霓凰不知为何总无法入睡,便起身在院子里走走,突然听见有人打斗,飞身而出,入眼的,却是一红衣少年被人刺穿胸膛的一幕。   “林殊哥哥!“    ☆、八 成功进入   床上李逍遥悠悠转醒,刚想动弹,却是头疼欲裂,全身也是疼痛不堪。   “嘶,亏大发了,下次回去一定要找白毛好好算算账!”稍稍抱怨一下,李逍遥打量现在所处的屋子。自己晕过去前曾听到一声惊呼,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喊的应该是“林殊哥哥”,那么来人一定就是霓凰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应该在穆王府的客房。   李逍遥一醒,便有下人去通知霓凰了。这边李逍遥还在便到处打量便整理思绪,那边霓凰已经过来了。   “公子醒了?”清朗的女声传来,李逍遥对比了一下那夜听到的声音,心下了然。   “见过郡主,恕在下不能起身行礼。”李逍遥半靠在床头,微微拱手。   “哦?公子认识我?”霓凰奇道。   “郡主说笑了,这天下还不认识郡主的,怕是没几个了。至于是如何认出来的,我本就是打算往穆王府逃,那日喝醉,又碰上杀手,不得已,只好以此谋求生路。如今获救,想来也是穆王府出手。又见郡主气度非凡,丝毫不输于男儿,这才敢下断言。”李逍遥解释。假话里掺着真话,假话有时也变成了真话。   霓凰点点头,似是接受了李逍遥的解释:“公子是哪里人?怎的惹上了殒星阁的杀手?”   “殒星阁?”李逍遥想了想,看来自己的推断没错,真是有人把自己挂在殒星阁的悬赏榜上了,不过对方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势力,别让我知道是谁,要让小爷知道了,偷的他一根毛都不剩!   “公子,想到了吗?”霓凰见李逍遥神色变换,问道。   “哦,想起来了。呵,在下李逍遥,乃武当弟子。想来是近年下山游历时救了些江湖人,触了谁的霉头,被人在殒星阁发了任务。”   “原来如此,李公子便在穆王府上安心养伤,穆王府轮不到殒星阁的人来撒野。”霓凰见李逍遥的话里没有破绽,加之李逍遥的气质像极了林殊,不觉放下了几分猜疑,关心起李逍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是请给在下纸笔,让在下回禀师门,尽快处理此事,虽说穆王府不把殒星阁放在眼里,但在下还是不能把穆王府给牵扯进来。”   “来人,给李公子备好笔墨。”霓凰吩咐完,见李逍遥的神色略显憔悴,道:“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有事尽管吩咐下人。”   “郡主客气。”   两人客套完,霓凰便出去了。李逍遥拿到纸笔,给武当写了一封信,让张三风稍安勿躁,正常地找上殒星阁,要求他们撤销追杀令。武当要保少掌门,合情合理。是时候让武当少掌门真正活跃在众人面前了。   然而,李逍遥不知道的是,武当来人给穆王府送来谢礼,这礼,可不轻!而且,都是李逍遥这些年顺便搜刮的异宝!   “郡主,这……”老魏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异宝可价值不菲啊!   霓凰看着手里的礼单,看来,这位李公子在武当的地位不轻啊。   “无妨,收下吧。”霓凰放下礼单。   “可是……”老魏还有些犹豫,平白得了这么份大礼,这要是收下了,万一日后有了什么事,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武当送来谢礼,证明此人所言非虚,他的确是武当弟子,只是他隐瞒了自己在武当的真实地位。从这份谢礼来看,他的身份不低,估计是武当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此番下山游历。武当乃江湖名派,其门下弟子皆是侠义凛然,一身的浩然正气,在江湖上广受好评,所以我们也不必怀疑他的人品,更无需担心将来惹上什么麻烦。”其实还有一句话霓凰没说,那就是她觉得这个李逍遥,说不定就是近年搅得南楚北燕江湖上鸡犬不宁的少掌门。   说到这,那就不得不说说李逍遥的丰功伟绩了。南楚和北燕分属最南和最北端,因而李逍遥在这两国待得最久。这些年北燕南楚江湖上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被李逍遥剿了个遍,为的就是他们手里的异宝,行事不正的门派也被李逍遥一一光顾,偷了东西不说,别的任何证据都没留下,但偏偏要留一张“到此一游”的纸条,每回的字迹还不一样,让人明明知道是他,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本来李逍遥这么做,众人应该是拍手叫好的,但这厮偏偏喜欢救人,不管好人恶人,他都救,只要给他一定的异宝。有势力曾经围剿过他,甚至亲眼看见他跳下山崖,结果,不到三月,这些门派的人就开始遭到暗杀和……夺宝,手段与之前如出一辙。这些门派都崩溃了,跳崖都能不死!   小人物谈起李逍遥那是眉飞色舞,两地也有说书人说他的故事,但那些有势力的人却恨他恨得直咬牙!那些大势力曾筹集重金买来李逍遥的身份,这才知道,琅琊阁所说的这位惊才艳艳的少掌门不只是惊才艳艳,这简直是妖孽。后来再有势力要动李逍遥,却忌惮武当势大,还与琅琊阁、药王谷交好,只能忍气吞声或是自己派死士暗杀。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那就是那些知道李逍遥身份的势力出奇地默契,,没有把李逍遥的身份透露出来,也不晓得这些人安的什么心。也因此,李逍遥的身份依旧神秘,而在大众眼里,这个行事古怪又嗜财的天才少年有个奇怪的名字:一贫……   咳咳咳,扯远了,回归正题。   过了一个月,李逍遥七拖八拖地总算把伤给养好了。李逍遥看着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身体,有些无奈。早知道再伤重点,好得这么快做什么,这南楚怎么还没打过来?接下来我要怎么继续待在这儿啊?   想了半天,李逍遥只想出个为报救命之恩,留在穆王府做护院这么个荒唐的理由……李逍遥都想好了,要是霓凰不同意,那自己只能在附近买个住处长期守在这儿了,反正南楚迟早要打过来,不怕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打算好了,于是李逍遥一大早便去找霓凰,可刚来到大堂外,却正巧碰上霓凰与众将议事。没办法,李逍遥只能先去别处转转。由于之前霓凰已经吩咐过,所以只要李逍遥不去要地就不会有人拦他。   说到穆王府的景致,嗯,怎么说呢?不像武将世家那么大气,其中像湖心亭以及园石布置都能看出几分大家闺秀的痕迹,但与穆王府的英武又不冲突。看来,应该是出自穆王妃之手吧。   李逍遥正在花园里逛着,却隐约听见一阵呜咽声,听声音约莫是个不大的小男孩。李逍遥循声走过去,发现一座假山下,一个小男孩正蜷缩在山洞里,两眼泪汪汪,像是受委屈了的小狗崽。   “呦,谁家的孩子这么不知羞地躲在这里哭?”李逍遥轻笑。   “哪哪有?谁谁哭了!”男孩小手连忙把眼泪擦干,一抬头,发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白衣胜雪,脸上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干净。没错,我们李小爷又换上了白衣,装起了温柔大哥哥,诱拐小正太。   “好好好,没有人哭,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开心呢?”李逍遥柔声道。   小男孩虽然对李逍遥的的好感度大增,但家庭教养让他不至于放松警惕:“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逍遥心思转了转,这孩子心志不错,穿的也是上好的练功服,如果没猜错的话……   “我叫李逍遥,上个月受郡主救命之恩,在府上养伤,如今伤好,就起来走走。”   “你就是李逍遥?姐姐说的那个?”小男孩惊呼。   “嗯,如果府上没有同名同姓之人,那应该是我没错了。”李逍遥挑挑眉,又问道:“你姐姐说我什么?”   “姐姐说你很厉害,喝醉了,对上五个殒星阁的杀手,最后都能反杀四个。还说等你伤好了带我去见你。”小男孩眼里隐隐透出一丝崇拜。   李逍遥笑笑:“好了,知道我是谁了,那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了吧?我们的小王爷。”   “诶?你认出我来了?”穆青惊讶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陷入刚刚被短暂遗忘的悲伤中:“姐姐她又要出征了,我很怕,很怕她再也不回来了,就像以前父帅一样。”穆青说完,又是两眼汪汪。   李逍遥蹲下,轻轻揽过穆青,说道:“怕有什么用呢?如果是我,我会面对,不会逃避。我会努力学习,快快长大,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来保护姐姐!”   “保护姐姐?”   “对,保护姐姐,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保护姐姐!”   “保护姐姐!”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笑了。李逍遥看着穆青的笑脸,忍不住捏了捏,道:“那么我们的小哭包是不是该回去做早课了?”   穆青拍开李逍遥作乱的手,说:“好!我去做功课,我要保护姐姐!”说完就跑开了。   李逍遥站起来,看着正在奔跑的小身影,有些感慨。谁知那小家伙跑到转角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冲着李逍遥喊:“以后不准捏我脸!还有,我才不是小哭包,你才是呢!略!”穆青喊完,做了个鬼脸。李逍遥作势要打,穆青立马转过转角,不见了身影。   “这小子,还会给自己找有利地形。”李逍遥哭笑不得。转过身,却发现隐在不远处的霓凰,正出神地看着穆青跑开的方向,眼里一片晶莹。   “郡主。”李逍遥拱手。   “李公子,让你见笑了。”霓凰眯了眯眼,便恢复了正常。   李逍遥笑笑,当作没看见过霓凰的眼泪:“小王爷很好。我也是自幼父母双亡,小王爷的心情我能理解。他比我那时还要小,但还好有郡主陪在他身边。”李逍遥有些伤感,前世今生,他总是唯一留下的人。   霓凰听了,有些难以置信,但回应她的,却是李逍遥明亮的笑。   “听小王爷说,郡主又要上战场了?”李逍遥岔开话题。   “是,南楚又宣战了。”霓凰回答。   “郡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郡主答应。”   “请讲。”   “我知郡主亲卫自是层层选拔的心腹,但逍遥还是希望郡主能受逍遥当个亲卫,随郡主上战场,以报救命之恩。”   霓凰看着李逍遥的双眼,这双眼里,一片清澈。第一次见面,她把李逍遥当作了林殊,如今这一双清澈的眸子,竟像极了穆青。   “好。”回答后,霓凰也不说别的,便转身离开了。   李逍遥还有些愣神,刚刚还在飞速运转,计划要是霓凰推脱该怎么说服她,结果……这,这就答应了?李逍遥一下子就当机了,第一反应竟是,我还有一大堆热血壮词要说呢!!    ☆、九 出征   晚上,李逍遥正准备休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李公子,您的战甲郡主已为您备好,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李逍遥小小地纠结了一会儿。若战甲是红的,那我就用墨水涂黑!装了一阵子的白毛,总不能永远当白毛。想到这,李逍遥才去开门。   门口的侍女正奇怪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正要再敲敲门时,门猛地被打开。侍女吓了一跳。   看向侍女手里捧着的战甲,银色的,李逍遥开心不已,还是霓凰姐姐懂我。脸上一阵灿烂的笑容。接过侍女手里的战甲,李逍遥扬声道:“谢谢啦,替我向郡主道谢!”说完便转身关上了门。   侍女愣了愣,脸上微微泛红,李公子笑得真好看。好在李逍遥这厮不知道,不然尾巴都要翘上天!   一大早,李逍遥就换上了战甲,在屋里臭美了一番后,李逍遥这才走出房来,去府门口集合。   到了门口,瞧见一身戎装的霓凰,心下又是一赞。此时霓凰一身蓝白银甲,未戴头盔,一头长发束成马尾,整个人站得笔直,从容地指挥着集合的队伍。只是背影,便让人感受到了南境女帅的风采。   李逍遥走上前,拱手道:“郡主。”霓凰偏头,只见一银甲少年站在自己身侧,明亮的笑容恍若朝阳。李逍遥的样子,让霓凰仿佛看见了十年后的穆青。心情突然好上不少,霓凰微笑:“战甲可还合身?”李逍遥拍拍胸口,笑道:“合身合身!”   “既然如此,那便启程吧。”   “诶?不和小王爷道别吗?”   “要说的昨夜已经说了,今早他还要做早课。” 霓凰说完,便翻身上马。   “真可怜。”李逍遥嘟囔了一句,正要找自己的马,却发现只剩下眼前的白马了。李逍遥愣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愣着做什么?”霓凰奇道。李逍遥大窘,连忙翻身上马,不敢看别人奇怪的眼神。   可刚一上马,李逍遥立马发现之前的不对在什么地方了。自己一个银甲白马在众人红甲棕马中太显眼了,而前方的郡主,也是银甲白马!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毛我的战甲和郡主是一个款的?情侣装……白毛,我错了!你千万别杀我啊!   “郡主啊,怎么我的战甲跟别人的不一样啊?”李逍遥硬着头皮,拍马上前。   看着李逍遥的样子,霓凰突然玩心大起。“有什么不对吗?府上没有多余的战甲,我就将自己备用的战甲给你了,反正这件战甲男子女子皆可穿,而你还未完全长开,体型与我相仿,正适合你。”   李逍遥石化了…白毛,白毛,我有罪!   见了李逍遥的反应,霓凰不禁笑出了声:“你不用这样,我开玩笑的。这战甲是我为穆青准备的。他暂时用不上,我便拿来给你了。放心,我已问过小青了,他同意了。”   呃…呃呃呃…这是穆青的?那小子同意了?他怎么就同意了呢?要我打死也不让啊!   而霓凰想起昨夜穆青的话,心软得一塌糊涂。昨夜,霓凰还在为明日的出征做最后的统筹,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霓凰奇怪,这个点了,会是谁?   穆青推门而入,背后还拖着个箱子。   “青儿?有什么事吗?”霓凰看着穆青拖着一个有半个他这么高的箱子,有些好笑。   穆青没有说话,转身打开箱子,再推到霓凰面前。   “这是……你的战甲?怎么了?平日里当宝贝似的,今日怎么舍得拿出来了?”霓凰问道。   “我听老魏说了,李逍遥要跟姐姐上战场。青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上战场的,但青儿也想保护姐姐。所以我想把这具战甲给李逍遥,让它代替我保护姐姐!”   霓凰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父帅和母妃去的早,青儿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他的变化,霓凰最清楚,前两日还有些怯懦的孩子,经了李逍遥那番话,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有了几分坚毅。   “好。”霓凰笑着摸了摸穆青的头。   “那青儿就先回去了,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做功课的!”说完,穆青就跑走了。   霓凰看着那箱战甲,再看向窗外,漫漫长夜,霓凰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解释完后,霓凰担心李逍遥会有什么芥蒂,又说:“公子还是放心吧,到了前线,若是你想换,便可换了。不想换也可以,只要你拿出真本事,这战甲你穿也并无不可。云南的将领,大多是银甲。”   李逍遥摸摸战甲,仿佛感受到其中传来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听到霓凰的话,李逍遥道:“我怎么会想换?小王爷的心意,我总不能让他失望不是?”笑容又重新回到李逍遥脸上。   “你看你看,郡主笑得好开心啊!”   “是啊是啊,郡主好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你觉不觉得李公子和郡主很像一家人啊?”   “对啊对啊,就像穆小王爷和郡主的那种感觉啊!”   “老魏,有时间咱们试试这小子?”   “必须试啊!小王爷的战甲都让他穿了,看这小子有没有暂时代替小王爷的本事!”   几天后,李逍遥的热情很快便得到了众家将的好感。当然,没有打赢这些人,再热情也没用。又一次把老魏打翻在地后,李逍遥甩了甩手:“不打了不打了,天天打架有意思吗?”说完就躲到霓凰那去了。众人也不好在郡主那放肆,老魏也只得心里暗想,明日非得群殴那小子不成,诶呦,摔死我了。   坐到霓凰边上,李逍遥揉了揉拳头,抱怨道:“郡主啊,你也不管管他们,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都让他们打青了。”   霓凰轻笑:“公子你自己不是乐在其中吗?平白多了群练手的人。”这些天,霓凰已经可以确认,李逍遥就是武当那惊才绝艳的少掌门,那么那日喝醉遭袭的事就有深意了。   “嘿嘿。”李逍遥笑笑,不可否置。看着李逍遥的笑容,霓凰又觉得自己多心了,他终归是个孩子。只是霓凰似乎故意忽略了李逍遥在北燕南楚的光荣事迹。   到了军营,云南众将本是来迎接郡主,不料郡主身边多了个毛头小子,还穿着银甲,顿时怒了。   “你这小子是谁?凭什么穿银甲,快给我脱下来!”众将喊着,就要上前把李逍遥给扒了。   “闭嘴!”霓凰微怒:“我几月不在军中,莫不是当我穆霓凰不存在了?”   众人立马噤声。   旁边李逍遥心里大呼,郡主威武!   “我让他穿银甲自有我的考量,你们若是不服,可以试试。”霓凰又说。御下,不能只靠强势。   “好,只要这小子打得过我我就服了。”   “对,要比划比划!”   于是众人来到了营中的演武场。霓凰以为李逍遥会提剑上阵,不料却是挑了杆□□。银甲□□,倒也像样,只是不知使不使得了,短兵与长兵,可不是那么好转换的。但接下来的情况却让霓凰大吃一惊。   场中,李逍遥一枪便将对手打倒在地。那人霓凰认得,也算军中好手。这么快?霓凰的心里隐约觉得不对。   场上的李逍遥似乎完全没感到有不对劲,更是嚣张:“这个不够看,还是叫你们中最强的上,哦不,是,一起上!”   这下可是犯了众怒,三个同样银甲的将领跳了上来,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稳重的说:“年轻人,不要太狂妄,我们三人你随意选一人,赢了,我们便承认你。”   李逍遥见来了个礼貌的,便回答道:“将军还是一起吧,过会儿你便明白,小子并非狂妄。”   听了李逍遥的话,三人里那个最暴躁的忍不住了,挥着大刀向李逍遥劈来。李逍遥一个闪身,躲过来势汹汹的一招,那汉子得势不饶人,又是一个横劈,李逍遥撑着枪杆,一个空翻又躲了过去,却又转身一招回马枪,直刺向那大汉。那大汉堪堪在枪尖处停下。而李逍遥却没再理会愣住的大汉,直接一跃而起,一杆□□向后面看戏的两人砸来。两人向后退了几步,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李逍遥站起来:“怎样?出手吧。”   两人眼神凝重,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接着,两人从两边持剑攻来,上下夹击。李逍遥却又是故技重施,撑杆后翻。后面反应过来的大汉也持刀袭来。李逍遥蹲下身,□□横扫,三人不得已后退。待李逍遥站起来三人又攻了上来。四人缠斗在一起。由于是近身战,李逍遥的□□有些受限,却还是和三人斗得旗鼓相当。   怎么会不一样?霓凰看着李逍遥的枪法,与林殊完全不同。转念又想,自己真是疯了,竟以为眼前的少年与他有关系。   台上李逍遥的余光一直停留在霓凰身上,虽然脸上看不出,但眼里闪过的失望却是实实在在的。李逍遥不禁一笑,郡主大人,看好你!   真实目的达到了,李逍遥也不想跟他们继续打下去了。□□横在腰侧,接着将□□绕腰快速旋转起来,三人连忙退出□□横扫的范围。见三人退后,李逍遥顺势收回□□,拱手道:“承让。”三位将领也端端正正地回了礼。   比试完了,众人向李逍遥稍微表达了下歉意(其实也就是几个将领“轻轻”地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已),便散了。   走到霓凰面前,李逍遥笑道:“怎么样啊郡主?我够资格做你的亲卫营的将军吧?”   听少年略带炫耀的语气,霓凰也是一笑:“屈才了!”   李逍遥听了一阵得意,拱拱手:“那末将告退,去看看末将的那些兄弟了。”   “去吧去吧。”霓凰笑容更盛。听到准许,李逍遥这厮便迈着八字步走了。   林殊哥哥,是你指引这个如阳光的少年来的吗?他真的冲淡我心里的阴霾,只是,越发想你了。   琅琊山上,梧桐树下正谋划着的白毛打了个喷嚏。    ☆、十 战争进行时(一)   营帐内,霓凰与众将正商讨战情,李逍遥就在一旁听着。   “南楚那边近来尽遣些小部队来骚扰,打了就跑,真是恼人!”   “这种情况往年又不是没有,一旦出现,便意味着一场恶战。”   “大军未动,你们要时刻注意南楚的动向,按这几日的情况看,太不寻常了,背后一定有花招!”   听着他们的话,李逍遥挠了挠头,怎么都是防御部署?进攻呢?   霓凰见李逍遥在一旁抓耳挠腮,便问他:“怎么,有什么疑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防御部署,而没有攻。即便我们是守城的一方,也不代表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啊?”   “但是南楚的斥候紧盯城门,我们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发现。”旁边一个看上去比较稳重的将士说道。   李逍遥挑挑眉:“若是我不从城门走呢?”   “不从城门怎么走?”众人疑惑,霓凰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你们看。”李逍遥的手指划过地图:“我们目前所处城池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虽说我们死守得话应该不成问题,但你们之前也说了,南楚的异动,背后一定有问题,说不定他们就真找到了攻城的办法,那到时,这环山的地形,就会变成一座牢笼把我们困在里面。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你想到了什么?”霓凰问。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四处察看里一番,发现很多百姓都会去山里打猎,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的山从里往外走,山坡是缓的,从外往里,山坡是陡的。而山上的小道其实是走得了人,行得了马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先遣一队精英从山上找路,不通过城门口的平原,直接绕道,插入敌军后方,先行骚扰,拖住大军动作,而后行部队带上足够的马匹,慢慢跟上,等两队合二为一,成为精锐的骑兵部队,那么这支骑兵就会成为一柄从敌军后方突刺的尖刀。当然,前提是我们有人能带着一大群马二不被发现,并且能在南楚大军进攻前赶到会和。”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可行,而之前那个与李逍遥对战的稳重将领道:“郡主,末将与帐下一百人可带三百匹马从山上越过。而且山路因常年有人把守,加之地势险峻,南楚只派了了几个斥候在山脚,末将有把握避开。李将军此法可行。”   霓凰想了想,沉声道:“李将军,这法子的关键不光是你刚才所说的,还有先行部队,先行部队需要能拖住大军,又要撑到马匹到来,那么领队之人就必须有足够的丛林作战的经验,而且不能是南楚所熟悉的将领,而能做到我刚才所说的将领都已被熟识,那么,谁能担此重任?”   李逍遥也严肃起来:“郡主莫不是忘了我?领队由我来做,我保证能办到。我李逍遥从来不说大话!”   “你们以为呢?”霓凰心下虽然愿意相信李逍遥,但若众人反对,自己这个主帅就要多费周折了。   “末将赞成!”   “我们相信李将军。”   霓凰有些意外,众将竟没有一个不同意,不过也当机立断:“好,唐将军,你与你帐下部队即刻准备马匹,石将军,你帮李将军整合两百名步战马战皆精的士卒,两只队伍今晚就出发!”   “是!”   三人转身出帐,霓凰看着地图。逍遥,别让我失望啊!   李逍遥有些兴奋,前世他便向往这种金戈铁马的生活,家里的藏书他也没少看,而他最爱看的,却是□□的游击战讲解,简直太对他胃口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方针被李逍遥研究得相当透彻,在琅琊山与白毛进行战争演练的时候,这游击战法被演练了无数次,白毛也看出这游击战十分适合南境地形,于是又不停对战法加以修正,更适用于这个时代,而李逍遥许多不成熟但有效的以及出其不意的战法也都被白毛修正整合,所以这次任务,李逍遥相当有自信。   夜里,李逍遥等两百人皆着夜行衣,先唐将军那队一步出发。夜里的山路不好走,坑坑洼洼,还有蚊虫,李逍遥还好,内功护身,夜里也看得清楚。但普通的士卒就不太好受,但好在这支军队都是精锐,硬是撑着没有发出声音。白天应为太显眼,所以他们一到白天就找个山洞休息,而且白天虫子要少一些,休息得更安稳,晚上行军,两天后,终于,他们来到了南楚大营侧后方的一座山里。休整了两个时辰后,李逍遥准备带人偷袭。   “各位,此次偷袭,,我们必须给敌方造成一定的损失,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自己后方突然出现一群战斗力不凡的队伍,那么他们必先会想办法先消灭我们。这样,我们才能拖住大军,现在,依计行事,埋伏的人留下,剩下的,跟我来,切记,竹哨声响,必须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是!”   于是,众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靠近离山最近的大营。   南楚士兵正站着岗。夜深了,人难免有些疲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正要挣扎时,喉部一痛,便不甘地闭上了眼。李逍遥慢慢地将手里的人放下,对面一起行动的人也完成了袭杀。两人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将不远处藏着的人招了过来。   “巡防的人换岗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杀人放火抢东西速度要快!行动!”   众人散去,不一会儿,火光四起,李逍遥凭着轻功去了好几个营帐,正巧最后碰上了这个营地主将的营帐,偷了他的剑,转身就跑。那时主将还未起身,待发现营地遭人偷袭时,正要拿剑,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衣人对自己了一个拇指向下的手势,露出的双眼里满是嘲讽。接着,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哨,吹了一声,又挥了挥手里的剑,跑了。   说是说了这么久,但李逍遥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 ,那主将大怒,迅速穿好衣服追出营帐,这时,一个士兵跑上来。   “报!将军,营地遭人偷袭,四处起火,敌人已往侧后方的山里逃走!”   “我当然知道有人偷袭了!一帮废物!亲卫营!追!”   主将说完,就带着一队人马前去追赶。李逍遥等人撤走时,故意留下痕迹,让对方追上来,等对方追上来时,李逍遥他们刚刚通过一个狭隘的山道。眼看就要追上,那主将也没顾及周边地形,等整队人马进入小道时,两边突然落下滚石,夹带着箭矢。南楚的人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而山道两头又有李逍遥等人围堵,随着滚石和箭矢的落下,这队人马,全军覆没。   尘埃落定。李逍遥这队人迅速撤离现场,找了个隐秘的山洞休整。   “伤亡如何?”李逍遥问。   “回将军,兄弟们都在,没折一个,只是围堵在山口的那些兄弟受了伤。”   “那就好,注意给受伤的兄弟处理好伤口,这里闷热潮湿,别让伤口化脓了。好好休息,今晚他们不会再来了。”李逍遥擦擦汗:“明天,应该有场恶战。”   南楚主帅营。   “大军侧后方遇袭?人是从哪里来的?”主帅猛的拍桌:“还有你们!是死了吗?”   下方斥候身子一抖:“那些人是从后面的山里出来的,虽说山并不难爬,可这深山老林的,谁又知道里面藏着这么群人?”   “哼!损失多少?”主帅也知那山林环境极差,斥候确实不可能全搜查一遍,于是问起损失。   “仅烧了几座营帐,抢走了些军资,只是……”   见斥候吞吞吐吐,主帅怒道:“只是什么?!”   那斥候惊恐地低下头:“只是将军与亲卫营已经前去追击,却迟迟不见回来……”   这时,又有斥候来报:“报,大帅,杨将军与其亲卫营,全军覆没。”   “混账!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到底怎么回事?!”主帅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桌案甚至隐隐有被拍裂的趋势。   “那帮人穿着不是很整齐的夜行衣,衣服上全是草汁,黑一块绿一块,半夜趁巡防营换岗的时候潜入大营,看见东西就抢,拿不走就烧,烧完就跑,杨将军立即带着亲卫营追了出去,而后来副将再集结人马去寻,却在山里的一处小道发现杨将军和亲卫营的尸体,四周都是巨石和箭矢,却不见那帮人的踪迹。”   “滚!没用的废物!”主帅一脸阴翳。   两个斥候刚准备退下,主帅又发话:“去把宋将军给我叫来!”   “是。”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将领走进主帅营,拱手道:“大帅。”   “我不跟你废话,带批人马,去那座山里围剿,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我只要大军出动时,没有任何差池,明白吗?!”   “末将领命!”宋将军说完,便退下了,而那主帅却陷入了沉思。那帮人究竟是什么人?是盘踞在这里的强盗?不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灭掉杨将军和其亲卫营,实力不容小觑,若真是强盗,绝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究竟是什么人呢?   而那宋将军这边,正在有条不紊地集结人马。宋将军也是沙场宿将,他先去找副将询问了情况,又去受袭的营地察看了解情况,有了把握后,才带上人马上山。   李逍遥那边却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老大,他们来了。”为了掩饰身份,大家已经同意改口称李逍遥为“老大”。   “好,很好。”李逍遥看着这队不紧不慢,进退有序的人马,晓得很是阴险。有意思,好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戈铁马什么的我也很喜欢啊,但是能力有限只能写成这样,大家凑合看吧(伤心……) ☆、十一 战争进行时(二)   宋将军带人沿上次杨将军及其亲卫营追敌的路线上山,但异常小心,甚至带了一队重盾兵前来。到了上次己方人马遭到伏击的狭长小道,宋将军让部分人顺着两边的山坡上去,自己带一堆人和重盾兵走中间的小道。没走多久,右边坡上的人便遭到了袭击。   “这边!左边的人下来,追!”   可左边的人刚转身,也遭到了袭击。宋将军心下快速算计,对方人少,机动性强,那就,分兵围剿!   “两队分开,各自追击!”说完,宋将军将所有人分成两队,分兵追剿。   李逍遥在暗处瞧见,咧嘴一笑,对副将说:“按我说的,把那队没主将的士兵引到另一头,打游击战,记住,要吊着他们,能走却又不甘心走,想走却又走不掉。尽力消灭他们,但跟兄弟们说清楚,如果拦不住,也别勉强,要保证不折损一个人!”   “是!”   看副将走远,李逍遥摸摸鼻子:“哼,这个主将,我来会会。”   宋将军让重盾兵在前,不快不慢地前进着。他明白,自己在围剿对方,对方何尝又不是在狩猎自己,所以他们不会走得太远。敌人对丛林战太过熟悉,己方的优势就只有人数和装备了。   果然,在前进到一个山坡时,从坡顶上滚下数个落石。前面的重盾兵虽然很吃力,但石头终究还是被挡了下来。滚石滚完后,宋将军立即让重盾兵分开,让出一条道,然后带人从中间穿过,去追李逍遥他们。可刚走几步,后方却突然传来数声惨叫。   李逍遥看着被挡下的滚石,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待滚石滚完,宋将军准备追击的时候,;李逍遥带着几个身手极好的人袭击了宋将军的后方,并且不下死手,任其倒在地上嚎叫。   宋将军见状,让部分人继续追击,自己带人对付李逍遥。他明白,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人就是这帮人的头,只要控制住他,其他人不足为惧。   而李逍遥呢?见宋将军冲下来,立马招呼人就跑。宋将军紧追着不放,却被李逍遥七拐八绕给甩掉了。宋将军无奈,看看天,时候也不早了,于是开始吹哨召集部队。   而最后宋将军的人马在一个山坡会合,但少了那队从一开始就分开的士兵。众人追了一天,有些累了,恰好山坡下就是一片平地。众人正准备下去,左面却上来一群灰头土脸的士兵。   宋将军见他们如此狼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你们……那伙人消灭了吗?”   领头人告罪:“将军,我们,被对方在丛林里耍得团团转,兄弟就剩这些了,却没杀掉对方一个,要不是对方惜命,恐怕,我们一个都回不来。”   宋将军沉思,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从那人的眉目来看,年纪恐怕不大,行事作风也是狡诈无赖,不像大梁的将领,反倒是像极了山贼,可并没有听说这一带有山贼啊?况且对方势力不弱,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啊?   没有头绪,宋将军只能暂时停止思考,如今太阳已经落山,再过一个时辰怕是要入夜了。而眼前这片平地,正适合安营扎寨。一定有问题。宋将军让众人在山坡上等候,自己与斥候一起小心翼翼地走下山坡,每走一步都要用□□试探,确定没有陷阱才继续前进,只是试探了许久,都不见任何陷阱。虽然麻烦,但一想起对方的狡猾,宋将军还是耐着性子试探着。   快走到尽头时,□□一放,宋将军头顶上突然有个东西落下,宋将军连忙后退,还没来得及高兴,脸色却瞬间变黑。   只见落下的是块木板,上面刻着:傻子才在这里布置陷阱。右下角还刻着一个吐舌的表情。宋将军本来不懂这表情的意义,但是也许是李逍遥刻得太过传神,宋将军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嘲讽。宋将军一怒,抬脚将木板踩个粉碎,回头对大部队道:“安营!”而此时,天已经黑了。   花了很大功夫才将营地布置好,为了报之前那嘲讽之仇,宋将军又耗费精力将营地布置得滴水不漏,无论李逍遥怎么骚扰,宋将军都不予理会,他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李逍遥等人绝对攻不破营地。反倒己方以逸待劳,明日,就是这帮家伙的忌日!   李逍遥在不远处了一颗树上看着,旁边的副将问:“老大,为什么不强攻?虽然对方布防严密,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李逍遥摇摇头:“没有必要,我们的目的又不是剿灭这些人,而是拖住大军等待唐将军他们的到来。而且,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损一兵一卒就攻破营地。”   “什么办法?”副将一脸崇拜。   李逍遥笑而不语,这时,一只青鸟落在李逍遥肩上,李逍遥笑轻声道:“来了。”跳下树,一个身着异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树下,向他行礼:“老大。”   李逍遥拍拍那人的肩:“终于来了,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进行。”   “好!等会儿听我竹哨声。”李逍遥有些兴奋,招来所有会弓箭的士兵,让他们躲在树上,嘱咐他们千万不要下树,看见敌方溃逃也只能射箭,还有,不能射杀敌方主将。这些人虽然疑惑,但李逍遥的命令他们还是严格执行。这些天里,他们对这个少年算是彻底服气了。   吩咐完后,李逍遥带上面罩,走近了对方的营地。守夜的士兵见李逍遥靠近,正准备发警报,李逍遥开口了。   “”叫你们主将出来,我有话要说。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一个人去叫宋将军。别问为什么他们这么听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将军正在谋划第二天的围剿,却有士兵来报,说对方的领头人要见自己。宋将军露出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不一会儿,宋将军就站在了李逍遥面前。   “就你一个?怎么?不敢正面对抗,所以来投降的?”宋将军出言相激。毕竟,与其明日花力气去围剿,不如引得对方自己来攻。   “呵,自己做缩头乌龟,还要怪别人不来敲你的壳?”李逍遥回敬道。   宋将军的脸黑了下来,正要开口,李逍遥却抢先开了口。   “对,眼下我的确拿你没办法,这算我输了一筹。不过……”李逍遥怪笑。   “不过什么?”宋将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庆祝你终于赢了一回。”说完,李逍遥掏出竹哨,吹了一声。另一头,仿佛是响应李逍遥一般,也响起了一声竹哨,紧接着,地动山摇。   “为了引它们来,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好好享受吧!”说完,李逍遥迅速逃离。   宋将军向四周看去,只见大量的动物从树林里冒出,奔向宋将军的营地,宋将军大惊,众人慌乱逃走。   “快逃啊!”   “救命啊!”   再不甘心,宋将军也只能随众人一起逃命。   树上的弓箭手吃了一惊,但也不忘完成任务,提弓狂射。最后逃出去的,也就几十人而已。   暗处,李逍遥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将军,为何要放他们离开?”副将不解。   “我估摸着,大军应该按耐不住了。只是围剿我们,他们竟带来了重盾兵,放他们回去,只希望她们能多拖住大军几日,毕竟我们的马匹还没到。那主将不简单,但过分自信了些,我单独找他,他还真就跟我好好聊了会儿。我故意示弱,让他以为我只是靠那些不正当的手段将他击退,下意识的,他会以为我们只擅长丛林战,从而,判断失误。看着吧,潜意识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我们下次的对手,依旧会是这个主将。收拾一下,大概就这两天了。”   “什么?!全军覆没!”主帅大惊。   “是,但是大帅,并非我们不敌,而是对方引来大群野兽袭击,我们才被击退。”宋将军说着,满脸的忿恨。   主帅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些人是大梁的人吗?”   “不像,领头的是个少年,蒙着面,行事作风狡诈无赖,应该不是云南穆府的人。”   “你有把握让他们出不了山吗?”主帅问。不知为何,主帅总觉得对方是冲着大军来的。   “他们只擅长丛林战,遇到防守严密的队伍便毫无办法,我有自信将他们困在山上,就算是引来野兽,我也能困住他们。”宋将军很自信。   “那就好,我们已经耗费了太久的时间,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将对方困在山上,后天,大军将发起总攻,你务必保证大军后方不会有任何闪失!”   “末将领命!”   一夜过去,一直监视南楚大军的斥候来报:“他们已经开始封山。山坡下围满了栅栏,即便是骑马也无法越过。”   “看来,他们要攻城了。那些重盾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想办法把一块弄成了四块。”   “好,唐将军他们还没来吗?”   “接应的斥候说明日就到。”   “副将,你带弓箭手去骚扰布置栅栏的人,不要让他们这么快就布置好。斥候密切监视大军的动向,大军一动,立即来报。”   “是!”   李逍遥有些紧张,如果不能拖住大军,那就功亏一篑了!   第二天上午。   “报,老大,唐将军他们到了!”   “李将军,我没来晚吧?”   “不晚不晚,刚刚好!马匹的体力如何?”   “就为了保证马匹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我才慢了一天,现在可以随时出动。”唐将军话音刚落,又有斥候来报。   “将军,南楚进攻了。”   李逍遥点头,看向身旁的中年人,中年人颔首,拿出竹哨吹响,顿时,又是大量野兽聚集,向山下冲锋。   宋将军的营帐。   “将军!山上冲下大群野兽!”宋将军出营帐察看,就见大群野兽被挡在栅栏外,任由弓箭手射杀。宋将军冷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野兽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宋将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阴谋,可不管怎么他都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这时,竹哨声响,野兽大量撤退,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一阵马蹄声传来……    ☆、十二 战争进行时(终)   马蹄声?怎么会有马蹄声?宋将军看向山坡,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从山坡上冲下,带头的,是一银袍小将!刹那间,宋将军便想通了,他们要借那些野兽的尸体越过栅栏!   “所有人!对准马上的人!”宋将军大喊。   不用宋将军多说,众弓箭手齐齐指向冲下来的人,不料那群人却举起了一块重盾的碎片挡住了要害,转眼间,对方就已经逼近了。   “别管人了!射马!”宋将军立刻反应过来,更改策略。   弓箭手又急忙转向马匹,可这队骑兵骑术精湛,以野兽的尸体为踏板,轻松越过了栅栏,从山坡到越过栅栏,弓箭手也只来得及射出两三箭。看着远去的一众人,宋将军急火攻心,嘶吼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李逍遥一众人越过障碍,不做任何停留,直奔战场。   城下,南楚大军压境。   城楼上,霓凰眉头紧皱,南楚阵营里竟有五台投石机,安置在□□手的射程之外。但据霓凰所知,各国都未曾出现射程超过□□的投石机。看样子,南楚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五台投石机,甚至是,有了制造图纸,怪不得南楚这次进犯比往常多拖延了一年,制造、运输需要的人力物力以及保密措施都需要大量时间准备。这次,危险了。逍遥,这场仗能不能胜,就靠你了。   阵前,主帅冷笑。多年交锋,南楚未曾占到一丝便宜,如今有这改良的投石机,定要覆灭云南穆府!   “投石机准备!投!”   顿时,五颗巨石飞向高空,直逼城头。站在城头的士兵不禁有些慌乱,一些将领也乱了分寸,而霓凰却是镇定自若,双眼直视着飞来的巨石。众人看着,不觉微微定下心来。   霓凰看得出,这些巨石能砸到城墙,却砸不到城头上。然而这些巨石威力强大,城墙最多怕是只能抵御三次。可己方对那射程外的投石机毫无办法,李逍遥等人还没来,预备好的骑兵也不敢乱动。霓凰表面不急,可头盔遮挡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不出霓凰所料,这些巨石都砸在了城墙上,顿时,几乎整个城池都在晃动,城头上众人也差点没站稳。尤其是中间的那颗巨石,竟是几近城头,霓凰所站的地方!   霓凰及时退开,可远处,目力惊人的李逍遥却看见了这一幕,整个身子就像被冰水浸透一般。   “啊啊啊!穆家儿郎,随我冲杀!”李逍遥怒吼,带头冲锋。   “杀!”众人血气燃烧,提缰冲锋。   主帅看着城头的慌乱,笑容更盛,这时却突然有斥候来报。   “报!主帅!大军后方突然出现一支强力的骑兵,直接冲进阵里来了!”   主帅惊怒,回头一看,只见一银甲将领带着一队红甲骑兵在阵里横冲直撞,一路势不可挡,直接杀向了投石机所在的地方!   主帅连忙下令:“投石机加快速度!所有枪兵在投石机前列阵!”   众人立即执行,又是一轮巨石投击。   城头上,霓凰望见李逍遥后便让所有人下了城头,退进城内,自己和其他两位将领带着早已整装待发的骑兵出城厮杀,与李逍遥形成夹击之势。主帅见霓凰出城,立刻带人围上,不让其与后方的骑兵会合。   李逍遥见对方在投石机前布下枪阵,立即下令:“外围保护内围!内围骑射!”   话音一落,李逍遥身后便是百箭齐发,李逍遥一马当先,冲进混乱的枪阵,一枪砸在投石机的机关处,一台投石机就此报废。   毁了一台投石机,李逍遥立即掉头冲向了另一台,身后骑兵跟随,如法炮制,又毁了一台。尽管李逍遥拼尽全力,可在第三轮巨石投出前,也只毁了两台,第三台在毁掉时巨石已经投出。剩下的两台也顺利地将巨石投出,城墙被破。   主帅见状,不再围攻霓凰,即刻下令大举攻城。而城内,大量士兵冲出,一众弓箭手、弩手在残破的城头上掩护。   为绝后患,李逍遥马不停蹄地毁掉了剩下的两台投石机,接着慢下速度,与身后不远的唐将军并行,道:“唐将军,你带人继续冲阵,我去找郡主!”   唐将军一刀砍去旁边冲上来的南楚士兵的头,道:“你别胡来,就你一个人怎么行?我们可以整队人马一起去。”   李逍遥手上没停:“没有必要。这队骑兵到处撞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千万别被人给围住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完,李逍遥就脱离队伍,朝城门口奔去。唐将军如同泄愤一般用刀背把一个人的头砸得四分五裂,大吼道:“众将士,随我冲!”   战斗极为惨烈。失去了城墙的掩护,城头的弓箭手和弩手死伤无数,倒下一个,身后就有人补上,霓凰身边的骑兵一个一个地倒下,南楚阵营也一样,唐将军带着的那队骑兵就像是一柄从身后捅入,并在身体里肆虐的一把刀子,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骑兵们的红甲,更加血红……   最后还是大梁占得微弱的优势,南楚败象渐显。主帅见迟迟攻不下城,自知此次攻城要以失败告终,为了这次攻城,南楚准备了近三年,如今一夕落败,自己难辞其咎,回到南楚,也逃不了一个死字。主帅一阵焦怒,却发现了不远处正在奋力厮杀的霓凰。主帅满脸狠绝,穆霓凰,我杀了你,这场战役,也算我胜了!想到这,主帅吩咐副将拖住周围的大梁将领,接着调转方向朝霓凰这里杀来。   霓凰见南楚的主帅杀了过来,强提起精神,迎上对方的杀招。那主帅冲上来就是大刀猛砍。他早就看出来,穆霓凰的枪法灵巧有余,力道却远不如自己,更何况已经经历了长时间的厮杀,穆霓凰的气力早已不足。   霓凰横抢抗下砍来的大刀,好在□□的战马也算万里挑一的良驹,接着马匹的力量,生生将对方的长刀弹开,提枪便刺。   南楚主帅长刀大开大合,将霓凰的枪用力击开,霓凰一时竟握不住枪,而主帅的下一刀又到了,霓凰只能丢开枪,侧身挂在了马的右侧。主帅又收刀,往马的右侧砍去,霓凰又翻到马匹左侧,但这次主帅的刀却顺势砍在了马身上,整个刀身都没入了马身。马一吃痛,扬蹄长嘶,却站不稳,往左边倾倒。霓凰连忙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却又顾不上伤痛,立刻滚向一旁。   “郡主!”周围的将士急了,顿时杀红了眼,想要往霓凰这边冲,却被南楚的士兵紧紧围住,无法突围。   主帅狞笑,提缰跑到霓凰身边,提刀下刺,霓凰一个翻身躲过,主帅却仿佛早已预料到,长刀就这么插在地上,左手一提缰,□□的烈马双蹄高高扬起,而蹄下,霓凰正躺在那里,右边是就要落下的马蹄,左边插着长刀。   霓凰就躺在那儿,看着就要落下的马蹄,突然一阵轻松。自己战死,逍遥不会放着青儿不管,而青儿会在逍遥的教导下,成为一个合格的穆王。林殊哥哥,我要来见你了。随即,霓凰闭上了眼睛。   “郡主!”周遭的大梁将士发出一声声哀嚎,霓凰却没有反应。   半晌,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面前却是一声闷哼。霓凰猛的睁眼,却见李逍遥浑身是血,对自己露出微笑,嘴角却还流着血,可眼里,却满是坚定,就像当年父帅在千军万马中将自己护在身边一样。   “小子,坏我大事!!”主帅怒极,提刀便刺。离这里最近的石将军好不容易摆脱了兵卒,拍马冲来,匆忙间也只减缓了长刀下刺的势头,可刀尖却已刺入了李逍遥的腹部,李逍遥的笑容一滞,嘴里的血最终还是没忍住,又涌出了一些,顺着嘴角低落,擦过霓凰的侧脸。   见此,一向沉稳的石将军也忍不住大吼,提剑杀向南楚主帅。而南楚主帅也没想过再进攻,刺了一刀后提缰就跑,这一跑,竟也躲过了石将军的含怒一击。见主帅逃走,石将军却也没有心思去追。南楚士兵见主帅逃走,也纷纷溃散。众人这才纷纷聚集到这边。   “逍遥。”霓凰双眼通红,有些看不清李逍遥的脸,霓凰抬手抚上李逍遥的脸,却看见李逍遥身上插着的长刀。霓凰不知所措,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触到什么地方,让李逍遥的伤情加重。   周围人也不敢乱动,石将军连忙吩咐人去叫军医。于是众人就这么围在这里。   “逍遥,逍遥。”霓凰泪水流出,眼前人的样子渐渐清晰,看着上方渐渐涣散的双眼,霓凰不断地叫着李逍遥的名字,声音不断地颤抖,一声比一声尖锐。   李逍遥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耳边也是一阵轰鸣,但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也记得自己必须保持这个姿势,不能倒下。   谁在叫我?   “逍遥。”   嗯,我在这里。   “别乱跑。”   我没有乱跑,我就在这里。   “回去吧。”   回去?回那里?   恍惚间,只觉得思念了两世的温柔脸庞与眼前焦急的眉眼重叠,李逍遥只来得及一笑,便闭上了双眼……    ☆、十三 重伤引起的血案   武当。   “掌门,云南来信。”一名武当弟子呈上一封信。   张三风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快去请四位长老来大殿议事!”   “是!”   不一会儿,四位长老到齐。   “掌门,叫我们四人前来所为何事?”大长老问。   张三风皱着眉头:“逍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先是被马蹄踏了两脚,接着又被马上的人用长刀刺中了腹部,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四位长老同时站了起来。   “逍遥那小子怎么回事?!平时在我这儿偷东西跑得比鬼还快,怎么到了战场上就怂了了呢?”三长老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焦急却是清清楚楚。   对面的二长老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本来肃正的声音变得阴沉起来:“那人是谁?”   三长老旁边的四长老又是一阵怪笑:“嘿嘿,又拼命,看看这次逍遥你受不受得了我新研究出来的调味药。不过,我是不是还要研究些可随身携带的□□包?”   其他四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最后还是大长老靠谱,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信里说逍遥为了救下穆家那女娃儿,用身子挡住了本该踏在那女娃身上的马蹄,那马背上的人见大事被误,含怒将长刀刺向逍遥,虽然被卸了几分力,但刀尖还是刺进了逍遥的腹中。不过逍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仍然昏迷不醒。”张三风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女娃应该是林家小子的未婚妻吧?”大长老说:“这也就不奇怪了。这些年逍遥为了林家小子也是劳心劳力了。”   “好在没把小命给搭上,可是人家的未婚妻他插什么脚……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就心疼一下逍遥嘛……”三长老在一旁嘟囔,结果被其他四人一瞪,连忙认错。   “好在逍遥已无性命之忧,我们还是各做各的吧。”大长老说完,也不等张三风发话,就自顾自地往大殿外走。其他三位长老也跟着起身。张三风有些愣,各做各的?做什么?   “诶你们做什么?”   “有批弟子要下山历练了,我让他们多往南楚那边走走。”大长老回答。   “手下那群小子许久没动手了,我去给他们找些事做,免得他们天天抱怨山上弟子都没人犯事了。不过执法堂是不是该找些副业做了?省得那群小子一肚子坏水尽往我这倒。”二长老本来在自言自语,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诶,大长老,新弟子下山就让我手下那帮小子带队好了!”   “战甲,□□,宝剑,劲弓,诶呦,我的宝贝啊!我又要掉好几斤肉啦!”三长老边走边肉疼。   “前些年种的毒草差不多成熟了,我得去采了。说不定用得上,这方面逍遥那小子正对我胃口。”四长老怪笑着出去了。   “这……”张三风无语,苦笑两声,这四人岁数都快到古稀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接着到殿外招来一名弟子:“让刘晋元和唐钰来见我。”   “是。”   过了一会儿,两名武当弟子来到张三风面前,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坚毅稳重。   “晋元,唐钰,你们去云南一趟,逍遥受了重伤,你们去把他接回来。”   两人听了皆是一阵焦急。张三风拍拍两人的肩,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接着说:“逍遥他上了战场,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此次你们下山也不用急着去云南,可以四处看看,过半个月他大概就能受的起颠簸了,正好那时你们再把他接过来。对了,这事你们也不必声张,毕竟逍遥已经没事了。”   刘晋元和唐钰应声道:“是。”   两人领命,带着愁容出了大殿,刚过了个转角,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大师兄,大师姐。”   大师姐看着刘晋元和唐钰不说话,两人被看得渗得慌,大师兄开口道:“说,怎么回事?”   唐钰不知所措,拉拉刘晋元的袖子,刘晋元看着面前两位,道:“什么怎么回事?没事啊。“   大师兄继续道:“先是四位长老被叫去大殿议事,紧接着二师妹和二师弟又被大长老和二长老叫去,同时你们两个也被叫到大殿,还说没事?“   一旁的大师姐已经开始把玩手里的剑了。   唐钰看向刘晋元,刘晋元想了想,掌门只是说不必声张,又不是说不能,更何况告诉两个人也不算声张,于是将李逍遥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两人皆是一阵担忧。   “我也去。“大师姐对刘晋元说。   刘晋元拼命点头,生怕大师姐手里的剑往自己身上拍,跟大师姐对练,她的剑从来不出鞘,都是拿剑鞘往别人身上拍,不会受伤,却疼得要命。   大师兄一脸无奈,按武当门规,弟子是不能擅自下山的,但掌门特批了大师姐下山不用请示,武功高任性咯。   “那你们就去吧,告诉逍遥,大师兄我会给他做好吃的。“大师兄的□□属性又冒出来了。   于是四人各自散去。大师姐回屋,收拾好行李,便听到二师妹回屋的声音。推开二师妹的门,却见她正在处理大长老交给她的事务。大师姐有些愣神,什么时候开始的?眼前这个女孩儿就从连练功都要偷懒的孩子变成了如今人人敬佩的二师姐。   “大师姐?哦,你知道少掌门受伤的事了吗?“   “知道。我准备下山接他回来。“   “我们少掌门居然受伤了,居然有人敢伤害我们家少掌门,我跟你说,大长老要我给新下山的弟子安排历练任务,看我不把任务全安排在南楚,把那儿的宝贝全部搜刮过来。不过前些年好像少掌门去过那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剩下些宝贝,别到时候人去了结果连根毛都找不到。“二师姐摩拳擦掌。   “你,不跟我去?“大师姐本以为二师妹一听到自己要下山,就会立即提出一同前往,谁知,她却迟迟没有提起。   闻言,二师姐兴奋的神色渐渐沉下去,道:“大师姐,我现在是大长老培养的继承人,离不开武当的。“   大师姐紧了紧握着的手,开口道:“对不起。“   “哎呀,大师姐你说什么大蠢话,就算我不是,掌门也不会放我下山的,就我这性子,你忘了当初我下山历练的时候给他惹了多少麻烦事?“二师姐嬉笑着,却见大师姐依旧沉着脸,二师姐也不再嬉笑:”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知道,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大师姐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大师姐啊,你的心从来都在山下那片广袤的大地,你醉心武学,却更痴迷那日月星辰,山川花草。所以你不该被这些繁杂的事务缠身,所以这些就让我去做就好。   琅琊山。   蔺晨阴沉着脸,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到了正在梧桐树下养神的白毛身边,将信往白毛怀里一扔:“你自己看吧!“   白毛拿起信,原本淡然的心境碎的七零八落。   “查到那个主帅是谁了吗?“白毛冷声道。   “还用查吗?在南楚随便找个人问都知道。只是那人在南楚朝中地位不低不好下手。不过也用不着我们下手,他吃了这么大个败仗,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要的,可不是让他死这么简单。“白毛闭上眼:”罢了,先让他再过段好日子吧。“对南楚的谋划,也该早日提上日程了。   见白毛闭上眼,像是不再想说话的样子,蔺晨玩味地笑了起来:“白毛啊,第一次没有听见你问起那位南境女帅啊?怎么?不想知道她怎么样了?“蔺晨在将信拿过来时,故意省去了有关霓凰的所有消息。   白毛依旧闭着眼:“逍遥在那里,我知道,她不会有事。”   蔺晨一听,心里涌出一丝不快,但也没表现出来,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袖上那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是啊,逍遥在那,你的那位心上人怎么会有事呢?有事的是李逍遥还差不多。”   白毛猛的睁开眼睛:“你说什么?逍遥这次重伤是为了救霓凰?”   “不然你以为以逍遥的身手,就算战场上祸福难测,但至于被人骑马踩在马蹄下,还让人刺一刀吗?”   白毛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对不起他。”   “切,对不起的地方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所以啊,白毛,别整日待在这里装出一副‘我在养神’的样子,好好的,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吃了睡,睡了吃,天气好就出来晒晒太阳,这样,你就对得起我们这么为你劳心劳力了!”蔺晨看见白毛眼里的那丝痛苦,心底一叹,嘴上却是一阵调侃。   “你当我是猪吗?”白毛斜了一眼蔺晨。   “不是吗?”蔺晨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不想理会蔺晨,白毛转身向屋里走去。   树下的蔺晨一笑,抬头看着火红的梧桐树。南楚,我迟早会去走一遭的,希望到时你们能撑住吧。   清风拂过,如火的树叶随风飘落,树下少年,却是白衣似月。   穆王府,霓凰看着依旧昏迷的李逍遥,眉头紧锁。大夫说,李逍遥伤得很重,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长此以往地昏迷,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逍遥啊,你赶紧醒过来吧。   可惜,床上的李逍遥并不能听到霓凰的心声,他依旧在一个不真切的世界里,那里,有他一直在思念的人。    ☆、十四 姐弟   一个院子里,梧桐树下。   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正缩在一个妇人怀里,满脸幸福。细看那妇人,素色衣裙,长发束成马尾,未施粉黛,五官精致,温柔地笑着,但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似乎是在告诉人们,她年少时时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一旁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很经典的白衬衫加黑色西裤,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乍一看去,只觉得这男子风度翩翩,似是公子如玉,但细细品味,却是不失侠者意气。这一男一女虽是一身现代装扮,给人的感觉反倒是古风古韵。   这时,妇人放开了怀里的孩子,依依不舍地起身走到男子身边,男子的眼里也透出疼惜,二人背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男孩在后,后面哭喊,最后,两人停下脚步,那妇人开口道:“逍遥,回去吧。”这声音,与李逍遥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娘!娘!”昏迷中的李逍遥皱着眉头轻喊。霓凰正给李逍遥擦着虚汗,听到李逍遥的梦语,一阵心疼。眼前的少年,平日里明朗无忧,以至于让人忘了,她也是个自幼失去双亲的孩子。忽的想起李逍遥在为自己挡下铁蹄时,那恍若在守护至亲的模样,霓凰做了一个决定。   “娘!”李逍遥突然大喊,坐了起来,却因为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乱动,伤口还没好别毛里毛躁的,来,慢慢后靠。”还没来得及高兴李逍遥终于醒了过来,霓凰就看见李逍遥疼得身子直颤,连忙一边将枕头垫在李逍遥背后,一边说着示意李逍遥往后靠。   李逍遥还未从梦里完全清醒,只潜意识的顺从耳旁的声音,慢慢后靠,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霓凰在旁边照顾自己。脑海里浮现出战场上的情景,李逍遥不禁急道:“姐姐可有受伤?”话一出口,李逍遥便知要坏事。自己竟将对霓凰的私称给说了出来。前世看《琅琊榜》的时候,就觉得,霓凰郡主很像自己的母亲,后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因为林殊的关系,不觉对这位还未见过面的郡主有无比的亲切感,还曾与蔺晨说:“霓凰是我姐姐,去照顾她有什么问题吗?”那时蔺晨还笑李逍遥厚颜无耻,“姐姐”都叫上了。之后见到了霓凰本人,更觉得自己仿佛是看见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于是心里已经将霓凰视作亲姐。可自己之于霓凰只是个机缘巧合救下的陌生人,自己冒昧地喊人家姐姐,这……   一开始听李逍遥喊自己“姐姐”,霓凰稍稍愣了一会儿,又见李逍遥尴尬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我没事,不过,逍遥,我做你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啊?”李逍遥呆愣。   “我说,我认你做我的义弟,你可愿意?”   看着眼前温柔的笑容,梦里的情景不停地翻滚,李逍遥的眼瞬间红了一圈。见李逍遥的反应,霓凰的眼神越发柔和,不禁抬手抚了抚李逍遥的头。   李逍遥恍惚:“霓凰姐姐,你真的很像我娘。”   霓凰的眼角也有些湿:“长姐如母,像也是自然的。”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默默享受着着略带酸楚的温馨。   夜里,霓凰找到穆棱,将自己认李逍遥为义弟的事情告诉了他、穆棱是穆深的副将,也是穆棱的生死之交。   “李公子确实是个青年才俊,此番又不顾性命救了郡主,郡主认其为义弟也并无不妥到时回穆王府,带他到穆家祠堂祭拜一番便是。只是……”说着,穆棱沉稳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玩味:“我举得李公子更像郡主的良人。”   “棱叔!”霓凰嗔道。   “哈哈哈,不说了,开个玩笑,那小子做郡马爷还嫩了些。不过郡主既然决定认他为义弟,那么众人对他的称呼也需改改了,过去他一介布衣,怎么叫都无妨,如今他进了穆家,身价自然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这称呼也不好定……”   “去问问逍遥吧,他主意多着呢。”霓凰倒不担心。   两人来到李逍遥所在的营帐里镇,正巧碰上大夫叫李逍遥喝药,看着李逍遥一脸苦恼地推开大夫端来的药,霓凰一阵好笑:“推什么推?赶紧喝了!”   李逍遥一听,吓得连忙接过来喝了,大夫拿走药碗,起身告退。   “姐?穆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霓凰将来由说了一遍。   “这还不简单?我当不得王爷称不了帅,,那就叫‘少将’呗,反正左右不过就是个区别于他人的称呼罢了。”   “的确适合。少将也是阔达之人。”穆棱笑道。   ,“嘿嘿,我就是个毛头小子,也不在意什么。其实就叫我名字,听着还舒服些。” 李逍遥挠挠头。,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逍遥,你就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   “好的姐姐。”李逍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躺下盖好被子。   霓凰一笑,转身离开,穆棱跟在霓凰身后也离开了。   霓凰回到了营帐,穆棱却站在帐外,看着天边的月亮。穆帅,这个少年具体身份不明,却对郡主极好,好到不惜性命。他真的值得信任吗?还是有别的目的?末将觉得他应该是诚心的,希望,我的直觉没有错。   过了一个多月,李逍遥的伤好了不少,至少是能下床了,霓凰将李逍遥带到校场,向众人宣布自己认你逍遥为义弟的事情,众人皆是拍手叫好,之前的一战,李逍遥不论是实力还是人品都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尤其是亲眼目睹李逍遥救下霓凰的一幕的人。这时,众人中有人喊道,:“见过少将!” 众人听了,也是喊道:“见过少将!”   说完了正事,众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散了,毕竟李逍遥还是个病号。   回到营帐,逍遥迫不及待地写了两封信,分别用信鸽寄去琅琊山和武当。   琅琊山。白毛正坐在梧桐树下晒太阳,心里却是不停的思考着,蔺晨则在一旁吹着笛子,李逍遥走了,吹安神曲的任务,便交给了蔺晨。   这时,黎纲拿着一只鸽子走来。   “少帅,李公子的信。” 白毛急忙接过,一旁的蔺晨,立刻放下嘴边的长笛,说道:“白毛白毛,快打开看看有没有提到我?”   打开信,看完上面的内容,白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欣慰,却又无奈。蔺晨见他这副模样,抢过信来自己看。   “伤好,勿念,弟与郡主已结为异姓姐弟,弟自会顾好长姐,勿挂,不日将归。”   蔺晨顿时明白蔺晨顿时明白,不过……   “我要和那妖怪绝交!小没良心的,出去大半年的,总共才寄来三封信,一封,说进了穆王府,一封说准备出征,加上这封,一封都没提到本少,绝交,绝交!”   白毛听了,笑道:“估计是忘了吧。”   “切,两个人都没良心!” 说完蔺晨就走了。   大战后,南楚这一两年怕是不会再大举进兵了,于是等李逍遥伤好了大半后,就回了穆王府。   穆青房内。   “真的吗?我又哥哥了?”小穆青一脸激动。   霓凰笑道:“是啊,我认逍遥作弟弟,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   “哦!我有哥哥咯!”说着就要往李逍遥身上扑。李逍遥吓了一跳,小祖宗,你跳上来我就没命了!幸好霓凰眼疾手快抱住了穆青:“别闹,你哥身上还有伤。”   “伤?哥哥受伤了?”小穆青皱着眉,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逍遥。   李逍遥心里一暖,俯下身笑着说:“对啊,我受伤了,但是我是为了保护姐姐受伤的。就像出征前我们说的那样。”   “我也要保护姐姐!”小穆青一脸向往。   “那小青你就要快快长大,学好本领,才能保护姐姐。”李逍遥循循善诱。   “嗯!我要快快长大,我要去练武,我也要像哥哥那样保护姐姐!”穆青崇拜地看了一会儿李逍遥,就跑去演武场了。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霓凰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青儿还小,贪玩,要他乖乖做功课可不容易。”   李逍遥微微一笑却又不像在笑:“每个人都有软肋,抓住了软肋,害怕制服不了他?我的软肋是武当,姐姐,还有小青,姐姐的软肋有穆王府,有小青,还有,他。可小青呢?他的软肋只有姐姐一个人而已。哦。可能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装着我吧。”   霓凰默然。   “姐,不要轻易放弃。青儿需要你,我需要你,还有林殊,他也会在另一个地方看着你的。”阴曹地府是另一个地方,琅琊山也是另一个地方啊~   霓凰眯了眯眼,转过头,不敢看李逍遥,说:“好。”   李逍遥这才放心。之前在战场上,左右都被封死,看似好像已无逃生的机会,但只要霓凰翻身往上方挪一小段距离,就可以躲开马蹄,虽说之后可能还是会被南楚主帅无休止地袭杀,但能多坚持一刻,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你看李逍遥后来不就赶了过来?若是那时霓凰没有放弃,李逍遥也不至于需要用肉身去抵抗踏下来的马蹄。   姐姐,你可要坚持到白毛的到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逍遥思念的人很好猜啊,前世他又没有恋人,那就只有亲人咯 ☆、十五 穆府日常   却说刘晋元和唐钰领命下山,身边还多了个冷面大师姐。两人跟在大师姐身后,吭都不敢吭一声。到了山脚,三人向马管事取了马,大师姐丢下一句“跟上”,就率先上了马狂奔出去。刘晋元和唐钰连忙跟上,只是过了一会儿,两人发现这并不是去往云南的路。刘晋元若有所思,唐钰却是直接问了出来:“大师姐,这好像不是去云南的路啊。”   大师姐没有回话,唐钰还想问,刘晋元打断了他:“别问了,掌门不是说了吗?现在去云南为时尚早,让我们多走走,就跟着大师姐吧。”   唐钰狐疑:“我们好像没有跟大师姐说过这事啊?”   刘晋元笑了笑:“应该大师姐有事要办吧。”   唐钰一头雾水。   等看见大师姐手里各式各样的美食和机巧玩意儿时,唐钰顿时明白了:“哦!原来是给少掌门买东西啊。”   刘晋元笑着解释:“你忘了少掌门受伤的时候,没有这些东西,他可不会好好坐着养伤。”   唐钰在旁边点着头,大师姐走过来,把东西全都给了两人,然后,走了。刘晋元和唐钰对视一眼,皆是苦笑。认命地带上东西,跟了上去。待听闻霓凰郡主已经回到穆王府,三人才转向去了云南。   正如之前所说,要李逍遥乖乖坐着时不太可能的,霓凰无奈,只能让李逍遥坐在书房,自己在一旁处理军务。李逍遥的伤好了大半了,只要看着他别上蹿下跳就好了。这时,有人敲门。   “郡主,武当来人。”门外的下人道。   “进来。”霓凰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李逍遥。   就见下人带着一名年轻人走了进来。下人将那年轻人带进来后就下去了,那年轻人向霓凰拱手道:“郡主。”接着转向李逍遥:“少掌门你怎么样?”   李逍遥刚刚还在高兴,结果听见刘晋元开口就被吓了一跳:“阿七你来了啊,十四呢?”李逍遥边说边使眼色。   “十四兄在外堂等候,少掌门你的伤怎么样了?”刘晋元虽然看见了李逍遥使的眼色,却有些不明所以。   李逍遥急了,这家伙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掉链子啊?“我没事我没事,你快去叫十四进来,那个谁来人啊,帮我安顿他们,阿七我的伤还没好过两天再走,去去去!”   “是,少将。”外面的下人进来,带着一头雾水的刘晋元走了。   李逍遥有些尴尬,之前为了避免引起无端的猜疑,所以隐瞒了身份,后来也就忘了这回事,这回一听到刘晋元喊自己少掌门,这才想起来。硬着头皮上前:“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   见李逍遥的样子,霓凰一笑:“无妨,你的身份我早已猜到。初见时穆王府救下你,武当送来的谢礼可不轻,那时我便清楚你的身份不简单。后来见你本事不小,便大概猜出你就是武当那惊才艳艳的少掌门。”   “我这么出名?”李逍遥故作惊讶状。   “把北燕和南楚搅得天翻地覆,谁不想知道这个妖孽般的少年是谁?霓凰笑道。   “那五个老头怎么也不知道挡挡,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李逍遥嘟囔着。   “你说什么?霓凰的眼神略带威胁。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那五个爷爷对我可好了”。李逍遥汗。   霓凰好没气地道:“以后别没大没小的,张掌门我小时候也见过,如今你我为姐弟,我理当登门,但大战刚刚结束,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下次再说。你去招待你的师兄弟去吧。”   李逍遥默默鼻子:“得,李逍遥得改个名儿了。”本来李逍遥只是小声嘟囔,结果……   “好啊,我看改成李木头就不错。”霓凰低着头处理军务,一本正经地道。李逍遥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门,李逍遥便去找刘晋元他们,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师姐?!”李逍遥两眼一亮,兴冲冲地跑到大师姐面前站好。   大师姐的万年冰山脸总算松动了些,拉过李逍遥的手为其把脉,把过脉后,大师姐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   “怎么样?没事吧~我李逍遥可是比蟑螂还要长寿的。”李逍遥一脸得瑟,大师姐的脸上难得多了丝无奈。李逍遥左看右看,发现少了个人:“大师姐,二师姐呢?你们不是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吗?”   大师姐的眸子闪了闪,道:“她还要处理武当的事务。”   李逍遥点点头:“也是,她现在可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将来还要继承长老之位,真是不敢想象,她竟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李逍遥啧啧称奇,也就忽略了大师姐眼中的愧疚。   这时,刘晋元和唐钰拿着路上买来的吃的玩的走了过来。李逍遥立即扑了上去,还不忘道谢:“谢谢大师姐!”   唐钰不解:“少掌门,东西是我们拿来的,你怎么知道是大师姐买的?”   李逍遥头也不抬,边吃边玩:“你们两个穷光蛋哪里有闲钱来买这些?”   “呵呵,少掌门,大师兄说等你回去,他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刘晋元给了唐钰一肘,哪壶不开提哪壶。李逍遥这句话直接戳中两人痛楚。武当是不会给弟子多少月俸的,想要银子就要靠自己去挣,可两人均是长老看好的弟子,任务都做不完呢,哪有闲工夫赚外快?   “哦?那我倒要看看他得了我几分真传。”李逍遥语气里满是得意。   后面的大师姐见了,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晚上。日里霓凰只休息了一会儿,便一直待在书房处理军务。咚咚咚,有人敲门。   “姐?我进来了。”李逍遥推门而入,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桌案前,霓凰端坐在那儿,自己进来了也不曾抬头,昏黄的烛光下,精致的脸庞透着些许疲惫。   李逍遥走到霓凰身边:“姐,你觉得我那两个小弟如何?”   “一位谈吐不凡,一位气势如虹,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怎么了?”之前在在用晚膳的时候,霓凰同来的三人都聊了几句,大概有了了解。   “人才来了就不能浪费啊!我想让他们给小青上几天课。阿七教文治,十四教武艺,多好!”   “怎么没有听你提到你师姐?”霓凰有些疑惑,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李逍遥,问道。虽说那位女子性情清冷,霓凰并未能与她多聊,但从其气质来看,着实不凡。   “哈哈,姐,我那大师姐确实不错,原本也几乎是武当大长老内定的亲传弟子,武功在武当众弟子中绝对数一数二,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只是你也看到了,大师姐性情冷淡,而且她无意继承长老之位,只得作罢。”   霓凰听了,点点头,接着又问:“可这与她教不教青儿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明摆的吗?大师姐说话向来言简,别人不懂她也不会多做解释,怎么教别人武功?而且,大师姐与别人对练,绝对会拿剑鞘往人家身上招呼,既不会受伤,又疼得要命,所以武当除了二师兄和唐钰这两个武痴,没人愿意找大师姐对练。”   霓凰笑了笑,不想这位大师姐竟是这般有趣的人物。   “姐你也不要嫌弃阿七和十四嘛,他们两个可是曾让大爷爷和二爷爷争吵过,掌门爷爷拦都拦不住。”   “哦?”霓凰挑眉,显然来了兴致。   “在武当,大长老授课,二长老执法。所以,大长老的亲传弟子需文武双全,平易近人,二长老的亲传弟子需刚正不阿,内有乾坤。偏偏阿七文采过人,且有玲珑心思,可武力不足,而十七刚正不阿,武力惊人,却是为人憨实。本来二人凑在一块互补挺好的,但两人的归属却成了问题。好在如今冷酷无情的二师兄多长了心眼,没个正行的二师姐也开了窍,否则我那两个爷爷还得接着吵。所以啊,我那两个小弟可是抢手货,教小青绝对没问题。”   “嗯,就按你说的吧,不过也需他们同意才是。”   “我都提出来了,他们能不同意?”   霓凰见李逍遥那得意的样子,笑了一声,又重新拿起笔。   李逍遥皱了皱眉:“姐,你也别太累。”   霓凰略微点头:“好。”却是再也没抬头看李逍遥,专注于手里的军务了。   李逍遥无奈,但现在也确实没有办法。又多看了一眼,李逍遥转身走出屋子,掩上门,踱步离开。   白毛,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在姐姐从无忧少女成长为一方统帅的年岁里,你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李逍遥便将穆青带到了演武场。言椋萍,也就是大师姐,还有刘晋元和唐钰早已在演武场做早课了。   “十四!”   听见李逍遥的叫喊,三人停下动作。李逍遥见大师姐也在,向大师姐打了声招呼,又对唐钰说道:“十四,交给你一个任务。”李逍遥将穆青推至身前:“教他习武。你懂我让你教他什么。”   唐钰看了一眼穆青,说:“是,少掌门。”于是,唐钰将穆青带到一旁。   “那孩子的资质……”大师姐迟疑。   “确实,作为穆家的孩子,小青的资质确实不够看,但如今穆家需要的又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决胜千里的帅才,武功,能自保就好。更何况,小青悟性不低,勤加修行,又有名师点播,日后不见得就差。”   大师姐点头,接着道:“逍遥,拔剑。”   话音刚落,大师姐便青锋出鞘,李逍遥拔剑相迎,刘晋元本想抽身离开,却被李逍遥一剑拉进了战局。   另一边,穆青面对唐钰,站得笔直。来之前李逍遥就对穆青说过,论及武学,李逍遥甚至都差唐钰一筹,因此穆青对唐钰十分尊敬,正要执弟子礼,却被唐钰阻止。   “不可,小王爷,在下只是与您交流武学心得,不可受这弟子礼,而且少掌门要我教的,也不是武当的武功。”   穆青疑惑:“那我学什么呢?”   唐钰转身面向李逍遥那边。穆青也看了过去,只见李逍遥三人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   “天下武学之多,数不胜数。同一套功法在不同人手里也有不同的风格,高手更是自成一系。七兄习武更多的是自保和强身,而他本身也是饱读诗书,所以他的招式浑圆稳健,密不透风,少掌门自幼便混迹江湖,如今又历经沙场,因而招招狠厉,步步杀机,大师姐身为女子,有着男子难以比拟的轻灵细腻,为人又清冷淡泊,所以她的剑简明迅速,直逼要害。他们使的都是武当的功法,但因个人阅历,招式发生了改变。小王爷,这就是我要说给你的。学习高深的功法固然好,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你现在所学的应该是穆家枪,但若有一日你发现穆家枪不适合你,那也不必纠结于家传武学不可弃,理当摸索适合自己的套路,小王爷可明白?”   “那你也是这样的吗?”   唐钰一笑:“是这样。我第一天拜入武当时,大长老教的,就是这个。来,小王爷,随我演练剑招。”   话音落下,唐钰开始慢慢地出招,穆青生涩地跟着。渐渐地,穆青身心开始融入招式,脑海里想起之前唐钰的话,慢慢感受着自己的路子。   霓凰早在旁边看着,满意地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刘晋元与穆青去了书房。李逍遥同唐钰耳语了几句,唐钰便一脸兴奋地出门了。霓凰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而大师姐好像猜到了什么,眼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姐,大师姐,我们也去书房吧?”李逍遥问。   霓凰看向大师姐,见大师姐点头,霓凰道:“走吧。”   三人来到穆青院里的书房,坐在另一旁看书,刘晋元正在给穆青将儒家经典。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有人敲门。李逍遥起身去开门,见唐钰站在门口。   “少掌门,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李逍遥一挑眉:“别的事到没见你这么麻利。回房待着吧,好了我让阿七叫你。”   “嗯!”唐钰猛点头。   转身回屋,李逍遥拉起霓凰:“姐,快到饭点了,我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走走走,大师姐,你也来啊。”说着就拉霓凰出去了。大师姐起身跟上。而正巧,刘晋元刚好给穆青讲到“君子远庖厨”一说。   “先生,哥哥他……”穆青疑惑道。   “小王爷不必介怀,圣人此言,并非是指庖厨之事低贱,君子不得为之,而是指人当有敬畏之心,敬畏万物生灵。庖厨之事多涉屠宰,因而圣人才有此言。所以说,庖厨并非专指,而是泛指杀戮之事。只要我们有敬畏之心,将苍生置于心中,远不远庖厨,又有何妨?少掌门曾说:‘为至亲下厨,看着在乎的人露出笑颜,乃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我干嘛不做?’我深以为然。”   穆青若有所思地点头。   “来,小王爷,继续吧,我们只要静静等候就好。少掌门的手艺可是世间少有,我们有口福了。”   “是吗?哥哥都没说过。”穆青一脸期待。   “嗯。他只为至亲下厨。”刘晋元温和地笑着。   厨房里,霓凰一脸惊讶地看着李逍遥手里的菜刀灵巧地上下飞舞,刀下各类食材被切得整整齐齐,然后一柄倒入锅里翻炒,大火甚至烧进了锅里,但菜不但没有烧焦,反而越发的有光泽,顿时厨房里溢满了香味。霓凰不曾想过,烧菜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姐啊,我这手艺可不是吹的,武当的那群爷爷想要吃都得付出点代价。我跟你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诶?我来说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不管了,总之,碰上个吃货,这一手,足以让他服服帖帖,所以啊,姐,你要好好学。”   “逍遥,你要教我做菜?”霓凰惊讶。   “对啊,难道我是要叫姐姐你来看杂耍的吗?别反驳,你那眼神就跟那些在街边看杂耍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嗯,好。”霓凰笑着,思绪不由飘到了年少时自己烤肉给林殊哥哥吃,自己怕是只有烤肉拿得出手了。学学也不错,以后,祭拜林殊哥哥的时候,可以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而李逍遥心里想的却是……   哈哈,白毛,看我不整死你,姐姐学了厨艺,看你还离得开她?又是美食,又是心念的人儿,这伤害可不是十万点啊!   霓凰拿起菜刀,瞥见一旁的大师姐只静静地站着。   “言姑娘,你也来试试?”   大师姐淡然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不自然。   李逍遥暗笑:“咳,那什么,姐姐你学就好了,大师姐的话,如果你指望这厨房以后还能用,就算了。”   大师姐听了,更是将头扭到了一边。   霓凰莞尔,也就不再多说,好好地看着李逍遥手里的动作。   之后?之后就不说了。反正穆小王爷是恨上两位先生了。你问霓凰和大师姐?李逍遥怎么会让她最亲爱的两位姐姐和这群粗鲁的家伙争呢?小灶开得妥妥滴!    ☆、十六 惊鸿一现   李逍遥又在穆府养了半月,估摸着身体恢复了八成,于是决定准备启程回武当。   早上,霓凰和穆青在府门前送行。   “逍遥的伤还未好全,还请言姑娘多加注意,别让这小子胡来。”   大师姐点点头,李逍遥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旁边,穆青拉着刘晋元的袖子,显得有些不舍。虽说之前的抢菜风波让他恨上了两位先生,不过真到要分离的时候,也还是舍不得的。   “阿七先生,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刘晋元微笑,摸摸穆青的头:“小王爷,以后我若下山,必到穆府拜访。”   李逍遥听了又撇撇嘴,阿七这家伙走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   “阿七!走啦!小爷我都没这么依依不舍。”   霓凰瞪了李逍遥一眼,穆青朝李逍遥做了个鬼脸。   晋元和唐钰一笑,拱手道:“郡主,我们就告辞了。”   “一路顺风。”霓凰回礼,又对李逍遥说:“李逍遥!路上别任性!”   “知道知道。”李逍遥挥挥手,进了马车。   一行人离开。   两天后。因为顾及到李逍遥的伤,刘晋元特意放慢了行程。一行人,大师姐骑着马在前面慢悠悠地地走着,刘晋元紧随其后,而唐钰则是驾着马车,李逍遥本来也想骑马来着,结果被大师姐一个眼神乖乖回了马车,郁闷得好几天不说话,就坐在马车里研究大师姐买来的机巧玩意儿。三人没有理会李逍遥这小孩子脾气,他能乖乖待在马车里,三人倒是愿意他耍性子一直耍到武当去。   到了午时,大师姐估摸着李逍遥这时候应该会饿了,于是找了个阴凉处,下了马。见此,刘晋元也停了下来,唐钰停了马车,转头准备叫李逍遥,可掀开左帘,却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   “不好!少掌门不见了!”唐钰惊呼。   大师姐眼神一凛,飞身上了马车,猛地掀开右帘,只见马车后的一块木板被卸了下来,大小刚好供人钻出去。大师姐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无奈,又轻飘飘地下了马车。   此时刘晋元也上了马车,看见马车里的情况,苦笑着进了马车,将木板安回去。   见大师姐和刘晋元没什么反应,唐钰急道:“不去找少掌门吗?”   刘晋元摇摇头,苦笑不减:“少掌门明显是早有预谋,他的藏匿功夫你是知道的,大师姐都找不到刻意回避的少掌门,还是按原计划回武当吧,少掌门会在我们到武当前与我们会合的。去休息吧。”唐钰挠挠头,下了马车。   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没有大肆去地去找李逍遥,倒让李逍遥躲过了殒星阁的追查。   却说李逍遥溜了之后,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不过,老天似乎看不惯这家伙悠哉悠哉的样儿,这不,麻烦来了。   李逍遥正走在林间,迎面冲来了一个少女,少女身后还有几个黑衣人。李逍遥本打算回避的,毕竟伤还没好,最重要的是,这少女看上去也不像身怀异宝的样子。谁知道这少女竟喊了一声:“哥哥!有人要杀我!”   得,这下脱不开身了。那些黑衣人听了,一个去追那少女,剩下的全冲向了李逍遥。   你大爷的!真看得起小爷!无奈,李逍遥只能小心躲避,再找机会一击必杀。不过在躲避的时候,李逍遥发现对方竟是殒星阁的人。李逍遥谨慎起来,还击时仅用普通的剑招。   这时,李逍遥的身形晃了晃,一个黑衣人立刻提剑刺来,却是被李逍遥一剑封喉。花了很大功夫,李逍遥才杀掉了所有人。   而另一边,少女更是险象迭生。这时,少女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身形一顿,那杀手抓住时机,挺剑刺来。眼见少女就要被刺中,却是落入了一个怀抱中。少女本来灵动的眸子瞬间呆滞。   李逍遥揽着少女的腰,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啊?为什么要救?给小爷惹这么□□烦,不捞回来怎么行?躲开后,李逍遥松开少女,提剑杀去。少女看着李逍遥的身影,渐渐的,眼前的身影与脑海里蒙面的少年重合。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杀手死在李逍遥的剑下。李逍遥收起剑,向少女走来。   本来李逍遥想严肃地和少女探讨一下报酬问题,结果少女一句话顿时让他不淡定了。   “逍遥哥哥!”   这是什么情况?!   见李逍遥懵逼的样子,少女急了:“逍遥哥哥,我是灵儿啊!赵灵儿!”   李逍遥这才想起三年前被自己救下的一对父女。“赵灵儿。”李逍遥喃喃自语,这时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心底,竟是泛起了些许喜悦。三年过去,那可爱的小女孩已然到了金钗之年,已初具倾国之姿。   “原来是灵儿啊!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你爹呢?”   “我爹,他已经去了。”灵儿心底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冲淡。   “那你现在住哪?”李逍遥转移话题。   “当年父亲将我送到了母亲的朋友那里,便一个人去救我娘了。”   “那你怎么会被人追杀?还是陨星阁的人。”   “我拜了母亲的朋友为师父,她教我武功,巫术和毒。这次她是让我出来历练的,我正准备回去了,结果有个登徒子想轻薄我,我一时气恼,便将他毒死了。结果那登徒子还是个富家子弟,然后就这样了。”灵儿瘪嘴,一脸委屈。   “咳。”李逍遥右手握拳放在嘴上,轻咳了一声:“好了,你赶紧回去,功夫练好了再出来,江湖不是那么好闯的!”   “可是父亲让我代他完成承诺,我要跟着你呀逍遥哥哥。”   “你?”李逍遥故作嫌弃:“本事没练到家,跟着我干嘛?当拖油瓶吗?”说完,李逍遥竟做了个鬼脸,急忙运起轻功走了。   灵儿站在原地,小嘴一撅。逍遥哥哥,我不是拖油瓶,我会去找你的!   灵儿不知道的是,李逍遥这么快跑走,是因为他快要压制不住伤势了。没走多远,李逍遥嘴里一阵腥甜,嘴角流出鲜血。   大师姐这边,因为清楚李逍遥的性子,所以三人的行程并没加快,而且知道李逍遥一定不会离既定路线很远,所以大师姐经常运起轻功到附近去找。就算李逍遥能躲,但他也不可能一直躲着,总能把他抓回来。而今天正巧大师姐又去找李逍遥了,却远远发觉对面的树林似乎有打斗声,大师姐加快了速度。可还没到发生打斗的地方,大师姐就发现了倚在树下的李逍遥。大师姐连忙过去扶起他。   李逍遥一直本来一直撑着,看见大师姐来了,便放心地晕过去了。   大师姐来不及生气,稍稍查看了一下李逍遥的情况,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又四周望了望,发觉周围并没有李逍遥过来的痕迹,知道是他故意抹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师姐还是将李逍遥在这里休息过的痕迹抹掉,扶着他回马车那里去。   两人刚离开不久,就有一大群殒星阁的杀手在这片林子里搜查,却一无所获。   殒星阁。江湖上一直传言殒星阁是一个恐怖的地方,什么周围都是耸立的石刺,门口有什么恶鬼石像啊,殿中有血池啊之类的,事实上恰恰相反,殒星阁的陈设磅礴大气,殿中雕刻着日月星辰,空中挂满了夜明珠,这些夜明珠还会沿着一种既定的路线缓缓移动,互不干涉,就像夜空中的群星。大殿里没有灯,全靠夜明珠的光照明,所以大殿里还是有些暗,主座上,一个穿着绣有日月星辰的大斗篷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斗篷遮住了脸,看不见样貌。大殿里只有那一个人,而这时,又进来一个杀手,跪在主座下。   那人没有低头,一直看着面向着那些夜明珠。   “抓到人了吗?”那人开口,是个老头的声音。   “属下无能。尸体的伤口都是普通剑法所致,无法看出是哪门哪派,只能从越来越浅的伤口判断那人应该受了重伤,应该走不远,可我们搜遍整个树林,也没有找到人,也没发现有什么人来过,天璇宫的情报上也没有显示江湖上那哪个高手曾经过这里,所以…”   “整个殒星阁,几乎倾巢出动,竟围不住一个丫头?”“那女孩的藏匿功夫太强,好几次我们都跟丢了,不得已我们只能分头追,等我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到底是那人教出来的徒弟,罢了,你下去吧。”   跪在大殿下方的杀手退去。   “天外之星,你究竟是谁?”那人喃喃自语,身子一直不曾动过,大殿又回到沉寂,只有空中的夜明珠在缓缓移动。   再醒来,李逍遥已是躺在了自己的房间了。试着起身,却是胸口一闷,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时,四长老端着药进来了。见李逍遥咳嗽,四长老一阵怪笑:“哼,先是重伤,再是重伤未愈便与人动手,你还想下床?你下得了床老夫的药园子就随你折腾!吃药!”四长老将手里的药递给李逍遥。   见四长老生气,李逍遥乖乖地喝药。刚入嘴,李逍遥就知道错了。   “咳咳,四爷爷,这药怎么比上次苦了好几倍啊?您不是又放了些什么进去吧?”   “少废话!我加什么干你何事?毒不死你就成!让你小子吃些苦头,别整天没事就拼命!赶紧喝了!”李逍遥苦笑,张嘴喝了药。   李逍遥历练那段时间,重伤是常有的事,每次喝药,李逍遥总觉得药里放了别的东西。自己也学了医,药汤里有什么他一喝便一清二楚,可四长老的药,他就是喝不出四长老到底放了什么其他的东西,而且味道一次比一次苦,搞得李逍遥都不敢拼命了。   李逍遥喝完药,四长老看见李逍遥俊俏的五官缩成一团,满意地走了。之后张三风他们四人也来了。张三风心疼,大长老关切,二长老冷着脸,三长老笑嘻嘻。   “三爷爷,你笑得这么开心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三长老笑道:“让你小子老偷我东西,遭报应了吧!”   其他三个老人瞪了三长老一眼,三长老不禁缩了缩脖子。   “逍遥,下次别这么拼命了,知道吗?”张三风说道。   “知道了爷爷。”李逍遥乖巧地回答,只不过,知道和做到其实是两码事。   又过了几日,李逍遥伤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李逍遥准备启程前往琅琊阁。到了大殿,五位老人都在。张三风道:“逍遥,你来得正好,老三,把东西给逍遥吧。”三长老一脸的不情愿,挥挥手,一旁的四个弟子将东西拿到李逍遥面前。   李逍遥十分好奇,能让三老头露出这副表情的一定不是凡品,可定睛一看,李逍遥有些无语。   □□和宝弓还好,这飞蓬同款的战甲是怎么回事啊!这酷似镇妖剑的宝剑是怎么回事啊!作者你给我出来解释解释!   “逍遥,这些年我们没为你准备这些,只因那时你在历练,太过依赖外物不利于修行。如今你根基已正,又常去战场那不测之地,这次你重伤倒是提醒了我们。老三特意为你寻来的,看看合不合意。”   三长老听见掌门说自己特意寻的,顿时不好意思了。装出一副“谁特意给你寻的,我肉痛着呢!”的表情。李逍遥心里一暖,也不管什么乱入了,将所有东西收下。   这时,四长老走上前。“逍遥,丹药我已经炼好了,按你的要求,我在其中加了料。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嘿嘿,四爷爷,你确定你要说的不是‘料加太少’?”   “臭小子,这种实话都说出来,看来我要把你毒哑了!”   “哇呀呀呀!谋财害命啦!各位爷爷我走啦!”李逍遥听了四长老的话,立马快步向殿外走去。四长老可是说到做到的,虽然不会真的毒哑,但十天半个月说不出话是绝对有可能的。   走到殿外,李逍遥小声说:“真是的,说都不让说。”   “李逍遥你给老夫回来!”   “再见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妖怪夫人上线~ ☆、十七 争执      李逍遥急急忙忙从大殿出来,见四长老没有跟出来,长吁了口气。拍拍胸口,李逍遥去了大师姐和二师姐的院子,准备同他们告个别,至于大师兄他们……算了吧,李逍遥最近见他们见多了。   来到院里,李逍遥怕二师姐在处理事务,便先敲了敲大师姐的房门,却没人应,只能转而敲了敲二师姐的门。   “谁啊,稍等。”二师姐的声音传出来,隐隐透出一丝怒气。   二师姐打开门,见是李逍遥,脸色稍霁。   “二师姐。”李逍遥知道自己可能打扰到她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二师姐好没气地笑了,捧着李逍遥的脸揉来揉去:“臭小子,前些日子去看你还瘫在床上起不来,这会儿就活蹦乱跳的到我这院子里来了。”说着,二师姐松开了手,语气里带了一丝嫌弃:“还是你小时候的脸比较好捏。”   李逍遥苦笑:“小时候没长开,脸上肉多自然好捏,但现在长开了,虽说没以前可爱,但比以前俊朗了不是?”   “那倒也是。”二师姐端详着李逍遥的脸道。   这时,大师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大师姐原来在这里,怪不得我敲门没人应。”   大师姐微微点头:“有些事要商讨。你有何事?”   “我,伤好了,准备去琅琊山。”李逍遥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尴尬,武当众人就像自己的亲人,自己大半年不回来,一回来,伤好了就走,而且以后可能好几年都不回来,这怎么说都不像话。   两人的神色柔和下来,李逍遥是武当众人看着长大的,对他这么折腾自己,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大家都尊重李逍遥的决定。   “你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只要记住,武当是你的家,我们永远在你身后。”二师姐拍了拍李逍遥的肩。   李逍遥心里感动,嘴上却满是不正经:“二师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话了?”   二师姐翻翻白眼:“以后要做大长老教育弟子,不学些忽悠人的话怎么行?”   一旁大师姐看不下去了:“逍遥你何时启程?”   李逍遥正了正神色:“明日一早就走。”   二师姐挑挑眉:“明天记得去找马管事,有惊喜哟~好了,赶紧回去收拾吧,我和你大师姐还有事。”   李逍遥虽然好奇是什么惊喜,但也知道最近武当正准备招收新弟子,因而大家都很忙,于是拱拱手,离开了。   翌日清晨,李逍遥下了山,去找马管事。见李逍遥来了,马管事也没等李逍遥开口,便牵出了一匹白马。   “少掌门,这是为你准备的。”   这匹马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多,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就象欢龙一样。被别人牵着,不停地打着响鼻,显得有些狂躁。   “这是…夜照玉狮子?!”虽说二师姐要自己来找马管事,那么惊喜不外乎就是宝马,但李逍遥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份大礼。   “正是。”说完,马管事放开马缰。   “好好好!”李逍遥满心欢喜,翻身上马。说来也奇,李逍遥上马后,那玉狮子竟是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   “马管事,我走了!”   “少掌门一路顺风!”   到了琅琊山,将玉狮子交给山下琅琊阁的管事,李逍遥将包裹着战甲的包袱挂在枪杆上,剑和弓背在背上,再将枪扛在肩上,慢悠悠地上山去了。   快到梧桐树下时,李逍遥突然高声道:“长老叫我来送药~”(你确定你叫的不是大王叫我来巡山?)   树下的两人望向李逍遥。白毛轻笑着,蔺晨却是黑着脸迎了上去。   “向后转,对直,走你!这里不欢迎你!”   “嘿!”李逍遥打掉蔺晨推过来的手,径直走向白毛:“谁要你欢迎了,你不欢迎我,有的是人想我,是吧白毛?”   白毛笑容渐失,淡淡道:“逍遥。”   “怎么了?”   “从今往后,我叫,梅长苏。”   李逍遥和后面的蔺晨都愣了愣。   “长苏……藏殊吗?”李逍遥喃喃道。   “诶!妖怪,你那长老不是让你带了什么药来吗?”   李逍遥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说着,李逍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药啊,能压制你体内的寒气,吃了之后身体就不会那么冰凉了。吃一颗试试?”   梅长苏接过瓷瓶,可看李逍遥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梅长苏又有些迟疑。罢了,逍遥不会害自己。梅长苏如是想。丹药入肚,渐渐的,身体还真暖了起来。可是……   李逍遥泛起一阵怪笑,蔺晨看向梅长苏,只见他一脸惊怒地望向李逍遥,蔺晨吓了一跳:“怎,怎么了?妖怪?”   “李逍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梅长苏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噢!我想起来了。四爷爷说这药不能多吃,吃的次数多了就不管用了,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这…嘿嘿,长苏你也应该知道了这副作用是什么。”   梅长苏哼了一声,进了屋。   “妖怪,这到底怎么回事?”蔺晨急道。   李逍遥挑挑眉:“没什么,这药的确管用,只不过这药的药理是以药力催动内火,以内火抵御蚀骨之寒。内火嘛,多少有些躁动的。”   “什,什么?!你说这药有催情作用?!”蔺晨大惊,接着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刚才长苏的脸色不对,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怪我咯?”李逍遥耸耸肩。长苏哥,可别怪我,我只是想让你记得我姐姐还在等你而已!   床上,梅长苏闭着眼,压制着体内的躁动。其实这药的效果凭梅长苏的定力要做到不露声色还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梅长苏闭着眼,脑海里全是霓凰娇俏的笑脸。   “霓凰,霓凰…”   “啊啑!”远在云南的霓凰打了喷嚏。   几天后。   “哈哈哈。老头子终于准我下山玩了!这次我要去东瀛岛,三月就动身,三月底就能到,那时看樱花最好!你们俩,没份!”蔺晨得意道。   “切!糊弄谁呢!被蔺伯派去跑腿就直说!玩儿?说的好听!”李逍遥不屑。   “你!”蔺晨指着李逍遥。“我不跟你说!哼!”说完,蔺晨就转身走了。   李逍遥对着蔺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梅长苏在一旁笑着。   一个月后,蔺晨去了东海。   梧桐树下,梅长苏和李逍遥坐在树下闲聊着。蔺阁主走了过来,将江左盟的事说了一遍。   “长苏,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江左盟的盟主与我有旧,他后继无人,你去的话也算是了却我这老友的一桩心事。好了,事情说完了,别的你们就自己商量吧。”说完,蔺阁主就走了。   “这下好了,筹划了两年,一切都可以开始了。”李逍遥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   看着李逍遥跃跃欲试的样子,梅长苏皱皱眉。“逍遥,这些事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   “这些事太过阴暗血腥,我不希望你插手。”   李逍遥笑了几声,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长苏啊长苏,说到底,你还是看不清楚,那我只能,逼你看清了。   “阴暗?血腥?长苏哥,若我未曾下过山,未曾上过战场,也许我会听你的。但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当我那两年江湖历练是去游山玩水的吗?你当我收来的异宝都是别人拱手相让的吗?你当死在我手里的数千敌卒不是人吗?”   李逍遥越说越激动,梅长苏的身子也随着李逍遥每一句反问颤抖着。梅长苏没有忘记眼前的少年其实已经经历了许多他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东西,即便是自己,在他这个岁数,也不过是刚胜了一场战役,还可以在父母面前肆意撒娇,而他却已经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天地,这盛名的背后,有多少阴暗梅长苏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敢去想清楚。如今李逍遥挑明,而且这些事多少都与自己有关,梅长苏的心头像是被刀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   李逍遥依旧没有放过梅长苏。“长苏哥,在别人看来,我这个明亮干净的少年郎,其实已经沾满血腥了,即便是除去那守卫南境犯下的杀孽,那两年的江湖经历也足够让我满身罪恶了。我既要守住手里的异宝,又要抢夺其他人的异宝,这一守一夺之间,哪里不是腥风血雨?为了永绝后患,怎么可能不牵扯无辜?那些老人,妇孺,我不杀他们,有朝一日他们便会来杀我!”说这话时,李逍遥满脸戾气,不复往日的干净。   梅长苏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不…”颤抖着身子,梅长苏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屋内走去。   看着梅长苏走远,李逍遥收回那副吓人的表情,仿佛刚才满脸杀气的人不是他一样。重症需猛药,长苏哥,你好好想想吧。   到了夜晚,李逍遥觉得差不多了。自己的为人梅长苏再清楚不过,那些唬人的话也就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吓得了他,如今大半天过去,梅长苏也该是想清楚了。至于梅长苏能不能放下心里的偏执,李逍遥没有多少把握,不过能消除一些是一些,至少让梅长苏以后不会推开霓凰。   “长苏哥?”李逍遥敲门。   “进来吧。”梅长苏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逍遥推门而入,只见梅长苏盘坐在床边,看着从窗边透入的月光,怔怔地出神。李逍遥走近,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床边,不说话。   “逍遥,那两年…”知道李逍遥不会滥杀,梅长苏只是想知道这个少年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大多你都知道。也就刚下山的事你不知道而已。其实下山之前,我就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好闯的。我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处处小心,可人心隔肚皮,我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又身怀异宝,怎么可能不遭人窥觑?后来,动了一次恻隐之心,付出的却是惨痛的代价。我被打成重伤,陷入假死的状态。若不是对方轻视我这个毛头小子,没有做出分尸这样的事,我怕早就是死人了。还好当时恰巧有个武当弟子在附近游历,将我救了下来。逃过一死,我明白了,江湖上,没有足够的实力,就要好好收起那不该有的善心,还有,不论我杀的是什么人,不论对方看起来死得有多透,我一定会去割断他们的喉咙。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做不出杀害无辜的事,即便,我曾为此陷入绝境。”李逍遥自嘲地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第一次杀人是那次伤好了后的第三个月。杀的人也就是伤我的人。那人一直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杀了他我也没有什么负罪感。但他死前那怨毒的眼神折磨了我许久。后来,杀的人越多,见过的怨毒不甘也越多,那种恐惧慢慢变得麻木,继而完全消失。这个过程,也就是一年而已。”   李逍遥说得平淡,梅长苏却是阵阵揪心。这两年下来,梅长苏已将李逍遥视作亲弟。他本该像其他武当弟子一样,仗剑江湖,成为受人尊敬的大侠,然后继承武当,一生光明磊落。可如今却因为自己而强行涉入江湖的阴暗,这怎么不让他心痛?   李逍遥没有看梅长苏,听他沉默,便知他又钻了牛角尖,于是说道:“看来长苏哥也厌恶我这个满手鲜血的人。”   “怎么可能!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何来罪过?”   “但我终究是犯了杀孽。”   “这都是必要的手段!只要心存正义,你…”梅长苏急道,生怕李逍遥钻死胡同。看向李逍遥,却见李逍遥一脸玩味。   “既然长苏哥清楚,那就别再妄自菲薄了。所谓阴诡,所谓血腥,其实都是必要的手段。赤子之心犹在,你又何必自苦?”   梅长苏沉默。李逍遥依旧没有看他,起身出去了。   房内,梅长苏抬头望着窗边的皎洁月光,右手轻轻抚上心口:“赤子之心,犹在?”   第二天一早,梅长苏便起身坐在了梧桐树下,静静地看着东方。东方的天空,正泛着金光。骤然,朝阳升起,天地一片光明。   “长苏哥,早啊!”李逍遥背着剑从东北方向走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做完早课。朝阳的光辉洒在少年身上,明亮的笑容,让梅长苏一阵恍惚,继而,却是一笑。   梅长苏眼底闪过的落寞李逍遥看得一清二楚,而后来梅长苏脸上的笑容,让李逍遥松了口气。心结已解大半,只是现在的梅长苏还不完全是梅长苏,在经历过真正的阴暗后,自己还能帮他解开心结吗?   “心情不错啊!还有闲情看日出。”   “朝阳总能给人以光明温暖,自然值得一看。”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江左?”   “你不去云南?”   “我要跟姐姐要了两年假,反正南楚经过这场大战后,没有两年休养是不会来犯的。”   “那就等蔺晨回来吧,正好还有些具体事务要处理。到时你的行动须听我指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只要别是什么待在你身边保护你之类的闲差,我绝对听你指挥!”   “君子一言。”   “八匹马都难追!”可惜我不是什么君子。李逍遥心里默道。    ☆、十八 飞流   两个月后,蔺晨回来了。只是,蔺大少回来的姿势似乎不太对。   只见蔺晨一身白色粗布衣,头发略显凌乱,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男孩。   “妖怪!快搭把手!人命关天!”   飞流吗?不是应该是梅长苏救的吗?虽然心里奇怪,但李逍遥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小男孩,与蔺晨去了药房。梅长苏见两人匆匆忙忙的,也跟去了药房。   “多处冻伤,还中了迷心草的毒?!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不处理一下冻伤?”   “你再仔细看看,哪里只有迷心草啊!我救下他之后就立刻全速赶了回来,哪有时间?路上只能用护心丹吊着他的命。”   李逍遥听了,连忙拉过男孩的手,搭上脉,仔细诊断。这一诊可不得了,李逍遥放下男孩的手,转身与蔺晨一起抓药。   “怎么什么毒都有?”   “估计这孩子饿急了,在林子里乱吃了些毒菇毒草之类的。我爹呢?”   “跟宴大夫出去了。”   “两个人一大把年纪了怎还到处乱跑!一到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人!”   “你有这闲工夫抱怨倒不如手脚麻利点!”   这时梅长苏走进来。自知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走到一旁的药炉边上看火。   天色逐渐变暗,忙得焦头烂额的三人这才放慢了动作。蔺晨最后给男孩再切了切脉,舒了口气:“没事了。”   旁边两人肩头一松。   蔺晨起身,右手揉着睛明穴,左手朝李逍遥摆了摆:“夜里你看着,这一路赶得我,累死了,我先去睡了。”   李逍遥也知道蔺晨确实累着了,应了一声,便和梅长苏走到床边。   忙了一天,李逍遥和梅长苏都没有仔细看过这小男孩。两人细细打量着。男孩五官十分俊俏,只是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依旧紧锁,小小年纪却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   “这孩子来历怕是不简单,看样子也是吃了不少苦。”梅长苏心里怜惜,坐在床边,用热毛巾擦了擦男孩脸上的虚汗,男孩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   李逍遥解释道:“恐怕不只是吃苦。这孩子中了迷心草,那种毒草能削减人的心智,犹如孩童,而且会使中毒者对常识的学习极为缓慢,但会提高武学天赋。这…”   “应该是东瀛的杀手组织惯用的吧。心智低下,容易诱导,武艺极高,任务也更好完成。”梅长苏对这些有所耳闻,只是却是第一次见。   “不错。”李逍遥一阵疼惜,看着现在这个浑身冷冽的男孩,又想到日后那个可爱的少年,可以想象梅长苏和蔺晨是花了多大的耐心去引导这个孩子。李逍遥看向梅长苏,见他面上透出一些疲累,开口道:“长苏哥,你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如今身体远弱于常人,累了一日,梅长苏有些吃不消,虽然担心,但李逍遥在这里也不会有问题,于是梅长苏收手,点点头,起身回房了。   翌日。   男孩的眼皮动了动,感觉有人靠近,立即做出了要翻身攻击的姿态,猛的睁开眼,入眼的,却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原本要升起的杀气顿时消失,男孩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人。   来人笑容不变,柔声道:“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男孩摇摇头。   梅长苏笑容更盛。这时,李逍遥端着药走了进来:“怎么样?醒了吗?”   男孩猛地转头,门口那人明亮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逍遥走到床边,将药递给梅长苏,伸手要给男孩切脉,男孩也不躲,只直愣愣地看着李逍遥。   “不错,好在那些毒也只是比较常见的小毒,不碍事。再喝两天药便好了。来,我扶你起来。”说着,李逍遥慢慢扶起男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梅长苏端着药坐在床沿,勺起一勺药,喂给男孩。男孩没有反抗,小脸乖乖凑过去,将药喝进了嘴,一阵苦涩。不知为何,男孩完全没有掩饰情绪的意思,脸皱成一团,就要将药吐出来,梅长苏沉着脸:“不许吐。”   男孩乖乖地喝了,委屈地看着梅长苏。   李逍遥莞尔,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啊!见男孩这么乖,李逍遥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我就知道,哪有孩子喜欢吃药的,含个蜜饯再吃药吧。”捡起一颗递到男孩嘴边,男孩迟疑。   “放心,甜的。”李逍遥笑着。   男孩仰头看了一眼李逍遥的笑脸,又低下头,先伸出舌头舔舔蜜饯,似乎是觉得很好吃,伸手捡过来吃掉了。   李逍遥见了,提醒道:“这个含着,别吞,知道吗?”说完,又捡了一颗,谁知男孩又给吞了。“诶!这倒霉孩子,怎么吃下去了,我让你含着啊!”李逍遥有些无奈。   一旁的梅长苏见了,笑出声来:“听话,含着,别吞。”   男孩呆呆地点点头。于是李逍遥又拿起一颗蜜饯喂进男孩嘴里,这回男孩还真没吞。   “嘿,还真听你的话。”李逍遥看了一眼梅长苏。   梅长苏笑着,将药喂完。李逍遥轻轻地放下男孩,两人就这么守在床边。过了一会,男孩竟睡着了。   “里面放了些安眠的药,睡着更有助于恢复。我们出去吧。”李逍遥解释。   梅长苏点点头,两人起身出去了。   从屋里出来,梅长苏见时辰不早了,却迟迟没有看见蔺晨,问道:“蔺晨呢?”   李逍遥笑道:“他从东海赶到这,一路上都没有休息,昨天还紧张了一天,不睡个两三天是醒不来的。”   梅长苏听了也是一笑:“倒是难得。对了,这孩子有名字吗?”   李逍遥想了想,道:“估计是没有的,像这样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被那些组织带到基地养的,想来那些人也不会认真给这孩子取名,大概也只有代号。长苏哥你取一个?”   梅长苏点点头,凝神想了想,道:“就叫飞流吧。”   李逍遥听了,暗道果然,都是注定的因果啊,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改变的“因”,最终会结出什么果。   过了两天,李逍遥和梅长苏正带着男孩吃饭,蔺晨走了进来。男孩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筷,就要动手。李逍遥连忙按住,一声轻呵:“飞流!”   男孩不情愿地又拿起碗筷。   “嘿!这小没良心的,我救了你,你知不知道?还跟我动手!还有你们,本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你们倒好,名字都给他取好了!”说着,蔺晨坐了下来:“唉,睡了两天,饿死我了!”   “先别吃,把事情说清楚再吃。”梅长苏说道。   “嘿!饭都不让吃了!好好好,先说事。不过就是在东瀛的时候看见这孩子在林子里吃毒蘑菇,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我就把蘑菇从他手里夺了下来,谁知他二话不说就和我动起手,招招狠厉。结果打着打着,毒性上来,他就晕了。我过去切脉,才发现他中了不少毒,本来这些毒不难解,可种类多了也是非常棘手的,不得已,只能先用护心丹吊着命,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那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李逍遥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什,什么衣服?”本来看着李逍遥在一旁吃得各种香,蔺晨气得直咬牙,可李逍遥这一问,蔺晨脸色却不对了。   “你蔺大少再怎么落魄,也不会穿那种粗布衣,说吧,发生了什么?”李逍遥不屑地说。   “这都让你发现了。不过就是被打劫了吗………”蔺晨小声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噗!咳咳,咳咳咳。”梅长苏正喝着茶,立马被呛岔气。   “呜呜呜,噗!”李逍遥吃着饭,立马笑喷。   两人缓过劲儿,梅长苏问道:“以你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被抢劫的地步?”   李逍遥一旁笑着,但笑容怪怪的:“日辰,你是不是在外面的时候特别风骚,还调戏良家妇女?”   “我,我那是风流倜傥,妇女之友好不好!”蔺晨反驳。   李逍遥和梅长苏一脸黑线。   “你是被什么人抢的?”梅长苏将话题引上正轨。   “你还别说,一说我就来气。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一下海就就碰见海盗,然后就被抢了个精光。偏偏气没处撒,人海盗还盗亦有道,就劫财,不害命。我查了一下,但收获甚微,只知道那群海盗是在两年前突然冒出来的,而且从来只抢奸商和纨绔子弟,在沿海附近颇受百姓拥戴。不过这群人眼神怎么这么不好!本少是纨绔子弟吗?啊?真是!想想我就来气!”蔺晨忿忿不平。   “你还是吃饭吧…”李逍遥一副受够了的样子。   梅长苏却皱起了眉头:“逍遥,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人家是好人,做好事,关我们什么事?”李逍遥满不在乎。   “我希望你能去那里探探,东海是大梁防御最弱的地带,不能出什么岔子。”   “呃…好吧…”李逍遥想了想,答应了。却在暗自腹诽,想支开我直说嘛,算了,去趟东海也无妨,正好看看那群人发展得怎么样了,抢了蔺晨,简直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准备了几天,李逍遥启程。不过这几天下来,李逍遥总算是明白了飞流为什么对蔺晨怕得要命。能不怕吗?只要逮着机会,蔺晨就要捉弄飞流一番,这□□的,估计飞流的心理阴影面积得覆盖整个地球。   比如…   飞流正在洗漱。   “飞流!来来来,哥哥给你试试花月楼里花魁专用的胭脂!”   “苏哥哥!救!”   再比如…   飞流玩闹时把头发弄散了。   “飞流!哥哥给你扎个双马尾怎么样啊?”   “遥哥哥!救!”   还有什么在脑袋上撒鸽子饲料,绑起来放进竹筐,将头按进甜瓜等等等……   可怜的孩子……   而今天,李逍遥和梅长苏站在大门口,飞流却迟迟没来送行,李逍遥和梅长苏正奇怪,飞流突然蹿出来躲在二人身后,两人望向飞流来的方向,只见蔺晨拿着一件粉色的衣裙追了过来。“飞流!换上这件衣服给哥哥看看!”   “日辰,你是很久没有松骨了骨头痒了是吧?”说着,李逍遥按得指关节啪啪啪的响。   “诶?你怎么还没走?”蔺晨看见李逍遥,一脸惊讶。   “蔺晨!别欺负飞流了!”梅长苏呵道,带着一丝无奈。   蔺晨哂笑,将衣裙藏在身后:“哪里,我不就看着这衣服好看嘛。”   梅长苏好没气地从蔺晨身后把裙子拿过来:“好看是好看,可这是小女孩的衣服,你让飞流穿像话吗?”   “我看飞流长得也挺漂亮的,试试怎么了……”蔺晨也知道自己可能稍微有点过分,小声嘟囔着。   而李逍遥却看向了飞流。   说来也是啊,小孩子嘛,又是古代都留着长头发,更何况飞流确实很漂亮……李逍遥不由想起老胡那一身玛丽莲梦露……   飞流和梅长苏后背一寒……   李逍遥定了定神,想什么呢!   旁边两位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见蔺晨不再闹腾,梅长苏道:“人都到了,时候也不早了,逍遥,该出发了。”   “嗯。”李逍遥点点头,见飞流一脸不舍,李逍遥摸摸他的头道:“飞流乖,遥哥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日辰要是欺负你你就拿纸记下来,等我回来我们再欺负回去好不好?”   “嗯!”飞流重重点了点头,笑得很开心。   “喂喂喂,妖怪你不厚道啊!嘿!你给我回来!”   不理蔺晨在后面怪叫,李逍遥径直下了山,反正蔺晨疯不了多久,果然,刚走几步蔺晨就没声儿了。都是这样,越理就越疯,不理就消停了。    ☆、十九 好大一头水牛   话说李逍遥正骑着玉狮子前往东海,这时,一只青鸟向李逍遥这边飞来,落在了李逍遥的肩上。李逍遥取下鸟儿腿上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靖王正前往东海。   李逍遥微微一笑,将青鸟放飞,调转马头,向青鸟飞走的方向飞驰。   山丘上一间草屋前,那个能操控野兽的异装男子正站在门口,李逍遥牵着马走过去,将马缰交给男子:“好好照顾它,另外,借你的水牛给我当坐骑。”   男子莞尔:“老大怎么撇开这神骏的马儿不要,反倒打起了我这水牛的主意?”   一旁的玉狮子也是打了个响鼻,似是不满。李逍遥摸摸玉狮子的头,将它安抚下来,说道:“没别的,只是想恶心一下一个人而已。”说着,李逍遥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容。玉狮子立刻老实了,男子也是僵住了,这笑容,准没好事。   翻身上牛,李逍遥仰躺在牛背上,这牛也通人性,便慢慢地向山下走去。看着李逍遥离去,男子小心地摸摸玉狮子的头:“也不知那人是谁,可怜的人啊。”   李逍遥就这样悠哉悠哉地往东海方向去,好在这里已经离东海不远,不然以牛的速度,呵呵……   李逍遥掐准了时间,正好在萧景琰一行刚到东海时进了城。   却说萧景琰将带来的士兵安置在军营里,便与列战英,戚猛到酒楼去了。此次他们来这的目的是为了剿灭海上的海盗,之前他们问了那些被抢的商人到底被抢了什么,可那些人躲闪的神情让萧景琰心生疑窦,而问及那些海盗的情况时,个个都是长篇大论,凶狠,恶毒等等的词一个接一个地从他们嘴里蹦出来,这更让萧景琰怀疑,他需要更真实的情报,而酒楼鱼龙混杂,消息最为灵通,是打探消息的最好去处。   三人坐在门口的位置,萧景琰背对着大门,列战英坐在左边,戚猛坐右边。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坐在萧景琰对面那桌的是一对母子,孩子活泼可爱,两只大眼睛不停地张望着门口的方向。突然,男孩抬起手,指向萧景琰,大喊道:“水牛!”   萧景琰喝水的动作一顿,身子莫名地僵直,不可置信地看向男孩,却发现这孩子好像指的不是自己,猛地转身,只见一头大水牛正慢悠悠地走向酒楼,而水牛的背上,竟躺着一个红衣少年,那少年模样俊俏,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嘴角微扬,一派洒脱。萧景琰瞪大了眼,几乎要站起来,低呼:“小殊!”紧接着又是一阵自嘲,转过身去,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少年两眼。   牛背上的李逍遥自然听见了萧景琰的一声低呼。拍拍牛背,水牛便朝酒楼门口挤去。小二连忙拦住:“诶!这位少侠,还请把牛拴在门外,小店这门可经不起您这牛的摧残。”   李逍遥偏头看了一眼小二,点头说:“好,就冲你这态度,小爷就听你的。”说完,翻身下牛,又拍拍牛背,这牛竟自己走到旁边,站着不动了。   “嘿,少侠这牛还真神了!不会成精了吧?”小二奇道。   里头的小男孩也喊道:“娘亲你看,大水牛成精了!”   “好好好,大水牛成精了,快吃饭!”妇人宠爱地说道。   听闻这话,萧景琰又是一僵。   李逍遥听了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喷:“没,没成精,只是比较通人性而已。麻烦小二给它些青草,多给些水,这头大水牛吃的倒不是很多,但喝起水来可是咕噜咕噜直响的!”   萧景琰又僵住了…   李逍遥向酒楼里张望,故意皱着眉头对小二说:“小二,你这儿没位置了!”   小二往酒楼里一看,还真是,除了那对母子坐的那一桌,就只有萧景琰这一桌还有一个位置了。于是小二走向萧景琰,问道:“这位爷,不知能不能让那位少侠和您拼一桌?”   “请便。”萧景琰说道。其实他也想结识一下这个这个少年,毕竟,太像了。   “好嘞,谢这位爷了,这位少侠,这边请!”小二喊道。   李逍遥也不客气,坐在了萧景琰对面。李逍遥这时才有机会打量萧景琰。即便是布衣,也挡不住这位久经沙场的皇子的高贵和杀伐,无怪那小二会称萧景琰为爷。俊朗的五官,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   萧景琰也在打量着李逍遥。五官虽然不像,可那玩世不恭,无法无天的气质简直是像极了,旁边的列战英也是一愣,只有戚猛那个傻大个还在奇怪殿下和列战英怎么神情这么的奇怪。   “多谢这位兄台能让个位置给小弟,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这顿就兄台你请吧?”李逍遥笑道。   “你倒是毫不客气,我请就我请。”萧景琰一笑。   “好,爽快!在下李寒空,不知兄台姓名?”李逍遥不知羞耻地盗用了巴蜀大盗的大名。(巴蜀大盗的名号你都盗用,我看你才是真大盗…)   “王炎。”萧景琰回答。   正喝茶的李逍遥一口将茶喷了出来,好在李逍遥反应快,连忙偏过头,茶水才没有喷到萧景琰的脸上。一旁的列战英和戚猛也在偷笑。   萧景琰奇怪,问道:“怎么了?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不对,只是有一个欠我钱的人名字也叫王炎,一时惊讶罢了。”李逍遥胡编了一个理由。   “哦,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那你来东海做什么?”萧景琰问。   “下海啊!听说这里出现了一伙势力庞大的海盗,我想去结交结交。”   萧景琰皱眉:“海盗?你去见那些恶人做什么?”   见萧景琰皱眉,李逍遥就知道从萧景琰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词,正要捂住他的嘴,可他已经吧话给说出来了。完了,李逍遥想。   果然,萧景琰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向这一桌的眼神都不对了,之前待人处事十分圆滑的小二此时也板起了脸。“这位爷,不好意思,你点的菜我们厨房正巧没有食材了,你们还是去别处吧!”萧景琰三人莫名其妙,李逍遥受不了了,连忙拉着萧景琰出去,列战英和戚猛也跟着出去了。   大街上,萧景琰问李逍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大哥,您就不能打听打听吗?在这里,一丁点关于那海盗的坏话都不能说。那群海盗是海盗没错,但别人海盗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而且劫的还是那些奸商,不光是劫富济贫,以前在海盗众多的时候,这帮海盗还会保护良商和平民,如今其他海盗已经被吞并,出海的人甚至会得到海盗的护航,你说,这里的百姓能容你诋毁他们吗?”李逍遥说着,心里也是一阵惊讶,没有想到,仅仅两年,他们已经在这里称霸了。   萧景琰点点头,若有所思。因为急着见那帮部下,李逍遥向萧景琰告辞,便离开了。   海贼岛上,李逍遥游览了一番,对这里发展的规模十分满意。走到药庐,一位白衣老者迎了过来。   “老大。”老者行礼。说实话,让一个老人家喊自己老大,李逍遥表示压力不是一般大,曾经李逍遥让老者改口,可老者以“不能倚老卖老,不能废礼”回绝了。对此李逍遥只能认了。   “药老,不用行礼。我来看看你这里进展如何。”李逍遥问。自己让他们研究火寒毒,也不知怎么样了。   “进屋说吧。请。”药老带着李逍遥进了屋。   屋里的人忙着,没几个人搭理李逍遥。奇人异士总有些偏执,药老反而是其中的异类,规规矩矩,礼数周全。   “火寒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我们也才研究了两年,进展不大。”药老说道,但眼神有些闪烁。   “师兄这话说的可不对啊,明明有进展的,你可不能瞒着老大。”里屋走来一个黑袍老者,阴测测地说道。   “药痴!你不要乱说!”药老呵道。   李逍遥拦住药老,对药痴说道:“有什么进展?”   “老大!”药老急道。李逍遥抬手,让药老别说话。   “老大可听过寒骨草?”药痴不等李逍遥回话,自顾自地说:“极寒之地生长的异草,人服用后,体内会出现一股寒劲,若是修炼过内力的武者,其内力也会附带寒劲。但服用后,第一,二年的每月月中的夜晚,服用者都会被寒气侵蚀,一直到第二天天明。第三,四年,为了保住寒劲,就须用内力喂养寒劲,这时,寒劲会与人融为一体,甚至影响人的心性,让人变得冷绝。因为需用内力喂养寒劲,那么服用者的内力在这两年里不会有寸进。而这四年过后,每一年的大寒时节,服用者都会被寒劲折磨。本来这些都与火寒毒无关,可是,有一次,在我一时好奇之下,用原蛊同时吞噬了火焱虫和雪蚧虫后,这原蛊竟变得可以吞噬寒劲,并以寒劲为养料成长,身上还会掉落一些对人体有极大益处的粉末。虽然我不知道完全成熟的原蛊有什么能力,但我有七成把握能治好火寒毒。”   药痴说的轻松,但看药老的神情,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原蛊成熟,需要什么条件?”李逍遥问。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先说寒骨草效用的原因。仅仅只用寒骨草喂养原虫,只能使其成熟至一层,而完全成熟是九层。还有八层,需要喂养服用了寒骨草的人的心头血喂养。”   “难怪。寒骨草呢?给我吧。”李逍遥有些无所谓,若只是心头血,倒也不麻烦。   “老大,我还没说完。”药痴怪笑。“对于取血人,是有要求的,非内力深厚不可,另外,且不论取心头血对人造成的伤害,单这取血的次数和方法,心志不坚之人都承受不了。”   “是什么?”李逍遥的眼微微眯着。   “一月一次,需要持续两年。取血的方法是用特制的血槽匕扎进心口,匕尖离心只有半寸时止,再将原蛊放在血槽内,原蛊便会用爪子掀开皮肉,钻进心口,再将嘴上的尖针扎入心脏来取血,吸食足够的血之后,原蛊又会沿血槽爬出来。尖针极小,不会伤及心脉,但取血之多,取血过程之痛,非常人能够想象。而且,原蛊完全成熟后,喂养者的年寿怕是会有所亏损,身体更是会弱于常人。”   药痴说完,李逍遥默然。不过也是一阵轻松。不过只是减寿和体弱而已,又没有死,这有什么关系呢?况且,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过客……七成,已经很高了,即便是一成也要试。   “给我吧。”李逍遥伸手。药痴将早就准备好的玉盒递给李逍遥。   “老大!”药老老泪纵横。药老是最早跟着李逍遥的人,要他看着李逍遥折命减寿,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从今往后,药庐之事,由药痴全权负责,药老,您还是专心炼药吧。”看着老人的神情,李逍遥不忍:“三年。你们还有三年时间,如果不能找出其他方法,我就会服下寒骨草。”说完,李逍遥便转身离开。刚出门,就有人来报:“老大,官兵来了。”李逍遥了然。换了一身黑衣,披了件黑斗篷,戴了个面具,上了船。果不其然,萧景琰就在对面的船上。   “呦!这不是靖王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逍遥变了声,调侃道。   “你就是这帮海盗的领头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好,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投降吧,看在你没有作恶的份上,我会向朝廷求情的。”   “靖王殿下,既然你知道我们没有作恶,那你剿灭我们做什么?”   “你们是海盗,还抢了别人的货。”   “拜托!我们抢的是奸商的财,劫的是走私的黑货,得来的财物除了自己用度之外都分给了百姓,我们做的都是大好事,来剿灭我们,你这么闲,倒不如去整治整治那些贪官污吏。”   “贪官污吏自有朝廷处置,我来只是为了剿灭海盗。”   李逍遥无语。 “靖王殿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是不是水牛啊?”   萧景琰皱眉:“你…”   “别生气,别生气。”李逍遥生怕萧景琰来一句“你怎么知道”,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只是觉得你这也太倔了,比我岛上耕地的水牛还倔,你怎么就不能变通呢?唉!算了,不和你这水牛扯了,我回去了,你们最好不要追到岛上来,因为海岸都埋了□□,你们要小心啊!”说完,李逍遥背过身,突然好似又想起什么,又转头对萧景琰喊道:“靖王,听说你每次来东海都要亲自采一颗大珍珠回去?我知道哪里有一颗鹅蛋那么大的珍珠,不知靖王有没有兴趣。”   “在哪?”萧景琰顿时变得急切起来。   “你从这里跳下海,径直游,一直游到游不动为止,然后右转,再游,也游到力尽为止,潜入海底,再向后转,对着左前方向一直游,就能看见一只大蚌,珍珠就在里面。”李逍遥说完,萧景琰二话不说就跳下海,向前游去,列战英担心靖王的安全,让大军先行离开,自己这一艘船跟着。   “还真去了。”李逍遥向萧景琰游走的方向张望。   “老大,那只大蚌不就在他们的右前方不远处吗?他游这么远做什么?”   “他们自己方向感差,怪我咯?”   最后拿到珍珠的萧景琰,脸色阴沉得可怕,萧景琰在大蚌的下面还发现一块锦布,上面写着:“珍珠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我们会消失一段时间,让你好回去交差,下次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二十 皇帝召见   三年后。   在李逍遥和飞流联合(其实飞流也就是在旁边鼓鼓掌)将蔺晨扔进竹筐里后,一旁的梅长苏笑着摇摇头:“逍遥,你都二十了,是威震南境的少将了,怎么还跟飞流一样”   是的,你没有看错,威震南境的少将,李逍遥。一年前,南楚兴兵,五万大军压境,在阵前斗将的时候,李逍遥一枪就把对方刺了对穿,整具尸体挑在枪尖,甩入敌军阵营。接着南楚又连派四人,结果一样。这还不算,在轻松完成五连杀之后,李逍遥这厮特骚包地模仿起了飞蓬:“扰我大梁者,杀,无,赦!”说完,非常配合地将第五具尸体甩出去,正好甩在主帅面前。而主帅旁边一个胆小的副将也非常配合地吓晕了。后方云南众人大喊:“少将威武!扰我大梁者,杀无赦!”看到这个阵势,南楚主帅清楚此次是攻不下了,于是退兵。自此,云南少将之名传遍整个南境。   “像飞流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啊飞流?”   “嗯!”少年用力地点头。   蔺晨从筐里爬出来:“妖怪你怎么还没走?你那霓凰姐姐不是几天前就叫你回去了吗?”   “以玉狮子的脚力,不会误事的,先给你松骨比较重要。”   “你!我要把你放在琅琊公子榜榜首!”   “看来你的骨头松得不够彻底!”李逍遥恶劣地笑着,再次将指节按得咔咔作响。   蔺晨额角掉下一滴汗……   第二天,李逍遥去了云南。而在李逍遥离开江左盟后……   “苏哥哥,救!”   “叫苏哥哥也没用!”   “谁说没用?蔺日辰!滚回你的琅琊阁!”   李逍遥到穆王府时,看见御使的马车从穆王府离开,李逍遥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正堂里,霓凰放下手中的圣旨,眉头紧锁。李逍遥风尘仆仆地冲进来,叫道:“姐!听说有圣旨来了,什么啊?”话音刚落,李逍遥就坐在了霓凰旁边,盯着圣旨。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道圣旨了。   霓凰不禁抬手揉了揉眉间,说:“陛下让我下月回金陵述职,并且,要带上你。”   李逍遥心下一叹,果然,不过面上却是无所谓,伸手在果盘里拿了个梨咬了一口,说道:“去就去呗,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的。”   霓凰抬头直视着李逍遥:“逍遥,你想做官?”   “当然,谁不想做官?而且要做大官,做大官多好,就坐着,挥挥手就有人做牛做马,皱皱眉就有人送东送西,多好!”说罢,又咬了口梨。   “胡说八道。”霓凰嗔怪。她算是明白了,这小子逗她呢!   “嘿嘿。”李逍遥一笑:“不烦了吧?姐,要我说啊,之前就不该遮遮掩掩的怕暴露我,云南这么大,你能管得了悠悠众口?就算你堵得了云南人的嘴,可你堵得了来来往往的外地人吗?再说,皇帝又不傻,云南兵权不在他手里,他能不派人监视吗?还有啊,你弟我这么英明神武,吓退南楚五万大军,怎么可能藏得住呢?所以啊,你当初…”   霓凰忍不住打断:“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让你卷入朝堂之中。这朝堂,早已不再清明了。”   “但我有不得不进朝堂的理由。”李逍遥收起了嬉笑,说:“穆王府需要一个可以转移帝皇疑心的人。”   “可是…”霓凰急着反驳。   “没有可是,别的我可以听你的,但这事你只能配合我!”李逍遥冷声打断。   霓凰怒得猛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我不管,我不准!”说完,霓凰双手靠在背后,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李逍遥,不敢看他。她怕,怕自己真的会被这个少年说服,怀着自己的私心,将眼前的少年推入朝堂的风云之中。   “你不管?好啊!别管啊!回金陵的时候别带我啊!继续瞒啊!到时皇帝一句‘穆王府勾结江湖势力意图谋反’,穆王府和武当一起完蛋!”李逍遥怒吼。   霓凰惊骇,猛然转身。当初瞒下李逍遥的存在是为了不让他被卷进朝堂,可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想到武当也会因此而被牵扯进来。霓凰有些失魂地坐回去:“你想怎么做?”   李逍遥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手里的梨,把玩着,冷笑:“姐,你说,如果突然有一天,云南出现了一个威望和你并肩的人,而这个人你又无比信任,但偏偏这个人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野心,好巧不巧,这野心又被皇帝给察觉出来了,那这皇帝,会怎么办?”   “用权利拉拢,使其倒向自己。如此一来,即便不能完全掌控穆王府,但穆王府也再不能构成威胁了。”霓凰沉声。   李逍遥收起冷笑,啃了口梨,笑着说:“姐姐真聪明,我还想故弄玄虚一番呢!”   不想理会李逍遥耍宝似的话语,此时霓凰的心,揪着疼。   李逍遥见了,单膝跪在霓凰面前,拉着她的手说:“姐,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霓凰郡主的弟弟!”   看着眼前坚定的少年,霓凰正声道:“逍遥,答应我,不论怎样,都不要失了那片赤子之心。”   李逍遥笑道:“姐,你还信不过我吗?”   明亮的笑容让霓凰一阵恍惚。林殊哥哥,怎么办?我好怕,好怕这明亮少年,失去光彩。   书房里,正写着字的梅长苏又打了个喷嚏。伴随的,却是一阵不安。   果然。几天后,云南来信,看了信的内容,梅长苏气得差点吐血:“李逍遥!”   而云南呢?李逍遥和穆青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哥,怎么办啊?姐姐生日送什么啊?”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坐这儿跟你大眼瞪小眼吗?”   “啊啊啊……(_)”   夜晚,李逍遥坐在房间里,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一脸深沉,而桌上,放着一个玉盒。今天,是三年之约的最后一天。   叹了口气,李逍遥打开玉盒,一瞬间,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看着玉盒里的寒骨草,李逍遥略微有些失神。吃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可回不了头又如何?要自己眼睁睁看着梅长苏死在北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况且,自己未必就会死。   李逍遥眼光一凛,将内力集于右手,取出寒骨草,吃了下去。寒劲蚀骨,李逍遥的神情却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搭在桌上的手,攥得紧紧的,整个身子,一片惨白。   一夜过去,虽然过程痛苦,但李逍遥已经大致掌控了这股寒劲。李逍遥决定去准备送给霓凰的礼物了。于是乎,李逍遥拿到了礼物,而宗主大人丢了东西。   几天后,霓凰生辰。若放在穆帅还在的时候,此时穆王府怕是人满为患了,可自穆帅战死后,霓凰再也没有为自己过过生日,也谢绝了一切登门的宾客,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来了。而穆王府,因霓凰嘱咐过,所以府里也没有大张旗鼓,众人只是向郡主道了声祝福,也就各忙各的了。到了晚上,霓凰和穆青坐在餐桌前,桌上摆了几盘家常菜,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今人食指大动。过了一会,李逍遥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菜齐了,开吃!”三人吃着,霓凰时不时给两个弟弟布菜,淡淡温馨萦绕在三人之间。晚饭过后,穆青和李逍遥将礼物递给霓凰,便离开了。   霓凰回到房间,先打开了穆青的礼物,一盒梅花糕,霓凰一笑,果然是吃货,就知道吃。再去打开李逍遥的礼物,入眼的却是一卷画轴,打开一看,白马银枪,银甲染血,一人一骑的背后,是雄伟的青冥关。这赫然是自己当初在青冥关的场景!将目光移到落款处,却只有日期,贞平二十五年六月初八。那是自己十七岁生日那天…   第二天,霓凰问起画的事。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那时他正好在青冥关附近,看见了姐姐,觉得姐姐你风华绝代,巾帼英雄,就给你画了下来。”   “那日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巧合吧。”我怎么没注意日期这东西啊!李逍遥心里一阵忐忑,脸上却是无所谓。   霓凰见了,也就没再追问,当时的青冥关,两军对阵,是不可能有外人在附近的。   要去金陵了,穆王府的众人忙着出行的事宜,但众人发现,自从郡主生辰之后,自家少将就变得怪怪的,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李逍遥:长大了算哪门子的奇怪啊!)而穆王府的老人都觉得少将有了一丝当年王爷的风范,只是王爷给人的感觉是刚烈,而少将却是…冷绝。   在去往金陵的路上,李逍遥一身银甲,气质大变。往日李逍遥都会和老魏等人嬉笑,如今却是吓得他们连接近都不敢了。霓凰皱眉,稍稍放慢速度,与李逍遥齐头。   “逍遥,你怎么…”   “姐姐,你觉得,皇帝会想再看见一个林殊吗?”   霓凰默然。李逍遥对霓凰笑了笑,若是以前,那笑容必是温暖的,而现在,却如寒冬里没有温度的冷阳。看见这样的笑容,霓凰有些忧心。李逍遥见了,又是一笑,却一如往日:“姐姐别多心,我那是演给外人看的。像不像?”   霓凰看见李逍遥这副挤眉弄眼的样子,这才放心,又回到了队伍前方。   见霓凰背过身去,李逍遥的笑容顷刻消失,神色淡漠。演?面具戴久了,还摘得下来吗?更何况,两年后,我就是想回去,怕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是我太高冷了?一定要我满地打滚求评论求收藏吗?嗯? 那就滚好了…… 滚啊滚啊滚…… ☆、二十一 金陵之行   霓凰一行正在去往金陵的路上,而江左盟里,梅长苏的脸,却是阴沉了好几天。蔺晨知道后,便动身去了江左盟。李逍遥要入朝堂,蔺晨早就知道,也知道梅长苏知晓这件事后会气得不轻,这事本没什么好气的,李逍遥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怕他被算计,被带坏,还不如担心一下那些被他整的人……   蔺晨一到江左,甄平,黎纲就开始向蔺晨诉苦,就连飞流都没躲着蔺晨,坐在书房门口,皱着小脸。   “宗主已经待在书房好几天了,饭也不吃,就喝些水和粥,这可怎么办啊?”黎纲紧跟   着蔺晨。   “还一直阴沉着脸,也不说出了什么事。”甄平走在蔺晨右边,一脸担忧。   “我这不是来了嘛?躲一边去,我去看看。”跟两只苍蝇似的!蔺晨拿扇子敲了下两人的手臂,快步走进了书房。   蔺晨一进屋,就见梅长苏黑着脸,看着桌上的一封信。   “别盯了,你就是盯出个洞来,逍遥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蔺晨双手拢进袖子,走了进来。   梅长苏没理他。蔺晨轻叹,伸手倒了杯茶,喝了两口,看向窗外的落日。“你想保护逍遥的那份明亮,我懂,但你根本无需置气,太阳就是太阳,无论怎样,那份明亮,谁也带不走。”   梅长苏阴着脸,抬眼看着蔺晨,不说话,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一般。蔺晨被这眼神吓着了。   “怎,怎么了?”蔺晨小声问道。   谁知梅长苏突然暴起,双手用力拍在桌上:“谁会担心那个家伙!”梅长苏吼了一声,又突然像是泄了口气一般,坐了下来,指了指桌上的信。蔺晨拿起一看:画我拿走了,送给霓凰姐姐当生日礼物正好( ̄︶ ̄)   这独有的颜文字,定是李逍遥无疑了。蔺晨懵了,敢情不是因为李逍遥擅自涉入朝堂而生气?梅长苏开窍了?   见蔺晨这幅表情,梅长苏喝了口茶,深呼了一口气,说道:“逍遥要涉足朝堂你早就知道吧。”   “啊。”蔺晨有点蒙。   “江左盟发展得这么顺利,逍遥在暗中做了不少事吧。”   “啊。”蔺晨别过头,不敢看梅长苏,毕竟这些事梅长苏从来都是坚决不让李逍遥插手的。   “那我还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一直想要他避开的事,他都一一做了,相比之下,入朝,反而是轻的了,毕竟霓凰在,不会让逍遥乱来。”梅长苏的神情缓了缓。   “这就对了,以后这些事就这么想,省的到时我又要费心费力地给你治病。不过逍遥那家伙武功又精进了,居然能在你眼皮底下偷东西。偷的什么画?”蔺晨一脸八卦,能让梅长苏黑脸黑好几天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霓凰。”梅长苏刚缓和没多久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听见这两个字,蔺晨点头,果然啊。“逍遥这次去金陵,不是正好可以帮你送信?”   “是啊。”说着梅长苏又喝了口茶。   “既然没什么事,干嘛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蔺晨纳了闷儿。   “谁告诉你我茶不思的?”梅长苏端着茶,看着蔺晨,眼神带着那么一丝关爱痴傻少年的意味。   “喂!你不是很久都没吃过饭了吗?”蔺晨受不了梅长苏这眼神,来了点火气。   “哦,这个啊,天气太热没胃口而已……”   蔺晨想弄死外面那两个货,这种事难道不会先问宴大夫吗?!   霓凰一行进了金陵。一行人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大街上,百姓们感叹霓凰郡主风采之余,也在谈论着郡主身旁的银甲小将。   “霓凰姐姐!霓凰姐姐!”霓凰听见有人喊,循声望去,只见言豫津和萧景睿站在不远的茶楼上,朝自己挥手。叫上李逍遥,两人骑着马,先众人一步到了茶楼下。   “霓凰姐姐,两年不见,有没有想我呀?”豫津嬉笑着。   景睿却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郡主。”   霓凰向景睿点头,又笑着对豫津说:“想,想什么时候试试你武功。”   “行啊,霓凰姐姐,等你没事了,我和景睿就去穆王府找你,怎么样?我可是进步很大呢!连夏冬姐姐都夸我呢!诶?这位是?”   两人看向李逍遥。   霓凰解释:“这是我认的义弟,李逍遥。”   李逍遥抬头,微笑着向两人拱手。   豫津和景睿只觉得这人的笑容看上去亲切又好看,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清冷,似是不近世俗,两人愣愣地回礼。这时,穆王府众人已经走了过来,豫津见了,说道:“霓凰姐姐,你们先走吧,我们过几天去找你。”霓凰点头,带着众人先回了穆王府。   回到穆王府,霓凰,李逍遥,穆青换了身衣服,便去了皇宫。   在皇宫外围,遇见了蒙挚,霓凰向蒙挚微微点头,便跟着小太监进了宫。看着离去的三人,蒙挚奇怪,霓凰身旁的少年是谁?   进了御书房,霓凰在前,李逍遥和穆青慢一步,三人叩首:“参见陛下。”   梁帝笑着:“呵呵呵,平身。”   “谢陛下。”三人起身,抬头看向梁帝。梁帝这才开始打量李逍遥。银边白袍,俊逸非常,浑身透着一股清冷。好一个少年郎,梁帝暗赞,只是,这人是否堪用呢?   “霓凰,这些年辛苦你了。”   “霓凰为大梁守护南境,不觉辛苦。”   “嗯,好,穆青啊,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梁帝笑道。   “是吗陛下?我还嫌自己长得慢呢!”穆青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梁帝笑完,这才转向李逍遥。“霓凰,这就你那义弟?眼光不错啊!”   “陛下过奖!”   “那这么好一个少年郎,你为何要压着他的战功不报呢?”梁帝的笑脸突然一收。   李逍遥连忙跪下:“陛下,此事是臣要求的。”   “哦?”梁帝皱眉。   “臣本是个江湖人,为了报郡主的救命之恩才参的军,后来得郡主赏识,有幸与郡主结为异姓姐弟,跟随郡主征战,这才侥幸立了些军功,臣以为这些不值一提,便请求郡主不必将臣算入其中。”   梁帝又笑了起来:“你那战功不值一提?初上战场就以奇计大破南楚十万大军,摧毁全部的特制投石机,斩首数千人,救下郡主。之后又是一人阵前连斩南楚五名将领,震退南楚五万大军。你少将之名在南境可谓是众人皆知啊!”   “陛下过奖。”   “好了,朕也不追究霓凰隐瞒之罪。李逍遥的功劳还是要赏,朕封你为定南将军,赏黄金万两,锦缎十匹,夜明珠十颗。”   说完,梁帝盯着李逍遥。李逍遥听完,眼里闪过一丝狂热,又回到清冷的样子:“谢陛下!”那丝狂热虽然一闪即逝,但梁帝还是看见了。梁帝心底暗笑,说:“好,平身吧。”这时,有宫女进来,说道:“陛下,太皇太后听说霓凰郡主回京了,请霓凰郡主去一趟慈宁宫。”   “好。霓凰,你和穆青去陪陪太皇太后吧,我再与逍遥说两句。”   “是,霓凰(穆青)告退。”说完,霓凰和穆青退了出去。   “你可清楚我留你下来的目的?”见两人离开,梁帝才沉声对李逍遥说道。   “臣不知,臣只知自己是陛下的臣子,陛下之命莫敢不从。”李逍遥低着头,拱手道。   “嗯,好。”梁帝满意地点头:“你好好为朕办事,朕也不会亏待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做好了,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谢陛下。只是,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说说看。”梁帝顿了顿,接着道。   “臣出身江湖,武当也算是江湖的大帮派,我为少掌门,那么时不时便需要我回去一趟,所以请陛下恩准我能自行离开职守。”   “这,好吧,朕准了。你去吧,别让霓凰多心。”梁帝想了想,最后同意了,毕竟留李逍遥在南境也不是真的为了镇守南境,只是为了多监视穆王府的动静而已。   “谢陛下,臣告退。”李逍遥退了出去。   梁帝冷笑,一旁的高湛也不明所以地跟着笑。“那李逍遥也是野心不小,既想在江湖上翻手为云,又想在朝堂上覆手为雨,也好,有野心才好控制。”梁帝自语道,看着一旁笑着的高湛,梁帝笑骂:“你笑什么?”   李逍遥退出来后,一个宫女走上前:“李将军,郡主请您前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   “前面带路。”   “是!”   来到慈宁宫。许是老人家不喜奢华,宫内摆放的物件看起来并不华贵,但材质确是上好的,殿中央的香炉焚着龙涎香,老人家坐在上座,手拉着站在旁边的霓凰和穆青,说笑着。李逍遥走近,跪拜:“臣李逍遥,拜见太皇太后。”   谁知老人家竟喊道:“小殊?”   李逍遥惊诧,微微扭头看向霓凰,霓凰也是一阵惊讶。   就在这时,老人家又说:“不对,你不是小殊。那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太奶奶,这是霓凰的义弟。”霓凰解释。   “哦!是霓凰的孩子啊!这么大了!来来来,到太奶奶这来。”老人家笑开了花。   李逍遥:“……”梅长苏,这便宜你可占得好!   穆青听了,躲在一旁偷笑。顾及老人心情,李逍遥只好回道:“是,太皇太后。”说着,李逍遥走到老人家膝下,跪着。老人家笑着抚上李逍遥的脸,说道:“真好。”老人家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些乏意。霓凰见了,说道:“太奶奶,您先休息吧,我们以后再来看您,行吗?”   “啊?”老人家脸色露出一丝惊慌,随身宫女安抚了一会儿,老人家才答应回去,于是宫女将太皇太后扶进了里屋。   三人从慈宁宫退了出来,霓凰和穆青看了一眼李逍遥,连忙别过脸,脚下步子也比往常快了好几分。回到穆王府,霓凰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穆青也是大笑不止。   李逍遥无语:“穆青你给我回书房做功课去!姐,我给你当儿子有这么好笑吗?”   儿子?霓凰突然止了笑,想起初见李逍遥时,那与林殊神似的风采,霓凰心里一阵酸涩,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林殊哥哥,我们的孩子也该会叫爹娘了吧。李逍遥见霓凰如此,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转移话题:“姐姐,我明日就去挑战蒙大统领,你说怎么样?”   “你天赋异禀,武功早已强过我,去也无妨,只是要取胜怕是难了。”霓凰自知如今还想这些就是多思多虑了,于是顺着李逍遥的话转移了话题。   “我又没真想赢,就是手痒而已,我去准备了!”说完,李逍遥便去了演武场。   次日,蒙府。   “武当李逍遥,前来挑战蒙大统领!”   蒙挚见李逍遥自报家门,也是吃了一惊。李逍遥为霓凰郡主义弟的事蒙挚已经知晓,看着眼前的少年,蒙挚一阵暗叹,这少年的风采怕是不输于当年的小殊:“请!”   挥退众人,二人战在一起,本来两人只是纯粹的招式比拼,到后来李逍遥体力不支而动用内力,继而蒙挚也用上了内力,这场比试,从上午一直打到了晚上,最后,李逍遥内力耗尽,半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身子,对面的蒙挚也喘着粗气。   两人缓过来,李逍遥拱手说:“蒙大统领不愧是我大梁第一高手,小子望尘莫及。”   蒙挚大笑:“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我也就是仗着年长,内力深厚些,不然,胜负还未可知啊!”听这话,李逍遥笑了,没有冷意,只有明亮张扬。   “像,真像…”蒙挚愣了。   “像谁?林家小殊吗?”李逍遥笑得狡黠。   一直到用过晚饭,李逍遥才从蒙府出来。知晓林殊还活着的消息,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不禁热泪盈眶。李逍遥没有说明当年的惨案,只是告诉蒙挚林殊身中奇毒,音容大改,让他稍安勿躁,几年后,林殊自会回来。   回到穆王府,李逍遥见到了一个意外来客,说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逍遥,这是悬镜使,夏冬,我的好友。”霓凰介绍道。   李逍遥行礼,冷声道:“夏大人。”见李逍遥虽然人冷淡了些,却是正气凛然,夏冬也就放心了。   “不必多礼,我与霓凰是好友,你是她义弟,不若我托大,你唤我一声冬姐。”夏冬微笑道。   李逍遥奇怪,夏冬怎么这么平易近人?其实李逍遥不知道,在他进金陵之前,霓凰每次与夏冬交谈,都会聊到他,对那次李逍遥舍身救下霓凰,夏冬也是非常感激,只是对李逍遥本人还不太了解,如今见到真人,夏冬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有些自信的,自然也就对李逍遥亲近些。   “冬姐。”李逍遥虽然奇怪,但也知夏冬不是寻常女子,也就没有再故作姿态推托,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   霓凰听了,心里高兴,突然想起李逍遥今日整天都在蒙府,于是问道:“逍遥,你与蒙大统领的比试如何?”   “从上午打到晚饭前。”李逍遥苦笑,打的时候是畅快了,打完之后全身酸痛。   夏冬听了,一阵惊诧:“你竟与蒙大统领打了这么久?”   “蒙大统领让着我,我这才能与他一直打,不然,怕是五百招后就要落败。”   “一直听霓凰夸奖你的武艺,不想竟如此惊人,刚及弱冠,便有如此成就,霓凰,你这义弟认得不亏!”   “我也觉得不亏。”霓凰也是笑道。   见两人没完没了,李逍遥忍不住道:“两位姐姐,我这腰酸背痛的,小弟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霓凰挥手,似是赶苍蝇一般。   李逍遥无语,一拱手,退下了。   “这逍遥似乎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   “他呀,是我愧对他。”霓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夏冬感慨:“你认了个好弟弟。只是,你不考虑一下他吗?”说出这话,夏冬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你们真的像是亲姐弟。”   “逍遥他就是我的亲弟弟,青儿的亲哥哥,自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是。”   夏冬闻言,看向霓凰,只见霓凰满脸的认真,似是在许下什么重要的诺言一般。   在金陵待了半年,霓凰才启程回云南。夏冬,言豫津,萧景睿前来相送。   “霓凰姐姐,你往后什么时候回金陵?能不能多来几趟?”豫津问道。   “我是南境统帅,没有陛下诏令,怎么敢擅自离职?”   “嗯…霓凰姐姐走了,穆青和逍遥哥哥也走了,没人陪我玩了。”豫津一脸的不开心。   夏冬敲了一下豫津的头,笑骂道:“你就知道玩儿!”   李逍遥勾了勾嘴角:“豫津,不是还有景睿吗?”   豫津撅嘴,瞥了一眼景睿,道:“切,谁和这个一本正经的好孩子一起玩啊!”   “嘿,你这家伙,下次打马球别来找我!”看着这两人耍宝,一旁几人皆是一笑。“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吧。我们走了。”霓凰说。   几人停止嬉笑,郑重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捧场~ ☆、二十二 命定的再遇   霓凰一行正在回云南的路上,这时,一只青鸟盘旋在队伍的上空,不一会儿,便落在了李逍遥的肩上。霓凰看过去,只见那青鸟与普通青鸟一般,只是左翼上有一点墨色。   李逍遥从鸟儿腿上取下纸条,看完了内容,冷峻的脸上却是泛起了讨好的微笑,对霓凰说:“姐?求你个事儿呗?”   “去哪儿?离开多久?”霓凰看见李逍遥这幅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要溜出去玩了。不过,李逍遥这样,反而让霓凰心安,毕竟,之前的半年时间里,李逍遥清冷的样子让人心忧。   “去江左,我一个朋友有点事要我帮忙。要两年吧,去了江左,我还要回武当待上一段时间。不过姐姐放心,一旦南境有战事,我会立即回去的。”李逍遥回答。   一旁的穆青见状,眼珠子一溜,说道:“哥,你又要出去玩?带上我吧!”   “玩什么玩,我要办正事,还有啊,你也不小了,也该准备准备上战场了。”李逍遥一本正经。   “真的吗?我能上战场了?”穆青一听自己能上战场了,立马把玩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霓凰见穆青一脸兴奋,毫不犹豫地给泼了盆冷水:“上战场?青儿,你还差些火候。”穆青立马蔫了。霓凰却是不管穆青那装模作样的样子,转而对李逍遥道:“逍遥,我知道你也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我也不过问,但若遇到什么事,你须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死撑,明白吗?”   李逍遥一笑:“姐,我明白。”   “那好,去吧。”霓凰见此,勾了勾嘴角,放李逍遥离开了。于是,李逍遥勒马,向江左奔去。   时值初秋,七月流火。李逍遥赶了几天的路,这天晚上,正好到了一片湖边。看着清凉的湖水,李逍遥迫不及待地将衣服脱了,只剩一条裤衩,跳进了水里,惊得水里的鱼儿四处乱窜。嘿!还有鱼!李逍遥心下欢喜,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说是说融合寒劲,改变心性是在服下寒骨草的第三年,但其实,从服下寒骨草之后,寒劲便会开始影响服用者的情绪,只是直到融合时,才会彻底改变心性。就像李逍遥现在,若是以前的李逍遥,这时怕是已经笑开花了,而不只是心里开心而已。见湖里有鱼,李逍遥洗澡的动作加快了些。   话说赵灵儿一出师,便迫不及待地离开苗疆去找李逍遥了。到了夜晚,灵儿路过一片湖,于是准备在这洗把脸,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不想走到湖边,湖中心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惊得灵儿差点尖叫,连忙捂住嘴。   这片湖并不大,灵儿即便是在湖岸,湖中心的人灵儿也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的头发随意束在背后,赤裸着身子,看身形并不魁梧,却也精壮,应该是个男子。幸好那人背对着自己,不然怕是麻烦大了。灵儿心里一阵庆幸,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移不开目光,总觉得这人有种熟悉感。   武者的直觉是很灵敏的,李逍遥一开始就感觉到有什么看着自己,但没有恶意。起初李逍遥以为是什么动物,但却发现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一直没有消散。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妙龄少女盯着自己,李逍遥大惊,而那少女却是惊喜地喊:“逍遥哥哥!”听见这称呼,李逍遥心里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仙剑的异界版?   李逍遥整理好衣物,一边处理着刚抓上来的鱼,一边“审问”着灵儿。   “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   “我要完成父亲的承诺。”   听了灵儿的回答,不知为何,李逍遥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李逍遥自己也没察觉。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拖油瓶。”   “我不是拖油瓶!我已经出师了!”灵儿生气,但也有些疑惑,逍遥哥哥好像变了,而且气息有点像是…应该不是吧。   “那你说,你会什么?”   “我会用毒和蛊。”   “我也会用毒,至于蛊我用不上。你若是不会别的,那就走吧。我并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完成那连我自己都忘了的承诺。”李逍遥的声音冷冷的。   “那逍遥哥哥你需要什么?”灵儿有些急了。   “影子。一个能在暗中帮我的影子。”李逍遥想了一会儿,回答。他挑了一个灵儿最不可能成为的角色。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灵儿反而做得到,而且会做得非常好。   “这简单。”灵儿松了一口气:“我藏匿的功夫可是很厉害的!就是逍遥哥哥你也一定发现不了我。而且我的武功也不弱,师父说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二流高手呢!”   “垫底的吧。”李逍遥看见灵儿得意的小脸,泼了盆冷水。   “逍遥哥哥你!哼,垫底怎么了,好歹也是二流,再加上我藏匿的功夫,对上一流的武者,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李逍遥没有接话。   灵儿见李逍遥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便坐到他旁边,撒娇似的拉着李逍遥的胳膊:“逍遥哥哥,你就让我跟着你,我一定能当好一个影子的。”   李逍遥还是只忙着处理手里的鱼。   灵儿想了想,接着说:“原来逍遥哥哥你只是敷衍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逍遥哥哥一定很讨厌灵儿,所以才不让灵儿跟着。”   虽然知道灵儿是装的,但李逍遥的心还是软了。再说,李逍遥心里还是想让灵儿跟着的,只是,呃…没什么。   “你想多了。话已至此,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此去江左盟,一路上你便隐藏着,若是这一路我都没有发现你,那你便合格了。”说完,李逍遥站起来,转过身,去生火烤鱼。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听见少女的欢呼,李逍遥淡漠的脸上扬起了一丝微笑:“还不藏起来?”   “啊?好的逍遥哥哥。”灵儿笑道,说着,就不见了踪影。李逍遥仔细探查了一番,还真没发现赵灵儿的藏身之处。于是便坐下来烤鱼。   烤鱼的香气四溢,暗处的灵儿虽然饿,但也藏得好好的。李逍遥吃完,火架上还剩了一条最大的鱼。李逍遥从马上取下一条毛毯,放在火堆旁的石头上,稍微走远了点,跃上一棵树,躺在树干上休息了。   灵儿慢慢从暗处走出来,看着眼前的鱼和毛毯,灵儿心里一阵温暖。不管时光如何变迁,性情怎么改变,逍遥哥哥就是逍遥哥哥。将毛毯垫在石头上,灵儿坐下,取下火架上的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吃完后,灵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从袖中取出手帕擦擦嘴,看向李逍遥。这时李逍遥的气息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灵儿壮起胆子,慢慢靠近,轻轻地跃上树,坐在与李逍遥相邻的树干上,看着李逍遥的睡颜,静静地出神。看了约一刻钟,灵儿才缓缓地回过神,鬼使神差地放了迷香。看不见的烟雾萦绕在李逍遥的身旁,慢慢的,李逍遥的气息变得绵缓而悠长。见李逍遥陷入沉睡,灵儿的手轻轻抚上李逍遥的脸,接着,竟不禁吻了吻李逍遥的脸。灵儿的脸顿时通红,跳下树,隐匿在暗处。   第二天清早李逍遥醒来,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赵灵儿使用的迷香自然是无色无味的,只是效用太强,李逍遥从小就在四长老的折磨下长大,所以即便是睡着了,意识还是存在的,结果后半夜自己彻底失去知觉,所以李逍遥才发现有人用了迷香。李逍遥也确定是灵儿放的,若是别人,灵儿一定会阻止。虽说李逍遥清楚灵儿不会害自己,但那种失去意识任人宰割的感觉让李逍遥极为不悦。而且,若是以后自己要做什么事,她要阻止,那自己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灵儿!不准对我下药!任何时候都不行!若再有下次,你便给我滚回苗疆!我不需要对主人下手的影子!”李逍遥说完,翻身上马,奔向附近的镇子。   灵儿在暗处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自知理亏,灵儿也只是微恼李逍遥怎么这么火大。   李逍遥一路狂奔,也不担心赵灵儿是否跟得上,若这都办不到,那她还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影子。   到了镇子,已是傍晚时分,李逍遥要了间房,又自己进了趟厨房。半个时辰后,李逍遥端着饭菜回房。站在厨房门口的小二和厨子呆愣地看着李逍遥离开。小二心里只有“好香”两个字,而厨子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吃完饭,李逍遥吩咐小二不要进房打扰,便栓了门,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再走到床边,将被子弄乱。接着,扯过一张凳子放在墙边,李逍遥坐下,靠着墙睡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李逍遥房间的窗户被打开,赵灵儿翻窗而入。借着月色,灵儿将房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本来灵儿还在埋怨李逍遥跑这么快也不知等等自己,看见李逍遥靠在墙边熟睡时,又开始埋怨李逍遥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刚想叫醒他,灵儿发现了桌上的纸条。   “饭菜已备好,晚上你睡床,除了桌上的饭菜,明早若是我发现任何其他你来过的痕迹,你就可以回苗疆了。”灵儿看完,向熟睡中的李逍遥做了个鬼脸。真是的,关心别人还找各种借口。揭开盖在菜上的碗,菜香扑鼻,拿起筷子一尝,灵儿的秀眉轻挑。这菜即便是凉了,也没有影响到菜肴的美味。没想到,这么个小客栈,还有这么好手艺的厨子。“厨子”表示他已经睡着了。   不一会儿,灵儿便将饭菜一扫而光。吃完饭,灵儿也不急着上床睡觉,走到李逍遥面前,静静地看着。其实早在六年前,灵儿就开始喜欢看着李逍遥睡着的样子,那时的李逍遥,总是眉眼轻扬,明亮开朗,只有在睡着时,李逍遥的神色才会柔和下来,才会有些少年郎才有的孩子气。可如今,即便是睡着了,李逍遥眉宇间依旧透着些许冷意,清冷的月光落下,这种冷更盛清醒之时。灵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之前被自己推翻的想法又渐渐冒了出来。灵儿忧心地看向窗外,明月皎洁,几近圆满。明天,就是月中了。   清晨,李逍遥醒来,看见桌上空空如也的碗,心中满意之余,也有些惊叹,自己可是给她留了两人份的饭菜啊!转身走到床边,被子凌乱,与昨夜一模一样。李逍遥将被褥拉近鼻尖,嗅了嗅,轻声道:“做得不错,只是得把身上的女儿香掩掩。”暗中藏着的灵儿脸色一红。   用过早饭,李逍遥骑上玉狮子离开了。灵儿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去最近的城里买了匹好马,才去追赶。灵儿想着,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那么逍遥哥哥的速度一定会比昨天快上两倍,凭自己的脚力怕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追上。骑上马,灵儿一路狂奔,果然,若是昨天,这样的速度早已追上李逍遥,而如今,却是李逍遥的影子都没见着。   其实李逍遥也想到灵儿可能会去买马,为了防止她去,李逍遥一开始并没有改变速度,直到午时,李逍遥才开始加快。只是李逍遥没想到,赵灵儿一开始就没有跟上,前面的慢速,反而给了赵灵儿时间追上。   到了傍晚,李逍遥已经住进了客栈。关好门,锁好窗,李逍遥就静静的靠坐在床的角落,等待夜晚降临。面对寒劲,李逍遥只有忍受,内力早已带上寒劲,不能用来抵御寒劲。好在寒劲只是在体内肆虐,由内而外使全身冰冷,不会影响周围,李逍遥这才能瞒住霓凰他们。   夜晚来临,李逍遥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涣散,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双手紧紧握着,为了防止伤到自己,李逍遥早已将指甲剪了,侥是如此,四指还是在掌心留下四道深紫的印记。   一直到深夜,灵儿才到了城门口。夜里城门紧闭,灵儿心里急切,花了很大功夫才冷静下来,依靠城墙附近的树才进了城中。凭着引路蛊,灵儿找到了李逍遥的住处。撬开窗,跳进房内,灵儿看见了自己最不希望看见的一幕。一直温暖如阳的人,此时却是冷得蜷缩在角落,不停地颤抖着。   灵儿面色如常,快步走到床边,将李逍遥抱在怀里。李逍遥虽然意识不是非常清晰,却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李逍遥挣扎着,更加往墙角缩,脸也是埋在臂间,不敢面对赵灵儿。以前李逍遥还笑梅长苏死要面子不愿与霓凰相认,此时到了自己,却也一样。   灵儿脸上没什么,心却痛得无以复加,轻声说道:“逍遥哥哥,不要躲,灵儿只是想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你抱着灵儿一样,记得吗?以前逍遥哥哥也把灵儿抱在自己怀里过,现在让灵儿抱着逍遥哥哥好不好?”   李逍遥渐渐静下来,身子轻抖着,抬头看向赵灵儿。灵儿见李逍遥抬头,脸上泛起笑容,紧紧地抱住李逍遥。“对,灵儿只是想抱着逍遥哥哥,逍遥哥哥不会拒绝灵儿的,对不对?”灵儿笑着说。李逍遥见了,闭上了双眼,没有再反抗。灵儿抱着李逍遥,尽管她清楚,寒骨草的寒劲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但她依旧紧紧抱着,任那刺骨的寒意传到自己身上。即便我不能减轻你的痛苦,但我也希望能与你一起承担。   第二天清早,李逍遥按时醒来。在穆王府时李逍遥便已做到即便夜晚被寒劲侵蚀,第二天照样按时起床。如果不这样,迟早让人生疑。没有见到赵灵儿,但李逍遥知道她就在房内。“这件事情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具体原因,适当的时间,我会告诉你。”李逍遥说完,便离开了房。   一路上,李逍遥不断考验着赵灵儿的能力,赵灵儿也没有露出马脚,就这样过了几天,他们到了江左盟。   李逍遥没有让灵儿现身,只是在到江左前,李逍遥说了一句:“合格了。”赵灵儿明白,李逍遥这句话,代表从此她便要如影子一般,隐在暗处。   江左盟中也栽了棵梧桐树,李逍遥来到梧桐树下,梅长苏正坐在那,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束在身后,面色并不太好,显得整个人有些病弱,手捧着一本书,午后的阳光透过枝隙洒在梅长苏的身上,青鸟在枝头清啼,岁月静好。眼前的画面,让李逍遥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若是此时,蔺晨在一旁作弄着飞流,自己挡在飞流身前,霓凰姐姐陪着长苏,看我们三人在一旁打闹,那该,有多好。   李逍遥愣神,也没有发现赵灵儿在见到梅长苏时,差点气息不稳。赵灵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看向李逍遥,见他也有些恍惚,便将这种亲切感归结于梅长苏本身具有的气质上。   这时,梅长苏应是发现了李逍遥,抬头,对着李逍遥一笑:“来了。”   “来了。”李逍遥微笑。   赵灵儿见两人默契十足,也是没来由地开心起来。   三人都不知道,在命运的齿轮旋转时,蝴蝶的翅膀,悄然扇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前几天在考驾照,索性驾照已经到手,接下来几天我会尽力多更的。 小剧场: 李逍遥:谁要你跟着?别跟着我! 赵灵儿:不行!我要完成父亲的承诺! 李逍遥:都说了不要你跟着! 某少:哎呦小灵儿,话不是这么说的,附耳过来。 (叽里咕噜……) 赵灵儿:好的,我知道了。逍遥哥哥,我喜欢你,我要跟着你! 李逍遥(脸爆红):你……我……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给你这个机会。 ☆、二十三 两年   上次说到李逍遥来了江左。   梅长苏带着李逍遥进了屋。梅长苏坐上座,手里的书没有合上,却也没有再看,眼睛盯着地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飞流不知从哪儿玩够了,飞了回来,冲李逍遥直笑,将手里的魔方递给李逍遥:“遥哥哥,打乱。”   “好。”李逍遥笑着,伸手拂去少年发间的树叶,摸摸飞流的头,将手里的魔方打乱,再递给眸子晶亮的少年。少年心满意足地坐到门口玩去了。   没错,就是魔方。以琅琊阁的机关术,小小魔方还是不在话下。说来也奇,飞流对其他的小玩具玩玩也就腻了,可偏偏对魔方情有独钟,打乱了又拼好,拼好了再打乱,乐此不疲。因而李逍遥特意制作了一个手掌大的小魔方,挂在飞流脖子上。   李逍遥坐在梅长苏的左手侧,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叫我来江左,是有什么事?”   梅长苏回过神,答道:“你该见过景睿了吧。”   “见过了,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身手也还过得去。真没想到,侯府里长大的孩子,竟还有这般干净的。”   听了这话,梅长苏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接着道:“我叫你来,就是有关景睿的事。你当知景睿那不同寻常的身世,只是若非当事之人,也不会知晓当中曲折。”   “长苏哥你查到了?”   “是啊。当年…”   梅长苏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李逍遥装作刚刚知晓的样子,剑眉轻挑:“这后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既然长苏哥叫我来,想必是找到那杀手相思了?”   “相思当年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完成任务,后来为了掩护妻儿,引开了追杀的人,最终保住了妻儿,却是丢了性命。从查到这件事开始我就着手寻找相思的妻儿,最近江左的兄弟在东海找到了她们,她们也愿意合作,所以我就将你叫了回来。”   其实李逍遥早些年就找到了宫羽母女。没有相思的保护,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还是很容易地被李逍遥手下那群人找到了。李逍遥没有出面,只是让手下一个曾经也是杀手的人教导宫羽习武。梅长苏去找时,李逍遥令他们将母女二人的行踪抹去。一来不想宫羽这么早就跟在梅长苏身边,毕竟连霓凰姐姐都没这机会,二来,梅长苏对宫羽也无意,李逍遥这么做也算是帮宫羽脱离单思之苦,三来,李逍遥也想试试梅长苏手底下那群人的能力,若是不行,李逍遥不介意给他们特训一番。   “从东海到这里多少也要几个月,现在就将我找来,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的确,这事还是等蔺晨来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少年笑容突然消失,露出一丝惊恐,接着嘟起嘴,逃似的飞走了。   “嘿!飞流!你个小没良心的,见了晨哥哥就跑,小心哥哥下次把你绑起来扔进水里!”蔺晨见没抓着飞流,气得大叫。   “好了蔺晨,进屋谈正事!”梅长苏叫道。   蔺晨不情不愿地走进来,坐在李逍遥对面,板着脸,一把扯过梅长苏的手,切脉。梅长苏十分淡定,任他动作,低头看起书来。李逍遥见蔺晨这般,虽说蔺晨也有分寸,可看着就让人不爽:“别人大夫对病人都是轻手轻脚的,怎么到了你这就不一样了?”   蔺晨没说话,倒是梅长苏开口了:“他一个蒙古大夫,你能指望他有多温和?”   “哼!你这江左盟宗主还不是要我这蒙古大夫治病?脉象虚弱,但也还算平稳,勉强过得去。”蔺晨将梅长苏的手臂扔回去,说道。   “亏得逍遥将江左盟内棘手的事都处理好了,我只需考虑四年后的事,自然轻松不少。”梅长苏轻笑。   蔺晨扯起两边的嘴角,皮笑肉不笑:“长苏啊,我为你这破病东跑西跑的,怎么没听你一句好话呢?”   这时,旁边的李逍遥倒了两杯茶,递给梅长苏一杯:“长苏哥,喝茶。”然后自己端着一杯喝。   “诶,妖怪,给我也来一杯。”   李逍遥看了看旁边的茶壶,说:“自己倒。”   “你,大爷!”良久,蔺晨也只爆出这么句话。   李逍遥听了,淡漠地看着蔺晨。就在蔺晨感觉寒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李逍遥突然一笑:“诶,乖孙子。”   一旁的梅长苏将嘴边的茶杯移开,低头着头憋笑。过了一下子,梅长苏再抬头,就看见蔺晨一脸懵逼,飘逸的长发好像要竖起一般,可接着一眨眼,蔺晨又恢复了那潇洒的姿态。“妖怪,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求我也没用,我一定要把你丢上琅琊榜首!”   话音刚落,蔺晨就感觉周身一冷,紧接着一丝杀气从李逍遥身上透出。虽然奇怪李逍遥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撩拨,但也清楚这杀气也就闹着玩儿的,起身倒了杯茶,说道:“瞪我也没用,长苏都同意了。”杀气瞬间收敛,李逍遥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除了暗处一直注意着李逍遥的赵灵儿,谁也没有发现,李逍遥手里那原本有些烫的茶,在杀气放出的前一刻,瞬间没有了热气。赵灵儿微微皱眉,看来逍遥哥哥还没能完全压制寒劲,情绪一波动,寒劲就会破体而出。   李逍遥看似随意地将茶杯放在离蔺晨两人稍远的地方,看向梅长苏,微笑道:“我明白了。长苏哥,我很开心。就这样决定吧。”如今梅长苏已经能够主动让自己帮忙了,真好。三人会心一笑,只有赵灵儿一头雾水,暗自吐槽:三只老狐狸!   蔺晨呡了口茶,说道:“妖怪,既然你答应了,明年年初的琅琊宴,你武当少掌门是不是该露露脸了?”   “这是自然。”李逍遥淡淡地说道。   “这么淡定?你不是忘了吧?去琅琊宴的青年才俊都要有女伴的!要不要我给你推荐推荐?花月楼的月儿姑娘可是对你倾慕已久了。”蔺晨一副轻佻的样子。   李逍遥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嘲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右手隐秘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赵灵儿见了,微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坐在李逍遥身旁,将那个微冷的杯子拿过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李逍遥。李逍遥微笑着接过。在梅长苏看来,虽然惊讶,可眼前这对人儿倒是十分的般配,逍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么个女孩儿?梅长苏不禁恶趣味地想着。   而蔺晨则是目瞪口呆,但还没呆多久,立刻就摆出翩翩公子的样子,说道:“清纯而不失飒爽,好一位美人儿!在下琅琊阁阁主。”   李逍遥:“少阁主…”   赵灵儿:“………”   蔺晨:“不知美人芳龄几许?”   李逍遥:“16…”   赵灵儿:“………”   蔺晨:“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到琅琊山游玩一番?”   李逍遥:“不能…”   赵灵儿:“………”   蔺晨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写的“井”字:“李逍遥!你给我闭嘴!!!”   李逍遥:“嘴长在我身上。”   看着这两人,一旁的梅长苏和赵灵儿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只是两人心里都泛起了一丝亲近感,却又都没有在意。   李逍遥回房时,灵儿问:“逍遥哥哥,我不是影子吗?在琅琊宴上露脸行吗?”   “到时候你先去,就当你是特意去玩的,到时我再顺势请你做我的女伴。琅琊宴结束,你我各奔东西,自然便不会有人怀疑。而且……这个时候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女伴?”   灵儿吐了吐舌头。   其实李逍遥还可以去找大师姐和二师姐,当然,前提是李逍遥找得到四处游历的大师姐,亦或是能从大长老手里把二师姐给带出来……   转眼,冬日来临。李逍遥一身红衣,在纷扬的雪里舞剑。红衣白雪,一旁观看的甄平不禁在心里赞叹。屋内,窗户的旁边嵌着一块玻璃。这块玻璃还是当年李逍遥在大渝捣乱的时候发现的。公元四世纪古罗马人便将玻璃应用在门窗上,而琅琊榜的背景大概在南北朝时期,所以这里有玻璃倒也不奇怪。梅长苏隔着玻璃,看着正在雪地里舞剑的李逍遥,说不清什么滋味,但多数是欣慰。   这时,黎纲带着一个少女往这边走来。李逍遥剑锋一转,直刺向黎纲。黎纲自知躲不开,只得尽力地将头后仰,远离剑尖。最后,剑尖在黎纲命门前三寸停了下来。   “黎纲,没见我正在舞剑吗?你就敢闯?前些日子特训之后觉得自己长进大了,想跟我比划比划?”   “李公子,我哪里有这想法。这不是有急事嘛,我急着给宗主禀报呢!”   “明日卯时,演武场见。”李逍遥说完,将剑归鞘,离开了庭院。黎纲一阵苦笑。   那少女看得有些呆愣,但也很快收回心神,随黎纲进了屋。看着屋里拥着白裘炉火的男子,少女又是一阵呆愣。   “宗主。宫羽姑娘到了。”   “黎纲你下去吧。”   “是。”   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就只知道两日后,宫羽去了金陵。   趁着年关,李逍遥回了一趟武当。毕竟之后直到梅长苏翻案后,李逍遥才可能回来。寒骨草服下还不过一年,加上李逍遥极力压制,几位长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当然,除了四长老。四长老也没有多说,取了些李逍遥的血,几日后丢了一句“可行。”,还有好几罐药,就没有别的了。李逍遥吃了一颗,果然,奇苦,且更甚往年。   之后,李逍遥与赵灵儿两人前去琅琊山赴宴。接着,琅琊榜公布。毫无意外,李逍遥一人占据了公子榜榜首,高手榜第三。而赵灵儿也是上了美人榜第二。毕竟灵儿也才十六岁,比起云飘渺还是少了些韵味。   回到江左,蔺晨还意犹未尽:“妖怪,不是我说,你那两位师姐,尤其是大师姐,江湖上一直传闻她貌若天仙,不染俗气,一身剑术也是出神入化,可偏偏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倒是想办法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我保证她跟你一样,同时占据美人榜和高手榜!”   “挂在榜上做什么?让人当猴儿看吗?我告诉你,若不是灵儿去了琅琊宴,众目睽睽之下还不上榜有损琅琊阁的名誉,我肯定不让你把她挂上榜。”   “呦呦呦,吃醋啦?”蔺晨对着李逍遥挤眉弄眼。   “飞流!我们玩桶滚蔺日辰的游戏好不好?”李逍遥对着空中大喊。   “好!”远远的,飞流应了一声。   蔺晨拔腿就跑。   接下来的一年多,李逍遥不是在江左陪着飞流玩,就是前往云南作战。好在有玉狮子这匹绝世良驹,不然李逍遥怕是要跑死好几匹马了。蔺晨也时不时来一趟,而且专挑李逍遥去云南的那段时间来。李逍遥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蔺晨带着飞流到处摘花,打架,恶作剧,将一个纯洁若白纸少年一步步带入熊孩子的行列。好吧,“熊孩子”这称呼是李逍遥无意中说出来的,给江左众人解释了之后,这称呼就成了江左众人对飞流的私称。其实李逍遥和梅长苏都不觉得,飞流这样很活泼的嘛!比以前冷着脸不说话好多了!(众人:果然还是太宠了!)而这样平静的日子,却被那封来自云南的急报给打破了。   屋内,李逍遥与梅长苏打开急报,上面写着:“南楚兴兵,水军压境!”    ☆、二十四 破军   “南楚兴兵,水军压境!”   两人皱眉。半晌,梅长苏问道:“逍遥,这消息是否会因寄出的时间而有所滞后?”   “不会,为了不延误战机,我派了一些人在南楚边境紧盯,一有动静便会立刻发送消息。这样我才有时间从江左赶往云南。”   “那就好。”梅长苏沉吟,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喊道:“黎纲!”   黎纲从屋外走进来,拱手道:“宗主。”   “聂铎现在在哪儿?”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江左述职的,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这时,甄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男子。“宗主,聂铎来了。”   “宗主。”男子跟在甄平身后,向梅长苏行礼。   李逍遥细细打量起来。剑眉入鬓,星目流采,身形并不宽大,看起来只是比文人强上几分,但气势却是圆浑中带着锋芒,看向梅长苏时眼里也是崇敬有加。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李逍遥也是要忍不住亲近一番了,可如今,聂铎表现得越出色,李逍遥的芥蒂也就越深。   “你来得正好。逍遥,这是聂铎,赤焰里的水战奇才。你与霓凰对水战皆是略懂,有聂铎协助,应可解南境之危。”梅长苏解释道。   “如此甚好,我先去准备,明日一早启程。”李逍遥淡淡地说。聂铎也知这位少将性情冷淡,没有在意。   李逍遥走后,梅长苏挥退黎纲和甄平,屋内就只剩下两人了。   “聂铎,南楚水军压境,你此番易容前去,须得小心,别让旁人察觉身份,尤其是,霓凰郡主。”   “聂铎省得。”   “好了,你去准备吧。”   “是。”聂铎正要退下,梅长苏又叫住了聂铎:“聂铎。”   聂铎止步,问道:“宗主还有何吩咐?”   梅长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护好霓凰。”   聂铎只当自家少帅担心未婚妻,不疑有他,回道:“聂铎谨记。”“去吧。”   云南。如今穆青也有十八岁了,近几年的一些战役里,霓凰也让穆青打了打酱油,这次也不例外。南楚水军压境,霓凰也清楚南境布防最薄弱的就是水军,若是没有精通水战的将领,南境这次又是危险了。为什么“又”?那是因为霓凰想起当年李逍遥的初战,同样的危险,那一次因巧合使得李逍遥那队骑兵解了危机,虽说作为威震一方的统帅,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并不明智,但霓凰总觉得李逍遥的身后有那个人的影子,说来荒唐,却偏执地相信。   霓凰正紧盯地图思考对策,穆青却在一旁急得团团转。“青儿!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遇事不可慌张,头脑冷静才能想出应对之策。为将为帅,乃军魂所在,更是不能慌,明白吗?”   “是。”穆青怏怏答道。   这时,有小兵进来:“郡主,少将到了!”穆青立刻眉开眼笑,接着,一身银甲的李逍遥走进了厅内,穆青看向李逍遥,笑眼立马瞪得比铜铃还大,霓凰也是惊异地看向李逍遥身旁的俊俏少女。赵灵儿一身戎装,虽然易了容貌,但飒爽风姿倒与霓凰很是相似。   李逍遥锤了锤穆青的胸口,看向霓凰,笑道:“姐姐莫忧,我可是带了两个帮手来。”说完,轻轻拉过赵灵儿,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属下赵灵儿,医术精湛,以后受伤,只要没伤及心脉,就不用担心救不了!”   “灵儿见过郡主。”“不用多礼,我云南将士的性命就多劳姑娘费心了。”   李逍遥打断两人的客套,一把拉过身后已经易容的聂铎,勾肩搭背。拍了拍聂铎的胸口,朝聂铎使了个眼色,李逍遥笑道:“姐姐,这是我朋友的兄弟聂箭,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他可是个水军奇才,这次定能让南楚有来无回!”   霓凰听了,这才转向李逍遥身旁的男子。相貌平平,但看得出来,此人易了容貌,身材也并不宽大,但其双目有神,气势不凡,再加上李逍遥的话,霓凰也有些信了这人的能力。“聂先生能前来相助,霓凰感激不尽,若能退敌,霓凰当会向朝廷为先生请功。”   聂铎惊诧于李逍遥前后性情的转变,但瞧见了李逍遥的眼色,便不动声色,听穆霓凰这么说,聂铎连忙说道:“郡主言重。在下一介草民,能为大梁边境安定出一份薄力已是足慰此生,其他切勿再言。”   见霓凰还要说什么,李逍遥连忙打断:“姐,还是先分析战况吧。灵儿,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军营走走,看看伤者。”   “好的,逍遥哥哥。”赵灵儿一笑,出了大厅。   穆青呆在原地,霓凰见赵灵儿离开,放下心中的好奇,点头:“也好。”接着便叫人请来其他众将,引众人到地图前,将战况解释了一遍。   聂铎也不愧于梅长苏的称赞,思考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已想出了大概的对策。众人一起商讨,直至夜晚方才结束。   “逍遥,既然聂先生是你的朋友,那就你来安排聂先生的宿食,如何?只是灵儿姑娘要怎么办?”商讨结束,霓凰开始考虑如何安排两位贵客。   “灵儿就的话等她回来我让人将她带到姐姐的院里,至于聂箭,走,我给你安排房间去。就住我旁边好了。”李逍遥微笑着说,推着有些懵的聂铎出了议事厅。   霓凰看着两人离去,微微皱眉。尽管李逍遥表现得十分亲近,霓凰还是看出了李逍遥对这位聂先生的疏远,以及聂先生对李逍遥的惊诧。若是这位聂先生真是逍遥的朋友,那他也不会对逍遥的表现露出一丝诧异,可若不是朋友,那么此人定是有足够的本事,而且,逍遥也极其信任引荐聂先生的那位朋友,不然,逍遥是不会带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来。这个引荐之人,是谁呢?不过,这位灵儿姑娘倒是个良配,就是不知逍遥是怎么想的,要不要推一把呢?霓凰恶趣味地想着。   来到李逍遥的院落,李逍遥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别意外,对待亲人朋友自然是不能用这副冷淡性子,之所以要假装与你是旧友,为的是让旁人信你,否则,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提出的战略,怕是没几个人会照做。当然,是瞒不住霓凰姐姐的。但我也没想瞒她,她知我不会胡来,敢带来一个陌生人,那么我对这个人就一定有足够的把握。这样一来,众人信服,那么你的战略就会发挥最大的效果。”   “我明白了。”聂铎点头,对李逍遥也是佩服不已。   “好了,夜已深,休息吧。”李逍遥说完,便回了房。聂铎挑挑眉,心想,还是冰冷的少将比较让人好适应……   李逍遥进屋,就见赵灵儿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灵儿,军营一行如何?”   赵灵儿笑答:“不错。这些将士对我这个小姑娘还是挺好的,尤其是在我治好了不少伤势严重的士兵,他们好像巴不得我一直留在军营。”   李逍遥笑道:“看来你还是个宝贝。”   赵灵儿笑得更开心了。   “夜深了。你去我姐姐的院里,这些日子你就住在那吧,另外给姐姐检查检查,别留了什么暗疾。”   赵灵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脸上笑容不减:“好,逍遥哥哥放心。”   ————————————我是有史以来第一条分割线————————————   众人集合在议事厅。霓凰神色肃然地听着石将军汇报战况,一旁的聂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霓凰,过一会儿又好似惊觉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转过头,却看见李逍遥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些许敌意。聂铎心虚,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专心听起石将军的汇报。   李逍遥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两人相处了几个月,眼前的聂铎不论才能品行,皆为上乘,本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可谁知,这剧情的惯性如此之大。姐姐,你的心是否也变了?   交战双方僵持了好几个月。南楚为了击溃南境,大力发展水军,水军战力比大梁要强上不少,也亏得聂铎的指挥,大梁目前竟还略占优势。只是,伤亡太大了。霓凰忧心,便出了城,走到了江岸。看着汹涌的江水,霓凰的心却是渐渐平静。   “姐姐别忧心,僵持数月,如今我们占上峰,想必决战,也就在这几日了。”李逍遥远远看见霓凰出了城,便追了出来。   “我并未忧心这战局,只是有些伤感罢了。逍遥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时起了些许女儿心肠。不说这个了,对了,那聂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众将都十分清楚,若是没有聂先生出谋划策,我们怕是会败得很惨。”   李逍遥心下一跳:“姐姐,你觉得聂箭其人如何?”   霓凰没有多想,只当李逍遥是像当年炫耀刘晋元唐钰那般,炫耀一下他的朋友,于是说道:“聂先生易了容貌,相貌暂且不提,论其才能品行,确为人杰。是个好男儿。”   李逍遥的心又是一紧,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   霓凰猛地扭头,紧盯着李逍遥。“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学起他人,要给我做媒了?”   “我…这…”李逍遥吞吐,心一横:“姐你别岔开话题,你就说你对聂箭有没有意!”   霓凰又别过头,看着江水,不说话。就在李逍遥快炸了的时候,霓凰轻笑:“聂先生是个好男儿,只是…呵,罢了吧。”   李逍遥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虽说清楚霓凰不会说违心的话,但李逍遥还是说:“姐姐不要总守着那一纸婚约不放。”   霓凰叹了叹,将那句重复了好几年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没有守,只是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有缘人罢了。”   再次确认,李逍遥总算放心了。既然姐姐无意,那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就有责任帮姐姐断了这烂桃花!   晚上,聂铎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脑海里总浮现着霓凰的英气和飒爽,猛地,聂铎眼前又出现李逍遥那略带敌意的眼神,想起霓凰郡主乃是少帅的未婚妻,心好似溺在水里,也不愿出来。可转眼,聂铎又想起出行时少帅的话,和那有些异样的神色,溺在水里的心好像又得了一口气。   忽的身旁多了一道人影,聂铎定睛,果然是李逍遥。   “聂铎,你知道林殊还活着的。”李逍遥冷淡的语气,不似前几日的和气。   “我知道,我知道的。”聂铎的眼里满是痛苦。   “那还请你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我…”聂铎握紧了拳头,想起云南众人对自己的钦佩,一丝不甘涌上心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隐晦的反抗让李逍遥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你既知感情之事不能勉强,那我便明说。我下午去问了姐姐,她说你是个舒阔男儿,却不是她的有缘人。”看着聂铎依旧不甘的眼神,李逍遥轻笑,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讽刺:“我与林殊确是至交,但霓凰郡主是我姐姐,为了她的幸福,我还不至于骗你。”   听了这话,聂铎的眼彻底黯淡。   李逍遥转身向房内走去,走到半路,李逍遥背对着聂铎说道:“希望你能不影响几日后的决战,毕竟,若无此事,以你之才能与为人,当得我的敬佩。”说完,李逍遥进了屋。   过了几日,决战来临。   主舰上,聂铎指挥着战斗,快,狠,准,似乎是要将这几日的烦闷全部发泄。霓凰在主舰上带领众人御敌,穆青则紧跟在霓凰身边。李逍遥没有乖乖待在主舰上,仗着过人的轻功,直接越上南楚的战船,杀进人群。李逍遥的战甲是三长老精挑细选的,不仅普通刀剑破不了防,就连血也不能在上面凝结,李逍遥走着,身上的血珠滑落,犹如地狱的恶鬼。一击杀战船的指挥,李逍遥就飞往下一艘,而李逍遥一离开,聂铎就指挥众人去攻占完全混乱的战船。   决战持续了三天三夜,霓凰,李逍遥,聂铎三人一直都没合眼。终于,南楚有了败退的迹象。   南楚主舰上,主将看着李逍遥,想起那一艘艘失控的战船,一脸阴翳,突然,主将阴狠一笑,招来部将,耳语了一番,那部将便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离开了。   战争结束。李逍遥已经记不得自己在己方战船和南楚战船之间来回了多少次。回到主舰,李逍遥一阵力虚,取下有些沉重的头盔,半跪在地上。众人望着败退的南楚战船,皆是欢呼。突然,李逍遥听见一阵破空声,瞳孔骤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支箭矢直射向自己的头。有心躲开,身体却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正在李逍遥绝望时,一个身影骤然上前,一把撞开李逍遥,那支箭就刺进了那人的胸口,两人的位置离船头很近,那人就这样掉入了江里。   “姐!”李逍遥嘶吼着跳进了江里。   穆棱连忙抓住要跟着跳进江的穆青和聂铎,吼道:“别添乱!”可穆棱拦住了身边的两人,却没拦住从舱内走出来的赵灵儿。赵灵儿一从船舱出来,就看见霓凰为李逍遥挡箭,落入江中,而李逍遥紧接着也跳了下去。什么都没想,赵灵儿立刻跳进江中。穆棱听见后面传来的惊呼,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暗道这些年轻人没一个省心,大吼道:“水生,断浪!下水救人!其他将领驾小船救人!大船缓进!”命令下达,众人立即执行,至于那射出箭支的南楚部将,早被周围的将士剁成了泥。   霓凰落水时,李逍遥虽然晚一步入水,但也拉住了霓凰。李逍遥左手抱着霓凰的腰,头避开霓凰胸口的箭支,让霓凰的头尽量露出水面,然后奋力游向岸边。可即使到了岸边也没多大用,两岸都是峭壁,李逍遥只能用右手死扣住凸出的石块。然而水流太急,李逍遥不断地被冲向下游。手在石块上磨着,手掌血肉模糊。   霓凰神情恍惚,强打起精神说:“逍遥…放开我…”   “姐,姐,你坚持一下,他们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别,放开我…逍遥,姐姐好累…”   “姐!姐!穆霓凰!林殊都没有死!你怎么可以死!”见霓凰的气息微弱,李逍遥慌了。   “林殊哥哥…”   “对,对,林殊没死,林殊被武当救下了,他就在武当等你!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得救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李逍遥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林殊哥哥…林殊哥哥…”霓凰的精神好了一丝。   说话间,李逍遥依旧被江水冲向下游,手指尖都露出了白骨。李逍遥感觉内力恢复一点,运起内力,将整只手臂砸进石壁,接着放出寒劲,将手臂冻住,终于,两人停了下来。   赵灵儿跳下江后,顺着江水向下,却一直不见人影,心急如焚之下,蓦地,看见岸边有个影子,立即游了过去。就看见李逍遥撑着霓凰,脸色惨白,右手臂插进石壁,冻结着。   “逍遥哥哥,我来救你。”   “灵儿,我没事,快,把姐姐救上岸,她受了重伤,快!”   赵灵儿担心李逍遥,却也当机立断,抱着霓凰向上游游去,李逍遥见霓凰被救走,渐渐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李逍遥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手被包扎好,但却奇痒无比。李逍遥苦笑,四爷爷,您可真会整你的孙儿啊!不用想,灵儿用的一定是从武当带过来的药。   毕竟只是力竭,受伤的也只是手臂,其他并无大碍,李逍遥起身,想去看看霓凰的情况。没有太担心,赵灵儿的本事他还是相信的,李逍遥之前有注意到,那支箭并未插在心脏的位置。   来到霓凰的屋子里,灵儿正忙着煎药,穆青在一边搭下手。见李逍遥来了,穆青本来皱着的脸顿时舒展,跑到李逍遥面前:“哥,你怎么样?”   李逍遥微笑着:“我没事。”   灵儿甜甜一笑:“逍遥哥哥醒了,郡主她没事,只是那箭矢擦伤了心肺,不过好好调养的话是不会留下暗疾的。”   “那就好。姐姐醒来过吗?”   “还没有,不过这几天就能醒了。”   见灵儿有些憔悴的脸,李逍遥又说:“你歇会儿吧。我来。”   “不用,逍遥哥哥,我不累。”   “听话!”   “哦…”灵儿乖乖回去了。穆青又是一阵口呆。要知道这这日子赵灵儿干练的形象深入深入人心,不想还有这般可人模样。   虽说右手臂不能动弹,李逍遥的动作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煎好药,李逍遥正准备端进屋,却见聂铎有些尴尬地站在院外。李逍遥想了想,说:“进来吧。”   三人进屋,李逍遥让聂铎端着药,小心地用枕头将霓凰的头垫高,坐在床边,让穆青站在床头,将药端在自己手边,李逍遥用药勺将药一点点喂进霓凰嘴里。聂铎战在一旁看着,眼睛偷偷地看向霓凰。聂铎的小动作,李逍遥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喂完药,李逍遥将霓凰颈下的枕头撤掉,让霓凰平躺,正要起身,左手却猛地被抓住:“林殊哥哥…不要走…”   “好,好,林殊不走,林殊不会走。”李逍遥柔声道,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姐姐说梦话的习惯还是改不了。穆青是一阵心酸,而旁边听了这梦呓的聂铎却是一脸死寂。   轻轻放下霓凰渐渐松开的手,李逍遥一改刚才的温柔,冷声道:“走吧。”   出了屋,聂铎先开口:“聂铎先行一步了。”说完,聂铎就快步离开了。穆青莫名其妙,李逍遥却清楚得很,这下,他该死心了。   过了几日,晚饭后,李逍遥正在院里用左手舞剑,穆青走来,说:“哥,姐姐醒了,要你过去。”李逍遥点头,放下剑,往霓凰的屋子走去。   “青儿,你去做晚课吧,我与你哥哥有些话要说。”   “是,姐姐。”说完,穆青便离开了。   “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李逍遥看着霓凰一脸希冀,狠下心道。   听到这话,霓凰的眼睛黯了黯:“不怪你,是我太痴心妄想了。”   “姐!我也有事想要跟你说。”李逍遥正色道。霓凰却是有些躲闪。李逍遥没有强逼,转过身,坐在地上,靠着床边,像是自语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当初来云南是我一生最正确的选择,我遇到了姐姐,我结识了一帮忠义的将领,我可以帮姐姐照顾小青,可以替小青保护姐姐,但现在,我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来这不但没能保护姐姐,却让姐姐几次放弃她自己,我来这是不是个错误? ”   “不是,不是。”霓凰拉过李逍遥,却见李逍遥眼里蓄满泪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霓凰颤声道。   李逍遥听了,含着泪笑了。站起来,李逍遥扶着霓凰躺下,将被子盖好,说:“姐姐好好休息,逍遥先出去了。”   李逍遥离开,房内一片寂静。霓凰挣扎着起身,拿过枕边藏着的桐木盒,拿出一支凤头钗,仔细看了一会儿,紧握着,又取出一张张书信。小心打开,读着,读着,霓凰哽咽,心里暗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林殊哥哥,你在奈何桥上多等等你的小姑娘吧。   屋外,李逍遥还在门口。许是霓凰心里太不平静,没有发现李逍遥还未离开。见了屋内的情景,李逍遥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姐姐,我真的不想骗你的。夺嫡之路太过凶险,朝局瞬息万变,若是打乱了长苏哥的计划,后果不堪设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过了一会儿,李逍遥轻声吟着:   阑珊灯火纸书黄,信数封,泪千行,悠悠生死,谁人诉衷肠?昔日无忧今不复,身戎装,马鞭扬。   执簪回忆少年郎,人似火,剑凝霜,十里红妆,徒留梅岭殇。君不入梦何再梦?孤烛曳,只影长。   又过了些时日,待局势稳定,聂铎向霓凰辞行。霓凰也没多说,挽留了一番,便让李逍遥和穆青送聂铎离开。在李逍遥一行离开后,穆棱进了屋。   “棱叔,您派人去跟着聂先生。”   “好。”   等李逍遥回来,霓凰叫来李逍遥:“逍遥,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去武当拜访过张掌门,如今正好借我重伤不宜见客为由,可以避人耳目前往武当。”李逍遥心下了然,姐姐还是心有疑虑。若此时自己拒绝,反而不妥,反正长苏哥一般不会去武当,就是去了武当,那也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瞒了。“好,我去准备马车。”   到了武当,李逍遥和赵灵儿扶着霓凰上了山。快到大殿时,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没有穿武当弟子服的人闪身进了大殿。   黎纲快步走到梅长苏身旁,小声道:“宗主,郡主来了。”梅长苏的眼睛缩了缩。连忙向张三风行了礼,快步走到后院。梅长苏的事,李逍遥已跟张三风说过了。张三风微微摇头,年轻人啊。   梅长苏刚离开,三人便走了进来。见到张三风旁边的位置摆放的茶,李逍遥微微一愣,长苏哥真来了?!   霓凰见到那茶杯,倒没多想,只以为之前有客人。因为梅长苏喝茶的口味已与过去不同了。   “霓凰郡主?贵客到来,逍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霓凰连忙行礼:“张掌门,是霓凰叨扰了。只是霓凰与逍遥结为异姓姐弟后,一直未曾前来拜访,如今一来,似乎还打扰张掌门见客,霓凰实在有愧。”   “无妨,那客人已走。郡主不必自扰。”   见两人客套来客套去的,李逍遥出声道:“爷爷,姐,这么客气累不累啊?”   “逍遥!”张三风呵道。   “张老,霓凰觉得逍遥说得很有道理,您唤我霓凰便可。”霓凰毕竟是王室,认个弟弟无妨,若是认爷爷,那可就……   “那老夫便托大了,逍遥,带霓凰好好转转,灵儿,老四可是念叨你很久了,去看看吧。”   “好的,掌门。”灵儿笑道。之前李逍遥回武当过年时,四长老见了赵灵儿对药理的天赋,简直是要疯了(李逍遥:本来就不正常…),立马起了收徒的心,只是赵灵儿说自己有师父了,这才罢休,只是四长老还是本着好苗子不能浪费的心思,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赵灵儿去了药园,李逍遥便带着霓凰四处转转。霓凰以自己挑选住房为由,走遍了武当的客房。两人闲逛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顶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两个人。   飞流这些年为了躲避蔺晨的虐待,早已练就了可以在任何屋顶找到藏身之处的本领。于是,梅长苏才能躲开霓凰,但又能一直注视霓凰。   飞流站在梅长苏旁边,看着自己的苏哥哥,小脑袋微微歪着,心想,苏哥哥今天好奇怪,让飞流玩飞高高,但又不让飞流找遥哥哥,明明在笑。眼睛里却有水,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拉拉梅长苏的衣袖,飞流轻声叫道:“苏哥哥,开心!”   看着少年干净的眸子,梅长苏笑道:“苏哥哥很开心。飞流,帮苏哥哥看看,下面的姐姐在笑吗?”隔的太远,梅长苏只能看见廊下两人的轮廓,却看不清神情。   飞流仔细看着,认真地说道:“笑,不开心!”飞流又认真想了想,说道:“和苏哥哥一样。”   梅长苏愣住了。   是的,霓凰也处于一种矛盾的心情。虽然知道不可能,虽然李逍遥的介绍十分风趣,虽然自己在笑,可心里却不住地失落。走着走着,霓凰突然感觉被人注视着,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人,而且,自己竟不排斥这种注视。“逍遥,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李逍遥一愣,想起飞流那屋顶霸主身份,李逍遥释然:“没有啊,姐姐可能是累了,不知你挑好房间了没有。”霓凰微微低头,揉揉眼眉,没有看见李逍遥正抬着手摇了两下。接着,李逍遥的手落在霓凰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怎么样?姐姐?”   霓凰发现那注视感消失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好了,我没事,房间我已经选好了,就那间吧。”   李逍遥顺着霓凰指的方向看去,愣住了。那不是长苏哥在武当常住的房间吗?   “怎么了?”霓凰问。   “没什么,只是惊讶而已。那是我一位朋友来武当时常住的房间,那人是个学富五车,智谋过人的文人,所以这间屋子一应摆设皆是文人风格,姐姐竟喜欢这间屋子?”   “是吗?进那屋时只觉得挺舒适的,若是不便,那就算了。”   “那姐姐就住在隔壁好了,若是姐姐喜欢那摆设,我便叫人弄来一套一模一样的。”   “不用了,我也不会常住。”   另一边,梅长苏向张三风辞行。本来接到霓凰和李逍遥坠江的消息,梅长苏心急如焚,见到两人平安,梅长苏便放心了。   “长苏,有时候,人不要顾虑太多未来,顾虑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于目前毫无意义。”张三风抚着白须,对梅长苏道。   梅长苏眼眉低垂,回道:“长苏谨记。”说完,便离开了。   年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没有很粗长?(滑稽脸) 水战什么的如果写的不合逻辑……你们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求评论求收藏! ☆、二十五 又是两年      梅长苏下了武当山,下山路上,梅长苏不断地想着张三风的话,自以为放下的心又起了些波澜。来到马车前,却因为走了不少山路,一阵虚弱,右脚踏上马车,却上不去,飞流在旁边扶了扶,一脸担忧。梅长苏心口一窒,转而微笑道:“我没事。飞流扶苏哥哥上马车,真是乖。”少年笑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马车里,只有梅长苏一个人,这时,他的脸上才渐渐泛起悲凄,刚刚活络的心思又沉寂下去。   回到江左,聂铎便在梅长苏的房前等待。见梅长苏回来,聂铎便半跪在地上:“聂铎没有护好郡主,请少帅责罚。”   梅长苏听了,眉头略皱,说道:“无妨。另外,别忘了,叫宗主。去吧。”   “是。”   过了些时日,李逍遥带着赵灵儿来了江左。傍晚,梅长苏和李逍遥站在悬崖边上,李逍遥将这次水战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包括聂铎的事和霓凰的回答。   见梅长苏沉默,李逍遥暗暗有些气恼。这都无动于衷?不禁起了戏耍之心,于是李逍遥一脸深沉地说道:“长苏哥,我,好像爱上姐姐了。”   角落里,刚到的赵灵儿一脸惨白。接着,赵灵儿自嘲了一番,自己怎么可能与霓凰郡主相比,我若是男子,也知道该选谁。没有惊动两人,赵灵儿悄悄退去。   过了一会儿,梅长苏才开口道:“这不正是我希望的吗?相比聂铎,我更希望是你。”说完,梅长苏头也不回地走了。   切!还说呢!刚刚是谁听了就攥紧拳头来着?啊咧?走了?好像玩过了…   “长苏哥!长苏哥!我开玩笑的!哥!哥!”   两人回去时,吉婶正端着菜进屋。“宗主,逍遥,这都到饭点了,怎么还到处乱跑,灵儿去找你们都没找到?”   李逍遥身子一僵:“灵儿?吉婶,你说灵儿来找过我们?”   这时,赵灵儿也端着菜进来了:“是呀逍遥哥哥,刚刚我去你们常去的梅园找你们,却不见人,我就回来帮吉婶了。你们去哪儿了?”   “哦,啊,呵呵,我们上山崖去了。”李逍遥松了口气,还好没去梅园。等等,我为什么要松口气?   “哎呀!宗主,这天气马上就要凉了,您怎么还往山崖上跑?逍遥不懂事就算了,您怎么还这么不注意呢?”吉婶喋喋不休,梅长苏连忙应着。   李逍遥一脸无语:“吉婶,什么叫我不懂事?”   “诶,说你不懂事你不同意?那…”   “好了好了吉婶我错了,我不懂事,我们吃饭,吃饭,菜都凉了。”李逍遥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干嘛嘴贱跟吉婶较真。   “说的也是。”吉婶点点头,终于停下了。   梅长苏和李逍遥擦擦没有的虚汗,赵灵儿在一旁偷笑。   一年时光并不长。估计是那次水战将南楚打残了,这一年连小战都没有。于是李逍遥便一直待在江左。可这些日子里,梅长苏的身子却开始发虚。离定下的时间还有一年,也许是近乡情怯,近日,梅长苏每每入夜,都会梦见当年梅岭的惨景。身子发虚,却还要去北燕,众人恨不得将梅长苏锁在江左,蔺晨更是扬言要用针把梅长苏扎残废。但是……梅长苏还是去北燕了…   一年后。琅琊山。   李逍遥到琅琊山时,才到寅时,算来蔺晨这时也该起来做早课了,于是李逍遥直接去了山顶的舞剑坪。   来到舞剑坪,却不见人。朝远处望去,太阳几乎就要从山头跳出来。“咕咕咕…”李逍遥听见了鸽子的叫声。转眼看去,却正巧碰上太阳完全升起,阳光与鸽子重叠在一起,李逍遥不禁眯了眯眼。等李逍遥再看时,却只见蔺晨现在自己面前,鸽子却不见了踪影。李逍遥不禁瞪大了眼。   见李逍遥惊讶的神情,蔺晨自动将其归为自己太帅使对方一时无法接受,于是说道:“别这样,要接受事实。”说完一脸微笑,挥剑挽了个剑花。   接受事实?!蔺晨不会真是鸽子精吧?好吧……   “蔺晨。”李逍遥一脸沉重。   蔺晨被吓了一跳,不会是经受不住打击吧?“怎么了?”   “不论你是什么样,我们都是好兄弟!”李逍遥一脸真诚。   蔺晨懵逼了……虽然这番对白很感人。但是……时机不对的好吗?这种话不是应该在本少不幸毁容…我呸!反正时间不对啊!不是傻了吧!“妖怪?你疯了?”   “我没疯。蔺晨,虽然你是妖怪,我是人,但这并不能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不论发生什么,我们的情谊永远不变!”   虽然这话真的很暖心,可是…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李逍遥!你疯了!本大少是人好吗!是人!”蔺晨抓狂。   “诶?那鸽子…”李逍遥懵了。这时,一只鸽子从蔺晨身后跳出来,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在地上啄两下,咕咕咕叫着,看着着实可爱。李逍遥明白了…   明白事情原委,蔺晨满脸黑线:“本大少怎么会是鸽子精?再怎么也该是头鹰啊。”   李逍遥看了看蔺晨手里的鸽子,再看了看蔺晨,正要开口,蔺晨抢先打断:“不像!”   李逍遥噎了噎,于是开口道:“蔺晨,你胖了…”   “李逍遥你过来我要杀了你!”说着蔺晨就抄家伙冲了上来。李逍遥不慌不忙地抽出剑迎了上去。   “不错不错有进步。”   “这招时机不对。”   “这招以灵巧为上,怎么能用蛮力呢?”   “啊!李逍遥!!!!”   两人比斗完,蔺晨打发李逍遥去偏厅,自己去处理琅琊阁的事务。   管事接过小童递来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便走向蔺晨所在的房间。   “阁主。”   蔺晨忙着手里的活,性子少有地定下来,淡淡回道:“有什么,是需要我现在就知道的吗?”   “北燕传来消息,六皇子被立为太子。”   “已经确立为太子了?”   “是。”   蔺晨微微一笑,自语道:“他真的办到了。”心里想的却是:不愧是我蔺大少的好兄弟,不过…可别砸了我的招牌,等人回来非得让他躺个十天八个月的不可。办得到吗?谁知道呢。   “今年的琅琊宴不必再办了,直接将梅长苏列为榜首,有人来问缘由,直接开价千万两。另外,将这首诗一并传出去。说是前两年李逍遥见过梅长苏后所作。”妖怪的诗还不错,那本少就不废脑子了。   “是。”   那首诗自然是原著里束中天所作的。但这里因为李逍遥的缘故,艄龙帮的事是李逍遥以黑衣人的身份,代表江左盟出面解决的。所以束中天并不认识梅长苏。   这些日子,蔺晨时常让李逍遥给他跑腿,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而李逍遥来的目的本来就是给蔺晨帮忙,好让他尽快赶往江左,也就没说什么。等李逍遥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时,招呼没打,立马闪人。   李逍遥在来江左的路上时,梅长苏已从北燕回到了江左。休息了半月,梅长苏接到了一个消息。   双刹帮的季帮主正带着弟兄驾大船追赶着小舟上的一对老夫妇,那对老夫妇被一个年轻人护着,季帮主这才没抓到他们,也就一直追到了这里。   但现在季帮主想的不是要怎么抓到那对老夫妇,而是要不要退回去,可碍于雇主,季帮主只能硬着头皮追。只希望那人不在就好。   这时,船上有些人愣住了,其他人正奇怪,接着有人喃喃道:“笛声。”   “笛声?我怎么没听见?”那些没听到的人起哄。   “停船!”季帮主大喊,声色中透出一丝惊恐。那些功力低的废物没听见,自己可听得清清楚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众人停船,渐渐地,湖面上轻薄的雾气中飘来一阵笛声,清越嘹亮。接着,一道身影从雾气中浮现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白衣男子手捧竹笛,站在小舟上。那男子在大船前停了下来,湖面东风轻抚,男子衣袂飘摇,宛若谪仙,遗世独立。   季帮主可没有心思欣赏,脑海里那血腥的画面更清晰地浮现,黑衣人飞刀的刀劲,似乎才刚刚刮过脸庞。季帮主定了定神,黑衣人说过,自己不动江左盟,他便不会出现,如今他真不在,那么眼前的人虽然让人敬畏,却不会让自己恐惧。   “梅宗主。”季帮主拱手。   白衣男子抬眼:“季帮主到来,长苏自然要前来迎候。只是季帮主此时前来,有何贵干?若是为双刹帮的弟兄着想,开春时节带他们来江左游玩,长苏定当欢迎,可若是要做什么杀人的买卖,这里可是江左啊。”   梅长苏话音刚落,飞流便从远处飞来,将手里的披风披在梅长苏肩上。“遥哥哥!”   梅长苏点点头。   季帮主正要道歉,招呼弟兄回去,可偏偏那蠢雇主开了那张臭嘴:“这是我们庆国公府的家奴,庆国公府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季帮主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人。梅长苏的嘴角微扬,满是嘲讽。飞流一跃飞上大船,一把抓起那说话的人就往水里扔。扔完后飞流便立即回到了梅长苏身边。季帮主惊愕。   “季帮主,长苏可是很久都没听过这么愚蠢的话了。”梅长苏认真地说,不管那水里扑腾求救的人,接着说:“季帮主,江水寒冷,这些日子就不要让双刹帮的弟兄们下水做生意了,等天气回暖了,再说也不迟。”   季帮主毫不犹豫地答道:“梅宗主说的有道理。退!”   看着那些人退去,另外一条小舟上的年轻人松了口气。   “回去!”飞流见梅长苏不动,开口说道。   “好,听你的,回去。”梅长苏笑道,言语里满是宠溺。   两人回到盟里。   “我之前交待了什么?你答应我什么?”李逍遥淡淡地说。服下寒骨草已经四年,李逍遥对人对事也是越发冷淡,只有在几个人面前,才没有刺骨的冷意,梅长苏他们也只当李逍遥长大变了性子。毕竟对自己人,虽然冷淡了些,但依旧温暖。   “只是出去一会儿。”梅长苏脸上有些尴尬。   “哦。把药喝了。”李逍遥将手里的药递到梅长苏面前。   “又喝!”梅长苏怕了。本来就怕喝药,李逍遥的药更是苦得人都要晕过去。见梅长苏的样子,李逍遥嘴角上扬。这些年吃的苦终于有人可以分享了!!!   “如果你明天还想下床,最好喝了。不然,你再醒来应该是几天后的事了。”   “好吧。”梅长苏认了。壮士断腕般举起碗一口闷,俊脸一片狰狞。李逍遥递过一个蜜饯,梅长苏连忙塞进嘴里,可苦涩依旧在味蕾上翻滚。“我算是知道你当年的苦楚了。”梅长苏苦笑道。四长老的事,梅长苏还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李逍遥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欣慰。   午后,梅长苏坐在梧桐树下,闭目养神。李逍遥和赵灵儿站在不远处。   “逍遥哥哥,苏兄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可身体却为何这般虚弱,甚至到了残破。难道,真的是过慧易夭吗?”这些年的接触,赵灵儿对梅长苏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李逍遥总是避免着自己去给梅长苏把脉,但赵灵儿也不疑有他,蔺晨,梅长苏,还有李逍遥三人间的秘密太多,这些事,也只有他们三人了解。   “过慧易夭?应该是吧。灵儿,你知道吗?只有经历过地狱的折磨,才能拥有征服天堂的力量。”说完,李逍遥拿出玉笛,吹了起来。李逍遥明白,即便梅长苏闭着眼,神色安宁,但心里怕是异常不安,安神曲才能勉强让他平静。在北燕的一年,他怕是没有怎么睡好过。   半年后,又是中秋。李逍遥借口带着赵灵儿出去玩,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处小房子里,李逍遥和赵灵儿依偎在一起,等待夜晚。这些年,李逍遥已经清楚自己的心,也就没有忌讳。反倒是赵灵儿,一直在意当初李逍遥的那句玩笑,以为李逍遥只当她是妹妹,如此亲密也只因为把自己当亲人,而自己也愿意。于是,两人的关系反而与平常的小言情完全颠倒。   过了中秋,蔺晨便赶往江左,为梅长苏进金陵做准备。   凌晨,睡梦中的梅长苏突然神色惊恐,额间,大滴的汗珠滚落,嘴里呓语着。这时,一曲安神曲响起,李逍遥慢慢走进屋,身后,赵灵儿走到床边,给梅长苏擦去虚汗。一曲终了,见梅长苏又安然入睡,两人退了出去。   “苏兄梦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是他自己的劫,旁人根本没办法干涉。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他了。”   ————又见分割线—————————   城里。两个年轻人正走在街上。一个彬彬有礼,一个活泼开朗。那开朗的家伙东瞧瞧,西看看,猛地瞄到了一个小姑娘的小摊。带着微笑走过去,捧起一只笛子,言语轻佻:“小妹妹,这个多少钱呢?”   小姑娘害羞,小声道:“十文。”   那年轻人又举起一把扇子:“哦,嘻嘻,那,这个呢?”   “十文。”   年轻人还不罢休,正要再问一个,另一个年轻人看不下去了:“我说豫津,像你这样四处闲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左盟?”   豫津不耐烦地回道:“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午时,不宜登门,且容我逛逛又如何?”说完,正要再问,却被一阵呵声打断。   “让开!让开!”却是一队人马在街上横冲直撞。   豫津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小姑娘道了声谢:“我改日再来。”,接着转头看着远去的人马,惊呼:“黑底银龙王旗!这不是大渝的皇旗吗?”   “不清楚。自梅岭一役后,两国少有外交,这次又是什么?”景睿皱着眉。   豫津挥挥手,说道:“不管他,我们去江左盟。别说啊,还真有你的!连江左盟的盟主你都认识。他可是个传奇人物啊!年初琅琊榜刚发布,连逍遥哥哥都被他挤下榜首,你也被挤到第三,还好我没被挤出去。”   “我与苏兄也是因一次偶然相识的。那时我便觉得苏兄的气质丝毫不弱于逍遥哥,甚至更胜一筹,毕竟,逍遥哥那冷傲的性子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也是,逍遥哥哥对我们还好,对别人啊,尤其是对太子和誉王,那简直就……也不知怎么形容了。听说刚见面,那两位就被逍遥哥哥暗讽了一番,我也是服了。”   两人正说着,江左盟接应的人来了。   房间里,梅长苏正喝着茶,看着书,李逍遥和赵灵儿正陪着飞流玩。黎纲走了进来。   “宗主,两位公子已经到了。”   梅长苏点点头:“让他们在偏厅稍等。”   这时,玩得正开心的飞流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得,嘴巴一撅,飞走了。李逍遥和赵灵儿哭笑不得,追了出去。   黎纲奇道:“飞流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样?有人来了呗。”梅长苏依旧看着手里的书。   黎纲顿时明白:“怕是那位到了。”   黎纲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飞流!飞流!你晨哥哥来了!”   梅长苏一抬头,就见蔺晨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嬉笑地走了进来。   “飞流呢?”蔺晨问。   “当然是走了,难不成在这里等着给你戏弄不成?”梅长苏说着,将手伸到蔺晨面前。虽说李逍遥也懂医术,但更多的针对外伤,对火寒毒却没有什么经验。   “十二年前我就知道,这金陵你是迟早要回去的。”说着蔺晨切了切脉,脸立马黑了。   梅长苏心里一顿。“我还有多长时间?”   蔺晨手拢在袖子里,偏着头不看梅长苏:“那你需要多久?”   “两年。”   蔺晨气结:“那好啊!你带十个大夫去。”   梅长苏就看着蔺晨,不说话。蔺晨被看得心里发毛:“心力憔悴时服一颗,吃完了早点把我叫去金陵,我好给你收尸!”蔺晨将怀里的药瓶拿出来,重重地拍在桌上。   梅长苏微笑着拿过药瓶,说道:“有你在,抵得过十个大夫。”蔺晨脸色稍霁。   这时,又一瓶药抛向梅长苏:“长苏哥,记得,出门前要吃药!”李逍遥笑着走进来。   蔺晨顿时笑趴,他可没忘那药的副作用:“嗯,那药效果不错,有这药,说不定我去金陵时还不用给你收尸。”   梅长苏苦笑着收下了。   “长苏哥。”李逍遥的笑容收敛:“我能救你!我能让你安享天年!”   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少年,梅长苏微笑:“我信。”   是的,我相信,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信。   蔺晨在一旁撇撇嘴,真是的,说得这么煽情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李逍遥和灵儿在看电视。 女:XXX,我喜欢你。 男:对不起,我只把你当作妹妹。 李逍遥:那男的真渣,不喜欢人家还撩拨别人。 灵儿(斜眼):你有资格说别人?(起身走人) 李逍遥:???我说错什么了??? ☆、二十六 重逢却道似相识   受不了这两人煽情的话,但蔺晨却突然一笑,冲着门梁喊道:“飞流!你苏哥哥和遥哥哥就要丢下你去金陵了,你不如跟着晨哥哥去南楚玩吧?”   蔺晨话音刚落,门梁上突然探出半个身子。飞流嘟着嘴,皱着眉头,喊道:“不行!要去!”   “你要去哪儿啊?”   “金陵!”   金陵城外。   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人骑着马带头,身后跟着一辆卖相普通的双辕马车。马车里,梅长苏忍不住撩起车帘,雄伟的城门,一如十二年前自己出征之时。正愣神时,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声:“郡主驾到,行人避让!”景睿和豫津连忙引着马车靠旁。梅长苏的瞳孔微缩,手里的车帘落了下来。   霓凰,李逍遥,穆青三人一身银甲奔来,两年过去,霓凰越发沉稳,刚刚成年的穆青也隐隐有了王者之气,当然,前提是穆青没有嬉皮笑脸……   来到豫津二人面前,霓凰勒马停下,众人驻马。   “霓凰姐姐!”   “郡主!”   见两人行礼,霓凰微笑,反手抽出挂在马上的剑,飞身而上。豫津二人见了,神色一肃,拔剑迎战。   三人缠斗,李逍遥却悄悄下了马,走到了马车前。   上了马车,正巧看见梅长苏将伸未伸的半个手掌。李逍遥掀开车帘走了进去。马车里也没有什么,但取暖的用具却是齐全,李逍遥一进来,铠甲上便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怎么不看?我帮你。”说着,李逍遥将车帘撩开,霓凰的身影便映入梅长苏的眼帘。   一身银甲,英姿飒爽,全不似当年天真灿烂,招招凌厉,隐有战场杀伐,全不似当年招式生涩,还要自己去引导。我的小姑娘,最终,还是长大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本该护她一生,护她平安喜乐,可如今,她却是那历尽磨难的浴火凤凰。没错,我的小姑娘本来就是翱翔在九天的凤凰,这才是她应有的面貌,绝代风华!这时却有一丝冷风吹过,梅长苏一阵冷颤,指尖泛白。李逍遥将车帘拉低。   梅长苏的心揪着,狠狠地揪着,她已翱翔九天,自己却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满手肮脏,满腹阴诡,他的小姑娘,早已不属于他。突然,梅长苏轻笑一声,只要她好好的,那就足够了,没有林殊,她一样可以很好。   而马车外,霓凰发现在武当时的那种注视感又出现了,心里猛地一跳,手掌心开始因紧张而微微发冷。是他吗?要是,千万要是啊。   “不下去见见?郡主驾到,你一介草民竟然还待在马车里?”   “草民病弱,禁不得寒,想必郡主不会怪罪。”梅长苏声音沙哑。李逍遥下颌轻抬,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   这时,外面的战斗也要结束。霓凰一剑逼退景睿,一脚踹在豫津胸口,翻了个跟头,立在马前。景睿和豫津皆是不住地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景睿显得有些狼狈,豫津更是摔在了地上。   “不错啊,今年能过这些招了,长进很大啊!”霓凰笑着赞道。   刚刚还疼得呲牙咧嘴的豫津顿时笑了起来:“霓凰姐姐,霓凰姐姐,是不是我的长进大些啊?”   “还是景睿的长进大些。”   豫津的笑容又瞬间消失:“那当然了,他家有天泉剑宗指导嘛,我只有夏冬姐姐教我。”   景睿行礼谢过夸奖,又听到豫津这番话,笑着抬手拍了拍豫津的肩。   霓凰笑容更盛,不远处的穆青也是暗笑。豫津见众人都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对霓凰说:“霓凰姐姐,以后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试我们身手,这么多人,打不过你很丢人的。”   霓凰宠溺一笑:“好,下次单独试你!让逍遥试!”   “诶别啊!”豫津叫道:“逍遥哥哥可是会打得我们骨头都散架的!”   “豫津!想松骨了?嗯?”李逍遥从马车上下来。   豫津哭丧着脸。   “逍遥,你怎么从马车上下来?”霓凰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问道。   “没什么,本来只是想看看豫津和景睿接了什么人来金陵,走到马车前,才发现居然认识,就聊了几句,那人还说要见见姐姐,是不是啊?苏先生?”   梅长苏不禁搓起了手指,心里责怪李逍遥擅作主张,却又不住地泛起了一丝雀跃。只是见一面,让我能确定,她真的过得很好。整理好情绪,梅长苏慢慢起身下了马车。   霓凰紧盯着马车,却见一白衣男子慢慢从马车上走下来。这人披着狐裘,文人打扮,面容俊秀,却隐隐透着病弱,神色平淡,眼眸深邃,气质清冷,不染俗尘。   “在下苏哲,见过郡主。”音色清润,不卑不亢。完全不一样。可是,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走近了,梅长苏更是真切地感受到霓凰的变化。久经征战,皮肤不再是少女时的嫩白,而是呈小麦色,身材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偏娇小,银色的战甲衬出她历经战火的铁血。微笑回礼,神色姿态落落大方,不失南境女帅的威严气派,她是这般耀眼,比当年的林殊还要光彩夺目。   事实与期盼相违,霓凰的心不禁有些乱:“我们在城外已经逗留太久,霓凰便先行离开,苏先生既是景睿和豫津的朋友,又与逍遥相识,自然是穆府的贵客,他日若是空闲,不妨来穆府一叙。”   “郡主客气。”梅长苏又是一礼。   霓凰点头,翻身上马。离开时,霓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原本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温润的笑容。霓凰微愣,来不及细想,便入了城。   宁国侯府。   梅长苏抬头望着侯府门前雕着的“护国柱石”,敬佩的神色里,掩着浓浓的嘲讽。走进侯府,看见了那个夜夜梦里折磨自己的人,脑海里那人挥刀劈下,面色狰狞的场景不断翻滚,可越是这样,梅长苏的神色却越是平静。“在下苏哲,见过侯爷。” 对,侯爷。   谢玉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忌惮。这个人不简单。   皇宫。霓凰,李逍遥,穆青在大殿见了梁帝。梁帝打发了李逍遥和穆青后,带霓凰来到了迎凤楼。   听着梁帝兴致勃勃地说着招亲的事宜,霓凰心里忍不住嘲讽。又想起小时候,眼前这个和善的长辈,霓凰又是一阵凄凉。   “别枉费了朕的一番苦心。”随着梁帝稍稍妥协的话,霓凰放下了心。   “悬镜使夏冬求见。”本来霓凰想要离开,却被梁帝叫住,一起听了。   两人走出来。听着好友的话,霓凰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说辞。只能默默地听着。   穆府。李逍遥看着眼前这对哼哈二将,不禁挑了挑眉。“你们来做什么?”   唐钰:“长老们叫我们来的。”   刘晋元:“说要看好你,没让你又自…嗯…受伤。”   李逍遥:“……”你刚刚是想说自残吧。   旁边穆青一脸贱笑。   这时,穆棱走了过来。“少将,小王爷,城中四处宣扬着悬镜使夏冬奉密旨前去滨州查案。郡主已经去送行了。”   “密旨怎么会满城皆知?”穆青奇道。   李逍遥却是喝了口茶,轻笑道:“帝皇心思,你别胡乱猜测。眼下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该去给冬姐送行。”   “啊?呃…我还要补习功课,我就不去了。”穆青准备开溜。   “躲得过初一,你能躲得过十五?”   “早死不如玩晚死,能躲得过初一,绝对不能死在初一!”   见穆青走了,李逍遥看向杵着的两人。“在金陵我自然不会有事,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去妙音坊找罂粟,她会给你们安排的。好好做事!”李逍遥拍拍两人的肩,出了门。   两人苦笑。“师兄,我们…”唐钰有些犹豫,长老交待的事,这似乎不太对。刘晋元:“你觉得是落在长老们手里好,还是落在少掌门手里好?”唐钰转头就走。   城门外。   夏冬见霓凰闭口不言,于是换了个话题:“往日奉的都是密旨,如今倒好,搞得好像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霓凰闻言,有些担心:“冬姐,你这次一定要小心。”   夏冬一笑:“我是不惧那些宵小,倒是你,在金陵城内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霓凰也是一笑:“我穆霓凰铁血十年,早已没有了儿女心肠,那些鼠辈,我也不惧。”   李逍遥刚到,听了这话,一阵心疼。脸上却浮起笑容:“冬姐!”   两人回头,见李逍遥一脸微笑走了过来。夏冬笑道:“你这小子,两年不见,却是越来越沉稳了。不错,不像豫津那小子,整天没个正形,也不像穆青那白眼狼。居然不来送我。”   李逍遥心里一阵庆幸。虽然寒骨草已经影响了自己,但面对这些亲人,自己还没有失去那份温暖。“小青去补习功课了,冬姐就放过他吧。”   霓凰轻笑:“青儿我还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逍遥你不会不清楚吧?就你宠着他。”   夏冬佯怒:“好啊!看来你也是头白眼狼!”   李逍遥笑着,没有回话。夏冬却正了正神色,说道:“穆青刚刚成年,你姐姐一个人不容易。我知道你心思细,凡事多帮衬你姐姐。”   李逍遥也正色道:“我会的。”   霓凰在一旁却是听不下去了:“冬姐,你这说的。”   夏冬道:“你还别不乐意,朝廷那些肮脏手段,不是你一人能应付得过来的。”   “放心吧。”霓凰认真说道。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李逍遥又变得冷淡。   “靖王殿下!”霓凰微微拱手。李逍遥只跟着行礼,没有作声。   “靖王风尘仆仆,想必是换防回来了吧。”   “郡主这是要出门吗?”   “不,冬姐要外出去查案,我送送她。”   “哼,不会又是什么谋逆的大案吧!”   “你!”夏冬微怒,霓凰连忙拉了拉夏冬。   一时沉默。萧景琰突然发现,霓凰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衣,神色淡漠。惊疑了一阵,才犹豫地喊了一声:“李寒空?”   “靖王殿下。”李逍遥行礼,又道:“还请靖王殿下恕罪,当年在下年少轻狂,游历江湖便用了假名。在下,李逍遥。”   萧景琰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就释然。是啊,这么像,是同一个人也不奇怪。只是…   “想不到,不过几年,你竟像变了个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阅历不同,心境不同,人自然会变。只是有时,不过是形变了,心却没变,殿下切莫被表象迷惑,失了判断,免得以后,追悔莫及。”李逍遥似是话里有话。   萧景琰听了,一头雾水。旁边副将催萧景琰进城,于是萧景琰放下疑惑,拱手道:“我还要进宫,先行一步了。”   “靖王请便。”   三人看着萧景琰一行人离开。霓凰问道:“逍遥,你怎么认识靖王?”   “不过是几年前在东海游历时,凑巧遇上,聊了几句。”   霓凰想起李逍遥几年的模样,便了然了。是啊,当时的逍遥那么像,无怪靖王会对逍遥上心了。转头看向还在生气的夏冬,霓凰无奈:“你和靖王还是不说话。”   “他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   “靖王自有靖王的风骨,不然,以他这些年四处征战的功劳,何至于连个亲王的位置都没有。”   “可那件事情铁证如山…”   “冬姐!”李逍遥忍不住打断:“往事如烟,不必再提,姐姐也说了,靖王自有靖王的风骨,冬姐你也有自己的坚持,罢了。”   夏冬深呼了口气:“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走了。”说完,翻身上马,离开了。   “走吧。”霓凰显得有些低沉。那那桩旧案,始终是深扎这些人肉里的一根刺,尽管看不见,然而就是微微触碰,也是痛彻心扉。   夜晚,霓凰早早睡了。李逍遥房里。   李逍遥没有点灯,沉沉地喊了声“灵儿。”,赵灵儿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刚想询问,李逍遥却猛地闪到赵灵儿身后,点住了赵灵儿的穴。赵灵儿瞪大眼看着李逍遥。   “有些事瞒不住你,所以给你看。怕你看不下去,便点了你的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服用寒骨草吗?看着吧。”李逍遥淡淡地说着。赵灵儿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安,紧紧盯着李逍遥的动作。   李逍遥慢慢坐到榻上,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玉盒和一个木盒。脱下上衣,□□出上身,李逍遥从木盒里取出了一把匕首。说是匕首却又不太妥当,因为匕身比寻常匕首细长,两刃微翘,中间还有一道一指宽的血槽。李逍遥抬眼看了看赵灵儿,接着,身子半仰地靠在墙上,将匕首刺进了心口。   见到这一幕,赵灵儿双眼瞪得滚圆,身子因挣扎不脱而微微颤抖。   李逍遥细细地感受着匕尖的位置,为了不伤及心脏,只能放慢动作,因而痛楚放大了数倍,李逍遥的嘴唇开始泛白。过了一会儿,李逍遥停下来,又打开了玉盒,将手放在玉盒边缘,一只蛊虫从玉盒里爬了出来。李逍遥将蛊虫放在血槽中,那蛊虫循着流出来的血,钻进李逍遥的身体里。李逍遥猛地抓紧了垫被,头上青筋暴起,痛,太痛了。李逍遥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原蛊的尖爪一点点揭开血肉,一点点往心脏的位置爬。   赵灵儿看了,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出,落在了地上。   李逍遥看着赵灵儿,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突然,李逍遥身子一颤,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心血被一点点地抽离,虚弱感一阵一阵地上涌。   不知过了多久,那原蛊终于退了出来。李逍遥勉强抬起手,接过原蛊,放进了玉盒。这时,被点的穴道终于自己解开,赵灵儿急忙跑到床边,小心地抽出了匕首,给李逍遥包扎伤口。一切收拾完毕,李逍遥躺在床上,赵灵儿跪在床边,看着李逍遥。   李逍遥笑着安慰她:“别担心,只是丢了些血而已。这是我找到的能救长苏哥的方法。服下寒骨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只要用血喂养蛊虫。等蛊虫成熟,就能救长苏哥了。”   赵灵儿惨然一笑:“逍遥哥哥,你不用瞒我了,你忘了?我是精通蛊术的。原蛊在吞下毒引后,会产生异变,再让服用了与毒引有相似药性的异草的人用心头血喂养,待原蛊成熟,便可成为解药。可那出血的人可是要折寿的啊!”赵灵儿哭了出来。   李逍遥抬手抚上赵灵儿的头,笑着说:“我的身体这么好,就是折寿也折不了多少。灵儿,你知道吗?长苏哥的身体,怕是没几年可熬了,但我这样却至少可以让长苏哥活到天命之年,这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赵灵儿哭了出来:“你胡说!李逍遥你这个骗子!折寿是这么好说的吗?而且原蛊成熟本身就是个未知之数,有些人就是被吸干了都没能让它成熟,你怎么可以这样乱来!”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怎么会让灵儿做那个留下来的人呢?不会的,不会的,永远不会。”李逍遥呢喃着,昏睡过去。   赵灵儿擦干眼泪,给李逍遥盖好被子,看向玉盒。赵灵儿打开玉盒,不出所料,原蛊身上已经开始掉落血色的粉末。待原蛊不再释放粉末,陷入沉睡时,赵灵儿将玉盒里的粉末倒进了李逍遥的嘴里。李逍遥的脸色稍好了些。   看着李逍遥,赵灵儿想起平日里他刮自己的鼻子,忍不住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   逍遥哥哥,你答应我了,不会让我一个人留下,你一定要做到。不然,我就是追到阎王面前,也要狠狠地刮你的鼻子,要把你的鼻子刮塌!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剧情了 ☆、二十七 小殊,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第二日醒来,李逍遥感觉自己身体并无大碍,正在疑惑,却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床头柜,取出玉盒一看,果然,玉盒内干干净净。   见李逍遥眉间隐有怒气,赵灵儿显出身形。李逍遥看向赵灵儿。   赵灵儿走近,接过玉盒,将玉盒盖好收了起来:“逍遥哥哥,我知道,你要将那粉末留给苏兄,可是,那粉末若不能在两个时辰内炼成丹药,就会失去药性,所以,我就给你服下了。可是逍遥哥哥,若是没有那粉末,取血后,你怎么瞒过郡主?”   “此事不难,我已准备好丹药,可以掩去虚弱之态,只是那粉末…看来以后还要去找宴大夫帮忙了。”   夜里,李逍遥潜入了蒙府。   蒙挚在书房焦急地等待着,见李逍遥推门进来,蒙挚连忙拉过李逍遥,急声问道:“逍遥,你告诉,小殊他到底怎么了?就算大病后音容大改,可怎么…”   李逍遥安抚着蒙挚:“蒙大哥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十二年前的事,没有长苏哥的允诺,我也不好告诉你。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你千万别乱了阵脚。”   蒙挚送开手,退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了。那,郡主择婿,你有什么办法?”   想起梅长苏选定安插在远亲队伍里的百里奇,李逍遥不禁微微一笑:“蒙大哥放心,姐姐她不着急,我也不着急。会有人着急的。”   蒙挚听了,也不禁笑了起来:“是啊,小殊怎么会不急呢?当年郡主的追求者可不少,但全被小殊给收拾了。”说完,蒙挚又笑不起来了。   “好了,蒙大哥,我也不宜久留,便先走了。”李逍遥说。   “去吧。”蒙挚有些失神地靠在了椅子上。   梅长苏坐在窗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白天萧景睿的话。   “我邀苏兄来京,说好只是休养,那么,保他平白不受纷扰,便算是我的诺言!”   “我不能这样对朋友!”   “接见时,若皇后娘娘替誉王招揽示恩,你让苏兄如何应对?再者,若皇后娘娘有什么超乎寻常的恩重赏赐,你让苏兄接还是不接?”   “无端陷朋友于两难之境,绝非道义所为!”   当初缠着自己的小萝卜头长大了,也会分析局势了,可是,那股子天真还是没变,真是的,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就不怕被人伤了心吗?怎么也不学学豫津的份通透?真是的,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呢?不知道人向来只会被朋友出卖吗?真是的…   梅长苏想着,袖里的手紧握着。突然,飞流从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小脸上写满担忧。这里一点也不好,苏哥哥总是不开心。“睡!”遥哥哥说,不开心就要叫苏哥哥睡觉,嗯,睡觉!飞流也喜欢睡觉。   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子和满脸的担忧,梅长苏的心暖了暖,柔声笑道:“苏哥哥这就睡觉,飞流也回去睡觉吧。”   少年微笑,却没有动。   “好好好。”梅长苏无奈,转身走向床,褪下外衣,睡下了。少年闪身进屋。看了看梅长苏,将被子捂好,给了梅长苏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才离开。   梅长苏闭着眼。景睿,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份赤子之心。   雪庐的前庭,梅长苏和萧景睿正给飞流挑发带。飞流一身水蓝武士袍,上身穿着黑色皮甲,微嘟着嘴,接过萧景睿递过来的发带,系在头上。   见飞流一脸不高兴,梅长苏笑道:“好啦飞流,试完发带就带你出去玩。来,再试试这条。”   飞流这才露出微笑,拿过发带系上。   “苏兄,这条不错。”景睿点头。   梅长苏也是笑着。这时言豫津甩着袖子走了进来。   “好啊!你们几个人!我在宫城外面等了半天,脚都酸了,结果你们在这里打扮飞流!”豫津气道。   梅长苏和景睿互相看了一眼,笑了。景睿解释道:“今天是武功第一天,陛下要去迎凤楼露个脸,你去早了,就是跟着磕头行礼,有什么意思啊?来来来。”说着,景睿将气呼呼的豫津按在石凳上,倒了杯茶递给豫津。   梅长苏接着解释道:“再说这第一天上擂台的人也没什么热闹好看,我们等过了午时再去就行了。”   豫津泄了口气,说道:“也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雪庐那边是悠哉悠哉,迎凤楼这里可就着急了。   太子与誉王坐在高楼上,誉王还好,太子却是耐不住频频侧目。   穆青趴在扶手上,侥有兴致地看着下面擂台上比武的人。可越看眉头越皱。栏杆并不高,李逍遥侧身坐在栏槛上,右脚踏着横栏,左脚踩在地上,漠然地看着擂台。虽已深秋,午时的阳光依旧灼人,可李逍遥的额头上却没有一丝汗。穆青焦躁,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哥,却是冷静得不像话。怎么哥一点也不着急?穆青嘟囔着,擦擦额头上的汗,又看看安然自若的李逍遥,于是往李逍遥的方向挪了挪,也不知道哥练的什么功法,冬不冷夏又凉的。   过了午后,梅长苏一行才姗姗来迟。见梅长苏来了,李逍遥淡漠的脸上勾起一丝微笑,等了这么久,终于有好戏看了。而穆青却是突然暴起,一把抓过站在一旁的老魏,吼道:“这都什么东西啊!老魏!不是有初选的吗!!赶紧的你下去,把那几个杂碎给我切了!”   “王爷息怒。”   李逍遥看向擂台,只见一个拿着大刀愣在那里,地上躺着一个,脖子被流星锤的铁锁缠着。李逍遥的眼冷了冷。穆青突然感觉凉飕飕的,看向李逍遥,穆青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突然觉得下面那群杂碎也没什么了…于是耐着性子皱着眉头看。   见太子和誉王走向梅长苏那边,李逍遥转头对穆青道:“小青,我去看看太皇太后,你去吗?”   穆青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还是不了,不看着这边我不放心,去了太皇太后那儿也会惹得她老人家不开心,哥你去吧。”   李逍遥点点头,走了。   众人正陪着太皇太后聊天,李逍遥走了进来。“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寿金安。”   见李逍遥来了,太皇太后笑容更盛:“好孩子好孩子,过来过来,太奶奶看看,嗯,好。”李逍遥看着眼前十分精神的老人,心里略微放心,原本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结果老人家接下来的话让李逍遥笑容一僵。   “那你成亲了吗?”太皇太后问道。   李逍遥苦笑着摇头:“还没呢。”   太皇太后听了,露出惋惜的神情:“哦,那要抓紧啊!”   李逍遥苦笑地应着。   皇后等人皆是惊异,李逍遥冷漠孤傲的性子众人皆知,倒是从未看过这般笑容。深受圣宠,手握兵权,背后又站着云南穆府,李逍遥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皇后和越贵妃心里都有了盘算。   李逍遥问了安,便坐在霓凰身边。太皇太后见只有李逍遥来了,于是问道:“孩子们呢?怎么都不在呢?”   皇后:“太皇太后别急,孩子们马上就来给您请安了。”说完,皇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哈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丝喧闹。   梅长苏带着飞流落在后面,嘱咐道:“我们待会儿要去见一位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应,拉你的手不许躲,给你点心吃,你就拿着,她是天底下最和气的老奶奶,你要乖,要听她的话。”   飞流盯着梅长苏的脸,感觉到梅长苏心里那一丝想念和哀伤,重重地点了点头。   门前的太监引着四人:“几位公子,请。”   景睿走了进去,豫津跟在后面,打赏了引路的太监,才走进去,梅长苏带着飞流跟上。   “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寿金安。”梅长苏低着头,压抑着内心的悲楚。   再见这位苏先生,依旧是一身白衣,淡然自若。不觉间,霓凰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城门口那温润一笑,只觉得这苏先生熟悉得很,可仔细看却偏偏是陌生的脸孔。   别人眼里,梅长苏是淡然,可在李逍遥眼里,梅长苏的悲凄却是尽显。没有听豫津在那耍宝,内心期待着太皇太后的那一声“小殊”。   “那你呢?你是谁家的呀?”   “草民苏哲。”   “哦,起来,快起来,到我这来。”   梅长苏供着手,头微低,慢慢走过去。   “小殊,来,到太奶奶这来。”   梅长苏怔住。众人面面相觑,霓凰惊诧,李逍遥脸上没什么,心里却在心酸地偷笑。   见梅长苏不动,太皇太后又喊了一声:“来啊。”   梅长苏抬头看向太皇太后,儿时那慈祥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梅长苏的眸子闪了闪,又低下头,走过去。   越贵妃的解释说服得了别人,却说服不了霓凰,那时李逍遥那么像,太皇太后也只是弄错了一会儿,不可能,不可能。霓凰眼圈红了红,看向梅长苏,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无奈的是,梅长苏的脸上只有一丝惊异。   太皇太后端详着梅长苏:“小殊啊,你瘦了呀。”说着,伸手从旁边拿了一块点心:“来,小殊,吃吧,这是你最爱吃的。”   梅长苏抬起双手,接过点心,看了一眼,便放在右手手心,右手虚握,收回袖里。   霓凰失了魂似的看着梅长苏的动作。   这时太皇太后招手:“诶,你也过来,来,来,过来。”   霓凰忙回过神,跪在梅长苏旁边:“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着,拉起两人的手,放在身前。“嗯,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说着,将梅长苏旁边手放在了霓凰的手背上。   旁人笑了,只当太皇太后弄错了。可李逍遥却是悄悄握紧了拳头。   霓凰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心里一颤,有些压抑不住心里的悲苦,手颓然地放下,却猛地被抓紧。霓凰惊怒地转头,只见梅长苏似是压抑着什么,头也没抬,紧盯着地面,握着自己的手苍白而微冷,上面的青筋也有些凸起。不知为何,霓凰竟没有大力挣脱。   梅长苏紧握着霓凰的,很用力,但更多的是僵着,真的用在霓凰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多少。掌心传来的温热,指腹触到的厚茧,一切的一切犹如巨浪,席卷着梅长苏的心神,梅长苏混沌着,唯一清晰的是少女无忧的笑脸。   看着两人双手紧握,李逍遥一阵高兴,可又看到太皇太后那一脸的不知所措,心揪着疼。使了个眼色给太皇太后身旁的宫女,走了出去。   “苏兄!”梅长苏在听见豫津叫喊,这才如梦方醒,颤抖地松开霓凰的手,有些慌乱地转身离去。   梅长苏有些失神地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苏先生,请留步。”梅长苏僵住。过了一会,才转过身,看向霓凰。   豫津心里通透,开口道:“那我们就先下去了。走,飞流。”   飞流看着梅长苏,迟疑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起跳,梅长苏严声道:“好好走。”   飞流嘟着嘴,看了一眼梅长苏,又不自觉看了一眼李逍遥,一步一步用力踩着走了。   李逍遥好笑,对霓凰说:“姐姐,我先回穆府了。”   “嗯。”   见人都走了,梅长苏上前:“郡主有何吩咐。”   梅长苏问起,霓凰才惊觉自己没有理由叫住眼前的人,没有就没有吧:“暖阁里实在是太闷,不适合我这样的军旅之人,秋风凉爽,苏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陪我走一走。”   梅长苏颔首。   两人走在廊下,霓凰走在前,梅长苏略后半步。回头看了一眼梅长苏,霓凰开口道:“适才在暖阁里…”   梅长苏连忙道歉:“苏某顾及老人家心情,多有得罪,望郡主见谅。”   霓凰看着梅长苏:“若我说,我并未介意,苏先生会否认为,堂堂郡主,竟然如此轻浮?”   “不敢。”   霓凰轻哼:“若是平日,你的手掌怕是早就离身了。”霓凰说完,继续往前走。梅长苏听了这话,心底流出一丝甜味。   两人就这么走着,对霓凰的试探,梅长苏也就轻巧地避开。而此时,霓凰竟问起了梅长苏要选哪一根落脚木。梅长苏心下有些忧虑,穆王府决不可被牵扯进来。   “穆王府一向替朝廷镇守南境,从来不过问京城风云之事,不知为何郡主会对苏某的未来如此感兴趣呢?”   霓凰眼神微闪,这时,旁边传来木桶倾倒的声音,两人转头,只见一个太监拿着一块板子拍打着台阶上的一个孩子。   听着那狗奴才越来越离谱的话,霓凰忍不住摸向腰间的软鞭。这时,靖王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住手!本王是哪个排面的人,还不由你这个奴才来定。”   见萧景睿如此护着这个孩子,梅长苏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见霓凰赶走了那奴才,梅长苏走上前,捡起地上书,扶着这个孩子,柔声问道:“疼吗?”   男孩唯唯诺诺,本想摇头,但看着梅长苏眼里的关心,男孩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   “十一。”梅长苏心下了然。   萧景琰这才注意这里还有一个人,见男孩如此顺从,萧景琰皱了皱眉:“庭生。”   梅长苏起身,向萧景琰行礼。   “你是谁?”   霓凰解释:“这位是苏哲苏先生,是萧景睿的朋友,来京城养病的。”   梅长苏浅笑:“苏某一介布衣,靖王殿下不认识,也是自然。”   萧景琰板着脸:“能进这宫墙之中,又有郡主相陪,岂会是寻常白衣,想来是我不在宫中已久,孤陋寡闻了。”   靖王的暗讽,两人听的真切。萧景琰最不喜那些满腹阴诡,不择手段的谋士,而眼前的梅长苏,很显然是。   霓凰听了萧景琰的话,没由来一阵怒气:“听刚才那个奴才说,你经常来看这个孩子,他,是谁?”   萧景琰顿了顿,说:“他母亲是官宦家的女眷,因罪没入宫中为奴,性情温顺,懂些诗书,我见他可怜,所以有时来看看。”   霓凰点点头,心里却笑萧景琰还是如此不会说谎。   梅长苏也是轻笑,伸手扶起庭生:“庭生,这本书你能看得懂吗?”…   霓凰看着梅长苏轻声教导庭生,不觉露出一丝微笑,最后竟听见梅长苏说要接庭生出去,于是开口道:“苏先生怕是有所不知,这掖幽庭的罪奴,可不是一般的宫中使役,如果没有陛下特赦,是不能离开的。而且陛下向来不喜有人替这些罪奴求情,不然以靖王殿下皇子的身份,早就将这孩子要了出去。”   “事在人为,不做又怎么知道结果,让我试试又有何妨?”   萧景琰心生警惕:“像庭生这样的罪奴,宫中少说也有几百个,他有何特殊,能引得你的注意?”   霓凰觉得自己都要被眼前这个靖王殿下给蠢哭了:“你既然这么问苏先生,那我倒想问问你了,你这么照顾这个孩子,难道仅仅是因为同情?”   萧景琰避开霓凰的目光,转眼却瞥见梅长苏戏谑的笑容,脸色有些难看。   梅长苏见萧景琰的脸黑得快能与煤炭媲美,开口说道:“靖王殿下常年征战在外,我如果能把庭生接出来,不是了结了殿下一桩心事?”   “你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想做,办法总是有的。”   “好,我等着看。”说完,萧景琰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梅长苏,黑着脸揽过庭生离开。   霓凰与梅长苏并肩站在台阶上,看着萧景琰离去,霓凰开口道:“我也等着看。”    ☆、二十八 安排      “王爷,属下就看到这些。”   “你说我姐跟那个苏先生在宫里散步谈心?”穆青阴阳怪调,想起城门口那个书生,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好像小时候最爱的东西要被抢走一样。   “这个属下不知道,只是两个人确实都没带随从,而且两人也都在宫里待了好一阵子。”   “老魏!趁那个人还没走远,给我去探探那个家伙的虚实,我哥说书生最会骗人了,没两把刷子,别想骗我姐。”   “是。”老魏显得有些兴奋。   “诶!我哥走了吗?”   “少将已经回府了。”另一个家将说。   “好了,去吧。下手注意点分寸。”   “好嘞!”   过了一会儿………   “什么?!被蒙大统领发现了?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下完了…”穆青抬手给了老魏一巴掌。   老魏摸了摸头,尴尬道:“谁知道蒙大统领恰好路过…”   没有人怀疑蒙挚与梅长苏相识,毕竟一个是江湖白衣,一个是禁军统领,谁相信两人有什么交情?   当天比武结束后,穆青死拖赖拖地到饭点才回去。用过晚饭,李逍遥回屋,走之前怜悯地看了一眼穆青,穆青的心顿时跌到谷底。   “呵呵,哈哈,姐,姐,我回屋了…”   “回来!!!”   穆青登时僵在那儿,慢慢转过身,乖乖坐下。   “我也没干什么,我就试探试探那人,万一是个绣花枕头呢?”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事总是这么毛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就去试?你长脑子没有?”   “那人是谁?”穆青显得有些委屈。   “江左盟宗主,梅长苏。”   “就是把哥挤下琅琊榜首的江左盟宗主?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他凭什么把我哥比下去?”   “你哥都没意见,你急什么?”   “姐,你不会因为这才与那个梅长苏结交吧。”   “你还记得,青冥江水战吗?”   “当然记得。那一场好险,幸亏哥带了聂先生来。”   “那你知道,那位聂先生其实不是逍遥的朋友吗?”   “什么?!”   “逍遥带着聂先生来的那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也知道,那时逍遥的性情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亲和,对不认识的人总是冷着脸,你当时就没有注意到你哥在显露热情时,聂先生显得有些诧异吗?若是朋友,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既然不是朋友,那么聂先生一定是逍遥完全信任的至交推荐的。我很好奇,能让逍遥信任如斯的人是谁,所以,我派了人去跟踪。我派出的都是府中精锐,聂先生一路上都没发现,一直到江左境内,聂先生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一点,霓凰没有说。   “姐,你是说聂先生是江左盟的人?可是,你派人跟踪这事哥知道吗?”   “他知道。事后他很坦然地告诉我,聂先生就是江左盟的人,隐瞒是为了让众将更容易接受聂先生。”   “这样啊。若是哥的至交好友,那还真得认真考虑考虑。”   “去!别胡说。这个梅长苏,看似是个身在江湖的闲散人,明明与逍遥是至交,却偏偏装作点头之交,而且逍遥还全力配合,如今又置身于京城夺嫡乱战之中,却又不表明偏向谁,这个人,是个谜团。”霓凰一脸凝重,屋外却传来一声调侃。   “什么谜团?只不过是只傲娇的狐狸。”李逍遥笑着走进来。   “傲娇?哥,什么意思?”   “外冷内热,口是心非,是为傲娇。”   “这不是说你自己吗?”穆青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不不不不不,我哥怎么会傲娇呢?最多外冷内热,绝不口是心非!”   “逍遥,梅长苏…”   “姐,先别问,我与长苏约好了,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待事情明朗,姐姐自会知晓。姐姐只需知道,我与长苏,正在做一件你们所有人都想做却又做不到的事。”   见李逍遥说到这个份上,霓凰也不再多问,只是心里种下了疑虑。   见霓凰一脸忧虑,李逍遥笑道:“虽说我答应他不说,但姐姐你可以自己去查,其实自己查反而更有趣不是吗?”说完,李逍遥就回屋了,留下一脸好奇的穆青和一脸思索的霓凰。   夜深了,众人睡去。夜空中皎洁的月光轻泻,秋风摇响树叶,偶有几声秋蝉残鸣,还有轻手轻脚的巡逻侍卫那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此时此刻,穆王府里,怕是只有他们是醒着的了。噢,不,还有一个人。   李逍遥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李逍遥拿起酒壶,将两个杯子斟满,刚拿起其中一个,暗处便走来两个女子。一个是赵灵儿,另一个却不知是谁,只见那女子一身宫女打扮,眉清目秀,看起来稳重,可眸子底那时不时闪过的狡黠却透露了这女子的精怪。   两人走近,赵灵儿坐在了李逍遥身旁,而那个女子坐在了李逍遥对面,端起了另一个杯子,啧啧称赞:“老大酿的酒就是非同一般,宫里所有的酒加起来都不及这百花酿一分。”接着便细细品尝起来,却不敢多喝。   “你还敢喝酒?不怕回去被人闻出来?”李逍遥调笑道。   “那你还给我倒?”   “这是给我家灵儿的。”   “噫~真肉麻,老大不愧是没皮没脸,小灵儿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听了两人没正经的对话,灵儿白嫩的脸上泛起红晕。   “呵,好了妙手,谈正事。”李逍遥轻笑一声后,正色道。   妙手也放下手里的酒,正色道:“宫里面,越氏专宠,皇后除了权势略强于越氏,其他就都争不过越氏了。静妃不争,安稳地坐在自己的地盘上,清闲自在,只是经常念叨靖王不能常去看她。不过…”妙手顿了顿:“静妃的贴身侍女小新似乎不太对劲。”   “哦,知道了。太皇太后身体怎么样?”李逍遥听了妙手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   妙手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放心,我在那儿,老大还不放心?太皇太后身体好得很,除了有时神智不大清醒之外。再活个五六年的不成问题。”   听了这话,李逍遥反倒沉默了。从第一次进宫时,李逍遥便将妙手安插在了宫里,除了探知情报外,就是给太皇太后调养身体,天底下最和气的老奶奶,怎么能不让她好好看着她的小重孙娶妻生子呢?   “老大?”   “逍遥哥哥?”   一旁两人见李逍遥没了神,不禁开口喊了一声。   “没事。妙手,好好照顾太皇太后,既然你说了还有五六年,要是少一年…”   “知道了。”妙手摆摆手:“说五年就五年!”   妙手话音刚落,墙外又翻进四个黑影。见了那四个黑影,妙手皱了皱眉,匆匆告了个辞就走了,就连赵灵儿也缩了缩,往李逍遥身边靠。   “魑魅魍魉见过老大。”四人皆身披黑色斗篷。阴涩沙哑,可明明是四个人,却有五个人的声音。   “嗯。”李逍遥微微颔首,见赵灵儿略显不安,开口道:“灵儿,夜深了,你先休息去吧。”赵灵儿迟疑了一会儿,离开了。   “哎呀!妙手姑娘见我们就走,现在灵儿妹子也这样,不活啦!”开口的人声音尖利,听了让人抓狂。   “魅你闭嘴,都是你上次对妙手姑娘动手动脚,还对灵儿妹子嚎,人家唱曲儿要银子,你唱曲儿是要命根子!”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带着狂躁。   “魉你好意思说我?一会儿暴躁一会儿冷漠,是个人都要被你吓跑!”   “闭嘴!”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魅不禁打了个颤。炎魉!有种别让寒魉出来!   “都住口!”魑训斥道。与刚才两人(三人?)比起来,魑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反倒是最正常的。   “哟~魑老大,别这么大火气啊。”陡然,暗处又传来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   “罂粟,你迟到了。”李逍遥道。   “还不是妙音坊里的那群臭男人,要不然我怎么会耽误来见老大的时间呢?”步子轻摇,罂粟坐在了李逍遥身旁,身子往李逍遥身上靠了靠:“再说,现在来得不是正好?灵儿姑娘都不在……”   “收起你那狐媚劲。”李逍遥冷声道。   罂粟将披在身上的轻纱往李逍遥身上扫了扫,带起一阵媚香,黛眉微皱,让人见了心疼不已:“老大真是薄情。这些年我为您在那风尘之地待了三年,现在京城提起螺市街谁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妙音坊?我为了您,不顾女儿家贞洁,往那些个男人身上贴,可您,您居然……”说着,罂粟抬起手,用袖子挡住脸,隐隐有低泣的声音,真是我见犹怜。   跪在地下那四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李逍遥眼角抽了抽:“好啊,既然你不愿意待在妙音坊,那我特批你去郊外的地下基地。”   罂粟瞬间坐正,一脸严肃:“老大说笑了,我在妙音坊挺好的。”   李逍遥揉了揉眉角,道:“好了,罂粟,你先说妙音坊那边如何了。”   “先前妙音坊主音律,与红袖招分庭抗礼,我来了之后,又训练了一批舞姬,便隐隐将红袖招比了下去。之所以还比不下,是因为红袖招暗地还做着妓院的买卖,勾了不少高官富商的魂。不过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这儿的人勾勾手指,那些人就会马上飞奔过来。至于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说到底也是男人,宫羽姑娘底下那几个清冷的歌姬最对他们胃口了。”   “嗯,不用逼的那些人太急,慢慢地套话就行。秦般若想通过内帏控制朝堂,我们也能用内帷断了她的后路。但是,别把人往火坑里推。”   “老大这话说的,妙音坊做的是正经买卖,卖艺不卖身。那些小美人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她们委身那些臭男人呢?”   “你能别左一个臭男人右右一个臭男人吗?”   “老大我又不是在说你,话说回来,以后我给那些个姑娘寻夫家,就要按老大这样的找,不说才华样貌地位,光有老大疼灵儿姑娘那劲儿就够了。”不知道为什么,罂粟没了那魅惑的样子,就开始变得老妈子起来了。   “够了……你先回去吧……”李逍遥有点头疼。   罂粟幽怨地看了一眼李逍遥,盈盈起身,临走前竟还不忘调戏一下一直跪在地上当背景的四人:“四位小兄弟别伤心,妙手和灵儿嫌弃你们,我不嫌弃,有空找姐姐玩啊~”   李逍遥见罂粟终于走了,松了口气,对魑道:“说说近况。”   “没有大动静,只是近来天泉山庄的人在京城更加活跃了。私炮坊附近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您命令一下,属下就能以合理的理由撤走所有百姓。”   “好。现在还有一个任务。”李逍遥话还没说完,四人中唯一一个还未说话的魍开口了:“杀!”声音凄厉,犹如吃人的恶鬼。魑听了,将手按在魍的肩上,可魍依旧不住地颤抖,就像嗜血兴奋的野兽。李逍遥见了,皱了皱眉,起身将魍按住,嘴里哼起奇异的音律。魍渐渐平静。   “药老都没有办法吗?”李逍遥问。   “魍这是心病,药老如何医得?”魑的声音带上一丝苦涩。   “嗯。”李逍遥沉吟道:“清查此次参加郡主招亲的那些草包,品行端正的就算了,没做伤天害理的,废了,做了的,就给魍吧。”   “是。”   “好了,你们走吧。”   接着,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院里又回归平静。只是这金陵,怕是要起风了。   第二日,李逍遥再去迎凤楼,上擂台比武的人果然此昨天好多了。看着下面正在比试的萧景睿,李逍遥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景睿这一年的努力。紧接着豫津上台了,李逍遥放下手里的酒杯,朗声道:“豫津!若是五十招内胜不了,明日到穆府来操练!”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豫津立马蔫了,接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敌。耍帅固然重要,但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   勉强在第五十招卸了对方的兵器,豫津松了口气。转身走下擂台时,抬头看了一眼李逍遥,见李逍遥露出一丝笑容,喝了口酒,豫津的心落回肚里。   “豫津,不错啊!若是平日,你至少要到第五十五招才能胜。”景睿笑着拍拍豫津的肩膀。   豫津略微喘气,摆摆手:“别提了,真不是人干的活。”   这时,人群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是那个来自北燕的莽汉漂亮地打败了对手。穆青看了直乐,冲后面的副将说道:“武功还行,人长得次了点儿。”   一旁李逍遥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想起当初选人时,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把其他所有青年才俊的资料扔进火炉的情景,李逍遥略带深意地一笑。   又过了几日,武试决赛的前一天,李逍遥,穆青,萧景睿,言豫津四人坐在一起,李逍遥万年不变地端着酒杯,其他三人嗑着瓜子儿,兴致勃勃地看着。   李逍遥这里悠哉悠哉,梅长苏那儿却是不太好。   送走谢弼,梅长苏本来淡然的脸上,变得有些苍白。执掌文试?誉王在没有摸清自己之前,不会擅自为自己安排这些,那么,就只有她了。霓凰,难道你真的要我亲手将你,交给别人吗?   镜头又回到李逍遥这边,这里,百里奇与秦尚志上了擂台。豫津顿时来了劲儿:“逍遥哥哥,小王爷,这个秦尚志可是世子中武功最强的,等他入围了,郡主可会中意?”   穆青笑眯眯地将瓜子仁扔进嘴里:“这个勉强配得上吧。”   三人聊得正欢,却没有看到李逍遥那一抹怪笑。尚志老弟,你可别怪我,我只是昨天与百里奇说了一句“霓凰郡主是你们宗主的心上人。”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穆青的声音并未刻意压抑,那句话十分清楚地就进了百里奇的耳朵。当然,只有百里奇听见了,秦尚志功力不够,完全没听见,于是乎,所有人就只看见百里奇突然从原来的不动如山变为了洪荒巨兽,秦尚志提剑刺去,却被百里奇一拳轰下了擂台。   楼上三人见了这一幕,跟见了鬼似的,穆青刚扔进嘴里的瓜子仁卡在喉咙里,整张脸变得酱紫。李逍遥踹了他一脚,穆青倒在地上,咳出了那颗瓜子仁。   “以后别叫我哥,没你这么丢脸的弟弟。”李逍遥略带嫌弃。   “一招制敌!”穆青没管李逍遥,不敢相信地爬回栏杆,只见百里奇正看向这里,铜铃般的眼睛里带了丝戏谑。   “景,景睿,你打得过他吗?”豫津结结巴巴。   景睿木然,摇摇头。“你呢?”   “除,除非,我们两个联手?”   “啊?”   “那也打不过…”   “…”   李逍遥心里一阵狂笑。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该死的寒骨草…   “哥!哥!怎么办啊?”穆青急道。   “什么怎么办?”李逍遥装傻。   “那个百里奇可是一招制敌啊!对手还是秦尚志,不是一般的草包啊!”   “那又怎样?又不是过了武试就是我穆王府的郡马爷,不是还有文试吗?这百里奇除了难看了点儿,倒是比那些半残不废的世子好得多。不过若姐姐真的倾心于谁,定是不会在意那人的样貌如何的。”李逍遥不急不缓。   “话是这么说…可是…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姐姐。”说完,穆青就回府了。李逍遥正要跟上去,却有个太监走了过来。“李将军,皇上有请。”   李逍遥进了明德殿,只见梁帝黑着脸坐在上面,太子和誉王低着头站在下面,蒙挚站在一旁。   “陛下。”   李逍遥话音刚落,梁帝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李逍遥身上砸。李逍遥没躲,东西全砸在李逍遥身上。反正也不疼…   见李逍遥老老实实地被砸,梁帝的气稍微好点:“琅琊榜揽尽天下高手的名字,怎么会没有这个百里奇呢?”   “琅琊阁早就声明,它是按所有高手已展现出来的身手和战绩进行排名的,若是之前那百里奇一直隐世未出,那琅琊榜上自然没有他的名字。”李逍遥回道。   梁帝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郡主绝不可嫁到北燕去!虽然这些年北燕一直与我大梁修好,那是因为我大梁强大,这才没有了边境之争!若是郡主嫁到北燕,那北燕就如虎添翼,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梁帝看着李逍遥,气又不打一处来:“早跟你说,你也去参加武试,你要是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李逍遥将头低下,没有回话。梁帝也知自己的话不太合适,所以当初也没强行让李逍遥参加。   “蒙卿,郡主有胜算吗?”蒙挚偷偷看了一眼李逍遥,见他没有反应,于是蒙挚如实答道:“臣看过两场百里奇的比试,臣以为,郡主,不是他对手。”   听了蒙挚的话,梁帝的脸更黑了:“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李逍遥低着头,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   梁帝气极:“滚滚滚,都给朕滚!”   出了宫殿,李逍遥和蒙挚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僻之处。   “逍遥,这可怎么办?”蒙挚也有些急。   “蒙大哥别急,会有人急的。”   “啊?”蒙挚有些懵,想了想,恍然大悟。“小殊有办法?”   李逍遥点点头。又可以看战神夫妇秀恩爱了~    ☆、二十九 无言的默契   李逍遥回到穆府,就看见霓凰安稳地看着书,而穆青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姐啊,你怎么还坐得住啊!那个百里奇真的一招就把那个秦尚志打的吐血了,我觉得你都未必做得到。”转头看见李逍遥走进来,穆青接着说:“哥,你说怎么办啊!”   “嗯?什么怎么办?”李逍遥说着,坐在霓凰旁边,也拿过一本书来看。听了李逍遥的话,霓凰微不可察地一笑。   “哥!你可是在场的!现如今估计只有你跟蒙大统领能打败他了。姐姐虽然厉害,但也差了那么一点…”   李逍遥看着书,不说话。见李逍遥不说话,穆青又急得不行,霓凰开口安抚:“那个百里奇是横练的硬功,我为什么要跟他比谁的巴掌拍得重?”   “哎呀!哎呀!”见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穆青快要疯了。   “都告诉过你,遇事莫慌,你看你这样子。”李逍遥淡淡地说道。   “可是,可是,这关乎姐的终身大事啊!那个百里奇,且不说他异族人的身份,就光看那长相就让人吃不下饭。”   霓凰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学会以貌取人了,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哎呀姐!我是认真的!你就算把那个百里奇放在武试的最后一名,可他终归就在那儿,你要是避开他,就必须从前面九个里面挑一个,虽说那九个里面有几个还凑合,可我就是觉得,那里面没有你真正的有缘人。”穆青说着,脑海里不知怎么就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   李逍遥听了,看了一眼霓凰。只见霓凰略显落寞地笑了笑:“你才刚成年,知道什么是有缘人呢?”   李逍遥适时插了句话:“你若真的这般的瞎急,不如去找找那只狐狸,他办法最多了。”   穆青听了眼前一亮:“对啊!那个苏哲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找他。”说完,穆青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而一旁的霓凰,听了李逍遥的话,莫名一阵心热,连忙将心神放在书上。   却说穆青跑到宁国侯府,梅长苏正和景睿说着话:“景睿,明天的比试,你不用强求,尽力而为就好。”   景睿挽了个剑花,说道:“我只求能多伤那百里奇一分,这样郡主就多一分把握。”   “景睿!”穆青远远地走过来。   “小王爷?”   “诶,这就是苏哲苏先生吧。”   “在下苏哲,见过…”梅长苏正要行礼,却被穆青打断。   “行了行了别客气。”穆青拍着梅长苏的肩膀:“我就想问问,百里奇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需要我帮忙吗?”   梅长苏有些惊异,与景睿对视了一眼,不确定地说道:“小王爷的意思是,百里奇的事,归我管了?”   “那当然!你跟我姐又是廊下谈心,又是执掌文试的,不归你管归谁?”说着,穆青还向萧景睿递了个“你懂的”的眼色。   景睿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苏某就…”梅长苏又要行礼,结果又被打断。穆青迫不及待地拉过梅长苏,揽着他的肩不断拍着,哎呀,终于有个正常人了,家里那两个人都快把他逼疯了。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管不了,我只能叫人把他打残了。”穆青的话好似无奈之极,却又满满的兴奋。   梅长苏被拉着走,身子踉跄着,无奈道:“小王爷,你好歹让我见过百里奇再想对策吧!”   穆青猛地停下:“什么?你还没见过百里奇?”   “苏兄除了第一天去过迎凤楼,就再也没去过了。”景睿解释道。   “唉!”穆青顿时泄了气,跌坐在旁边的栏杆上。   “小王爷不要着急,苏某一定…”   “你能先把那‘小’字给去了吗?”穆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翌日。武英殿。   “宣苏哲进殿。”   梁帝端坐在龙椅上,想起前日霓凰举荐苏哲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不自然,心思不禁活络起来。接着,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走进了大殿。   来人一身灰白布衣,简单干净,头虽低但气不屈,身材略显单薄,甚至有些病弱,却反倒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仿佛随时就能羽化登仙。   “参见陛下。”   声音润朗,虽然有些弱,却不失中气,举止大方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就是郡主向朕举荐的苏哲?”   “正是在下。”   这时,苏哲才抬起头,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梁帝突然理解了霓凰,如此俊才,自己都忍不住要将其征辟入朝了。不过这人的气质…   “起来吧。逍遥,这苏哲的性子,倒和你像得很啊!”   “陛下,虽然臣与苏先生仅有几面之缘,但臣对苏先生却是敬佩不已。”   “哦?哈哈哈,好,好。苏哲,郡主的文试已委任于你,既为朝廷效力,虽无职份,也当有客卿之尊。不必再以草民自称了。来人,郡主之下,为苏卿,设座。”   “谢陛下。”   霓凰微笑着,朝梅长苏点了点头,梅长苏也点头示意。一旁的李逍遥嘴角不住轻扬,端起酒樽挡在嘴前。若是自己这般想笑不能笑的表情让人看见,怕是要惊掉众人的下巴。一旁易了容伺候着的赵灵儿见了,莫名其妙。   梅长苏坐在霓凰与李逍遥中间。宴会开始。不过是你劝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李逍遥在那儿,赵灵儿倒一杯,他喝一杯,仿佛周边其他都与他无关。   下面的豫津见了不禁嘟囔:“怎么逍遥哥哥在宴会上都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景睿抿笑:“你少说点话,小心李兄听到了拉你去陪练。”   豫津不禁抬头,正巧对上李逍遥的目光。豫津吓得抖了抖…   最后,众人敬了梁帝一杯。誉王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开口提议比武切磋。这时,太子站了起来。誉王笑容满面,就料到太子这个草包会跳出来,正等着看笑话,却不料这个草包突然聪明了一回。   “哈哈哈,两位皇儿的话甚合朕意,大家随便挑战,只是手下注意分寸即可。”   梁帝话音刚落,景睿便迫不及待地请战。百里奇纳了闷,这公子哥看起来也不傻啊…不过宗主交待,宴会上不得伤人,百里奇也就煞有其事地与萧景睿对了招。虽然后面萧景睿用了剑,却也落败。   梁帝看着北燕使者嚣张模样,心烦不已,转头看向霓凰,却发现霓凰正与苏哲小声谈论着。   “霓凰,你和苏卿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霓凰回话:“苏先生只是评论一番刚才的比试,并无他言。”   “哦?难道苏卿不仅文才绝伦,在武学上也有高论?”   “苏先生虽不会武功,但武学造诣却不弱于我。”李逍遥适时解释道。   梁帝听了更加好奇。而霓凰与梅长苏又对视了一会儿,接着霓凰起身,将那稚子可破敌的言论说了一遍。而霓凰自己复述了一遍后,不禁在稚子上,留了个心眼。   果然,鱼儿上钩。梅长苏连忙起身:“是我妄言了。百里勇士武功练到如此境地,实属不易,我怎能毁了他的前程呢?就当是我胡说好了。二位远来是客,切莫伤了和气。 ”   百里奇按计划行事,激得北燕使者提出找几个稚子来比试。   “苏某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去找些稚子啊?”   “武馆里不是有很多小学徒吗?”   “学过武的,只怕不妥。”   梅长苏又看了一眼霓凰,霓凰心领神会,起身接道:“是啊,武馆里的孩子太强了,只怕百里勇士会吃亏啊。 ”   “还是郡主想得周到。找几个练过武的来围攻,确实不太公平。”   众人哄笑。李逍遥也是猛地灌了口酒,脸上不动声色。这种边吃边喝边看戏的日子过得还真舒坦。只是这神情落在赵灵儿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要说弱一点的孩子,宫里就有,我看见掖幽庭里有许多这样的孩子。”霓凰此时已经完全明白梅长苏想要做什么了。   之后的事,李逍遥也无心关注了。自顾喝着酒,想着几日后,那些龌龊之人做的龌龊事,李逍遥面色沉了沉。这番变化,赵灵儿看在眼里,转头看了看一旁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两人,神色也不觉黯了黯。   宴会后,梁帝将李逍遥叫住,与蒙挚一起去了后殿。梅长苏将三个孩子带回宁国侯府,庭生看向梅长苏的眼神里满是崇敬。   后殿里,梁帝问道:“蒙卿,逍遥,你们是我大梁的第一,第二高手,在武学上,我只信得过你们,你们说,那苏哲是真有把握,还是纯粹只是想气气燕人?”   蒙挚与李逍遥跟在梁帝左右,见李逍遥不说话,蒙挚回道:“苏哲说百里奇练功的路子不对,太过刚硬,这一点没错。微臣确实听说江湖有些怪异的步法和阵法,越是不懂武功的人,越是能够练成。”   “江湖?逍遥,你说呢?”   “陛下可知苏哲的真实身份?”   “略有所闻。还是因为你,平白无故的被别人挤下琅琊榜首,嗯?哈哈哈,说起来,逍遥,你也有这般境地。”   “陛下,麒麟才子,江左梅郎,其才能,可不是江湖人吹出来的。就臣自己而论,除了武功和军略,臣怕是没有一样能比得上的。琅琊阁所说的得之可得天下太过夸张,却也有其道理。想那刘备,不也是得了诸葛亮,才一跃为一方诸侯吗?”   梁帝皱着眉:“你想说什么?”   “若无把握,苏哲绝不会说。其次,这等王佐之才,陛下何不揽入朝中?”   “既然你说苏哲有把握,那朕就看五日之后到底如何。”梁帝盯着李逍遥,只见他依旧冷然,不由信了几分。“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   蒙挚与李逍遥出了大殿,见旁边无人,蒙挚低声道:“逍遥,你这是?”   “蒙大哥别急,我有我的计划,只是这事别告诉长苏哥,切记。”   “可是…”   “我不会害长苏哥的。”   殿内,梁帝摆弄着棋局,心里思考着。这李逍遥究竟真的只是举荐人才,还是想在朝中培植势力呢?想着,梁帝落了一个子,整个棋局顿时明朗。哼,就看五日后的结果了。   霓凰,李逍遥,穆青三人回到穆王府。   “姐,你今天和那苏哲把那燕人耍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大快人心啊。”穆青兴奋道。   霓凰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穆青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不过姐,你跟苏先生这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他是不是就是我未来姐夫啊?”   一旁喝茶的李逍遥差点喷出来。   “青儿!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霓凰嗔道。   穆青吐了吐舌头。是就是嘛,还不让说了。不过这苏哲看上去也太弱不经风了,改天让哥给他好好特训一番,嘿嘿嘿。   霓凰在府中坐了两日,对于五天后的比试,即使清楚没可能,心里却有一股没由来信任感。回想起那日宴会上自己与梅长苏只见那不用言说的默契,霓凰忍不住去了趟宁国侯府。   院中,梅长苏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看着三个孩子演练的成果,梅长苏皱了皱眉,捧起竹简,坐了下来,说道:“飞流,要他们练得和你一样快,这样,苏哥哥才有胜的把握。”   飞流重重地点点头,对着三个人说道:“要更快!”   院中演练的三个人听了,努力地加快出招的速度。   “好身手!”远远的,一声清朗的女声传来。梅长苏听出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迎了过去。   “郡主,你怎么来了?”   “苏先生。”霓凰和谢弼一同过来。“苏先生调教这些孩子,毕竟与我的事有关,我来看看,也不足为奇吧。 ”   “只是这些孩子还没有练出什么结果,怕会让郡主见笑。”   “多谢世子送我过来,辛苦了。”   “郡主客气了。”谢弼站了一会儿,发现气氛略显尴尬,才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二位了。”走出几步,谢弼又回头看了一眼,略显不甘地走了。   “苏先生,若不介意,可否请这些孩子将刚才的阵法再演练一遍?”   看过阵法,霓凰与梅长苏在廊下闲走。   “先生的阵法确实奇妙,只是明显攻击力不足。百里奇是练硬功的,要想击倒他,可没这么容易。”   “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这事急不得。”   听着梅长苏平淡的话,霓凰不由有些怨气,转而细想,说道:“几天时间怕于事无补,莫非先生另有妙招?”   梅长苏笑而不语。   见梅长苏如此,霓凰低声道:“我现在处境艰难,已无退路可走,还望先生切勿大意。”   “郡主放心,苏某一定妥善处理此事。”梅长苏郑重回道。   听了这话,霓凰的心竟真的定了下来。自嘲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信你。”   梅长苏没有回话,头低了低,拘了个礼,离开了。霓凰深深地看了一眼。   晚上。演武场。   穆青擦擦额上的汗,压不住心里的担忧,问一旁的李逍遥:“哥,你说,姐姐去看了,会有什么结果呢?”   李逍遥擦着手里的剑,回道:“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问就问…”   穆青走到书房,霓凰还在看军报。“姐,晚课我已经练完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不用了。洗洗早点睡吧。”   “哦。”穆青慢悠悠地转身,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转过身:“诶,姐。你今天不是去看了那苏哲的招吗?管用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招,光凭三个稚子,是不可能胜过百里奇的。”霓凰一笑,放下手中的纸说道。   “啊?那不行,我再去找找他。”说着穆青就要走。   “回来!”霓凰喝道:“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平日里教的东西都丟到哪里去了?放心吧。就算最后真的对上百里奇,你姐也未必会输。回去睡吧。”   穆青不甘地走了。   穆青走后不久,霓凰也洗漱休息了。明月高悬,霓凰躺在床上,看着窗边的月光,不由想起自己今日奇怪的心思,以及前几日宴会上的事。不由得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经意看向窗外,一轮满月。   有缘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李逍遥:灵儿,今天陪我去宫宴 赵灵儿:好的逍遥哥哥 李逍遥:记得易容啊 赵灵儿:明白逍遥哥哥 第二天…… 赵灵儿顶着一张稍稍清秀的脸出来。 李逍遥:回去。弄这么好看想勾引谁? 赵灵儿:#&*#…… 小剧场2: 李逍遥(面瘫脸猛灌酒):再不喝酒我就要笑出来了 赵灵儿:逍遥哥哥沉着脸肯定不开心了,还猛灌酒,肯定伤心了,逍遥哥哥果然还是喜欢郡主…… 某少:#*&#… 有些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更。 另外逍遥和灵儿的剧情确实少,我会在小剧场里多写写的。 ☆、三十 我想选你,靖王殿下   午后,李逍遥正在书房里看书,穆青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哥!走,姐说要去郊外的庄子,我们小时候经常在那儿玩的那个。”穆青话音刚落,霓凰从后面走过来。   “都成年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说了穆青一句,又转向李逍遥。“逍遥,收拾一下吧,京城风云变幻,出去散散心也好。”   李逍遥放下手中的书,略显落寞地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旧地重游,我这个局外之人就不打扰了。”   “怎么会呢?哥…”穆青还想说什么,却被霓凰制止。   “逍遥,以前你是局外之人,但如今,你是我们最亲的人。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再强求。青儿,走吧。”霓凰说完就走了。   “诶!姐!姐!唉呀!”穆青急着看了一眼李逍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跑去追霓凰了。   李逍遥继续拿起桌上的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灵儿从暗处走出,略显担心地看着李逍遥。   “放心,我没事。不去,的确是因为不想打扰他们回忆,但我也不会因此失落,我或许错过了他们的过去,但他们的未来一定有我。而且,我想姐姐也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不然她不会走得这么痛快。”李逍遥微笑着,但视线并没有离开手里的书,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背后灵儿的一脸落寞。   宁国侯府。   院里,三个孩子拿着木剑演练剑阵,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重重叠叠的身影和多变的步伐,让人看了不知所措。剑阵止。三个孩子并排向梅长苏行了礼。   梅长苏浅笑着从廊中走出来,赞赏道:“才过了两天,就已经练得这么熟练,很好。”三个孩子开心地笑了。   飞流见梅长苏只夸别人,不乐意了,嘟着嘴,重重地跨了一步到梅长苏身边,两只眼盯着梅长苏。   “飞流教得也好。”梅长苏宠溺道。   “嗯!”飞流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有下人来报:“苏先生,靖王殿下来访。”   看见萧景琰的身影,梅长苏袖里的手紧了紧,对飞流说道:“带他们去玩吧。”接着,迎向萧景琰。而庭生在离去前,冲萧景琰一笑,只是这笑容莫名地带着一丝炫耀。   两人一前一后,梅长苏在后面,袖里的手不停地搓着。前面的人光明依旧,而自己不仅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还要将眼前的人推向那条血腥之路。景琰,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希望你往后不要怪我……   两人入座。准确的来说,是梅长苏坐着,萧景琰站着。   “看来靖王殿下还是不放心,要亲自过来察看一下庭生的情况。”梅长苏倒了一杯茶,起身递给萧景琰。   萧景琰接过茶,并没有喝,冷笑了一声:“只怕先生早就知道我要来。先生前几日在宫中的惊人之举,我已经听说了。而先生的来历,我也大约打听了一下。”   “那殿下都打听到了什么?”梅长苏轻笑。   “我常年待在军营中,远离朝局中心,消息素不灵通,竟不知道先生与太子和誉王都有交情。还真是失敬啊。”萧景琰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开,还对着梅长苏举了举杯子,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接着,喝了一口茶。   另一边的梅长苏每听一个字,脸上的笑容便减去一分,到最后,虽然心里一窒,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太子和誉王并不是我的朋友,他们只是想招揽我,成为幕僚而已。”   听到“幕僚”二字,萧景琰心里一阵厌恶,冷笑道:“听郡主说,江左梅郎身负奇才,没想到,竟甘心当一个谋士。”   “当谋士有什么不好?受人倚重,建功立业,一但功成,还可位享庙堂,流芳百世。”梅长苏的声音温润不再,变得有些冷。   “那么先生是想选太子还是誉王?”   “我想选你,靖王殿下。”梅长苏又突然笑着。   萧景琰瞪大眼睛,看向梅长苏,眼里满是惊愕:“选我?”说完,萧景琰盯着梅长苏,想看出点什么,但眼前的人却又恢复了淡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萧景琰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魔性,连梅长苏都忍不住要捂上耳朵。具体效果的话,可以参考一下水牛声模拟的笑声。   好在这笑声没有持续太久,萧景琰摇摇头,坐了下来,自语着:“选我…”接着,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梅长苏跟着坐下,整理着衣摆,强迫自己不去看萧景琰那饮牛的样子。   萧景琰侧着身子,说道:“那先生就太没有眼光了。我母亲在宫中只是次嫔,并无显贵外戚,而我,三十一岁了,还未封亲王,素来只与军旅粗人打交道,朝中三省六部,没有半点人脉。你选我能做什么?”   梅长苏好整以暇,将低垂的目光投向萧景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殿下的处境并不好,只是我已别无选择。”   萧景琰觉得好笑:“这金陵城中,现放着一个东宫太子,一个七珠亲王,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这将来的皇位,必定是他们其中之一。”   梅长苏轻笑,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想给萧景琰倒一杯,却见萧景琰捏着杯子,死死地盯着自己,完全没有要递出杯子的意思。梅长苏又非常自然地将其收回来,你不喝,我还不想倒呢。   “这世间,越是有把握的事,做起来便越无趣,若是能凭我一己之力,就将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送上宝座,岂不是显得我更有手段?”梅长苏抬了抬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原来世间大才,想法都是这般怪诞。”萧景琰冷笑。(这种理由也只有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信……)   这时,梅长苏的笑容又不见了,声音也变得阴测:“靖王殿下,说句实话,你就真的甘心看着这宝座,落入他们二人手里?”   萧景琰听了,咬了咬牙关,想起了蒙冤的故人。   “先生既然来到这京城搅弄风云,想必早已准备万全。我的事,你多半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没错,麒麟择主怎能盲目?我确实查过。 ”   萧景琰呼了口气,整理了下思绪,开口道:“皇位于我,实在是远如浮云,思之无益,但你若真能斩断太子和誉王的至尊之路,我倒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救出庭生,就是给殿下的一个见面礼,你若满意,今日之约就此达成,如何?”   萧景琰一副了然的神情:“你就是为了这个救庭生吧。”   “是。”   萧景琰想了想,说道:“你既然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步步心机的人,就算你将来能扶持我登上皇位,也未必能得到多大荣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梅长苏又是一窒,步步心机,我这样?是啊。梅长苏笑了笑:“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殿下谈条件。”顿了顿,梅长苏接着说道:“我所看重的,是殿下的心性,和其他两位都不同。”   “你我素不相识,我的心性如何,你怎么会知道?”   “就当是我的一个赌注吧。”(说好的麒麟择主不盲目的呢!!!)   “在世的皇子中,三皇子身患残疾,六皇子胸无大志,九皇子年纪尚幼,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殿下的条件虽然不好,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好。”萧景琰丢下一个字,走了。   见萧景琰走了,梅长苏松开了袖中那捏得铁青的手。   萧景琰回府后,就一直坐在案前,回想着与梅长苏的谈话。虽然有所怀疑,可梅长苏说得没错,若他不想选太子和誉王,那么自己的确是唯一的选择。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不对?自己和这种人合作,究竟是对是错?这样的人,最喜欢不择手段,自己绝不能如此。但若自己不顺从,他又转而投向太子或者誉王,那又该如何?祁王兄,小殊,我该怎么办?   穆王府。   “少将!长公主驾到。”   “随我去迎接。”终于来了。   李逍遥出门迎接:“不知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请。”   莅阳走进府中,入座。李逍遥招呼下人上了茶,便让人退下了。   莅阳坐了一会儿,却不见霓凰,惊异道:“李将军,郡主呢?”   “哦,家姐与青弟今日一早便去了郊外的庄园,明日方归。臣还以为长公主知道,而长公主这次来,是来找臣帮忙寻什么宝物,毕竟,臣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长公主要找什么,不妨直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李逍遥似笑非笑地看着莅阳。   “你知道什么?”莅阳这时反而不再着急情丝绕的事,毕竟,李逍遥的话太有深意了。   “长公主说笑了,小臣能知道什么。只是一些推测罢了。长公主与家姐说不上亲密,要真说亲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长公主突然造访,若说没事,小臣还是不太信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莅阳紧盯着李逍遥,想看出些什么,但是,除了李逍遥脸上的一抹淡笑,莅阳竟什么也没看出来。   “长公主计较这些,倒不如先把事说清楚,论尊贵,小臣比不上长公主,其他嘛,小臣还是有把握的。”   莅阳斟酌了一会儿,虽说眼前之人自己从第一次见就没看透过,但他对霓凰郡主的情谊不会错,而且他说得没错,告诉他,以他的能力,郡主应该能免遭此劫。   “后宫有人要对郡主下手,要用情丝绕逼她就范。”   莅阳话音刚落,就听到茶杯碎裂的声音,随即,大厅内涌出一股寒气。李逍遥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一想到有人要用这种龌龊手段,就会控制不住,不过也无须控制,自己越生气,这位长公主也能安心。   李逍遥定了定神,向莅阳道歉:“小臣最近练功有些激进,出了问题,惊扰到长公主,请长公主恕罪。长公主真是位好母亲,景睿的生辰还有好几个月,这就寻思要给他寻把宝剑做礼物了,长公主放心,小臣一定会帮长公主寻得宝剑。”   莅阳也是聪明人,知道李逍遥的想法,于是回道:“那就有劳李将军了。”说完,莅阳起身离开。   “恭送长公主。”   莅阳走后,赵灵儿显出身形。   “后宫的人当真卑鄙无耻。”赵灵儿俊俏的脸上满是寒霜。   “朝堂尚且污浊一片,难道还能期盼后宫干净吗?”   “要我那时跟着郡主吗?”   “跟是一定要跟的,但不能告诉姐姐。告诉她,她也不会太在意,最多多一分谨慎,她外出不喜欢带侍女,不会让你跟着的。”   “那怎么办?”   “到时你易容跟在我身边,等姐姐要去赴后宫的宴席时,你突然出现跟着,想个办法让她不能拒绝。”   “什么办法?”   “我哪知道?”   “逍遥哥哥!”   “别紧张,我都不急。我会让长苏哥配合你的。我今晚就去找他。”    ☆、三十一 情丝绕谁心      夜晚,李逍遥整理整理思路,潜去了宁国侯府。为什么整理思路?当然是想如何才能顺理成章地让梅长苏在霓凰面前露馅啊!为了让莅阳长公主那儿不出意外,自己才留在穆府,换自己去找梅长苏,但这样也就没有理由让梅长苏去提醒霓凰,那自己要怎么看戏啊!   到了雪庐窗外,李逍遥没有马上进去。因为…   “小殊,当年的事你一直不愿细细地跟我说,可我知道,若不是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你的容貌…”蒙挚看见梅长苏脸上的痛楚,噤了声。   梅长苏稳了稳心绪,道:“既然我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地活着。”   接着,李逍遥又听见梅长苏将他的打算说了一遍。听到梅长苏要扶持靖王,连蒙挚都激动起来。   “靖王天性不善权谋,又厌恶权位之争,再加上他那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夺嫡是何等凶险之事!以他这样的性格,怎么斗得过心狠手辣,实力雄厚的太子和誉王呢!”   “不是还有我吗?那些阴暗,沾满鲜血的事,就让我来做。想要把恶贯满盈之人推倒,难免会伤及无辜,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在他们的心上狠狠扎上一刀,这些痛苦和罪孽,靖王承受不了,就让我来背负吧。 ”   “吃药!”李逍遥推门而入,扔了个药瓶给梅长苏。   屋里的两人惊诧地看着李逍遥,梅长苏拿起药瓶,说道:“我已经吃过药了。”   “哦。我听你说的那些话,乱七八糟的,还以为你没吃药又胡思乱想了。不过你还是再吃一颗吧,我怕等会儿你听了这个消息会晕。”   “我现在很好。”梅长苏将药还给李逍遥。   “那好吧。今日莅阳长公主去了趟穆王府,告诉我,后宫有人要对姐姐用情丝绕,想逼她就范。但是姐姐和小青今日一早就去了郊外,明日直接去宫里赴宴。我需要提前进宫,无法通知姐姐。”   蒙挚惊得瞪大双眼,而梅长苏听了,双眼瞪着李逍遥,眼圈有些许泛红,身子似乎也在微微颤抖。见了梅长苏的样子,虽然十分满意他的反应,但对于他的身体还是有些担忧:“这件事很容易解决。让灵儿跟着姐姐就好了。”   “霓凰怕是不会接受。”   “所以才要你的配合。”   “我?”   见梅长苏疑惑,李逍遥笑得有些玩味:“长苏哥难道没有发现,姐姐对你的态度,较于他人,是不同的。”   梅长苏立即想起那日霓凰说的“也不知为何,我竟然信你。”   李逍遥接着说道:“等明日,长苏哥你找机会接近姐姐,提醒她,灵儿会适时出现在你们身边,你到时就劝姐姐带着灵儿就好。只是…”   “只是什么?”蒙挚在一旁,一脸懵逼。   “只是还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对霓凰下手。后宫之人心狠手辣,若下药不成,还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所以必须在出事前揪出幕后之人。”梅长苏解释道。   “可是现在毫无头绪,只有长公主的一句提醒,根本无从查起。”李逍遥皱着眉头,言语中有些焦急。(喂!老大,你的奥斯卡奖到了……)“但是,要说有这个能力的,不是皇后就是越贵妃。”   “蒙大哥…”   “诶!小殊,有什么事尽管说!”   梅长苏怔了怔,说:“到时,你就加派人手,让他们加紧对后宫的巡视,不要让任何不属于后宫的人进出。你就尽量在宫门前,现在无法断定谁是幕后之人,那等宴会结束时应该就有分晓,那出宫时我也好告知你。”   “好。”   李逍遥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后殿。   太子,誉王,蒙挚,李逍遥四人并排站着。   “蒙卿,逍遥,你们今日一早就去看了那三个孩子,情况如何?”梁帝问道。   “陛下,那三个孩子所练的剑阵玄妙无比,臣都被他们困住片刻,依臣所见,即便胜不了,但足够与百里奇一战。”蒙挚回答。   “臣同意蒙大统领的说法。”李逍遥答道。   听到这,殿内的人都松了口气。梁帝也是笑了出来。   “父皇,若是那三个孩子胜了,儿臣看那个百里奇也没有脸面再挑战郡主了。”太子笑道。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那大家自然心安,可其他进入文试的人中,没有一个是郡主的对手,看郡主也没有相让的意思,只怕父皇的爱护之心又要付诸东流了。”誉王皱眉道。   李逍遥冷笑:“还不是那些人太废了,说是金陵的青年才俊,文韬武略却及不上青弟半分,郡主自然不乐意。要是郡主中意谁,苏先生那样的文人都能赢。”   “好了!先去看看今日的比斗再说。”梁帝有些烦,但心里有数。   誉王觉得梅长苏迟早会是自己的人,李逍遥撮合梅长苏和霓凰郡主是好事,也就没多说,而太子纯粹觉得李逍遥又在嘲讽誉王,也是笑着不说话。李逍遥这番话,竟是谁也没得罪…   武英殿。   梅长苏看向霓凰,霓凰会意,悄然走近。   “怎么,苏先生这是想要告诉我这剑阵潜藏的秘密了?”   梅长苏压低声音:“李少将托我一定要告诉你,现在见你出嫁希望渺茫,宫中有人要使些手腕逼你就范。”   “逼我就范?”霓凰不屑:“他们想怎么逼啊?”   梅长苏偷偷望了望周围,接着道:“后宫的那些手腕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人要单独宴请你,能推则推,不能推的,进了宫之后,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慎重,你从来都不喜欢带侍女,这个习惯可不好。”   霓凰没有在意梅长苏的提醒,反倒注意到他言辞中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带侍女?”   梅长苏沉默,这时一个侍女走过来。   “郡主,少将被陛下请到后殿了,于是让奴婢伺候您。”   侍女一开口,把霓凰吓了一跳:“灵儿?你…”   “郡主还是带着为好。你不能出事。”梅长苏看着霓凰,一脸坚定,而灵儿也是默默站在霓凰身侧。霓凰点点头,正要追问侍女的事,远远的却传来一声呼喊:“苏兄!”   穆青见梅长苏和霓凰两人说着悄悄话,一边偷笑,一边帮他们望风,还稍微可惜了一下李逍遥没看见这和谐的一幕。谁知这和谐的一幕被哪个王八蛋给搅和了。   豫津快步走过来:“你早上出门怎么也不说一声……”   豫津话没说完,就被穆青一把拉走:“没看见我姐姐正在和苏先生讲话,你打什么岔,赶紧走!”   “哦!嘻嘻!”豫津怪笑着看着两人:“你们刚刚是在说悄悄话,是吗?”   景睿在一旁看天看地,憋笑。   梅长苏和霓凰尴尬地笑着。   这时,太监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尴尬解除,霓凰还在可惜没机会再问侍女的事了。只能暂时放下疑问,专心观战。   李逍遥正要入座,却被梁帝留了下来。也好,台上看戏更清晰。   见比斗就要开始,可梅长苏却没有丝毫动作,霓凰急道:“苏先生,孩子们是赢不了百里奇的,先生有什么妙招,还是赶快使出来吧。”   梅长苏淡定回道:“郡主只要安心看便是了。”说完,梅长苏却也不观战,把注意力放在了案上的水果,还时不时捡一个闻闻,又剥了个橘子,津津有味地吃着。霓凰斜着眼看他,俏脸都有些扭了。   李逍遥憋笑憋的好辛苦,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好在众人都被眼前的战斗吸引,没有注意他。   场中,百里奇与三个孩子对战,一边打着,一边想着:宗主的剑阵真厉害,打得好辛苦,不过老大说会给我做顿烤肉,哈哈哈。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唯独梅长苏只盯着手里的水果,直到比斗结束,梅长苏才如梦方醒。   百里奇趴在地上,满脸通红。诶呦,还真打啊,疼死了。   一提到孩子们的恩赏问题,梅长苏看了一眼霓凰,于是两人又唱起了戏。李逍遥看得自在,灵儿却皱了皱眉。   众人出了大殿,李逍遥假意回穆王府,实质上却潜入了越氏所居的昭仁宫,看戏归看戏,姐姐的安全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谁知道剧情会不会有偏差。   梅长苏见霓凰被皇后请走,一路皱着眉头与豫津,景睿二人出了宫。刚走到宫门,却被豫津的一句话惊醒。要害霓凰的不是皇后!若是之后还有人要害她,那她的警惕性就会下降很多,到时…一想到这,梅长苏就咳了起来,仿佛要将心一起给咳出来。梅长苏一边强迫自己冷静,灵儿姑娘一并去的,不会出事,一边让豫津,景睿先走。   两人走后,等候多时的蒙挚走出来。见梅长苏咳得厉害,蒙挚担忧道:“小殊,你怎么样?”   梅长苏一手扶着墙,一手抓紧蒙挚,本就苍白瘦弱的手此时更是青筋凸起。   “蒙大哥,是越贵妃!太子手里有小队军队,我怕他们会杀人灭口,灵儿一个姑娘应付不来,现在时间应该来得及,靖王应该还在,让他快去昭仁宫,还有,派人去给皇后报信,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另外,让逍遥和穆青带人埋伏在昭仁宫外,一见到司马雷,就以外臣擅入的罪名把他拿下!”   “好!”蒙挚立刻走了。梅长苏缓了口气,吞了颗药,起身去找誉王。   昭仁宫里,灵儿见霓凰看见了自己的提醒后还喝了一口茶,心里大呼不妙,却又不能说出来。此时霓凰已经开始有些眩晕,连忙起身,推开要上来的太监和宫女。灵儿也顾不上太多,用蛮力推开挡在前面的宫女,上前扶住霓凰,接着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你们居然对郡主不利!”接着,灵儿看见了冲上来的司马雷,又喊道:“还让外臣入宫!”喊完,理所当然地一脚踹在司马雷的下腹,还用了几分内力,保证这无耻之徒再也没法玷污其他女子,接着扶着霓凰出了门,走进了院子。   越氏面色扭曲,没想到那个侍女武功如此厉害,连忙让司马雷赶快出宫,自己和太子走出门。   灵儿走进院子,却发现周围全是弓箭手。霓凰虽然感觉眩晕,但还有一丝意识,明白如此困境只有找李逍遥了,于是对灵儿说道:“逍遥,逍遥…”话没说完,霓凰便陷入晕厥。灵儿心里苦涩,原来郡主也是喜欢逍遥哥哥的。这样多好,两个人两情相悦,自己只要看着他们幸福就好。灵儿打起精神,面对此刻的危机。   这时,靖王冲了进来,见霓凰伏在一个侍女身上,不省人事,萧景琰怒目圆睁,走上前去查看霓凰的状况。此时,越贵妃和太子也走到了门前,见靖王来了,越贵妃犹豫了一下,当机立断,让弓箭手放箭。   萧景琰立即起身,拔剑防御。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萧景琰看了一眼太子,飞身上前将剑架在了太子颈上,太子吓得连喊母妃。这时,皇后带着太皇太后来了。暗处,李逍遥见大局已定,便离开了。   李逍遥出了宫,就直接去雪庐找梅长苏。却见梅长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李逍遥顿时明白,怕是梅长苏为了定神,吃了那个药。正要离开,却听见梅长苏的呢喃:“霓凰。”   李逍遥失笑,坐在一旁的桌子上。要此时有人闯进来,哼哼!   没过多久,药效退去,梅长苏起身,见李逍遥喝着茶,一脸怪笑,便知霓凰已无大碍,突然想到自己的呢喃恐怕被他听了去,梅长苏的脸有些发烫。   “好了,见你清醒,我就放心了,走了。”虽说眼前奇景难得一见,不过要是再不走,梅长苏怕是要恼羞成怒了。临走前,李逍遥突然想起,萧景琰马上就要来插刀子了,不由提醒了一句:“这事一闹,凭萧景琰那个倔脾气和自编话本的能力,还有他对你的第一印象,难保你不会成为他自编话本里不择手段的反派,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想到小时候自己和霓凰去玩没叫他,他一个人在家编了无数个话本,梅长苏就好笑,可如今…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殊和霓凰跑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没叫萧景琰。 萧景琰:怎么还没来找我?是不是出事了?出门的时候被林帅抓住了?不会啊,那太奶奶早就去林府护着小殊了。路上被人绑了?不可能啊,凭小殊的本事怎么可能。难道是霓凰出事了?也不会啊,霓凰要是出事了小殊不把整个金陵翻个底朝天?可他们怎么还没来呢?难道……难道是嫌弃我了?我不就上次没陪他们去螺市街吗?皇长兄都说了不能去啊!而且上次我都赔过礼了,我库房里的神兵利器都让他们挑一件走了。但也有可能他们觉得我太无趣,决定以后出去玩都不叫我了,怎么能这样?小殊……QAQ 某少、林殊、霓凰:MDZZ…… ☆、三十二 黑暗生于光明   李逍遥没兴趣去看那头没脑子的水牛怎么插刀子,听到灵儿说霓凰在看见提醒后还如此大意,他觉得有必要跟自家姐姐好好聊聊。灵儿正想阻止,可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在宫中,霓凰只是用内力压制住了情丝绕的药性,如今回到穆王府,也就不再刻意压制,躺在床上,等药性过去。霓凰闭着眼,只觉浑身燥热,听说情丝绕会让人产生幻觉,将眼前人当作心爱之人。只是,在宫中,自己只是眩晕,看谁是谁,完全没有幻觉,呵。   慢慢地,霓凰的意识又不再清醒,恍惚间,眼前竟出现了梅长苏那低眉浅笑的样子。霓凰想要喊出来,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   下人没有拦李逍遥,李逍遥就进了霓凰的房间。见霓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药效还没过吗?李逍遥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喂给霓凰。不一会儿,霓凰睁开了眼。   “逍遥?”霓凰起身,摇摇头,想让自己彻底清醒。   “姐姐怎么如此大意?若不是长苏哥处理妥当,后果不堪设想。”李逍遥冷声道。   “我…嗯…谁想沙场凶险没有要了我的命,却差点栽在后宫妇人手里。”霓凰揉揉太阳穴。   “后宫之人为了争夺圣宠,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些阴暗,既然姐姐无法适应,就应避之千里。以后,姐姐还是不要置身朝堂,一切交给我。”   想想今天的事,霓凰有些后怕,可要李逍遥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霓凰又不放心:“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处理?”   李逍遥的眼睛错开霓凰,笑了笑,可这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姐姐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一下那些想对穆王府不利的人。你说,是身败名裂好,还是满门灭绝好?”   “逍遥,你…”   “姐姐。”李逍遥的目光又回到霓凰身上,阴冷不再:“面对恶人,只有比他们更恶。我知道姐姐承受不了,就让我来面对就好。我不是一个人,长苏哥会和我一起。”李逍遥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一起将黑暗隔绝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霓凰还想说什么,李逍遥却起身离开了。再不走,等姐姐问起梅长苏吗?   晚上。李逍遥没有休息,坐在庭院里。月色十分美好,只可惜,等会儿要做些不太美好的事了。   这时,一个黑影跳入庭院。   “老大,人抓住了。”魅尖锐的声音响起。   “好。”李逍遥起身:“灵儿,你…算了,你跟过来吧。”李逍遥本不愿让赵灵儿看见自己的另一面,但最后李逍遥还是决定让灵儿知道,毕竟,她是自己决定要一直在一起的爱人。   运起轻功,李逍遥一行人到了郊外的一个旧木屋。魅敲了敲门,一位老叟走了出来。   “咳咳,你们?”   “老伯,夜深了,这月亮都出来了,我们想在你这儿歇歇。”魅回答道。   老叟听了这话,手抖了抖,颤巍巍地道:“这样啊,进来吧。”说完,大开门让三人进来。   三人进来,老叟便回房歇着了。赵灵儿觉得奇怪,李逍遥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魅也没有去管那位老叟,径直走到碗橱前,按一定的规律转动橱门上看似松动的把手,接着打开橱门,又按顺序按了按橱内突起的木板,接着关上橱门,向李逍遥点点头,接着走向老叟隔壁的房间。李逍遥带着赵灵儿跟上去,就见魅打开衣橱,一条直通地下的暗道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进去,机关又关上。   灵儿跟在李逍遥身后,四处张望。这里她从来都没有来过,周围都是铁壁,墙上还挂着各种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每个房间都是密封的,铁门上刻着编号,房里时不时透出一丝惨叫。   李逍遥见赵灵儿显得有些紧张,便解释道:“这里是我吩咐魑建立起来的。那位老叟算是看守人。之前魅与他的对话看上去平常,却是暗号。那句‘月亮都出来了’,其实是指我来了。”   “可是如果逍遥哥哥你不来,那去掉那句话,魅所说的就只是一句借宿的话,万一有别人来借宿怎么办?”赵灵儿问。   “确实,他们的对话里,只有那句话是暗号,其他都是瞎说的。”李逍遥笑了笑。   “瞎说?”赵灵儿的眼微微瞪着。   “在会面的时候,魅捏碎了一颗药丸。那种药丸有股特殊的气味,人闻不到,但老叟袖子里藏着一种小虫子,那种虫子闻到这股气味就会发狂咬人。当然,这种虫子无毒无害,咬人就跟蚊子咬的一样,甚至比蚊子还轻,毕竟蚊子咬人还会起包,那种小虫子咬人最多痒一痒,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赵灵儿了然,点了点头。   说着,三人已经来到最深处的房间前,魑等三人在此等候。   魑看见灵儿,对李逍遥说:“老大,带灵儿姑娘不妥吧。”   “无妨,灵儿不会进去。灵儿,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教他们一些审讯的手段,你要是受不了这里的阴暗,就拉一拉铁门旁的绳子,我就会出来。”   灵儿惊愕地点头。李逍遥五人进去后,灵儿木然地坐在门前的椅子上。魑魅魍魉的手段自己听其他人说过,就连凌迟对他们来说都如同儿戏,魍更是嗜血残暴,那逍遥哥哥…   灵儿怔怔地想着,突然,铁门里传来一声惨叫,又陡然停止。虽然声音短暂扭曲,但灵儿听出来了,是司马雷的声音。因为声音太清楚了,之前经过那些房间,传出来的惨叫声都十分微弱,但这一声仿佛就是在耳边响起一般。灵儿再想听,却发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怎么会这样,逍遥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被打开,灵儿向房内张望,却发现李逍遥的身子将一切都挡住了。   李逍遥将铁门关上。看着灵儿略微发白的嘴唇和惨淡的脸色,李逍遥有些心疼。将灵儿揽进怀里,李逍遥轻声问道:“害怕吗?”   赵灵儿没有作声。李逍遥的心一点一点冷去。这些残忍,李逍遥无法与任何人分担,灵儿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如果连她也不能承受,那么…这时,李逍遥突然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   “不怕。逍遥哥哥在这里,不管是怎么样灵儿都不怕。”灵儿想起小时候,李逍遥救下自己和父亲时,杀掉的几十个人。逍遥哥哥没有变,这都是他为了保护他所在意的东西。   李逍遥笑了,笑得很开心。   回城后,李逍遥让灵儿先回去,自己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去了雪庐。   刚到门前,飞流迎了上来。眼前的少年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担忧:“遥哥哥,苏哥哥,难受。”   李逍遥一笑,摸摸飞流的头,柔声道:“飞流别担心,遥哥哥去看看,等一下苏哥哥就不难受了。”   少年顿时眉开眼笑,重重地点头:“嗯!”   李逍遥进屋,梅长苏没有惊讶,门外李逍遥和飞流的对话梅长苏都听见了。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一个孩子担心。”李逍遥坐在榻上:“我知道你想得明白,只是少了个倾诉的人,飞流不太懂,那就只有我了。”   梅长苏笑了,将他与萧景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我就纳闷了,说萧景琰没脑子,他又想这么多,说他有脑子,可他偏偏笨得可以,完全没根据的事,他倒说得理直气壮。”   梅长苏听了,脸上又多了些笑意。   李逍遥静了一会儿,似是感叹地说道:“都说光明与黑暗对立,可没有黑暗,怎么看见光明?没有光明,又怎么看见黑暗?人心也是如此。人心的光明源于黑暗,人心的黑暗生于光明。我们要做的,不是将光明从黑暗剥离,而是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心。”   “嗯。有道理。”梅长苏鼓起了掌。   回应的是李逍遥的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一章相对来说太过短小了,但其实,与其说这篇是正文,倒不如说是我一时有感而发的番外。还记得我看《魔兽》的电影时,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光明源于黑暗,黑暗涌现光明。”该怎么说呢?当时第一想到的就是梅长苏。他总说自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我姑且当他是黑暗,那林殊毋庸置疑是绝对的光明。梅长苏难道不就是由林殊而来吗?而且,梅长苏就真如他自己所说的是“恶鬼”吗?我想不用我多说吧。今天是中元节,稍稍怀念一下宗主大人。 ☆、三十三 夏冬回京   好不容易,京城有了几日清静,李逍遥就跟着豫津和景睿两个人到处玩,可还没有一天,豫津就忍不住抱怨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虽说逍遥哥哥你模样俊朗,我们也不差啊!可为什么你就是冷着脸,那些姑娘也只看你,把我们当做没看见啊!”   景睿笑了笑,拍了拍豫津的肩膀。这些事也就豫津在乎了。   “那你也试试我这样?说不定姑娘们比较喜欢清冷些的男子呢?”李逍遥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还是算了…”豫津试了试,立马放弃了。   “我看也是该算了,以你的性子,想变得清冷,难难难!”景睿笑道。   “切!逍遥哥哥在,这螺市街是逛不成了,我们骑马去郊外怎么样?”豫津提议道。   “随你。”李逍遥回道。   “好啊!早该去了。”景睿拍掌。   于是三人各自回府,牵了马出来。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笑语不断。走到河边,三人停下来休息。   看着河水,豫津玩心大起:“逍遥哥哥,咱们来玩打水漂,怎么样?”   李逍遥一笑,捡起一块扁圆的石头,向河面掷去,石头在河面上激起几朵小浪花,越过大半个河面,才沉入水中。   “诶!看不出来,逍遥哥哥居然是个行家!看我的!”豫津也捡了块石头,掷的距离与李逍遥的比起来不相上下。   “哼哼,怎么样?”豫津翘着鼻子。   “我那是在让你。”李逍遥笑笑,又掷出去一块。   豫津一看,更远了……   两人玩着,豫津发现景睿似乎心事重重的。问道:“景睿,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堵。才回金陵两个月,我怎么发现一切都变了。苏兄变了,连我爹也变了。”   “你爹?你爹不是一直都那个样吗?”豫津说着,又掷了块石头,竟超过了李逍遥的。豫津高兴地大叫:“哈哈哈,我赢了!!!”   景睿摇摇头。   高兴完,豫津又有一点泄气,接着道:“苏兄…说句不好听的,苏兄这个人太深不见底,我们虽然是世家公子,但是,我总觉得我们还没有那个分量做苏兄真正的朋友。”   “难道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冷冰冰地评测彼此的分量吗?”   “梅长苏这个人,其实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不过而立之年,就能将江左盟从一个普通帮派发展成江左境内的霸主,他的确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据我所知,能真正让他放开心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并非我们不够分量,只是他把心藏得太深。”真的太深,深到他即使在意你们,你们也没有丝毫察觉。   “嗯…唉!别想那么多了,人生苦短,就应当及时行乐嘛!待会儿我们去妙音坊听曲子吧!哎呀,好久没去了,估计宫羽姑娘一定是很想念我呀!”豫津一脸痴汉样………李逍遥不禁别过脸…不忍直视……   豫津还在那里念:“听说十三先生最近又调了新的曲牌,晚上,我们再去游湖赏灯,怎么样?”豫津激动得拍了拍景睿的肩。   许是豫津的豁达感染了景睿,景睿一扫阴翳,笑着说道:“好,你言大公子要我陪,我当然得陪着了,只是,游湖赏灯就算了,你那夜盲眼,晚上能看见什么?”   “你啊!”豫津锤了景睿一拳。   被两人的真挚感染,李逍遥也是淡淡地笑着,这时,李逍遥察觉有人在靠近。   “谁!”李逍遥呵道。   河边的一棵大树后,披着黑色斗篷的夏冬走出来。   见是夏冬,李逍遥和景睿笑着打了声招呼,而豫津却是吓得一抖,躲在了景睿身后:“冬姐!”   “豫津,过来。”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夏冬的脸,一时看不见她的神色如何,不过听这语气…呵呵,不太妙。   豫津听了,顿时眼眉缩成一团,站在景睿身后不敢出来。   景睿无语:“你怎么还这么怕她?你都长大了,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你的。”   “豫津,我觉得你再不去,就真的要被揍成猪头了。”李逍遥冷冷道。   夏冬也十分配合地寒声说道:“过来!”   豫津抖了抖,背过身,两手虚抓,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嬉笑着跑到夏冬旁边,耍宝似的作了个揖:“冬姐,你不是去滨州查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至少得大半年呢!”   夏冬头微低着,抬起左手,按在豫津肩上:“豫津,听说你又要去妙音坊啊?难不成那个宫羽姑娘能看得上你?”   豫津低下身子:“啊,冬姐,你的手好重啊!”   见豫津低下身子,夏冬顺势将手搭在他肩上。而豫津也看见了夏冬藏在斗篷里流着血的右手。   “别声张,扶我到关道上,慢慢走。”夏冬低声道。   豫津偷偷张望周围,接着扶着夏冬,高声道:“呃…对啊,我是要去妙音坊,这么久没去,宫羽姑娘一定非常想念我!”接着,豫津又低声问夏冬:“怎么样,还能骑马吗?”   “我现在骑不了马。”   李逍遥记得,原著里,夏冬是在扮猪吃老虎,可听夏冬的气息,似乎是真的受了伤。于是走到景睿身旁,小声说道:“冬姐情况好像不太对,别紧张,不要露出马脚。”   景睿先是慌了一下,听了李逍遥的话,定下神,两人转过去迎接夏冬。   “河里和树林里都有人,别紧张,只要我不倒下,逍遥也在,他们不敢出来。”   李逍遥走到玉狮子边上,低喃了几句,玉狮子打了个响鼻,景睿和豫津的马就跟着玉狮子走了。李逍遥走到夏冬旁边,对豫津道:“你跟景睿走一边去,我和冬姐聊会儿天。”说完,使了个眼色。   “别啊,逍遥哥哥,你们商量怎么整我也好歹让我知道,有个心理准备吧!”   “一边去!”李逍遥说完,扶着夏冬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检查夏冬的情况,结果发现夏冬是真的受了伤,但还好,不算太重。   “有两个陨星阁的杀手,实力不弱于我,你要小心。”夏冬提醒。   “知道了。”李逍遥给夏冬运送内力,李逍遥现在在全盛状态,可以保证在为他人疗伤时不会触发寒劲。   走了大概一刻钟,夏冬的伤好了一些,有了一战之力,而死士们也追了上来。   李逍遥和景睿应敌,而豫津带着夏冬先走。这时,从树林另一边突然冲出两个黑影,直奔夏冬。   李逍遥连忙脱开身,截住两人。但那些死士却追上了夏冬。   厉害的角色被李逍遥缠住,其他人慢慢地被夏冬三人解决了,于是四人一起围攻陨星阁的杀手。这时,夏冬突然被一个杀手击中,倒飞出去,树林里立马飞出一个死士刺向夏冬。李逍遥见正主出来了,三两下将这两个杀手解决,转向夏冬。刚刚还在苦战,这一瞬间就局势翻转,豫津和景睿有点反应不过来,转过身,只见夏冬十分凶残地将那个死士按在地上,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一颗牙飞了出来。豫津打了个寒颤。   “说,谁派你来的?”夏冬问道。   地上的杀死士瞪大眼,嘴角流着血,嘶声道:“誉,誉王。”   豫津和景睿狐疑,李逍遥和夏冬不屑地笑了笑。   “誉王的人早就被我甩了,你再编一个试试!”   杀死士挣扎了一会儿,似是在说什么,众人凑近,这时,突然从树林里射出数支箭矢,众人躲闪,等众人回神,地上的死士已经被箭射中了咽喉。   “他最后到底说了什么?”豫津急着问道。   “声音太小,没听清。不过我早就猜到是哪个王八蛋了。就这么轻易地让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豫津皱皱眉:“冬姐,你是个女人,说粗话,不太文雅吧。”   “什么?”夏冬粗声道。   豫津连忙躲在景睿身后。   “走,一起进城。”   四人进了城,夏冬笑道:“你们不是要去妙音坊吗?我就不耽误你们找乐子。”   景睿担心道:“冬姐,有死士刺杀可不是小事,至少,我们要护送你回到悬镜司去。”   “放心吧,城里不比郊外,他们行动没那么方便。再说,我要是靠你们保护,还算什么陛下御前的掌镜使。你们不是还要听曲子吗?去吧。”   景睿还想说什么,豫津拉了拉景睿,说道:“景睿,冬姐说得对,说不定我们跟着还碍手碍脚的呢。走吧。”   李逍遥也说道:“城里时常有巡防的士兵,杀手不会在城里动手,放心吧。”   景睿这才罢休:“那冬姐,你自己小心点。”   “嗯,去吧。”   李逍遥三人走到妙音坊,宫羽从里屋抱着琴款款而来,待见到李逍遥时,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异。   豫津见宫羽看着李逍遥,顿时又不高兴了:“宫羽姑娘,我们也在呢!你就不看看我们?”   宫羽回过神,说道:“是宫羽失态了。只是没想到,向来以冷淡铁血著称的李少将竟会到妙音坊来,一时惊讶,望三位公子不要见怪。”   “原来是这样。不过啊,逍遥哥哥虽然对别人冷淡,但是对朋友很好的。宫羽姑娘也不用怕他。”豫津笑道。   “言公子说笑了。宫羽这就为各位弹奏一曲十三先生新调的曲牌,算是赔罪。”   接着,琴声响起。李逍遥喝着茶,待琴声响起时,李逍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曲子不是《虫儿飞》吗?虽然曲子做了极大的改动,使得这首曲子比起《虫儿飞》来,少了那种天真烂漫,多了委婉悠长。   见李逍遥这番神色,众人惊讶,宫羽甚至多了丝慌乱,李逍遥安抚众人,好没气地喊道:“阿七,你给我出来!”   李逍遥在武当时,时常用笛子吹奏《虫儿飞》,武当大多人都听过,而能够完整复原,从而让十三先生重谱的,也就只有刘晋元了。   果然,刘晋元从帘后走出:“少掌门,果然瞒不住你。”   “去去去,诚心让我出丑是不是?”   “怎么会呢?只是让少掌门知道阿七没有在偷懒而已。”   “想做事是不是?我给你安排?”   “不用了,不用了。”刘晋元连忙摇头:“我还是在这里帮十三先生吧。”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刘晋元解释道:“在下也是武当弟子。刚才宫羽姑娘所奏的曲子,是我从少掌门处听来,由十三先生改谱而来,所以少掌门才会如此惊讶。”   “那是儿时我母亲常给我哼的童谣,如此一改,倒也别有韵味。好了,继续吧。别扫了众人兴致。”   宫羽点头,刚准备起手,罂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哟~什么风把我们的李少将给吹过来了?还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李少将都逃不过我们宫羽姑娘的手掌心啊。”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不愧是妙音坊的大当家。”李逍遥嘴角勾了勾。   李逍遥话音刚落,罂粟便款款走了进来:“罂粟哪里经得李少将这般夸奖?”说着,罂粟慢慢坐在李逍遥身边。   豫津见了两眼一瞪,凑近景睿小声道:“这罂粟姑娘胆子也太大了。”景睿也是动了动身子想要拦一拦罂粟,毕竟当初有个嚣张跋扈的世家女想要强嫁给李逍遥,结果硬生生受了李逍遥一巴掌,三个月没敢见人。可接下来李逍遥的表现让两人大吃一惊。   “罂粟姑娘貌若仙子,哪里经不得?”李逍遥扬了扬酒杯,却没喝,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样子。   “死鬼,你说的仙子是狐仙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当然是狐仙,众多仙子,可不是狐仙最美艳动人?”   “哈哈哈,不愧是李少将,这么会说话,怪不得整个金陵女子都被你迷走了大半。”罂粟轻笑,纱巾轻掩嘴角,款款起身。   “李某只是实话实说。”   “行,就冲李少将这句话,以后来妙音坊,我亲自招待您。要常来呀,小女子还有事,小宫羽好好伺候啊。”   “知道了,罂粟姐姐。”罂粟满意地点头,又走到宫羽旁边捏了捏她的脸,这才离开。   罂粟一走,豫津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逍遥哥哥,你太厉害了!连罂粟姑娘你都搞得定。”   “呵,像罂粟姑娘这样的人,你越躲,她越起劲儿,你迎上她,她反而会退。”   “像我们这些人,哪里是罂粟姑娘的对手,她一迎上来,谁不是脸红心跳?”豫津嘟囔着。   “咳咳,豫津,宫羽姑娘可还在呢。”李逍遥小声提醒。   “哼哼哼。嗯,那什么,宫羽姑娘继续吧。继续。”豫津连忙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宫羽笑笑,并未在意。莫说男子,就连自己当初见了,都要脸红一阵子。只是罂粟姐姐看似多情,心却是冷的。想到这,宫羽不再多想,起手弹奏。李逍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手捏了捏刚刚多出来的纸条。   傍晚,李逍遥一行准备离开,结果李逍遥看见唐钰挑着大捅水走了过来。   “少掌门。”唐钰笑着打招呼。   “十四,你这是…要不你们回武当?”   完了完了,爷爷们最看重的两个弟子,一个跑去谱曲,一个跑来挑水…   “无妨,少掌门。掌门曾经教导我,人生百态,皆是修行。这挑水,也算是修行了。”   “哦,那就好。”那群爷爷们不收拾我就行………   夜晚,李逍遥坐在院子里,边看罂粟递来的情报,边等魑等四人。今日之事,他需要有个结果。   “逍遥哥哥去妙音坊了?”赵灵儿问。   “是啊,罂粟虽才貌过人,武功到底是差了不少,而阿七和十四这两个家伙宁可谱曲儿挑水都都不来送信,我只好亲自去了。”李逍遥无奈,怕是罂粟那妮子故意不让他们送信,好让我去妙音坊看我笑话。   “纸上写了什么?”赵灵儿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事,纸上说秦尚志看上了妙音坊一姑娘,正和家里吵呢。”   赵灵儿笑了:“这倒是没想到,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秦尚志那小子虽是秦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儿,但到底秦尚志看上的是个风尘女子,秦老爷子顾及脸面,自然没让消息传出去,而秦尚志当初也是因为被百里奇一拳头打得丧失信心了,这才去妙音坊听曲儿,他也是头回去,谁知就这一次,他就身陷情网了?后来去,他也是偷偷去,所以金陵里倒是没人知道。”李逍遥看着纸条,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个风流韵事。   “那……要送那位姑娘进秦府吗?”赵灵儿显得很犹豫。   “这倒不用你我担心,论才貌,秦尚志确实比不上景睿豫津,但在世家子弟里也算上乘,那姑娘也似是意动,两人颇有两情相悦之势。这事就随罂粟折腾吧,反正秦家并不是重点。”   两人聊着,到了子时,魑魅魍魉准时到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老大责罚。”四人跪在地上。   见到四人,李逍遥叹口气:“陨星阁能做到如此之大,其手段不必多说,你们没有事先察觉,这不怪你们,问题是,大半天过去,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   “属下查到,陨星阁于一月前已和太子一派达成协议。太子帮陨星阁找人,陨星阁则帮太子执行十次刺杀。不论成败。”   “陨星阁居然勾搭上太子了。”李逍遥左手的食指敲击着石桌。“加派人手,盯死陨星阁。一但他们出任务,立刻报告我。”   “是。”   金陵本就暗潮涌动,如今又多了我和陨星阁的变数,不知以后到底如何…    ☆、番外 中元节也要撒狗粮   中元节,鬼门大开。所谓“此日万鬼笑开颜”,七月半,阎王大开鬼门,万鬼入阳间,当然,除意外逃出的恶鬼,万鬼受阎王勒令,严禁伤人。   而这个日子,生人烧冥纸,放河灯,为万鬼引路。   金陵城中只有只有一条河。梅长苏和霓凰来到河边放河灯,那么碰面,就在所难免。   河边,梅长苏蹲下,将河灯放在河面,看着河灯慢慢飘远。   “兄长。”霓凰走到梅长苏身边。   “霓凰。”梅长苏站起来,与霓凰并肩。   “传说河灯能为亡魂引路,也不知这盏灯,能否让那些故人,魂归故里。”霓凰看着湖面上飘散的河灯,喃喃道。   “一盏不行,就两盏,今年不行,就明年,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两人就静静地站在河边,谁也不说话。浑然不知,有四只鬼魂飘在周围。   穆夫人:我家凰儿就是好看,女装美,男装俊。   穆王: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我们女儿就是这么风华绝代!   林夫人:哎呀小殊,你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动啊!   林帅:对啊!臭小子,看什么河灯啊!你看媳妇儿啊!   穆夫人:嗯,小殊实在不解风情。   穆王:夫人别担心,看本王的。   顿时,冷风忽起。梅长苏回过神,紧了紧斗篷。   “兄长?”霓凰握住梅长苏的手,给他输了些内力:“怎么这么冷?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梅长苏点头,眼神却显得有些躲闪。   见办法有效,穆王刮风刮得更欢了。   林夫人:诶,亲家公,别刮了,别冻着小殊!   “奇怪,这风怎么越来越大?”霓凰见风越来越大,便想劝梅长苏回去:“兄长,河边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穆王顿时懵逼……   穆夫人:诶呦别吹了,再吹人都回去了!   风顿时停了下来。   “每年,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离他们最近了,而且你看,风不是停下了吗?说不定,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惹得旁边四只鬼集体懵逼……   “兄长。”霓凰无奈,虽说都在祭奠亡魂,可两人都知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穆王:嘿呦诶,这小子,不走是吧,那我接着吹!   林帅:吹吹吹,不用心疼!   “见鬼了。”霓凰见这风又出了起来,梅长苏又没有走的意思,便走过去给梅长苏挡风,林帅趁机绊了一下霓凰。   穆王:靠,你这老家伙居然绊倒我女儿!   林帅:吵个毛线啊,你看啊!   就见这俩糟心的孩子终于抱在一起。   四人,呃…不,四鬼笑了起来,连带那些上了天的,也是欣慰地笑了。 ☆、三十四 人非物亦非   穆王府。霓凰,李逍遥,穆青三人坐在一起闲聊。   “听说梅长苏要买宅子了。”李逍遥看似不经意提起。   “我也听说了。得之可得天下的麒麟才子,总在宁国侯府住,也是不妥。对了,上次他相助于我,我还没来得及致谢,正好,闲来无事,我们也帮忙看看。”霓凰也好像是突然想起似的。   穆青插不上嘴,就愣着看霓凰和李逍遥讨论。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穆王府不远处就有一座不错的宅子,剩下的,就是跑腿的活了。   “青儿。”   “小青。”   霓凰和李逍遥看向穆青。   “啊?啊?哦,让我去找苏先生?好,好,我去了。”找苏先生,确定不是找姐夫?   穆青心里直接把自己这趟当作找姐夫来了,兴冲冲地跑去宁国侯府。   梅长苏此时和飞流在院子。梅长苏坐在石桌前看书,飞流就坐在旁边玩魔方。穆青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苏先生!”接着就要拉梅长苏,结果飞流猛地把魔方一放,一把将穆青举了起来。   穆青在半空中叫着,手脚乱舞,活像水里的□□。   “别别别,苏,苏先生!”   “飞流!把人放下来!”梅长苏急道。   飞流哼了一声,就要把穆青扔出去。梅长苏连忙道:“慢慢放!不许扔!”飞流这才把穆青放下来。   “小王爷,失礼了。”梅长苏道歉。   穆青这厮也不生气,反倒十分兴奋:“我早就听说飞流武功高,没想到这么高!诶,飞流,你这身手怎么练的?”说着,穆青往飞流肩上一拍,飞流怒地拍开穆青的手,就要动手,穆青吓得缩了缩。   “小王爷,既然你要带我去看房子,那就去吧。”梅长苏笑得有些僵硬。   “好啊,走啊!”穆青又来了神。   “飞流,把我的披风拿来。”   “哼!”飞流瞪了穆青一眼,怒气冲冲地去拿披风。   穆青带梅长苏来到霓凰选好的宅子。一进院子,就是一树桃花,小道两旁栽种着各种树木,青翠欲滴。拐了两个弯,就见霓凰一身水蓝长袍,站在亭中,背对着梅长苏。听到声响,霓凰转身,看见穆青带着梅长苏走了过来,嫣然一笑。   梅长苏走到霓凰面前,眼前人只是略施粉黛,也只戴了一件头饰,可那一笑却让他心悸不已。努力让自己不露出破绽,眼帘微低,行礼。   “见过郡主。”   穆青十分识趣地悄悄离开。   两人在宅子里散步。   “我在昭仁宫脱险一事,还未向先生当面致谢呢。”   “是苏某判断有误,让郡主经历险境,郡主不加责怪,苏某已是感激了。”梅长苏一直微低着头,没有看霓凰。   “世人皆有遗漏,万事怎能周全,相信先生的为人,也不会将霓凰置于险境的。”   “与郡主只是几面之缘,就如何这么相信苏某的为人。在这乱象丛生的京城里,还是不要轻信他人为好。”梅长苏想到霓凰就是轻信了越贵妃,才喝下了情丝绕,不免有些担心。   “先生说得在理,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与先生并非初见,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霓凰开始试探了。   梅长苏没有想到霓凰会这么回答,一时乱了心。自己是该高兴吗?定了定神,保证自己不会失态,这才抬头直视霓凰:“若是人人都像郡主这样,那苏某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怎么,有人认为苏先生的作为有所不妥吗?”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说出的话竟带着一丝委屈的意味,于是梅长苏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霓凰想了想,便明白了:“我想,一定是那个直筒子萧景琰吧。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宁折不弯。对于他看不惯的事,总爱说几句,先生不必与他计较。”霓凰略有深意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还只是笑:“郡主说笑了,靖王殿下的性子,我怎么会知道。”说完,似是有些察觉霓凰试探的目光,先走了一步。   霓凰看了一眼梅长苏的背影,跟了上去。   其实这句话,无论梅长苏怎么回答,都会露出破绽。说知道,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强调不知道,又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好吧,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霓凰内心的怀疑。   两人将宅子逛了个遍,一路上,梅长苏认真地听着,但一直没有看霓凰,假装在看风景,但有时又会悄悄地看一眼霓凰。梅长苏十分珍惜这一小段时光,毕竟,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就是这些了,一共五进院落,外加两个小园子,不知先生是否看得过眼?”   “郡主选的自然是好宅院,只是这里对苏某来说,未免大了些。”   “那就再选一选,京城中像这样精致的院子还有好些。”   “挑选宅院这样的小事,苏某实在不敢再劳烦郡主了。”   霓凰自嘲似的低笑了一声:“我闲居京城,倒也不算麻烦。”   一时无言。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霓凰先打破平静。   “请。”   “请。”霓凰手引了引来时的路。   梅长苏低了低头,该庆幸霓凰没有继续往前面的后门走吗?但不由地,梅长苏还是忍不住向后门方向偏了偏头。   霓凰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可终究犹豫了一下,待梅长苏走出几步后,霓凰才喊住梅长苏:“苏先生,从这里出去,离主街更近一些。”   梅长苏僵了会儿,半晌才转过身,看向霓凰,却看见霓凰探究的目光。霓凰直视着梅长苏,毫不隐晦。   “请吧。”霓凰看了一会儿,先走了。不得已,梅长苏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门,霓凰一直走在前面。也不知是不是都在忌讳什么,沿街的房屋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北风吹过,街道上几面破旧的灰色布旌摇摇欲坠,上面依稀看得见“来福客栈”“茶”等字样,可见,过去,这里也曾人马喧嚣。只是如今,无限悲凉。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前。霓凰停了下来。梅长苏一路上一直低着头,到宅院时,头更低了,似是要把整张脸埋在颈间的围脖里。   “先生可知这是哪里?”   梅长苏没有看宅子,抬头看向霓凰,嘶哑着声音道:“不知道。”   “这是赤焰帅府,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霓凰看着眼前的帅府,心下悲凄。曾经的帅府,景致甚至比文人的府邸还要好上几分。如今十二年过去,一片衰败之象,台阶上长满了青苔,爬山虎爬满了整座墙,树木无人修剪,四处乱长。“曾经姹紫嫣红开遍,如今尽付断井颓垣”,说的不就是如此?   “先生可愿,陪我进去走走?”   梅长苏的心仿佛被刺穿,嘴唇颤抖了一下:“原来是逆犯旧府,可以随便进去吗?”“逆犯”两个字,仿佛抽干了梅长苏身上所有的力气。   霓凰听到“逆犯”两个字,一阵心痛,可自己却无法争辩什么。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没有再接着纠缠“逆犯”的字眼,霓凰看着帅府道:“按理说,被查封的府邸,应该归内庭司再行分配。可不知为何,这十二年来,陛下就像把它忘了一样,完全不加管制,任由它无主荒废,似乎等待着有朝一日,它能够自己静悄悄,就这样消失了。”   “既已荒败多年,多半已无旧日之痕,郡主又何必非要进去睹物思人呢?”梅长苏的声音没那么沙哑了,只是脸色好像更差了些。   霓凰没有看梅长苏,只盯着帅府,轻咬牙关,显得有些倔强:“人去楼空,物换星移,可不代表一切就消失了,该留下的,还是会留下。”霓凰顿了顿,转头看向梅长苏:“有些人,有些事,依旧深藏在心里,不会被时间抹去。”说完,霓凰的眼里闪过一片晶莹。   梅长苏压下心里的悲凄,开口劝道:“郡主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是此事在朝中关系重大,直到现在都备受瞩目,苏某奉劝郡主,不要在此地逗留了。”霓凰一直在意着这件事,若被有心人抓住,穆王府就危险了。   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霓凰扭过头,迈上台阶,还记得父王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还记得自己欢快地跑进院子,还记得父王与林帅豪爽的笑声,还记得林姨温柔的话语,还记得,林殊哥哥,明亮的笑容。霓凰又转身看向梅长苏,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苏先生,真的不进来看看吗?”   梅长苏没有看霓凰,低着头,眨了眨眼,不让泪水出来,僵硬地转身,面朝霓凰,却又只盯着地面:“这只是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与苏某现在所谋之事并无关联,告辞。”   梅长苏暗咬牙,转身,耳边又响起寒风的呼啸声,兵戈的撞击声,流矢的破空声,还有,战友的悲号声。梅长苏的眼红了又红,父帅的声音又在脑海回荡:“小殊,活下去。”   梅长苏自己没有发现,他离开时,背佝偻着,步伐缓慢,沉重,却不稳,背影寂寥。   霓凰下了台阶,想要喊住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是不是他?看着梅长苏离去,那滴晶莹,终于落地,溅起一片尘埃。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人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们。   先一步回到穆王府,李逍遥却在大厅里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师姐?”李逍遥惊诧道。   “逍遥。”大师姐只淡淡回了一句。   ……大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   “大师姐怎么不接着四处游玩?来穆王府是有事吗?”   大师姐目光似乎闪躲了一下:“倒也无事,只是途经此地,想起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这样啊,金陵城中也有许多不错的景致,我带师姐转转?”   “不必了。逍遥……”大师姐欲言又止。   “师姐有事尽管吩咐。”   “前些日子我……听说殒星阁的人出现在了京城?你……”   “原来大师姐是担心我,所以特地来金陵的。”李逍遥也没有纠结大师姐是从何听说这个连魑魅魍魉都要查半天的消息:“我没问题的,明面上我在这里只是孤身一人,但暗地里,殒星阁在金陵的势力远不如我。”   “可是,殒星阁的首领不是一般的江湖人,殒星阁的人行事在众人眼里一向神神道道就是因为这个首领能演算天命,万一哪一日他算到你,那……”大师姐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焦急。   李逍遥神色不变,只看着大师姐。大师姐自知说错了话,别过头,不再多说。   “大师姐,爷爷们虽说疼我,但到底没带过孩子,所以逍遥几乎是您一手带大的,我也不问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但大师姐若实在担心,不妨在穆王府住下,倒是若是有麻烦事要师姐帮忙,师姐可别撂摊子走人啊。”   大师姐看着李逍遥,郑重地点头。   这时,霓凰回来了。   “言姑娘?”霓凰见到李逍遥在大厅,便快步走来,转而见到大师姐,也不由惊诧了一番。   “姐姐,大师姐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我答应她让她住在穆王府,姐姐不介意吧?”   “胡说什么!”霓凰嗔怪:“言姑娘尽管在穆王府住下,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便是。”   大师姐作揖:“谢过郡主。”   “言姑娘客气,只是我和逍遥还有些事要商量,我先安排下人带言姑娘去房间,如何?”   “但凭郡主做主。”   霓凰笑了笑:“来人,带言姑娘去房间。”   大师姐见下人来请,便跟那人走了。而李逍遥则跟霓凰去了书房。   “逍遥,你老实告诉我,梅长苏,他是不是……”一进门,霓凰便迫不及待地问。   “呃……呵,我还以为姐姐是想问为什么我大师姐突然来了金陵呢。”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霓凰盯着李逍遥。   “哎呀,我,虽然我也觉得梅长苏很奇怪,但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跟他虽说很熟,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同我细说。”李逍遥似是受不了霓凰审视的目光,佯道。   霓凰底下眼帘,不说话。正当李逍遥以为蒙混过关时,霓凰开口了:“那你去问。”   “什么?”   “你不是说你和梅长苏很熟吗?那你就直接问,他既然不主动告诉你,那你问的话,他总会告诉你吧。”   “我……”看着霓凰略显倔强的眼神,李逍遥点了点头。   晚上,苏宅。梅长苏还没睡下,李逍遥就进来了。没客气,李逍遥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李逍遥刚来,飞流就察觉到了,开心地冲来,正要喊,李逍遥立刻制止:“嘘。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要喊,会吵到别人的,飞流是乖孩子,不会去吵人家的,对不对?”飞流笑容更盛,得意似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无忧的少年,李逍遥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清冷,仿佛没有服下寒骨草一样。“好了,现在乖孩子去睡觉,遥哥哥要和苏哥哥聊聊天。”   飞流又不开心了,遥哥哥都不来看飞流,来了就让飞流走。“讨厌!”   “好了,小飞流,遥哥哥确实有事要和苏哥哥说,飞流先去睡,下次遥哥哥给你带好玩的,好不好?”   飞流又开心了:“好!”点点头,走了。(怎么这么好收买啊╮(╯▽╰)╭)   看着飞流离开,李逍遥恢复面瘫(?)脸,躺在了…梅长苏的床上…   看着李逍遥一本正经地不要脸,梅长苏稍稍好了些,调侃道:“怎么,李少将这是太无聊,半夜玩起了私闯民宅?”   “姐姐问我,梅长苏是不是林殊。我说,我去问问。”李逍遥淡淡的说道。   梅长苏笑了笑,呡了口茶,说道:“梅长苏怎么会是林殊呢?”   “对啊,梅长苏怎么会是林殊呢?这不跟豆腐不是大豆是一个道理吗?好,我回去就这么说了。”李逍遥起身。   “回来!”李逍遥身形一顿。   “不准说后面那句话!”   “……好。”李逍遥暗叹。   回到穆王府,李逍遥看着霓凰希冀的目光,又想起了当初霓凰重伤初醒后的样子。目光有些躲闪:“他说,梅长苏怎么会是林殊呢。”   霓凰仿佛丢了魂:“真的吗?”   “是啊,他说的。”   可是霓凰已经失了神,没有注意到李逍遥在刻意加重了“他说的”的语气。   姐姐伤心了…长苏哥,别怪我,我要坑你了………   一夜过去。翌日早,后殿。   看完手里所谓的请罪的折子,梁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逍遥,笑着放下手里的折子,说道:“这是你的主意吧。朕辛辛苦苦给霓凰办的比武招亲,她倒好,一点也不留情,通过文试的人,全都给她打趴下了。你这也好,一张折子就想打发朕。哼!”   “回陛下,这次,还真不是小臣的主意。”   “不是你?怎么可能,霓凰我还不了解,她就知道打仗,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呃…小臣只知道,昨日姐姐带苏先生去看房子了。然后今日一早,姐姐就托小臣递上这封折子。”   “你的意思是,这是苏哲的主意?”   “陛下既然觉得不可能是姐姐自己的主意,而这也不是小臣的主意,那就应该是了。”   “朕怎么觉得你还有话没说?”   “手握重兵的穆王府,又何必再与京中权贵结亲?江湖白衣,岂不是更加适合?”   “你想…”   “小臣斗胆,想向陛下请一道圣旨…”    ☆、三十五 风暴前夕   “什么旨?”   “赐婚!”   “赐婚?”   “没错,小臣请求陛下赐婚于霓凰郡主和苏哲。”   梁帝没有说话。于是李逍遥接着道:“小臣这个请求也并非没有考虑。小臣认为此举能有三得。”   “哦?”梁帝来了兴趣。   “于陛下而言,穆王府如今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实在不必再与京中权贵结亲,郡主嫁与江湖白衣,反倒平衡。而苏哲也并非普通的江湖白衣,琅琊榜首,江左盟宗主,如此人物,自然不怕郡主的气势压过他,那么,郡主自会顺从夫家,或是与苏哲留在京中,或是随苏哲回到江左。即便回云南,也待不了多久,陛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此为一得。于苏哲而言,无论他在江湖上如何的风生水起,可终究只是一介白衣,郡主下嫁于他,他必感念陛下隆恩,即便他无意官场,但只要朝廷需要,他必然竭尽所能。此为二得。于郡主而言,郡主毕竟还是女子,独自支持穆王府十余年,如今穆小王爷已然成年,而良人在前,又蒙陛下赐婚,想必郡主也不会有遗憾了。此为三得。”   “你又如何得知,苏哲无意官场,郡主倾心于苏哲?”   “苏哲是否醉心官场,明日就会有定论,而郡主,小臣虽不是郡主血亲,可也相处十余年,郡主的心思,小臣还是猜得□□分的。若是无意,郡主向苏哲道谢,大可送几份礼,客套一番,就此揭过,又何必亲自挑选宅院,还带他去参观呢?郡主在战场所向披靡,但在情场,怕是还不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嗯,朕再考虑考虑,不急,毕竟霓凰招亲刚刚草草了结,再提赐婚,并不妥当。你下去吧。”   “小臣告退。”   待李逍遥离开,梁帝皱起眉头:“这小子,平日要他办事,就冷着脸谁也不搭理,对霓凰的婚事,倒是上心得很。”   高湛在一旁笑着:“那可不,李将军与郡主那姐弟情谊,谁不知道啊。这区别对待,也是再合情不过了,啊,呵呵呵。”   “你帮谁说话!哼,就你明白?他的话有些道理,只是,他到底是想成人之美,还是想欲擒故纵,就难说了。忠心的猎犬,还是白眼的野狼,拉出来看看才知道。”梁帝一脸深沉地看向前方。高湛听了,头低了低。   次日。   “宣苏哲进殿。”   梁帝审视来人,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淡然。   “苏卿,朕说过,文试之后,要重赏于你。虽说郡主的招亲没了结果,但苏卿的才华,朕甚为欣赏。来人,宣旨。”   “客卿苏哲,文才绝伦,主持文试有功,特封为门下侍郎,钦此。”   梅长苏一惊,群臣也是议论纷纷。   “门下侍郎可是门下省的二把手,陛下怎可如此轻易地将此职位封赏?”   “这个苏哲与太子和誉王都交好,是遇到贵人了。”   “哼,又是趋炎附势之辈,枉我之前还对他颇为欣赏!”   “陛下,万万不可…”梅长苏还没说完,梁帝便发话了:“怎么,苏卿是觉得这职位低了?”   “不不不,草民惶恐。草民能为陛下分忧,是草民之幸,怎能求什么奖赏?而且草民先天不足,身体远不如常人,实在不适合为官。陛下隆恩,草民铭记,但凡陛下需要,草民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梁帝紧盯着梅长苏,无形的压迫袭向梅长苏,梅长苏只是正视前方,毫不心虚。   梁帝见看不出什么,目光又转向李逍遥,可李逍遥也是像平常一样,冷着脸,目空一切。   这两个人…梁帝有些泄气,当皇帝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看不透人,还一来就俩。还是说,自己多心了?   见梁帝不说话,誉王忍不住开口:“父皇,虽然苏先生不能接受封赏,但苏先生劳苦功高,不能不赏啊。”   见被誉王抢先,太子不甘:“父皇,苏先生不能接受封赏,实在可惜,儿臣以为,更应重赏苏先生。”   梁帝气闷,我还没说,这两个就开始拉拢人了。梁帝转转头,无意瞥见李逍遥看了一眼自己,虽然依旧冷淡,但梁帝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再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那就赐苏卿黄金千两,锦缎二十匹,夜明珠十颗,另赐皇令一枚,有入朝直谏的权力。”见太子誉王不遗余力地为梅长苏谋利,梁帝不禁信了李逍遥的话。   散朝后,李逍遥被梁帝叫去,梅长苏看了一眼李逍遥的背影,带着几分疑惑离开了。   “逍遥,这苏哲的病…”   “陛下,病迟早都有医好的一天,苏哲以此为借口,不是不想为官,还能是什么?如今他拒绝封赏,却又与太子誉王亲近,怕是野心不小。不过苏哲的才能,倒也配得上他的野心。陛下正当壮年,如此人才,怎能放过?”   “可他不愿入朝,大费周章地拉拢,岂不是无用之功?”   “陛下,普天之下,还有其他人比陛下更能满足他野心的人吗?他不愿,只因利益不足,利益足了,还有什么不愿的?”   “嗯,你去吧,朕再想想。”   “是。”   李逍遥转身离开,而梁帝一直盯着李逍遥的背影。自四年前自己将李逍遥收为麾下,他除了在云南抵御南楚,监视霓凰外,回到金陵,便当起自己的谋士。小小年纪,眼光之毒辣却丝毫不弱于自己手下的谋臣,识人也是一绝,被他看上的人无一不是才能出众之辈。交给他做的事,他都完成得十分出色,不该他了解的事,他也绝不僭越。性子冷傲,从不结党。只是,这人到底是蜀之诸葛,还是魏之司马,尚未可知啊。而苏哲…   “来人,诏掌镜使夏冬。”   雪庐。   梅长苏正坐在案前,翻看着手里的地契。飞流坐在对面,两只手拿着钳子,双眼紧盯着钳子,小心翼翼地将木炭添到火盆中,添完一块,得意地笑笑,又再添一块,又添一块……   “好了飞流,多了,火会灭的。”梅长苏笑道。   “啊?!”飞流看向火盆,发现炭火真的弱了许多,于是急忙从火盆里将木炭夹出。见炭火又旺了起来,飞流这才松了口气。   梅长苏笑了笑,又看向手里的地契:“自我要挑选宅院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一下子就收到这么多的地契,在这京城里,还是好心人多啊。”   飞流正试图再添一块木炭,听到梅长苏的话,手顿了顿,歪头思考了一番,笃定道:“才不是!”   梅长苏笑容更盛,拿出一张地契,对飞流说道:“你看这个,这所院子叫兰园,地段不错,价格也公道,你去替苏哥哥看看,要是喜欢,我们就把它买下来。”   飞流接过地契,看了看。突然,飞流察觉门外有人,猛地转头,又转回来看向梅长苏。   “去吧。”   得到回应,飞流立即将地契一扔,跑了出去。地契被飞流随意一扔,结果掉进了火盆,梅长苏连忙将地契捡起来,抖了抖,仔细看看,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可梅长苏刚看完另一张地契,门外就传来一阵打斗声。梅长苏走出门,就看见打斗中的飞流和夏冬。聂大哥…   若说毫无怨气,恐怕也是自欺欺人。倘若当初冬姐对我们有一丝信任,也许,事情能够好上一丝。只是,没有如果。   见大致胜负已分,梅长苏走出廊下,喊道:“飞流,住手!”站到飞流身旁,梅长苏笑道:“是飞流胜之不武。夏大人身上有伤。”   正主出来了,夏冬也不好再打下去。“身上有伤不假,不是对手也是真的。想必这位,就是苏先生吧。”   “悬镜司掌镜使光临此地,是有什么案子要查吗?”   听到这话,夏冬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东宫。   送走了谢玉,太子差点要砸东西。被人耍的滋味,我萧景宣算是尝到了,梅长苏!   “来人!找殒星阁的人来!”   夏冬离去后,梅长苏静静地坐在案前,目光落在案上,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而夏冬,离开了宁国侯府,路上也是陷入了沉思。没去想被谢玉勾起的往事,只是梅长苏这个人就足够耐人寻味。听他言语,应是个正直却不失圆滑之人,虽然派人相助霓凰之事,被他搪塞过去,但若真心相助,又何必隐瞒身份。而且,有一句话,可得好好推敲推敲。   “苏某也替郡主谢过大人…”   夏冬径直去了皇宫。   宁国侯府。   “卓兄只需替我试探,那梅长苏身边是否只有那个小护卫,至于刺杀,就交给其他人办。”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三十六 复仇的开始   梅长苏回到雪庐,果然,李逍遥就坐在自己房中的榻上。   “看样子,谢玉耐不住了。要不要我给你添几个人手?”   “有黎纲他们在…好了,不要一副不屑的样子,黎纲他们还是很好的,只要不和你手下那群怪物比。果然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梅长苏无奈道。   “这一次,黎纲他们还真不够看。”   “?”   “我知道,你清楚卓鼎风父子今晚只是试探,但你知道他们是为谁的行动做铺垫吗?本来不打算告诉你,陨星阁,和太子勾搭上了。”   “勾搭…”   “不是吗?”   “好像是有点道理…”梅长苏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冥灵和龙脩调给你,一柱香内他们便到,我先走了。”   第二日。兰园枯井案传遍整个金陵,而与此同时,苏哲要买宅院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金陵。   客栈里,人多嘴杂,众人聚在一起,总是要谈论些什么,有时,你甚至只需坐在那里,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情报。当然,很多时候,这些情报并不准确,但也足够你推出个大致出来。   “你听说了没?那个兰园啊,枯井翻出上百具女尸骸骨呢!”   “怎么会没听说啊!我就说,我每次经过那个荒宅的时候就直哆嗦,原来是亡魂未散啊!”   “诶,不说了,说得我也直哆嗦。”   “好好,那我们就说说那个苏哲,诶呦,人家真是,要买宅院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个皇子啊,大官啊,都给他选宅子,那个誉王啊,听说就送了好几个宅子呢!可你猜怎么着,他一个没要!”   人们都是趋喜避忧的,当命案撞上八卦,更多的人都愿意撇开命案,即便,心里对此惊恐不已。   众人谈论得起劲,都没发现,不同的角落里,一个惊慌失措,另一个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一脸阴恻。   蒙挚邀梅长苏去看宅子。   “这个院子啊,一共三进院落,通透,敞亮!怎么样,对我给你选的这个地方,还算满意吗?”   梅长苏听着蒙挚那得意的笑声,没回答。不然难道要直说这里的景致实在是太…   “嘿,自从你翻出那个枯井案后啊,整个金陵谁不知道,你要换个住处,我可听说,誉王选了好几处院子,想要白送给你,你都没要,居然肯花钱买我给你选的院子,你可真给我面子。”   “你蒙大统领是何等的分量,谁敢不给你面子?我初来京城的那点名气,还不是靠你跟飞流那一仗打出来的?”   毕竟,苏哲就是梅长苏,也只是一小部分人知道。   蒙挚听了,正想说什么,却发现飞流站在一旁,面对着柱子,皱着眉,嘟着嘴,食指扣着柱子,一脸不开心。   “飞流,飞流?”蒙挚叫了几声,飞流都不搭理,于是问梅长苏:“你家飞流怎么了?”   梅长苏心知肚明,回答道:“他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蒙大统领一脸懵逼。   梅长苏笑笑:“飞流,你喜欢蒙大叔吗?”   飞流就盯着柱子,答道:“不喜欢!”   “为什么啊?”   “飞流打不过。”   蒙挚听了,顿时大笑:“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修为,已经很了不起了!”转而又对梅长苏说:“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居然把夏冬给打败了。”接着又冲飞流喊:“你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梅长苏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飞流把夏冬给打败了?”   “夏冬自己说得呀。夏冬在悬镜司训练新人手段之严厉,那是无人不晓啊!有人受不了了,她就说啊,你们要是像飞流一样把我给打败了,就可以不用训练了。半天的时间,传遍了京城。你不知道啊?”   飞流一旁听着,小脸上渐渐出现笑容。梅长苏一笑,对飞流调侃道:“飞流,小心有人找你挑战啊。”   飞流兴奋道:“来啊。”   两人大笑,接着逛起了院子。可走了半天,梅长苏也不说这好不好,蒙挚急了:“这逛了半天,宅子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一说啊。”   “一看就是你选的。”   “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讽刺我。”   梅长苏偷笑。   “没错,这的景致是差了点。但我可是最了解你心思的,我费尽周折给你找了这么个地方,你怎么没有半点感激呢?” (连蒙大统领都觉得差的景致,那是有多差-_-||)   “我谢了又谢,这还不算感激啊?不过,这院子我还要修整一番,不然,别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我千挑万选,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嗯…嗯?!”   “不过。就那么一点好处,远远胜过十处美景。蒙大哥,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嘿嘿,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就说,这个院子的后墙,怎么和靖王府的后墙隔的那么近。这中间是地沟阴渠,周围树林环植,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院子的正门,分别对着不同的街口,要是不跳到半空中,你根本不会发现,原来这两个院子,在同一个街区。”   “蒙大哥,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跳上去发现的啊。”   面对蒙挚的理所当然,梅长苏表示很无语。   “真是让你费心了。”   “没事,我经常跳。”蒙挚大手一挥,丝毫没察觉梅长苏的异样。   “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就在府上找一个擅长纵地术的人,挖一条密道,直通靖王府,这样,就算靖王平常不和你见面,他也可以通过这条密道,来和你私会!”   梅长苏嘴角抽了抽:“你能换个词吗?”   “幽会?”   “……”   “约会?”   “…………”   “………”   “够了,别说了。”   两人最后在庭前站定。   “你让我向陛下建议,让靖王主审庆国公一案,这事虽然成了,可我这心总觉得不踏实。”   “有我在,你还不踏实吗?”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可这件案子,不论靖王怎么做,都会得罪人的。”   “踏进这个圈子,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就看这个案子,办得值不值得。若这件案子办好了,一来可以得民心,二来,可以树立威望,三来,可以显示他的才干和能力。如果总是站在远处,便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你做事,一定有你的道理,说起来也神了,我就按你告诉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和陛下说了,他真的就想到靖王殿下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皇上没有更好的人选。而且,他没那么疼爱景琰。”   “啊?”   “因为不疼爱,所以他不会在乎,景琰办这件案子,会受到多少阻碍,得罪多少人。因为不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才会想到选择他。”   “既然这么难办,你还要他去做?”   “这第一步,他总是要踏出去的,只是,一旦踏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入夜。   已是隆冬时节,夜里总是冷得要命,只有几家的残烛未熄,透出一股暖意。人们早已睡在了暖和的床上,进入了梦乡。对平常人家来说,吃饱穿暖,居有定所,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夜,宁静而安祥。   但,也总有无眠之人。   一群死士靠近了雪庐,他们的刺杀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大多数人都被飞流和萧景睿挡在外面,可依旧有人闯进了屋内。   梅长苏睡在床上,门被猛地推开,梅长苏睁眼,不急不缓地起身,仿佛没有察觉到有人。   死士冲上去,可刚迈开步子,便倒在了地上,颈上一道细长的伤口,却没有血渗出。   “幸苦了,冥灵。”   “他不是。”暗处,一个低沉的女声回话。   梅长苏苦笑,这姑娘从未与自己这边的人说过话,如今开口,却是嫌弃黎纲他们能力太差。是啊,不是陨星阁的杀手,只是一群死士,居然让人闯了进来,真的挺差劲的。   这时,飞流,萧景睿,黎纲三人才走进来。飞流急忙跑到梅长苏身边,确定梅长苏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宗主…”黎纲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梅长苏打断。   “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   一旁的萧景睿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一阵出神,接着蹲下,想要揭开这人的面罩。梅长苏见了,开口阻止。   “景睿。算了,你还是别看了。”   “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景睿颓然,但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于是伸手拉开了面罩,看清死士的样貌,景睿一脸不可置信。   黎纲说道:“萧公子认识他吧。”   “是我爹身边的一个侍卫。”   走过景睿身旁,梅长苏对景睿说道:“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会过来看我。”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所以过来看看。”景睿回答,声音有些颤。   怕是,并非心有不安,而是早有察觉吧。梅长苏有些担心景睿,可这也只是一个开始。梅长苏继续走,站在了门口。   门外,万籁俱寂,若不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恐怕没人会想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刺杀。   “现在外面倒是静下来了。”   “偌大的侯府,半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听见。”黎纲看向萧景睿。   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盖住了大地,也盖住了大地上发生的丑恶与肮脏。   “下雪了。”梅长苏喃喃道。   “如此雪夜,最适合杀人了。一整夜的雪,什么都能盖住,不会留下半丝血腥味。”   梅长苏让黎纲退下,与萧景睿坐在了榻上。梅长苏倒了两杯茶,往日,萧景睿定是要好好细品一番,如今,却只是坐着。   “我今日去看了一处园子,是蒙大统领推荐的,虽然景致差了些,但也正好让我重新修整一番。”梅长苏喝了口茶,接着道:“我也该搬走了。”   “搬走?是,是该搬走了。这雪庐,苏兄是住不下去了。”景睿怔怔地说道。   “景睿,今夜,你就当没来过雪庐,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回去后别胡思乱想,免得让你母亲担忧。”   “一切真的能回到从前那样吗?”景睿忽然激动起来:“我不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杀你,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卷进金陵这个漩涡里来,你本是,你本是我最羡慕的江湖中人,无拘无束,自游自在,可你…”   “景睿。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自由自在的人,只要你有情感,有欲望,就不可能自由自在。”   “可我知道,你可以避开,你有这个能力,你可以…”   “景睿!”梅长苏冷着脸:“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判断。”   景睿颓然。梅长苏稍稍缓了缓:“我明天一早就走。这些日子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等新居安顿好了,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你来,就像那个时候我们在廊州一样。”   “像那个时候的廊州…”景睿眼里泛出泪水。收了收眼泪,景睿接着道:“我作为两姓之子,以往总是游历在外,清闲自在。可是如今,我父亲为了夺嫡之争,竟在府中暗夜杀人,我作为谢家一员,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谢家未来…”   “景睿。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你又何必自扰。只要你守住本心,看得出得对错,辨得清真假,又有什么熬不过去?就像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猛,但你我都知道,它终究是会停的。”   景睿离开了。   “宗主,萧公子走了。”   “对景睿来说,这只是个开端,希望到最后,他能挺过来。”   “宗主,十三先生来了。”   “好多年没见过十三叔。正好,这里难得如此清静,请进来吧。”   “十三叔。”   十三走了进来,看见眼前这陌生的脸孔,十三悲从心来。   “上天垂怜。让十三今日还能见到小主人。只是,看见小主人毫无往日音容,十三心里,实在是难受。 ”说着,十三不禁老泪纵横。   梅长苏走过去扶住十三,安慰道:“十三叔,我来京城,就是为了龙争虎斗,搏一方天地,你不必过哀。虽然我音容大改,但我的心志未改,十三叔当知我心。”   两人坐下。   “十三叔,这些年,你和罂素还有宫羽经营妙音坊,帮我把秦般若看得死死的,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母亲泉下有知,也必当有所感念。”   “禀告小主人,秦般若的身份,十三已经查明。她是璇玑公主的徒弟。红袖招原本是三十年前滑族璇玑公主所建,璇玑公主临死前,将她的衣钵传给了她的徒弟秦般若。秦般若这个女人处事老练毒辣,颇有当年璇玑公主的风采。”   “璇玑公主素来擅长用内门闱控制朝臣,秦般若也是如此十三叔可有查出有哪些朝臣受到她的控制?”   “如今共有十五位朝臣的姬妾是她的手下,她遍布在全国的情报网络也甚是严密,但罂素和宫羽已经在她的情报网络中安插了我们的人,只要小主人下令,十三有信心,彻底摧毁她的势力。”   “不用。秦般若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有许多我不便直接告诉誉王的消息,都可以由她来传达。天泉山庄的秘密就是她告诉誉王的。秦般若这个人聪明伶俐,心思缜密,只因为我在暗,她在明,我才有机会。你们向她透露消息时,一定要小心。”   “十三明白。”   “好了,夜深了,您早点回去。既然我在京城,我们总有机会见面的。”   而另一个地方。   一个黑影出现在一家客栈的后院。黑影走得很慢,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发现。没过多久,黑影停在了一间被上锁的门前。黑影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而黑影却没有点灯,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屋里一阵细微声响,随即,重归寂静。   暗道里,黑影点了灯,昏暗光线也仅仅照亮了几步路远,而黑影的脸依旧藏在阴影之中。   往里走了约莫二十几步,出现了一间暗室。暗室里,墙上挂着各种兵器,在幽暗的烛光下,隐隐反射着寒芒。右边的墙角,被凿出了一个凹槽,堆放着许多的陶罐,时不时有“嘶嘶”的响声传出,让人胆颤。   黑影没有去摆弄墙上的兵器,也没有去查看凹槽里的陶罐,而是径直走向正前方,那里,放着一个香案。   黑影走过去,跪在案前,静静地凝视着案上的灵牌。借着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够看清上面的字。   “吾妹杜香兰之位”   “妹妹,机会终于来了,哥哥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你放心,哥哥一定亲手将他们的心挖出来,祭奠你!”黑影几乎是在嘶吼,泪水映着烛光,连串地滴落……   又是新的一日。   客栈里,临近午时,小二给各房间的客人送午餐,突然发现有一间房的客人到此时依旧没有动静。小二敲了半天门,却没人答应。小二便将此事告诉掌柜,掌柜是个暴脾气,听说这事,便觉得那客人一定是要赖账,在大堂请了几个壮实的客人,就上楼把门撞开,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众人胆寒不已。   屋内,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被吊在房梁上,心口被挖空,鲜血流了一地,尸体背后的墙上,红色的字体歪歪扭扭。   “还我们命来”    ☆、三十七 鬼魂索命   接到报案后,高升立即带人赶往客栈。可没过多久,一众人便战战兢兢地走了。紧接着,流言四起,但主题只有一个:鬼魂索命。   李逍遥刚得到消息,就被诏进宫中。一路上,李逍遥都有些焦躁,自己派去保护史钧的人到现在还未来复命。快到后殿,李逍遥调整了下心情,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听见梁帝在大发脾气,而夏冬正跪在殿下,承受着梁帝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现在京城里人人自危,稍有风吹草动就□□纷纷,甚至还有人说朕是昏君,引得鬼魂作祟!结果你告诉朕,什么都查不到?啊!”   “陛下息怒。”李逍遥开口道。   “哼,你来得正好,朕知道你的本事,此事就由你来彻查,悬镜司协助,查不到,都给朕提头来见!”   “是,陛下。”   李逍遥与夏冬出了后殿。   夏冬有些奇怪,问道:“逍遥,陛下知道你什么本事,竟让悬镜司协助,而你主查此案?”   “让死人说话的本事。”李逍遥回答,但见夏冬还想说什么,李逍遥打断了她:“冬姐,还是先带我去案发的客栈吧。”   夏冬见李逍遥不愿多说,只得答应:“好吧,走。”   “等一下,还要叫上一个人。”   “谁?”   “苏哲。”   夏冬疑惑,却见李逍遥只是笑笑,并未打算解释,便暂且压下疑惑,跟李逍遥去找梅长苏。   最后,李逍遥,夏冬,梅长苏三个人来到了案发的客栈。   推开客房的门,那面目狰狞的尸体就出现在三人眼前。走进去,梅长苏就在客房里四处查看,而李逍遥便向夏冬了解情况。   “现场应该没有被破坏吧?”   “这里的掌柜说当时他们只撞开了门,看见这骇人的场景后,没敢进去。高升说他们也有些胆颤,衙役就只站着,而仵作只是稍稍检查了尸体颈部的勒痕,便一副被吓着的表情。”   “为什么?”   “仵作说,死者是自己上吊的。”   李逍遥听了,双眼微瞪,一旁的梅长苏也顿了顿身形。   “一间门窗紧锁的客房,自己上吊的人却被挖空了心。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在发现死者后才短短一个时辰,这件案子就由京兆尹府转交给悬镜司。可我带人去查时,除了查出此人姓名等基本信息外,只查到他曾经是兰园的主管,掌管兰园的财账。所以我怀疑,此案与兰园藏尸案有很大关联。”   “先不说其他,我先验尸吧。”李逍遥说道。   “验尸?”夏冬惊诧,毕竟在当朝,仵作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   “对,验尸,也就是让死人开口说话。”说着,李逍遥将尸体下方倒下的凳子扶起,踩在凳子上,检查了房梁后,将尸体放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尸体的脸,接着,李逍遥扭了扭尸体的头,检查了一下尸体颈部的勒痕,说道:“颈部索沟较深,且一直延长到左右耳后的发际,这是自缢才会出现的索痕,而且踮脚物也在,房梁上的痕迹也只有一条,看得出死者的确是自缢,但自缢应该不是死因,死者的眼睛是睁开的,若是自缢,双眼应该是闭合的,而且,死者眼里并没有透出恐惧,而是痛苦,那么狰狞应该只是因为痛,所以…”   “所以死者是被活生生地挖去了心脏。”夏冬不禁起了些鸡皮疙瘩。   李逍遥点点头,又查看了尸体的手,尸体的手紧握着,李逍遥用力掰开,只见手掌心有四个深深的指甲印,指甲缝里还有血。   “看样子死者被挖心时也没有挣扎,似是任由杀人者施为。”   夏冬点点头:“看来,兰园案的背后有莫大的冤情,而杀人者应该就是那些女子中谁的亲人吧。”   凑近尸体,闻了闻,李逍遥皱皱眉:“有股霍乱草的味道,霍乱草能使人的精神恍惚,甚至出现幻觉。”   “怎么仵作没有验出?”   “冬姐不是也没闻到吗?这味道很淡,还被血腥味遮盖,加上仵作心慌,不怪他没有闻出来。”   李逍遥探了探尸体的温度,又解开尸体的衣物,四处按了按,仔细查看尸体上的尸斑,看完后又按了按尸斑,再翻动尸体,过了一会儿,又将尸体摆回原状,接着从自己腿部抽出一把匕首,划开一块尸斑,有浅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又掰开尸体的眼皮,凑近看了看。   “尸体比较冷,几乎全部僵硬,按压尸斑,尸斑不易变色,也不易出现新的尸斑,划开尸斑还有浅黄色的液体流出,眼睛有些浑浊,但尚且能够透视,所以死者从死亡到现在已有近八个时辰,也就是说死者应该死于子时左右。好了,检查完了,苏兄,可有发现?”李逍遥起身看向梅长苏。   夏冬也转头看向梅长苏,却发现此时梅长苏正毫无风度地趴在地上,仔细查看着房门下端。   听见李逍遥在叫他,梅长苏起身,拍了拍掌上的灰尘,又拍了拍衣摆的灰尘,不紧不慢地说:“也没什么,只发现三点,墙上那看似是由带着血的长指甲扣出来的字,实际上是由竹片刮出来的,我在地上摸到了些竹末。另外,案上有个砚台,没有盖上盖子,有支笔在旁边,所以死者在凶手来之前应该写过什么。当然,从死者被挖心都没有挣扎的状况看,也不排除死者在凶手来了之后写过东西。最后,我在房门下端发现了一些透明的硬物,我记得东海曾出现过这个,使用的人称之为树胶,有粘合的功效。”   “那所谓封闭的房间其实是可以进出人的?”夏冬问道。   梅长苏摇摇头:“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定,劳烦夏大人将当时撞门的几个人叫来。”   “好。”夏冬转身去了后院。   “没找到那样东西吗?”李逍遥问道。   “我在查看地面的时候,每个地方都看了,并没有发现。”   两人都皱起了眉。   不一会儿,夏冬将撞门的两人带了过来。李逍遥与梅长苏对视了一眼,便带走了其中一个,梅长苏则叫上夏冬,带走了另一个。   “我问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否则,你们知道后果。”李逍遥冷声道。   “是是是。”那小伙子唯唯诺诺地应道。   李逍遥先是随意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李逍遥问那小伙子:“你们撞门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木板断裂的声音?”   “听到了,我撞门的时候有听见,撞开之后还看见木栓掉在地上。”   李逍遥的眉皱得更厉害了:“你有注意到有人在房门口逗留过吗?”   小伙子想了想,摇摇头。   三人会合后,对了对两边审问的结果,大体一致。   梅长苏陷入沉思,李逍遥开始翻屋子。   “你们在找什么?找死者写的东西吗?”夏冬问道。   “那只是其一,还有一样东西,是形成密室的关键。只是有可能已经不见了。”李逍遥回答道。   “什么?”   “黏在房门下端的木板。人不可能从门外将木栓栓好,那么木栓一定是之前就已经断了,撞门人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下端木板的声音。可能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众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段木板,撞门前,也不会有人去注意门与门槛间有一段木板连着。这样,只要凶手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取走木板,就能构成世人眼里完全封闭的房间。”梅长苏解释道。   “现在凶手应该还来不及处理木板,冬姐,我们去搜。苏兄,你继续搜房间。”李逍遥说完就和夏冬出去了。   梅长苏仔细搜着房间,最后在床榻的垫子下发现了一块白布,上面画着一个算盘,算盘上还有一个野兽状的阴影,看上去应该是头貔貅,阴影中间又有一块铜币状的空白。梅长苏端详着,除了看出算盘上表现出的一串数字,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个阴影图案,梅长苏也没有头绪。   这时,李逍遥和夏冬略微沮丧地回来了。但看见梅长苏手里的白布,又有些急切地走上前,可看了一会儿,又失望了。   “看样子没有找到。”梅长苏道。   两人点头。   接着夏冬问道:“苏先生可看出这图案的玄机?”   梅长苏摇头。   李逍遥看了看外面,说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线索了。”   三人在客栈门前道别,毕竟三人是住在客栈的三个不同的方向。   梅长苏此番是一个人前来,因为是查案,所以并没有带上飞流,怕他乱闯动坏了什么线索。此时已经到了夜里,苏宅这片本就人少,如今到了夜里更是安静,梅长苏在路上走着,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陡然,街边两阵破空声传来,一道刺向梅长苏的颈部,一道袭向梅长苏的胸口。这次的杀手不像昨晚,昨晚梅长苏尚且能够察觉卓鼎风父子,但面对职业杀手,梅长苏退化的六识已经没办法让他及时躲闪了。   就在杀手以为自己就要得手的时候,他们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随即喉部一痛,两人便倒在了地上。   梅长苏定了定神:“多谢。”   龙脩道:“不敢,奉命办事,已经没有杀手了。”   说完,龙脩和冥灵又回归暗处。   梅长苏不由心下赞叹,果然还是李逍遥的人好使,就黎纲他们,打仗还行,碰到这种事,还是不如李逍遥手底下的人。不过龙脩和冥灵还真沉得住气,那两把匕首都伸到我面前了才抓住机会一击毙命。梅长苏摸了摸脖子,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李逍遥回到穆府,霓凰和穆青在大厅坐着。见李逍遥回来,穆青立即上前询问:“怎么样了?”霓凰也是一脸关切。李逍遥将事情说了一遍。见两人陷入沉思,李逍遥便先回屋了。   夜里。李逍遥坐在院子里,手里端了一杯热茶。不久,魑魅魍魉准时到来。四人跪在地上,就连魍也微微颤抖着,就像被驯服的野兽面对着主人的长鞭。   “查到了什么?”李逍遥冷声问道。   “属下无能,请老大责罚。”魑顶着李逍遥施加的压力,说道。   这时,突然响起瓷片裂开的声音。只见李逍遥手里的热茶不知何时已经结成冰块,瓷杯裂成几块。   “让你们保护一个人,可那个人居然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让你们去查,什么都查不到!罚?罚什么?罚你们去死吗?啊?”李逍遥怒道。这回李逍遥是真怒了,若是简单地被杀也就算了,可居然四个人全被引走,直到此时才见到人,李逍遥觉得自己是白训练这四个家伙了。   “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来了个黑衣人,激怒了魍,属下担心魍有失,便让魅去追,接着又有一个陨星阁的杀手来了,可那杀手却突然不要命地扑上魉,喷出一口毒雾,魉躲闪不及,伤了眼睛,属下便叫人带他去医治,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陨星阁的杀手拿着魉贴身的腕刀过来,属下顿时红了眼,追了过去,待魉急忙找到属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未时了。”   李逍遥缓了缓,清楚四人的感情,开口问道:“魉的眼睛如何?”   “已无大碍。对方也无意重伤属下,毕竟即便是陨星阁,也会十分头疼其他三个疯狂的黑衣护法。”寒魉回道。   又想起完全偏离的剧情,李逍遥烦闷地挥了挥手,让四人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次刺杀,over,至于能不能完成十次刺杀,看太子殿下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三十八 迷雾重重   第二日早,李逍遥在院中打着太极拳。边打着拳,边整理着昨日所得的零星线索。   凶手的身份无疑是与童路一样,只是兰园案时隔多年,受害的女子众多,根本查不到凶手的具体身份。本来抓不到凶手也无所谓,只是那本名册不知哪去了,魑魅魍魉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过那本名册,也许那名册已经到了凶手手里了。还有那白布上的算盘,还有算盘上的貔貅,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绪凝结,李逍遥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几十套动作下来,李逍遥才收了拳,站在原地,喘息着,额角大滴汗珠落下。一旁,灵儿递上一块手巾。   “逍遥哥哥,与夏大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灵儿提醒李逍遥还要去悬镜司。   李逍遥擦擦汗,点了点头,去冲了个凉,换了衣服,去了悬镜司。   悬镜司里,夏冬见李逍遥一个人来,问道:“逍遥,怎么就你一个人?苏先生呢?”   “苏先生最近乔迁新居,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我们审吧,审完后我们再去苏宅便是了。”   夏冬听了,点点头,就带李逍遥来到了悬镜司审问证人的地方。因为客栈的规模并不大,就掌柜,两个小二,厨子,两个住店的这几个人,连之前撞门的人都是在客人里面拉的,所以就都带进了悬镜司。毕竟是证人待的地方,除了有些暗,还是十分干净舒适的。   两人先问了掌柜。掌柜大概四十多岁,身材比较壮,却留了个山羊胡,看起来怪异至极,完全不像个掌柜。   “案发前夜的子时,你在哪里?”夏冬问道。   我就在房里睡觉。每日申时,我就在柜台算账,算完账,一般就到了酉时,这时已经很晚了。”掌柜回答。   “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夏冬挑挑眉。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是在冤枉好人啊!谁这么晚了还会到处溜达!你不能因为我睡在房里就说我是凶手啊!”掌柜本来就性情急躁,夏冬一说,顿时急得喊了出来。   “闭嘴!”夏冬呵道。掌镜使的威名掌柜十分清楚,心里再急,也只得乖乖闭上嘴。   “悬镜司不会因为这点事冤枉人,没有足够证据,不会随意定罪,你大可放心。”夏冬缓了缓语气道。   掌柜的心微微放下。可偏头看到一旁李逍遥摄人的目光,又变得有些慌乱,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那你睡前可有发现其他人有什么不对?”夏冬继续问。   “没有。”   接着两人又去问了两个小二。两个小二都不大,刚成年的样子,模样也挺讨喜的。   一个小二答道:“我也差不多睡了,但那两个客人戌时才来的,要不是我临时起来小解,就没人给他们开门了。后来他们说要吃点东西,我又去叫厨子起来做饭,后来他看我实在困的不行,就让我先去睡,然后我就回屋了。”   “你确定你离开后,厨子在做饭?”李逍遥问道,毕竟饭菜可以提前做好,之后热一热就好了。   “确定。我那屋离厨房不远,一开始没睡着时我还听见点翻柜子的声音,因为厨子休息前会把刀啊,盆啊收起来,一般挺快的,但那天晚上翻了很久,声音不大,但有点吵,快睡着的时候我还看见厨子的影子,过了一段时间,我迷迷糊糊还闻到烧菜的香味。”小二答道。   于是两人又问另一个小二,回答的也是睡了,也迷糊中闻到香味。   然后两人就去问厨子。厨子大概三十几岁,比较年轻,但走路不大灵便,慢走还好,走快了就不行。   厨子答道:“那时我也睡了,小二把我叫起来,我就烧菜。一开始因为太晚了,没有食材,花了好长时间找,才找到几个土豆,一袋子花生还有两个鸡蛋,所以子时以后才给两位客官送去,那两位还埋怨了一会儿。”   “后来呢?”夏冬问。   “后来我就回屋了,都半夜了,我也困的不行了。”   最后,两人又去问两个客人。两个都是男人,侠客打扮,都约莫是而立之年。但年纪较大的那个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脸上还有条疤。   较年轻的那人答道:“我们是受人所托,来京城打听侵地一案的。路上遇到些事,但还好在快关城门时入了城。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比较晚了,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这家客栈。因为赶路,实在饿得难受,才拜托小二去弄些吃食,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好不容易来了,就只有一点东西,但也没办法,就吃完睡了。因为太晚,也就没叫人收拾碗筷了。”   “晚上可有听到什么声响?”李逍遥问。   “这倒没有。”依旧是较年轻的那人回答。   这时,那刀疤脸问道:“二位既是悬镜司的人,可否告知滨州侵地一案有何进展?”   “此事陛下准备交由靖王殿下主审,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李逍遥回答。   问完话,李逍遥和夏冬皆是一脸凝重。   而苏宅那边倒是喜庆。小雪初霁,众人收拾着东西,飞流一人在梅长苏的房门前堆雪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梅长苏一身白衣,坐在屋内,见飞流玩得开心,不免心痒。披了披风,便走出屋。   “飞流。”梅长苏笑着喊了一声,微抬右手,朝飞流摇了摇。   飞流会意,惊喜地笑起来,掂了掂手里的雪球,小心地抛了过去。   梅长苏笑着接了下来,但雪球又裂开了些,只有原来一半大。梅长苏也没在意,又给飞流扔回去。飞流开心地双手接下,只是雪球已经完全碎了。于是飞流又弯下腰去抓雪球。   黎纲和吉婶见梅长苏从屋里出来,有些担心,吉婶喊道:“宗主,回屋吧。别着凉了。”   梅长苏将手拢进袖子里,对吉婶笑了笑:“好啊吉婶。”说是这么说,人却没有动。   黎纲和吉婶摇摇头,无可奈何。这时宴大夫恰好路过,黎纲像看到救星似的:“宴大夫,你看宗主。”   宴大夫见梅长苏又不听话,沉着脸,用力哼了两声,花白的胡子也使劲儿地颤着。   梅长苏的身子僵了僵,乖乖转身回屋了。   黎纲和吉婶松了口气,可飞流就不高兴了。一个雪球就朝黎纲砸去。飞流准头极好,正中黎纲脑门。   “飞流。”不远处,李逍遥和夏冬看着这场闹剧。   见李逍遥来,飞流兴奋起来,李逍遥晃了晃手里的小玩意,飞流笑着冲过来,拿过玩具,跑到一边去了。遥哥哥说了,有外人在,不准叫他。   “以前拜访过江左,见过那孩子,那孩子还挺亲近我,几年过去,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李逍遥感慨道。   夏冬知道李逍遥还是武当的少掌门,所以也没奇怪。   下人带李逍遥两人来到梅长苏屋内。   “恭喜苏先生乔迁新居,只是近日夏冬忙于破案,没能及时送礼,还要麻烦先生,他日夏冬定被厚礼登门致谢。”   “夏大人客气,还是先说说案子吧。”   听完李逍遥的叙述,梅长苏微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搓着。   “夏大人,那六人的身份背景可有查到?”梅长苏问道。   “已经让人去查了,不久就会有结果。”夏冬回答。   “那六人还在悬镜司?”   “在是在,可没有证据,悬镜司也没有囚禁人的权力,明天还是要放他们离开的。”   三人沉默。   夜晚,梅长苏没睡,坐在屋里等着李逍遥。没多久,李逍遥便来了,只是,平日里骄傲的李逍遥,此刻仿佛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没有找到名册,估计已经到了凶手手里了。”李逍遥显得有些丧气。   “如果没有名册,恐怕……要死很多人了。”梅长苏淡淡的说道,仿佛像是在说死很多畜牲一样,不过,也是。   又是一天,悬镜司。   夏冬将那六个人的情报给李逍遥和梅长苏:“实在是太正常了。掌柜和小二都是金陵本地人,知根知底,厨子是献州人,儿时家里因为得罪地主,才被打瘸了腿,那两个客人也只是滨州的普通江湖人,手上沾点血也不足为奇。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再查下去也没用了,看来关键还是在那张画上。”李逍遥说着,将案前的情报拿开,把那块白布放在了桌案中间。   “算盘上的算珠画的很清楚,表示的是三千九百六十七万八千四百五十三,而上面的图案应该是貔貅无疑,貔貅以财为食,纳食四方之财,所以腹中出现铜钱也不奇怪。”梅长苏解释道。   “难道是张晋所敛的不义之财?”夏冬疑惑。自兰园案发,兰园过去的肮脏早已路人皆知。   “也许吧,但这里面一定有凶手的线索。史钧不会只是留下张晋的财产数目。”梅长苏顶着那幅画,思考着。   “等一下。”李逍遥突然出声,梅长苏和夏冬看向他。   “为什么算盘的示数一定是那么大的数,为什么不可以拆开呢?也就是三,九,六,七,八,四,五,三。”李逍遥总觉得,这有点像前世特工用的密码。仔细看了看白布,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们看,白布的折痕刚好将这几列数字分开。”   梅长苏和夏冬看去,还真是,两人不觉将其读了出来:“三十九,六,七,八十四,五,三。”   梅长苏了然:“怪不得,发现这白布的时候总觉得它叠得奇怪,本来以为是因为时间紧迫胡乱叠的,不曾想竟是这个意思。”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夏冬疑惑。   李逍遥没有说,因为就算自己猜想不错,可没有对应的书,谁也不知道这一串数字指的是那个两个字。   “看来,想要知道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就要解开这貔貅所表达的寓意了。”梅长苏盯着那头貔貅,手指不停地搓着。   几天后。   夏冬阴着脸听下属报告,越听,脸色越黑,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顿时,案上出现了一个大洞。站在下面的人不禁抖了一下。那可是檀木的啊………   “这是第几个了?”夏冬寒着声道。   “回大人,第五个了……”   嘭!又是一个洞………夏冬快要气疯了。   “冬姐,别动怒。”李逍遥和梅长苏走了进来。   “逍遥,苏先生,有什么进展吗?”夏冬平了平怒气,开口道。   “又是老把戏,下霍乱草,从窗户进入,杀人,再从窗户出去,用线将窗户扣上。凶手除了在第一件案子上用了心,其他的就像在戏耍我们一般。”李逍遥摇摇头说道。   “还每次都留下一模一样的白布,我们所抓住的线索,却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想想真是……”梅长苏也摇摇头。   这明显的变态杀人狂的作风,李逍遥都要怀疑对方是穿越者了………   “不能坐以待毙,这几夜全城布控,我一定要会一会这个家伙。”李逍遥有些咬牙切齿。   暗室里,香慢慢地燃烧着,五颗心脏整齐地排列在香前,白烟缭绕,最左边那颗心脏正滴着血,滴答,滴答…… 作者有话要说:  来破案吧少年们! ☆、三十九 沉痛的真相   夜深人静。   黑色是很好的保护色,没有光,不论是人还是其他,都无法看见,除了极少数的夜里生活的动物,但很显然,人,不在此行列。   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里,漆黑一片,房门和窗户紧锁,床上,被子高高隆起,隐约听见里面紊乱的呼吸声,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颤抖的低喃声。被子蒙得很紧,完全黑暗的环境下,被子里的男子什么都看不见,嘴里低喃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时,寂静的夜里突然出现一阵打斗声,男子抖得更加厉害,随着时间过去,打斗声渐息,男子也开始渐渐地平静。就当男子就要完全平静下来时,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男子顿时失去了自我意识。一个影子站在床前,除了看得见隐约的身形,什么也看不见。可这黑影像是能夜视一般,看见眼前的男子呆滞的表情,黑影发出很低笑声,似是嘲讽,似是痛快。   正在黑影要进行下一步时,一抹寒光从一旁闪过。黑影用匕手挡下寒光后,立即跳窗逃窜。黑影身手十分了得,又一心逃离,所以很快,黑影就突出重围逃走了。看着远走的黑影,刘晋元脸上满是可惜。不久,李逍遥,夏冬,言椋萍,唐钰便赶了过来。见刘晋元这样,四人便明白,没抓住人。   “真是抱歉。”刘晋元满是愧疚。   “与你无关,晋元。与凶手交手,可有发现?”李逍遥问道。   刘晋元摇摇头:“他警惕性很好,挡下我的剑后就立刻逃离,之前想出的拖延的方法完全来不及使出。”   挫败感笼罩在五人头上。   众人散去,李逍遥和言椋萍走在路上。   “不必太急,迟早抓得到的。”   李逍遥笑了笑:“其实抓不住也无妨,只是兰园涉案的官员名册在凶手手里,想扳倒一些人,非这本名册不可。”   言椋萍默不作声。   李逍遥接着道:“其实我还挺佩服凶手的,近几日师姐你也知道了我手下的恶人不少。那凶手显然是因为至亲被抓进了兰园,这才性情大变,进而不知从哪儿学了这身功夫,不然,凭兰园的恶奴,又怎么抓得住他的家人呢?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漂泊在外时,家里出了事,不过可能性很小,毕竟要是早就有这样的本事,报仇又岂会等到今日?”   言椋萍点点头:“心性坚忍,可堪大用。”   “不过像这样身负血海深仇的,往往在报了仇之后,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可惜了。”李逍遥摇摇头,见快到苏宅了,李逍遥对言椋萍道:“好了,苏宅到了,师姐先回穆王府吧。”   既然李逍遥现在不想自己跟着,言椋萍也不强求,点点头,离开了。   苏宅。梅长苏见李逍遥慢慢地走进屋,抬手拿起茶壶给李逍遥倒了杯茶。   “失败了?”   “嗯。”   李逍遥意兴阑珊,随意喝了口茶,便放下了。这时,飞流走了进来,捂着肚子,靠在梅长苏身上,小脸上写满了难受。   “飞流怎么了?”李逍遥皱眉,拉过飞流的手,切脉。   “还能怎么,小家伙不听话,让他别吃太多甜瓜,就不听,让黎纲他们把甜瓜收起来,他倒好,十多个全吃完了,不难受才怪。”梅长苏言语里满是无奈。   “飞流。”李逍遥沉着声。   “他们抢!吃了,不丢!”飞流强打起精神说,但一下子又皱起了小脸。   梅长苏无奈地笑笑,转眼却见李逍遥呆愣在那。   “我知道了。对,吃了,不丢,貔貅食万物而不泄。吃下肚,就不会泄露了!”   李逍遥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但梅长苏听明白了。   “你是说最重要的线索在史钧的腹中?”   “对啊。史钧掌管兰园的财账,所有的钱都汇于史钧的手里,这不是貔貅是什么?铜钱也不一定就指钱财,也可以代表最重要的东西。所以,线索一定在史钧腹中!”李逍遥笃定。   于是,李逍遥,梅长苏连夜前往悬镜司。   夏冬听了李逍遥的解释,立即带着两人去了停尸房。可待李逍遥剖开史钧的腹部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夏冬不禁失了神。   李逍遥和梅长苏也愣住了。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等一下!李逍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匕首往上,剖开了食道,一小卷绢布出现在三人眼前。   “布帛本就不易下咽,更何况是已经意识不清的史钧。”李逍遥将绢布取出,打开,上书…   “论语!?”梅长苏和夏冬疑惑,李逍遥急声道:“冬姐,这里有《论语》吗?”   “有!我拿给你!”夏冬立刻转身出去,不久,便拿了一本《论语》过来。   李逍遥连忙接过:“三十九页,第六行,第七个字,八十四页,第五行,第三个字……”   梅长苏和夏冬随着李逍遥的话看去,得到的是…   “杜军…厨子!”三人惊讶。   “我马上带人去抓。”夏冬立马准备去召集人手。李逍遥拦住了她。   “不必了,冬姐。”李逍遥说道。夏冬一脸不解。   “这个杜军既然自己留下线索,就说明他不怕被抓,他要的,恐怕只是报仇和戏耍。等我们解开他留下的谜题,他就不会跑了。”梅长苏解释道。   “走吧,去会一会那个杜军。估计,他可能刚刚回家吧。”李逍遥笑了笑,不知是在笑什么。   等三人到了客栈时,杜军正要躺下休息。见到三人到来,原本有些憨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带着惊讶,嘲讽,和疯狂。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个十多天,或者,永远呢!果然,有大名鼎鼎的武当少掌门和江左盟宗主就是不一样啊。”杜军笑着,淡定地坐在三人面前。   李逍遥和梅长苏淡漠地看着他,而夏冬有些恼怒,正要出手教训杜军,却被李逍遥拦住。   梅长苏见杜军不再笑了,而是有些出神,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杜军惨然一笑:“若是那时有个像你们这样的人在,也许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三人都明白,杜军指的是什么。   “三位在缉拿我之前,不妨听个故事。”   三人坐了下来。杜军开始回忆。   我叫杜军。父亲是个花匠,虽然憨憨的,但手艺却是远近闻名的,所以父亲才会被太守大人召入府中打理花草。我曾以此为傲,但父亲似乎并不那么想,我经常看见他露出担忧的神情,我很疑惑,后来,直到噩梦来临,我才明白。   我还有个妹妹,叫杜香兰。妹妹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都随母亲,漂亮,温柔,聪慧。母亲读过书,所以我和妹妹也读过两年书。妹妹很崇敬孔子,时常拿起《论语》来念。母亲早逝,父亲和我将全部的爱放在了妹妹身上,我曾发誓,要照顾好妹妹,给妹妹找个好夫家,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可这一切,都在一夕之间被毁…   太守的儿子看上了我妹妹,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妹妹怎么可能嫁给那种人?父亲拒绝了他的提亲。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可太守那个狗官,竟然诬陷父亲偷盗,将父亲关进了大牢,最后还害死了他。妹妹被那人渣带走,而我被打瘸了腿,丢进了柴房。等我醒来,妹妹衣衫不整地跪在我旁边,满脸泪水。那一刻,我简直要疯了,妹妹才十六岁啊!可她不应该是要嫁给那个人渣吗?结果妹妹告诉我,那个人渣强了她后,就把她丢在了这里。她一直抱着我哭,我们在柴房过了两天,接着就被他们卖作下人,后来,就被史钧买下,来到了金陵的兰园。   我本以为现在已经是最悲惨的了,可我后来才发现,比起后来发生的,此时这样,反而算是好的了。   过了两年,兰园渐渐地热闹起来,各种达官贵人进出这里。本来这与我无关,可这两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妹妹,不祥的预感蔓上心头。终于有一天,我得到机会,靠近了那间灯火通明却房门紧闭的大殿,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几近崩溃。   里面每个男人身边都有几个女子,他们肆意地在女子身上发泄,女子痛苦地喊叫,身上伤痕累累,下身还流着血,我甚至还看见有几个女子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胸口也没了起伏。我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疯狂地寻找着妹妹的身影,但没有发现。我心底闪过一丝希望,也许妹妹还没有被这样对待。   于是后来,我每次都要找机会守在这里,每次我的怀里都揣着一把菜刀,一旦我发现妹妹,我就冲进去,死也要把妹妹救出来。   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了妹妹,顿时,理智被丟到了九霄云外,我发疯地冲了进去,砍死了那个要对妹妹下手的畜牲,可很快,我就被那些护院给围了起来,我打不过,被抓起来,紧接着,就发生了让我直接疯了的事情。   他们,当着我的面,□□了我妹妹。我就被死死的按在地上,妹妹痛苦的喊叫和那些畜牲令人作呕的笑声,一并灌入我的耳朵,我瞪大着眼,将妹妹绝望的神情,还有那些畜牲的样貌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久很久吧…妹妹没有了声响,眼睛也没了神采,我也跟着失去了神智。只记得他们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后来,我被丢进了井里。   入水前,我没有意识,就像死了一样,一入水,我便醒了过来,脑子无比的清醒。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我从井里爬了出来,后院是不准有人进来的,除了处理尸体的时候。我知道他们刚处理完我所在的这批尸体,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来。我在地上爬着,身上的伤让我根本无法走路。还好,老天不绝我,我找到了一个狗洞,爬了出来。这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把我带走了。就这样,我来到了陨星阁。   “之后,就是不要命一般地训练,杀人,一直到前两年,我才又回到金陵。因为长老告诉我,再过两年,这件案子就会被公布于世,也就是我报仇的机会来了。之后,你们就都知道了。”杜军满脸泪水,表情狰狞。   “你怨恨官员腐败,怨恨官府不公,这就是你戏耍我们的原因?”梅长苏问道。   “对,我还在想官府的草包什么时候能解开我留下的谜题,却被你们二位搅了局。”杜军笑着,语气像是在责怪好友一般,配着满脸泪水,说不出的病态。   三人沉默。他们都没有理由责怪杜军,因为就连他们都想杀掉那群畜牲。   “好了,故事结束。最后拜托你们一件事,我妹妹的骨灰在客栈杂房的暗室里,等我死了,麻烦你们将我们的骨灰埋在琅琊山。妹妹曾说那里很美,她很想去那儿。钥匙在这。对了,史钧有一本记载了当年参与人的名册,我把它藏在了茅坑,你们去找找吧,这算是我和你们玩的最后一个游戏,很简单的!走吧,夏大人。”   夏冬听了杜军的话,脸色有些铁青,先行离开,反正杜军也不会跑。而在夏冬刚刚转身时,杜军冲李逍遥和梅长苏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是不是我提供的线索太少呢? ☆、四十 结束   见到杜军的小动作,李逍遥和梅长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悬镜司不好说话,梅长苏回了苏宅,随后李逍遥便也潜进了苏宅。   “杜军一定知道了。”   “嗯,关键是他知道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   “应该只有他知道。当时他特意说有一本名册,而不是直接说那本名册,就表示他有意帮我们隐瞒,至于他知道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   “长苏哥,你觉得杜军那么做,对吗?”   “这种事,无关对错,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杜军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就足够了。”   除了叹息,两人似乎没有别的想法了。   翌日,夏冬带人去客栈的茅厕寻找名册,却怎么也找不到,不得已,又叫来了李逍遥和梅长苏。李逍遥和梅长苏看了一眼面前几乎被拆毁的茅厕,便径直走到了后面的便池。好在是冬天,没那么臭,两人沿着边缘走,不一会儿,梅长苏就发现一根细绳绑在栅栏下,被泥土掩埋,只露出一点绳结。梅长苏叫来众人,夏冬命人将绳子拉出来,众人便看见一个陶罐被拉了上来,揭开泥封,果然,名册就在里面,还附带一张纸:这么快就被找到了,真是不好玩的游戏啊。   夏冬面色铁青,李逍遥和梅长苏均是无语。梅长苏接过纸,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写字的墨掺了别的东西,使得上面的字迹过几天后便会消失。”   之后,三人又去了暗室。看见暗室里四处杂乱,唯有香案整整齐齐,只是香案前一排心脏,一地的血,三人不免一阵唏嘘。夏冬命人收缴了暗室里的东西,将杜香兰的牌位和骨灰带给杜军。   杜军被抓,名册一出,震惊金陵的两个大案一并告破。因为鬼魂索命案与兰园藏尸案紧紧关连,所以兰园藏尸案也一并交由悬镜司查办,太子想插手都插手不了,楼之敬倒台,该杀的杀,该流放的就流放,公正严明。而杜军,依照约定,李逍遥命人将这兄妹二人的骨灰埋在琅琊山,写了信告诉蔺晨,蔺晨在回信里就唧唧歪歪说着各种埋怨的话,却没有提到这事,想必是同意了。这对于杜军兄妹而言,也算另一种好的结局吧。   经此一案,夏冬对梅长苏大为欣赏,结合之前金陵有关霓凰和梅长苏的传言,隐有撮合两人之意。李逍遥知道了,立即表明支持,并且告诉夏冬自己已经向梁帝请过旨,只是梁帝借口推托。于是两人在梁帝面前为梅长苏怒刷存在感,梁帝只能以时机不对推托,但到底也真的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时机确实不对。   梅长苏还在忽悠誉王,根本想不到有两个人在被后算计他。   送走了誉王,梅长苏和黎刚商量明日去靖王府的事情。   “我明日要去趟靖王府,你把金丝软甲给我备上。”梅长苏拢紧披在身上的披风。   “有危险啊?”黎刚惊道。   梅长苏听了,一副仿佛在看智障的表情,叹了口气:“霓凰郡主已经把庭生送到了靖王府上,我想给孩子备份礼。”   “哦。”黎刚仿佛没有看到梅长苏的表情,接着道:“可是,这礼物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再说了,您一个宗主给一个小孩送礼物,是不是有点招人耳目啊。”   梅长苏一脸冷漠:“那你说怎么办?”   黎刚左顾右盼,右手摸了摸下巴,背过身,假装思索,其实,他也不知道………   梅长苏嘴抽了抽,转身就看见飞流在屋顶上啃甜瓜,心里有了主意。   “飞流!你都吃了一天的甜瓜了,以后不许吃这么多,每天只准吃一个!”   黎刚听见声音,连忙停止装X,跑到梅长苏后面。   “啊……”飞流刚刚满足的表情顿时变成了生无可恋状。   “啊什么呀,不记得之前吃多了闹肚子的时候了!快下来。”   飞流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扔了甜瓜,跳了下来。低着头,一脸不高兴。说是这么说,但飞流还是想吃甜瓜,一个根本不够嘛!   “庭生弟弟你还记得吗?”   “嗯……”我更记得甜瓜……   “明天苏哥哥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嗯……”弟弟哪有甜瓜重要……   “他之前是不是送了一只小鹰给你啊?我们要还一份礼,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带去送给他。”   “嗯……”小鹰哪有甜瓜好,又不能吃……   梅长苏见飞流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好笑:“生气了?”   “嗯……”不给甜瓜就生气……   “明天可以吃两个。”   “嗯……啊?!嘿嘿。”飞流顿时笑了,兴冲冲地跑开了。   梅长苏笑着摇摇头。   “是啊,飞流送就合适多了,大家都知道这孩子一向只看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应该没有人注意到礼物是不是贵重,飞流的确是最合适……”   听见黎刚在一旁喋喋不休,梅长苏忍不住伸手捂住黎刚的嘴。见黎刚不再说话,梅长苏才松了手,略显嫌弃地甩了甩手,走了。   黎刚舔了舔嘴,擦了擦,一脸懵逼。(你还懵逼?本少都想撕了你的嘴!)   夜里,宁国侯府。   谢玉坐在案前,闭着眼,左手按压着太阳穴。本来请殒星阁暗杀史钧是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史钧身边似乎有高人保护,可人的确是杀了,名册却还是被找到了,头疼啊…希望这次不会有问题了。   苏宅。   梅长苏满意地摆弄着手里的金丝软甲,对飞流道:“你看,这个就是送给庭生弟弟的礼物,喜欢吗?”   飞流一脸嫌弃地接过,随意看看,就丢在桌案上:“不喜欢。”还不如甜瓜,甜瓜多好吃……   梅长苏一愣,接着笑了笑:“飞流不喜欢,是因为你的武功高,穿着它没用,可是庭生弟弟年纪小,武功差,他如果穿上这个护甲,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就不会受伤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   “嗯。”   飞流见梅长苏笃定,才正眼看了看金丝软甲。(金丝软甲:我好歹是江湖上人人争抢的宝物好不好,不要这么嫌弃我好不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飞流看向梅长苏。   见飞流一脸兴奋,梅长苏道:“去吧。”   飞流立即冲了出去,和那些杀手缠斗在一起。龙脩见飞流打得开心,手下不觉放缓,让飞流打得尽兴。至于其他人……其他人:我们没有他这么变态好吗!!!   屋里,梅长苏将软甲叠好,拿起一旁的翔地记,读了起来。烛火被风吹得摇晃,梅长苏安心地读着书。读了几页,外面渐渐归于平静。黎刚走了进来。   “宗主,都解决了,没留活口。这回他们该知道,苏宅可是比宁国侯府更难闯的地方。”   “看来逍遥的特训十分有用啊。”   黎刚刚才略显得意的脸顿时一僵。   翌日,梅长苏坐着马车到了靖王府。   黎刚向靖王府的侍卫递上拜帖,回到梅长苏身边,又开始唧唧歪歪:“说是靖王府和苏宅只是背靠背隔了一条暗巷,但正经从路上走的话,还真是挺远,这一趟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呢。”   只是这回梅长苏没有了心思听黎刚的话。眼前的靖王府依旧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简约大气,只是十几年过去,围墙上多了几分斑驳。梅长苏站在门前,仿佛看见了当年萧景琰兴奋地带自己来这里,高兴地拍拍自己的肩,说着“我的就是你的”这般傻话。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被侍卫引进府,梅长苏看见萧景琰迎面走了过来。两人行了礼,一旁的庭生跪了下来,向梅长苏行了跪拜礼。梅长苏扶起庭生,看着眼前大改之前唯唯诺诺的孩子,满是欣慰。   庭生见到梅长苏身边的飞流,开心地喊道:“飞流哥哥。”   飞流笑着,把怀里抱着的软甲给庭生。庭生把包裹的布打开,看见里面的软甲,满是喜欢地道了句谢。可一旁的萧景琰就不淡定了,从庭生怀里拿过软甲,惊道:“金丝软甲!这是何等宝物庭生不能收。”   梅长苏听了,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比庆幸,有些无赖地说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是飞流送给庭生的,你要说跟飞流说。”   萧景琰又看向飞流。飞流可没什么好脸色,一把抢过软甲,又笑着一把将软甲放在庭生怀里。萧景琰无语……   萧景琰先带梅长苏去了趟议事厅,之后才带他去书房。梅长苏没有计较萧景琰带他绕了个弯,多年没有来过,梅长苏也想多看看这里。   两人到了书房。萧景琰摆好坐垫,却见梅长苏脸色发白:“苏先生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梅长苏搓搓手臂,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比昨日又冷了几分。”   “那是当然,今日冬至。来人,搬个火盆来。”   “多谢。”   “苏先生请坐。我这里一向不生火,忘了先生怕冷,所以疏忽了。对了,听说先生近日乔迁之喜,没有上门拜贺,还请见谅。”   “殿下怎么知道的?”   “听穆青说的。”   这时,侍卫搬来了火盆。梅长苏得了火,脸色才好看了些。说了来意,与萧景琰谈了侵地案细节,听他对答如流,梅长苏也算是放了心,最后提醒了他注意处理各豪强间的关系,避免结盟,滨州侵地案,基本就可以了结了。可聊来聊去,萧景琰又聊到了故人。   “其他人的看法,我并不在乎,可是逝者英灵在上,我不想让他们也以为,我萧景琰,最终低了头。”萧景琰的眼不禁转向墙上悬挂的朱弓。   “既然是英灵,当知你心。”梅长苏说完,突然觉得喉咙发痒,便压低身子,不让自己咳出来。心里苦笑,怕是回去后讨不了好了。   萧景琰见梅长苏压低身子,问道:“怎么了?先生还是冷吗?”   “没什么,只是坐久了,腿有些麻,走两步就好了。”梅长苏勉强站了起来,假装腿麻的样子,在屋里走动。走了几步,陡然发现墙上悬挂的朱弓。心头微颤,梅长苏不觉慢慢走到朱弓前,正想抬手,背后却传来一声惊呵:“别动!”   梅长苏的动作一滞。萧景琰连忙起身。   梅长苏的手缩了缩,心下苦涩,声音也哑了几分:“抱歉。”   见梅长苏没有碰到弓,萧景琰松了口气,似是又想起自己的举动有些小气,便解释道:“请先生不要介意,这是我朋友的遗物,他生前,最不喜欢陌生人碰他东西。”   梅长苏哽咽了一下,暗自调整,才转身行礼道歉:“是苏某失礼了。”   两人无言。   又重新坐下,梅长苏递给萧景琰一份官员名单,让萧景琰放心与他们坦诚相交。梅长苏的话,多少让萧景琰有些触动,眼前的人虽然谋士,但也许,与那些不择手段的人有所不同吧。   两人出了书房,梅长苏见到列战鹰,问了飞流在哪儿,得知他们去了演武场,便和萧景琰去了演武场。   到了演武场,见飞流与戚猛在比斗,与飞流戏耍般的样子相比,戚猛就显得狼狈了许多,一个精壮的大人拿着把刀都打不过一个孩子,戚猛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最后,用了刀柄上的暗器。可谁知,用了暗器都没用,反而被飞流接住,旁若无人地研究起来。戚猛气急,猛地见到站在台上的梅长苏,一时精虫上脑,便将另一把暗器弹出,直射向梅长苏。飞流惊觉,连忙飞身去接,但终究晚了一步。   暗器从梅长苏耳边穿过,梅长苏没有躲,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冷眼看着戚猛如同一头猩猩在那丢人现眼。萧景琰脸色铁青。   戚猛自顾自地大笑,却发现所有人都不说话,转头看见自家殿下脸色青黑,吓了一跳,心里不情不愿,脸上嘿嘿地笑着对梅长苏道歉。   “你不用跟我赔罪。丢脸的是你们靖王殿下,又不是我。苏某久慕殿下治军风采,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军中纲纪如此涣散,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垂青,看来殿下在部下之间的威仪,还比不上我这个江湖帮主。今日真是让苏某大开眼界,告辞。”梅长苏说完便转身离开,说实话,他确实很失望。   且不说萧景琰如何罚的戚猛,之后,萧景琰有了梅长苏的提点,再加上誉王的配合,侵地案完美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开学搬宿舍所以没更,啊……腰酸背痛…… ☆、四十一 相认的前奏   随着滨州侵地案的结束,近日的风波似乎也平静下来,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梅长苏又送了高升一庄案子……   杨柳心。一同往日,歌舞平生,何文新迈着八字步就带人径直闯了进去。   老鸨见状,心底冷笑一声,端着笑脸迎了上去。   “诶呦何公子,这心柳心杨呀,今天不接客。她们两姐妹都病了!”   宫羽在楼上,听见动静,慢慢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缓步走到楼梯口,挡住了何文新的去路。   “好啊,不过既是饮酒赏月,就请公子在这里等等,容宫羽换身衣裳便来。”看着眼前这人猥琐的笑容,宫羽神色不变,慢慢拿开那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爪子,转身离开。   屋内,宫羽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察觉门外有人,宫羽冷笑,朝拿着衣服在旁边等候的丫鬟点点头,那丫鬟会意道:“姐姐,我听说心柳心杨姑娘就在这楼上的包房里招待邱公子啊。”   “是啊,邱公子英俊潇洒,与两位妹妹极为相配,我真是替她们赶到高兴呢。”宫羽将毛巾扔在一边,伸开手臂,让丫鬟给自己换衣。   “姐姐还高兴呢?邱公子和心柳姑娘她们就在这楼上缠绵恩爱,凭什么让姐姐你委屈自己,去陪那个姓何的小人?”   宫羽向丫鬟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道:“姐妹之间,当然应该相互帮衬啦。”   那丫鬟得了赞赏,得意的笑了笑,接着道:“这个姓何,常年爱跟邱公子争风,真是马不知脸长。若不是心杨姑娘怕惹事,时常劝着,邱公子早就收拾他了。”   听见门外的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宫羽理了理袖子,出了屋,慢慢地,踱步上了二楼。在对面,见何文新和邱泽两人已经狗咬狗打起来了,宫羽又慢慢来到心柳心杨的包房门口。就像在旁边看热闹的其他人一样,宫羽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看见何文新拿起瓷瓶砸向邱泽时,宫羽弹射出一粒花生米,打在邱泽的腿上,邱泽立马摔倒在地,等他挣扎着起身,何文新手里的瓷瓶已经在他脑袋上开了花。而造成这一切的那粒花生,已经和散落在地上下酒的花生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消息很快传开,至于李逍遥,除了为可怜的高升默哀三分钟以外,可没时间去管尽在掌握中的事。不过有人可要头大了。   誉王坐在堂上,手缩在袖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脑袋一胀一胀的。本王这是造的什么孽?誉王看见地上一大把年纪一言不合就跪在地上哭的户部尚书,拿手锤了捶头。   深夜,苏宅众人都休息了,这时,隐蔽在暗处的冥灵和龙脩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紧接着又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紧接着,言椋萍也走到屋外龙脩立即迎了上去。   “还请大师姐不要为难在下。”   “若我一定要闯呢?”   “这会惊动整个穆王府。”   言椋萍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屋。   李逍遥和赵灵儿来到宴大夫的房门前。让赵灵儿守在门口,李逍遥进了屋。屋内,宴大夫坐在榻上,疑惑地看向李逍遥。   “究竟是何事,要约老夫在深夜见面?还要避开所有人?”   李逍遥将一切解释清楚。听完李逍遥的话,宴大夫不禁扯下来几根胡子。李逍遥笑道:“宴大夫,可别再扯了,您的宝贝胡子要被您扯没了。”   “哼!胡闹!”看见李逍遥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宴大夫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连忙压低声音,接着道:“这么危险的事,你有问过你爷爷吗?有问过我们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救了长苏,你想让他后半辈子不得安宁吗?”李逍遥这般做法气得宴大夫吹胡子瞪眼。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将粉末练成丹药的事就拜托您了。”   “这粉末给了长苏,你自己怎么办?”   “四爷爷给了药,吃了以后多休息和进补,自然不会有大碍。”   “真的?”   “您放心吧,不信您随时把我的脉。”   “那好吧。”宴大夫最终只能答应。亲眼看见眼前这个孩子将刀子捅进心口,明明疼得要命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宴大夫有些心疼。这些个孩子啊……   取完血,李逍遥服下药丸,盘膝运功,待李逍遥收功,宴大夫已将粉末制成了丹药。   见李逍遥收功,宴大夫瞪着个眼:“哼,手伸出来!”   李逍遥乖乖伸手。   宴大夫仔细把了脉,微微点头:“嗯,脉象只是有些虚弱,我开些药,你拿回去。”   “这可不行。”李逍遥见宴大夫有发作的趋势,连忙道:“宴大夫您听我说,您看我平时身体这么好,好端端地吃药岂不是叫人生疑?您放心,我回去自己倒腾些药膳吃就好,没事的。”   虽然不放心,可李逍遥说得也对。“你小子!下次我要检查,若是脉象不对,你就等着吃苦头吧!”宴大夫恶狠狠地说道,只是配着他那编成辫的小胡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显得有些可爱。   李逍遥连连保证,这才被放了出去。一出门,赵灵儿就过来扶着李逍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逍遥要比看上去的糟糕得多,所谓有些虚弱的脉象,无非是运功后做出的假象。   两人回去,而守在暗处的另外两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可眼里透着无奈。再看见言椋萍出来,两人就当没看见。赵灵儿扶李逍遥躺下,转身出门,就看见言椋萍守在屋外。   “大师姐,有事?”   见赵灵儿不打算坦白,言椋萍直言道:“我看着你们出的穆王府,又看着你扶着逍遥回来。”   赵灵儿听了,知道言椋萍并没有看见李逍遥到底做了什么,于是假言道:“我们只是出去处理了潜伏在金陵的殒星阁的人,而逍遥哥哥为了救我才受了伤。”   “是吗。”言椋萍自然不信,若只是这样,叫上自己一起也未尝不可,何必专门派人拦住自己?不过言椋萍也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没有再问,转身回房,但更坚定了她留在金陵的心。   年终祭典将近,宫中却传出越贵妃复位的消息。夏冬连忙赶往穆府,就见三姐弟都坐在大厅。霓凰在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李逍遥静静坐在一旁,像是没事,可那周身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气,让夏冬都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至于穆青……说实话,夏冬真不想看他那咬楠木椅子的蠢样………   “虽然姓越的那个女人没得手,但这赦免的也太快了吧!这才降了几天就给升回来了!难道咱们在南境辛苦厮杀,到了京城就这般让人欺辱!”穆小王爷终于放开那可怜的椅子,站起来吼道。   “哼,近年南境安稳,此时不立君威,更待何时!”李逍遥冷声道。   夏冬叹了口气:“陛下此事,做的的确不妥,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回来后,听着都觉得心寒。太子当场就给赦免了,现在连越贵妃都全身而退了,公道二字何在?”   “就是。”穆青附和。   霓凰深呼了口气,放下书,站起来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恼吗?只是看透了罢了。”   穆青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要不我去问问苏先生,他鬼点子最多了,让他想个主意给你出出气!”   霓凰听了,眸子闪了闪。   李逍遥和夏冬都没错过霓凰这个微小的变化,都连连赞成穆青的想法。   “这确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何相约呢?”夏冬问道。   “正好,此时是穆府梅园梅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以赏梅为由请苏先生来,再合适不过了,穆青,请人去。”李逍遥难得露出一丝丝的坏笑。   穆青得令,立马跑出去了。见他们三言两语就把事给定了,霓凰不禁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翌日,梅园。   梅长苏与霓凰在园间散步,难得的好天气,冬日正暖,梅花正开,佳人正好。梅长苏始终慢霓凰小半步,如此好的气氛,梅长苏却在扯些有的没的,让人看着着急。   一直惦记越贵妃复位的事会给霓凰带来什么负面情绪,如今见霓凰依旧淡然,梅长苏开口道:“郡主来到京城之后,有诸多烦恼委屈,但我却从未见过你有何抱怨愤懑,郡主真是气量宏大。”   霓凰自嘲般笑了笑:“不过是见惯了沙场铁血,如今见到这些勾心斗角,有些心烦,不愿多思,不愿多想罢了。”若那人在,怕是朝堂都要让他掀个底朝天吧。   霓凰背对着梅长苏,略微抬头,手指轻抚眼前的梅花。梅长苏怔怔地看着,平日的云淡风轻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沉寂的眸子此时却充满了柔情。   这时,一片花瓣落入霓凰发中,梅长苏不禁抬手去拂。霓凰正出神,忽觉有人像是在拂去自己头上的什么东西,下意识自己抬手,指尖却擦过另外一个人的手。霓凰转身,只见梅长苏定在那,抬起的手未来得及收回,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捻着一片花瓣,还有,那眼里未褪全的柔情。梅长苏低下头,放下手,却不着痕迹地将花瓣攥在了手心,两手又拢回袖内。梅长苏不敢看霓凰,也自然没看见霓凰眼里的意味深长。两人就静静地站着。女子绝代风华,男子芝兰玉树,一双璧人,满园梅花。   但角落里却偏生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梅长苏你在搞什么啊!”   “哥你别挤我啊!”   “滚!”   “哥你小点儿声儿!”   陡然惊觉自己被发现了,李逍遥连忙拖着穆青跑了。   被角落里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梅长苏这才又开口:“越贵妃算计郡主一事,想必郡主的气出得还不够顺畅。朝堂论礼,便是再打越贵妃一记耳光的时候,郡主想不想也出一份力?”   霓凰疑惑地看着梅长苏。   梅长苏一笑:“我想让穆青帮我一个忙。”敢偷听,暂时治不了李逍遥,先治治穆青,让他跑跑腿,想必他还是很乐意的。   “青儿能帮你什么忙?”霓凰惊疑。   梅长苏笑而不语,只给了霓凰一张纸和一只玉蝉,便离开了。   看了纸上写的字,霓凰便将玉蝉交给穆青,嘱咐一番,便让他去了。之后,霓凰独自一人回了房,取出放在枕边的桐木盒,拿出里面的信,又略微颤抖地打开手中的纸条,仔细对比着上面的字迹。只不过,越是仔细对比,就越发绝望,直到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霓凰才不甘地放下了。   怎么会,字迹怎么会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可是,那日在帅府,还有今日在梅园,这些又作何解释?你到底是不是他?   几日后,苏宅,梅长苏坐在榻上,手里的支架上,放着礼部的木牌,支架在火盆上晃着,木牌摇摇欲坠。这时,黎纲走了进来,跪坐在梅长苏面前,点了点头,于是,木牌落入火中。   梅长苏烤着火,苍白的手指慢慢地靠近烧得正旺的炭火,黎纲担忧地看着。慢慢地,梅长苏感觉到灼烧感从指尖传到心间,最后,梅长苏被烫得缩回了手,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不住地抖着,俯下身,发出有些凄凉的低笑声。   “宗主……”   “呵,你知道我这双手,以前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是现在,也只能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了。”   长亭。梅长苏送走了周老先生,一时双璧?呵,一时双璧……   仿佛有感念一般,梅长苏喃喃道:“她来了……”   远处,一阵马蹄声带着一串清脆的铃声,渐渐靠近………    ☆、四十二 我知道是你   “咳咳咳…”长亭风大,这会儿又飘起了雪,梅长苏望着那抹渐近的浅黄,一脸忧虑地说道:“不知为何,霓凰最近起了疑心,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多方打听,我怕是瞒不住了。”言语中,还有一丝疑惑。(还不知为何→_→)   “霓凰郡主若一直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只怕是会不妥啊。”黎纲也是一脸担忧。(我去……你还在这才是最大的不妥……)   “霓凰对于我而言,终究是与他人不同的,如果梅长苏瞒不住她,就让林殊来劝她吧。”莫名的,梅长苏心底擦过一丝甜味。   说话间,霓凰已到了亭下。黎纲帮忙牵过马,稍稍走远了些。   霓凰揭开篷帽,扫了扫披风上的雪,错过梅长苏,走到亭前,望向穆青离去的方向。   “既然有穆小王爷送周老先生回去,郡主又何必冒雪赶来呢。”梅长苏以为霓凰担心穆青。   “先生不也是冒雪出门吗?”霓凰笑笑:“寒冬腊月,周老先生都愿意为先生移驾,看来江左盟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说着,霓凰的目光里多了些探寻的意味。   梅长苏别开霓凰的目光:“江左盟中,不过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缘相逢,才结为兄弟,一向以义为先,不问出身,不问来处,方才能有今日。”说起江左盟,梅长苏的笑容里多了些欣慰,在这漫长的十二年里,江左盟之于梅长苏,就如同赤焰军之于林殊,犹如一个家。   “先生是想告诉我,你派来相助于我演练水战的聂先生,也是一个不知身份,不知出处的人吗?”霓凰顿了顿:“聂箭出自江左盟,先生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苏某虽是宗主,但也不能每个人都了解得清清楚楚。逍遥与聂箭相熟,郡主不妨问问他。”   你们两口子说就说,扯到我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李逍遥,借着纷飞的雪,藏在长亭的顶上。也幸好黎纲还有些眼色,没有去看长亭,不然李逍遥早就让人发现了。   “先生的意思是你不知道?”霓凰笑了一声:“如若先生都不知道聂箭的出处,那看来我知道的,比先生还多了。”   “郡主还知道什么?”   “虽然他换了名字,易了容貌,但后来我还是认出了他。”当初霓凰就隐约觉得聂箭的作战风格有点眼熟,可千想万想,一点头绪也没有,直到如今,联系自己的猜测,霓凰才想到,聂箭是谁。   “他是谁?”梅长苏面无表情,就像是个局外之人一般。   “他不叫聂箭,他叫聂铎,是赤焰军的一员大将。”霓凰的情绪突然低落,转过头:“他是一名朝廷钦犯。”霓凰打起精神,又将目光放在了梅长苏身上:“琅琊榜首,江左梅郎,你手握天下第一大帮,而聂铎在你麾下听从命令,要说你不知道他的身份,让我如何相信呢?”   梅长苏不想对霓凰说谎,敷衍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那你告诉我,江左盟内,只有聂铎一个赤焰叛军吗?”霓凰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梅长苏。   “郡主也相信赤焰军是叛军吗?”梅长苏反问。   顶上的李逍遥听了,不禁吐槽,这话题转得好,我给满分。   霓凰一下子没了气势,略微失神:“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相信,我认识的那几个人,不会背君叛国。”霓凰笃定,又渐渐回了气势。   “既然郡主心有此意,又何必多问。”   “现在再来评说叛与不叛有何意义?铁案已定,太子和誉王是不会为赤焰军平反的。因为这桩旧案,原本就是他们最得意的杰作。”霓凰心冷。   “没错,又有谁会指望让太子和誉王来平反此案呢?”梅长苏温润的目光骤然一冷:“想要达到目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靖王!你一直想要扶持的,是靖王!”霓凰像是验证了什么似的,连说话的音调都高了些许。   梅长苏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这也只有靖王能够做到。可是太难了,一个不小心,就踏入死地,永远回不了头。”霓凰皱眉,看着梅长苏。   “谁又曾想过要回头呢?聂铎想过要回头吗?”   “聂铎是赤焰旧人,他要为自己洗脱冤屈,而你呢?你是谁?”霓凰紧了紧拳头,问。   梅长苏别开脸,不去看霓凰: “我以苏哲之名刚到京城时,有许多人问我,我是谁。有当面询问的,有暗中探访的,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梅长苏,又是谁?”霓凰暗暗咬了咬牙。   “我没有想到,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居然会是你。”   顶上,李逍遥眯了眯眼。长苏哥,不是姐姐,难道你指望萧景琰那头水牛?   “你要如何作答?”霓凰逼问。   梅长苏转过身,逃似的走了几步,才回答:“旧人。和聂铎一样的旧人。”   “呵,你是赤焰旧人,那为何我不认得你?”霓凰抬抬头,不让已充斥眼眶的泪水流出。   “七万赤焰军,你怎可能全都认得?”   “可我认得聂铎。他是赤焰军的大将,他能在你手下听命于你,我不相信你是一般无名之辈。”霓凰的声音有些闷。   “我们如今所做之事,与沙场无关。”梅长苏淡漠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权谋之事,聂铎并不擅长,更何况,他的身份绝不能够暴露。”   见梅长苏如此逃避,霓凰快步走到梅长苏面前,拽着他的袖子,眼睛紧盯着他,问道:“你认识林殊吗?”   感受着霓凰的力道,看着眼前人通红的双眼,梅长苏有了不再瞒下去的念头:“认识。”   “他是真的战死了?”霓凰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战死。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宁愿我就这样战死在沙场…不,林殊,是战死了……   “是。”   “战死在哪里?”泪水滑落。   “梅岭。”   “尸骨葬于何处?”   “七万英魂,天地为墓。”   “他的尸骨都没人收,一块遗骸也没有找到吗?”   “战事惨烈,堆尸如山,又有谁能认得谁是林殊呢?”   “我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可你是赤焰旧人,为何我刚才提到林殊之时,你不称之为少帅,而直呼其名?”霓凰说话时已带了一丝哭腔。   梅长苏德嘴唇抖了抖:“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管是林殊还是少帅,或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说到这,梅长苏这话,就像是在狡辩了。   霓凰已经不能再去等眼前这个人自己承认了,将刚刚紧紧拽着的右手拉到面前,一把将袖子推上了手肘,紧握着梅长苏的手臂,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却什么痕迹也没有。霓凰不信,猛地放下梅长苏的手,又扯开他颈上的围脖,拉开领口,认真查看肩胛骨的部位。仍是苍白一片,无痕无印。   “这明明有一颗痣,我记得这里有一颗痣…”撕心般的低喊,之后却只能颤抖地将手放下,之前已经笃定的事顷刻间被推翻,霓凰仿佛丢了魂。   梅长苏任霓凰摆布,没有遮掩,没有抗拒,只是双眼蒙上了一层凄凉,见霓凰无力地站在自己面前,梅长苏抬手想要安慰,却被一阵夹雪的冷风吹得抖了抖。   霓凰抬头,轻声问道:“你…怕冷?”   “对…很怕。”梅长苏的声音沙哑。   霓凰定睛看着面前冷得打颤的“陌生人”,泪水突然开了闸似的涌出,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   即便是隔着厚厚裘衣,梅长苏依旧能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浸湿胸前的衣襟。慢慢抬起手,将霓凰揽进怀里,听着怀里人的呜咽声,梅长苏几次张嘴,却发不了声,隐忍了十二年的泪水,就在此刻落了下来。   “霓凰。”   霓凰没有应,只是紧紧抱住梅长苏的腰,手也紧紧抓住梅长苏的衣服,仿佛在害怕抱住的人又骤然消失不见。   止住了自己的泪水,霓凰才开口:“女人的感觉,总是这么不讲道理,越是什么痕迹也没有,我越能知道。”霓凰从梅长苏的怀里出来,捧着那“面目全非”的脸,拇指轻轻擦去从那唯一不变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可她自己的泪水又不住地流了出来。霓凰又紧紧地抱住梅长苏:“林殊哥哥,林殊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你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呜呜呜…”铁血十年的女帅,却在此刻,哭得像一个孩童。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林殊了。”梅长苏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年少时的一幕又一幕情景。   “林殊哥哥~我在这里~”   “林殊哥哥!教我练剑!”   “林殊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林殊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泪水涌出,梅长苏颤着声音道:“我本该一直照顾,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的…”   李逍遥听着这两个如同铁打的人的呜咽声,突然惊觉自己竟没有一丝伤感,摸摸心口,除了冷,还是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李逍遥扯扯嘴角,露出笑容。看上去在笑,可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喜悦。嘴角又垂了下来…还好吧,还能笑,到时结合情景演演就好,演演就好…   雪已经小了很多,一小片雪花打着旋落在了李逍遥的眼角,瞬间化成一滴水珠,缓缓落下……   李逍遥不知道,他在听别人说话的同时,也有人在看他。   赵灵儿藏在远处的草丛里,李逍遥的内力虽然因为寒骨草的缘故不再增长,却也因此而变得精纯,靠得太近,就会被发现。因此赵灵儿直到梅长苏与霓凰相拥在一起时才赶到,也只藏在远处勉强能看见长亭情况的地方。而此时落在赵灵儿眼里的,也就只有长亭里相拥的两人,和长亭顶上神伤的一人。   怎么,可以这样……一个是逍遥哥哥守了十年的人,一个是逍遥哥哥帮了十年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而灵儿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还藏着一个人。   言椋萍本来只是担心逍遥一个独自出门会出事,却没想到看见这么一幕。虽然听不到梅长苏和霓凰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梅长苏和霓凰郡主两情相悦,而李逍遥是喜欢赵灵儿无疑的,至于李逍遥那隐约有些牵强的笑容,言椋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看见赵灵儿神伤的样子,言椋萍暗自摇头,不懂,情之一字,难过任何深奥的武功秘籍。   待李逍遥回过神,梅长苏已经准备离开了。   “如果你实在想见我,就来吧。”   实在想见?去你的实在想见……   梅长苏走到马车前,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看着手帕上的鲜红,梅长苏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霓凰一直望着梅长苏马车离去,突然惊觉身旁多了个人。看着面前满身雪的人,霓凰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心。   “你就一直在一边看你姐姐的笑话?你从头到尾都知道真相对不对。”   李逍遥一笑,将手里装着雪的手帕递给霓凰:“姐姐,教训我的事以后再说吧,先敷一敷。”   霓凰接过,不再说话,但还是给了李逍遥一记眼刀。李逍遥无奈地挑挑眉。两人等到穆青回来,才一起回了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相认了…… ☆、四十三 傻瓜,我爱的是你   李逍遥一行快到穆王府时,李逍遥突然觉得旁边阴恻恻的,扭头一看,就见霓凰双眼微眯地盯着自己,李逍遥的眼角抽了抽。   “李逍遥,待会儿回去,你是不是该向我交待点什么,嗯?”   “呃…呵呵…姐,我先回房整理整理思绪啊,我先走了!”李逍遥落荒而逃。   穆青看着李逍遥狼狈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穆青是知道的,宁犯阎王,莫惹霓凰!   赵灵儿早就回了穆王府,所以并没有听见李逍遥与霓凰的对话。此时,她正看着面前的蛊虫,若有所思…   霓凰回到房间,一边处理藩务,一边等着李逍遥过来,只是到了夜晚,依旧不见人。霓凰稍微洗漱一番后,突然有人敲门。霓凰以为是李逍遥,先定了定神,才打开门,不想站在门口的竟是赵灵儿。霓凰虽然惊讶,但见赵灵儿一脸严肃,便将赵灵儿请进了屋。   “郡主,夜晚打扰,还请恕罪,但灵儿有件事情要与郡主说。”   霓凰点点头,示意赵灵儿坐下,但赵灵儿没有动,于是两人就这样站着。   之前在房内想了很多,但临到开口时,赵灵儿又犹豫了一会儿,想好的措辞也一下子忘了个精光,最后,就直接说出了口:“郡主,你可知道逍遥哥哥喜欢你?”   霓凰懵了:“什么?!”   见霓凰如此,赵灵儿有些生气:“郡主!逍遥哥哥守了你十年,这么多年难道就抵不过你与苏兄相处的一两个月?”   霓凰更糊涂了:“等一下,灵儿,你说,逍遥喜欢我?”   “对!两年前,逍遥哥哥和苏兄在山崖上谈心时,我无意听见,逍遥哥哥对苏兄说:‘我好像爱上姐姐了’。郡主,我知道逍遥哥哥这份爱藏得很深,甚至以亲情来掩饰这份感情,让你丝毫没有察觉,但逍遥哥哥是真的喜欢你!”   霓凰晕了,梅长苏就是林殊,这逍遥不是很清楚吗?以逍遥的性格,就算真的喜欢我,也没可能告诉林殊哥哥,让他心生忧虑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见霓凰还是一脸不相信,赵灵儿的心顿时冷了下来,之前犹豫的事情,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不妥了。   “郡主…”赵灵儿突然沉着声音喊了一声。   霓凰还在思考,乍一听赵灵儿在喊自己,下意识看向赵灵儿,“啊”了一声,赵灵儿立即抬手,要将手中的蛊虫射出,却突然传来李逍遥的声音:“赵灵儿!”与此同时,李逍遥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掷向两人。   听到李逍遥的喊声,赵灵儿动作一顿,但还是将蛊虫射出。而就在此时,李逍遥的小刀在空中画了个弧,绕过赵灵儿,刺中了蛊虫,最后插在了墙上。   见蛊虫被杀死,李逍遥才定下心。之前在门口时,李逍遥惊讶地发现赵灵儿居然在霓凰的屋内,而后还没等李逍遥敲门,赵灵儿的内力突然快速运转,吓得李逍遥立刻推门而入。   定下神来后,李逍遥怒火中烧,但也还是压制住了怒气,他不相信赵灵儿就这样背叛自己。李逍遥对赵灵儿怒目而视,而赵灵儿也不解释,只是倔强地别过头,眼角隐约有些湿润。李逍遥见赵灵儿毫无解释的意愿,怒气差点爆发,却被霓凰呵住。   “逍遥!”霓凰瞪了一眼李逍遥,转身拉过赵灵儿的手,轻声耳语了几句,赵灵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霓凰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见李逍遥还是冷着脸,霓凰好没气地说道:“坐下。”李逍遥冷着脸坐下。   “别生灵儿的气了,这蛊虫于人无害的。”   李逍遥疑惑。   霓凰轻叹:“这是情蛊,是助有情人心意相通的蛊,无害!”   李逍遥懵了:“姐姐怎么知道?”   霓凰竟翻了个白眼:“我是云南人,对蛊之类的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是,灵儿她…”李逍遥心下愧疚,可还是疑惑不解。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霓凰见李逍遥满脸的纠结,无语道:“灵儿她听到你曾对梅长苏说你喜欢我。”   李逍遥两眼一瞪:“她听见了?!她那天去了崖上?!”   霓凰的眼里透出些许鄙视:“你不解释解释?”   李逍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只是想逗逗长苏哥,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喜欢的人是灵儿!”   霓凰扶额:“你们真是……逍遥,你不会还没有对灵儿表露心迹吧?”虽是疑问,但霓凰已经知道结果了。   李逍遥老脸一红:“我以为她知道,毕竟有时候,一些亲密的动作她都没有拒绝或者有什么不自在的……”   霓凰真的不能再无语了,这俩别扭的小孩……   “灵儿在你屋里,去找她吧。”   李逍遥一愣……   “还不去!坐在这干嘛?”霓凰往李逍遥背上抽了一把掌,赶他出去,连林殊的事情霓凰都没心思现在问了。   李逍遥疼得呲牙咧嘴,连忙跑出去。可走在路上,李逍遥又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灵儿还是擅自行动了,既然对她的定义是影子,怎么能脱离他的意愿?李逍遥决定要惩罚一下赵灵儿。阴沉着脸,李逍遥推开了门。   见李逍遥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赵灵儿慌了神,连之前霓凰的耳语都给忘了,反而不知怎么就想起当初想对霓凰郡主不利的司马雷,赵灵儿心里涌出一阵恐惧。   “赵灵儿,还记得我们当初约定过什么吗?你居然敢违背?”   赵灵儿跪坐在地上,心中慌乱,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担心的事和李逍遥责问的事完全不一样。   屋里一片黑暗,赵灵儿低着头,完全没有看见,李逍遥的脸上浮现出的邪气而恶劣的笑容。   李逍遥俯下身,右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扼住赵灵儿的下颌,头慢慢凑近赵灵儿的右耳边,冷声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说着,李逍遥右手下滑,食指指尖滑过赵灵儿的喉咙,又绕向赵灵儿的左耳跟后。   赵灵儿微微颤抖,李逍遥指尖滑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的疙瘩,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感觉到赵灵儿的颤抖,李逍遥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些过了,低笑了一声,停在赵灵儿耳根的右手抚上赵灵儿的耳垂,嘴唇凑上赵灵儿右耳:“就罚你…当一夜的暖床丫鬟!”   说话间,李逍遥的唇擦着赵灵儿的耳垂。两耳的触感,和耳边恶意的低笑,赵灵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赵灵儿满脸通红,热得发烫。   李逍遥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面前人的变化,笑得更欢了,一把将赵灵儿拦腰抱起,往床榻那儿走去。   被人拦腰抱起,赵灵儿下意识搂住李逍遥的脖子,可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直到李逍遥摊开被子,将自己与她的外衣脱去,只剩贴身的衣物时,赵灵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衣领,看向李逍遥。   借着屋外的灯光,李逍遥看见了赵灵儿眼角的晶莹。李逍遥轻叹,躺上床,不顾赵灵儿的挣扎,将她紧紧抱住,盖上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傻瓜,我爱的是你。”   赵灵儿顿时愣住了,再也没了动作。   李逍遥轻轻地将赵灵儿推开一点,见怀中的人儿还是没有反应,李逍遥又轻轻刮了一下赵灵儿的鼻子:“这个动作,我只对你一个人做。”   赵灵儿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真的?”   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李逍遥又将赵灵儿揽进怀里:“傻瓜,真是个傻瓜。”又怕怀里的傻瓜不信,李逍遥将赵灵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吻上了她的唇。   唇齿交缠,感觉掌心处热烈跳动的心,赵灵儿才完全相信。   直到赵灵儿有些窒息,李逍遥才放过赵灵儿。紧紧搂住心上人,李逍遥笑道:“真是傻瓜,我一句玩笑,你居然当了真。”   赵灵儿不依:“谁让你把郡主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再加上你亲口说的,谁不会信啊!”   “灵儿就是个傻瓜,霓凰是我的亲人,我自然将她看得比自己重,你难道就只看见我对她好了吗?”李逍遥笑道。   “哼!反正比对我好!”赵灵儿反驳。   “嗯?怎么有点酸?”李逍遥做疑惑状。   赵灵儿羞恼地捶了李逍遥一捶。   “灵儿。”李逍遥突然正色道。   赵灵儿停下,认真地看向李逍遥。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是我所选择的一生的伴侣,于我而言,我要你与我一起承担所有的酸甜苦辣,我要你永远与我携手并肩,我要你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的爱不伟大,甚至自私,你能接受吗?”虽然李逍遥相信赵灵儿,可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呵呵呵…”怀里的一阵笑声让李逍遥安了心。   “这样最好,若是逍遥哥哥做不到,就别怪灵儿不客气了!”   李逍遥又紧了紧手臂,将头埋在赵灵儿颈间,闻着那淡淡的女儿香,李逍遥心底暖暖的。只是………   软玉在怀,又是心爱之人,李逍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便不可抑制地起了正常的反应………   “逍遥哥哥…”灵儿的声音极弱,微微扭了扭身子。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此刻发生了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别动。”李逍遥苦笑:“灵儿,我突然怀疑,这到底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啊………”   暗暗给自己打打气,灵儿开口道:“逍遥哥哥,如果你实在……”   “灵公子。”李逍遥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等洞房花烛夜再要了你逍遥哥哥好不好?”   李逍遥这语气活像是个怨妇,弄得赵灵儿忍俊不禁。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我的小美人。”赵灵儿故作轻佻,双手却紧紧抱住李逍遥的腰。李逍遥的心疼,赵灵儿又怎会不懂?   逍遥哥哥,感谢上苍将你带到我这不幸的生命里,让我苍白的一生画满你的颜色………   灵儿,谢谢你出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让我漂泊无定的心有了一个名为爱情的港湾………   我爱你!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心心念念的逍遥和灵儿~~~ 不过我很努力地想把逍遥写得很霸道总裁,但是……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是吧是吧? 小剧场(很久前写的小剧场,目前本少还是很健康的): 某飞(晕):啊啾! 穆霓凰(略担心):某飞面热老不好。 梅长苏(斜眼):多半是废了。 李逍遥(笑):多半是热伤风。 赵灵儿(笑):冷热交替,小心热伤风。 蔺晨(突然冒出):热伤风,快用琅琊牌藿香正气水! 飞流(拿着纸条和瓷瓶,读):瓷,瓶,的! ☆、四十四 新年   过了一夜,李逍遥小两口是好了,梅长苏却是病倒了。   床上,梅长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宴大夫臭着脸,把完脉,轻轻将梅长苏的手放回被子里,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血色的药丸,喂给梅长苏,然后起身。一旁守着的飞流连忙将被子捂紧,又跪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梅长苏,不敢有丝毫松懈。   黎纲见宴大夫起身,连忙上前:“宴大夫,宗主怎么样了?”   “神思不宁,郁结寒气,以致体内虚乏,这几日须谢绝外客,安心静养。”宴大夫有些担心,长苏要是再这么熬下去,到时倒下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那宴大夫,宗主这病势要紧吗?”   “什么叫要紧吗?活不到明天才算要紧吗?”宴大夫骂道:“他若是总这么不知保养,点灯熬油下去,好得了这次,好不了下次!”   “这我们也知道,可以宗主那性子,亏得您在这,要是单有我们,更拦不住。”黎纲无奈。   穆王府。   霓凰还没来得及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苏宅,就听说苏宅因梅长苏染病,谢绝外客的消息,立刻叫来李逍遥询问情况。   “姐,你是想直接从我这里了解当年的经过,还是等长苏哥告诉你?”李逍遥问道。   本来一心想要知道真相的霓凰,突然有些犹豫。林殊哥哥当时不愿说,那我还一定要问吗?   “那你告诉我,他身体要紧吗?”霓凰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   李逍遥耸耸肩,不论是书版还是剧版,似乎梅长苏都没有亲口告诉霓凰事情的经过。随便吧…反正等他们成婚后,长苏哥不说也得说。   “从目前来说,长苏哥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姐姐放心,明年的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一定是个健健康康的梅长苏!”李逍遥自信满满。   见李逍遥如此,霓凰便放了心。虽然想去看看,但现在正是穆青接触蕃务的关键时候,走不得,只得压下心思,让李逍遥去一趟了。   李逍遥去苏宅时,宴大夫刚从梅长苏屋里出来。碰见李逍遥,宴大夫黑着脸,站在李逍遥面前。   李逍遥赔笑,乖乖伸手。宴大夫把完脉,才点点头,离开了。   李逍遥进屋,看见梅长苏气色还不错,走过去切了脉,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知怎么,今日竟只是觉得有些虚弱无力。”梅长苏言语中满是喜悦。   “不过,病还是要养,客还是要拒,不然,我就请姐姐过来!”李逍遥说道。   梅长苏眯眯眼,透出一丝危险的目光。   李逍遥不为所动,起身离开了。   看着李逍遥离去,梅长苏又搓起了手指。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突然的好转,惊喜之余,梅长苏的心底莫名多了一丝焦虑。逍遥,你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快过年了,没什么事了,结果呢?   黑火大量进京,梅长苏急忙跑到言府阻止。虽说几废周折,但结果也是十分让人满意的。   刑部陡然出了个换囚的事,誉王接连折了刑部和吏部,疼得啊…   终于,在各家欢喜忧愁之后,除夕之夜来了…   穆王府。   府里的人大多都被打发回家了,除夕之夜,霓凰也不想让他们与亲人分开。霓凰,李逍遥,赵灵儿,穆青,穆棱五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饭,而言椋萍因挂记二师妹便回武当一段时间。   “赶紧吃赶紧吃,姐姐亲手下的厨!”李逍遥让穆青下筷。   穆青看着桌上各类卖相不错的菜,奇道:“姐,当初哥要教你做菜,你就只学几个肉菜,如今怎么……”   “我……”霓凰不知说什么,总不能说梅长苏现在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吧……   赵灵儿偷笑,穆棱若有所思…   “突然想学不行吗?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李逍遥笑骂,给霓凰解围。   “快尝尝吧。”霓凰夹了点青菜放在穆青碗里。   穆青先是有些犹豫,毕竟以前霓凰学做菜的时候,可没少遭罪。猛地一塞嘴里,嚼两下就吞了。诶?怎么好像挺好吃的?穆青愣愣地看向周围,发现霓凰一脸气愤,李逍遥和赵灵儿躲在一旁笑着,穆棱淡定地吃着那盘青菜……   “姐,好吃,好吃!”穆青赔笑,赶紧吃饭。   霓凰赏了穆青一个白眼。   这里并不热闹,沉重这个词自十二年前就占据着这里,直到今天,这里才有了温馨……   吃完饭,李逍遥起身,拿了个饭盒,装满饺子,对霓凰几人说道:“姐,我和灵儿出去溜达溜达。”说完,李逍遥冲霓凰眨眨眼。   霓凰了然:“去吧,别太晚了,我们等你们回来守岁。”   李逍遥刚走,穆青就问道:“姐,他们去干嘛?”   “小两口出去散步你也要管?”霓凰回道。的确是散步,只是去苏宅散步了……   苏宅。   飞流乖巧地磕完头,梅长苏笑着给了飞流一个红包:“飞流,今年要乖哦!”   见飞流心满意足地坐回去,梅长苏端起酒:“来,我敬大家一杯柏叶酒,祝大家远离疾疫,平安喜乐!”   众人高高兴兴,梅长苏转头,却见宴大夫板着个脸,不端酒,就瞪着前方,也不看梅长苏。   梅长苏想起前几日让飞流把宴大夫背到屋顶上去的事,小小尴尬了一下,赔笑道:“宴大夫,苏某给您拜年啦!”   宴大夫斜眼,又转回去。   “哎呀宴大夫,今天可是过年啊!你就不能赏个笑脸吗?”梅长苏见宴大夫硬板着张脸,不由笑出了声。   见梅长苏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宴大夫也没再板着脸:“你啊,还说飞流,今年最应该乖一点的是你自己!”   “是是是,今年我什么都听您的,行了吧?”梅长苏笑道。   宴大夫脸色才有些缓和,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样子:“这还差不多!”   “吃饺子啦!”吉婶端着两盘饺子进来,一放在桌上,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饺子上。吉婶专门端了一盘放在梅长苏面前:“来,宗主。”   “吉婶~过年好!”梅长苏递了一个红包。   “好!谢过宗主。”吉婶把红包放在木盘上,打量着梅长苏:“宗主近来气色好多了呀!”   “也多亏吉婶给我做饭啊。辛苦吉婶了。”   听了梅长苏的话,吉婶微微叹了口气:“哪里辛苦啊,宗主你说的什么话!可惜逍遥和灵儿两个孩子不在这……”   话音刚落,李逍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吉婶~您是不是想我啦~”李逍遥难得一身褐色锦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饭盒,灵儿一身浅黄长裙紧随其后。   “逍遥给各位拜年了!”   “灵儿给大家拜年了!”   “好好好。”吉婶高兴走过去,拉两个人入座。梅长苏和宴大夫笑眯眯地看着,飞流挤了挤旁边的人,空出来两个位置,用力拍两下,示意李逍遥坐过来。两人入座,飞流连忙拉着李逍遥,说道:“拜年!”   李逍遥摸摸飞流的头:“飞流真乖!”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送给飞流。飞流笑嘻嘻地接下。然后,李逍遥又掏出好几个红包,派送给所有人,连梅长苏都有份。   “逍遥,真够大方的啊!又拿了谁家的宝贝了?”梅长苏戏谑道。   “长苏哥,这就不对了。你挣不到钱,也别说别人挣不到啊!我可是要挣钱养娘子的!”   众人突然陷入沉默,都看向赵灵儿。见赵灵儿略显羞涩地对大家笑,众人一起:“哦~”   “逍遥!”梅长苏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可回答梅长苏的却是李逍遥满是戏谑的笑。梅长苏心里有点毛……   “好了好了,大家起筷!”梅长苏喊道。   李逍遥这才收回笑容。飞流听见能动筷了,连忙夹了两个,往李逍遥碗里放了一个,再自己吃起来。李逍遥笑笑,把刚刚自己夹的饺子又放在赵灵儿碗里。   等飞流吃完一个饺子,正要再夹时,却发现盘子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都低着头猛吃。飞流委屈地看向梅长苏和李逍遥。   “飞流,过来吧。”梅长苏笑着招招手。   飞流得意地对同桌的人哼了一声,就开心地跑到梅长苏那夹了几个。梅长苏还想再多加几个,飞流却推了推,跑回去了。   “没事,飞流,遥哥哥这里还有!”李逍遥把饭盒放在桌上,一打开,满满的全是饺子。这回飞流学聪明了,连忙把碗装满,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筷子。   大家都笑了出来。赵灵儿拿起饭盒,给每个人都夹了几个,刚好分完。   吃完饺子,李逍遥就起身告辞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宫城外,两个杀手杀死一队禁军将士和内侍,正准备回去,却陡然发现一个黑衣人。   “没想到,堂堂天泉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也成了朝廷的走狗。”黑衣人说道,那声音不粗不细,不高不低,竟是雌雄难辨。   卓鼎风父子一惊,两方无声。这时,卓青遥突然发难,一记飞鸟投林直逼那黑衣人。眼看就要得手,卓青遥却突然被卓鼎风撞开,一柄飞刀直接插入卓鼎风的左臂。   “飞刀?你是黑衣人?”卓青遥惊呼。   江湖上,自五年前就流传着一个黑衣人的传说,一身黑衣,雌雄难辨,没人看见他怎么出手,但他的飞刀却是例无虚发,从不落空。自那黑衣人出现以后,黑衣人就变成了一个特称。   “天泉山庄,江湖上人人称赞的名门,不想到了你的手里,却变得愚不可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去自己查证,甚至从来都不怀疑。哎呀呀,九泉之下的卓老庄主,怕是要抱着孙子哭晕了吧?哈哈哈。”黑衣人嘲讽道。   卓鼎风死拽着桌青遥:“阁下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卓庄主心里应该隐隐有数。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在这除夕夜里与亲人团聚,你们却在为一个白眼狼拼死拼活,有些不忍心,就出来抱个平而已。你们就当我不曾来过,卓庄主手臂上的伤也不碍事,放心,这里的情况,只有我看见了,不会有别人的。我走了,别着急,不久后,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黑衣人面前冒出了黑烟,紧接着,黑烟散去,黑衣人不见了踪影。   “父亲?”   “回去。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顺利!”   第二天。穆王府。   大厅里,霓凰姐弟三人坐在一起,嗯,看书。没错,就是看书。京城里,与穆王府交好的,几乎没有。靖王府不能去,悬镜司……还是算了…   穆青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看霓凰,突然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手肘推了推李逍遥:“哥,哥,你看姐姐,我都看完三页纸了,姐姐见一页都不曾翻过!”   李逍遥抬头看,霓凰的眼里略显呆滞,虽然看不太出,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心思不在书上。   李逍遥笑了笑,小声道:“别急,待会儿姐夫就会过来拜年了。”   “姐夫?!”穆青惊讶。   这时,下人来报:“郡主,苏宅递来拜帖。”   霓凰正在纠结要不要去苏宅。大年初一就去拜访是不是不太好?兄长会不会觉得我太急躁了?而且过年,穆王府哪里都不去,第一先去苏宅,会不会引起他人猜忌?分神时,突然惊觉自己被拍了一下。   “姐,苏先生来了。”李逍遥提醒。   这时听见梅长苏来了,霓凰声音都不由带了分急切:“快请!”然后就放下书,快步走了出去。   穆青狐疑地看向李逍遥,李逍遥耸耸肩:“走吧。”   两人紧跟在霓凰身后。   走到大门口,就见梅长苏一身深蓝布衣,白色披风,温文尔雅。   “郡主,穆王爷,李少将。”梅长苏拱手,但见霓凰一脸惊喜,梅长苏觉得自己今日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可余光,却瞥见李逍遥在那里挤眉弄眼。   忽略那个作怪的,梅长苏就见霓凰对自己行了万福礼:“苏先生,抱歉,让您在外久等了。”   梅长苏有点愣,感觉舌头都有些不太对:“没什么,就一小会儿。反正大过年的,也很清闲。”眼睛不觉乱飘,就看见霓凰后面两个家伙在那偷笑。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梅长苏的目光就只能落在霓凰身上了。   白底浅黄的长衣,配以青绿的锦纹,腰间还挂着湖蓝色的流苏,简洁干练。   霓凰笑着:“苏先生,请。”   “好。”梅长苏强行镇定,沉默地走了两步,梅长苏突然想起飞流还在后面。   “哦,对了,苏某听说穆王爷爱吃永芳斋的点心,特意带了些过来,飞流…”梅长苏转头,却不见飞流的踪影,就只有两个食盒放在地上…   梅长苏尴尬地笑着,走回去拿食盒:“这个地方,飞流觉得新鲜,让他到处玩玩,不碍事吧?”   “没关系没关系,随便他玩好了。”穆青嚷嚷着,接过梅长苏手里的食盒:“飞流小不了我两岁,但武功是真不错。”穆青有点羡慕。   一说到武功,霓凰就气不打一处来,许是周围全是像林殊和李逍遥这样的变态,于是霓凰对穆青的武功要求极高,站在原地教训起两个弟弟来:“现在知道羡慕人家了?让你练功的时候,就知道偷懒!逍遥也是,就知道惯着他。”   “反正基础功小青每天都完成了,也不必硬逼着他啊…”李逍遥的眼看向别处。   “我那不是偷懒,我就是…学得慢…”穆青有些难为情。   “有道是勤能补拙,知道你的资质差呢,就更应该努力才是。”霓凰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姐,还有人在呢,差不多得了。”穆青小声道。   霓凰这才发觉此时不是只有姐弟三人的地方。   梅长苏笑道:“郡主现在真是有长姐风范了。”也越来越坚韧沉着,而不是以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了。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霓凰的脸有些发热:“苏先生,请。”   梅长苏边走边说:“如今南境局势平稳,穆王爷不用上阵杀敌,武学可以暂时搁一搁也无妨,但是兵法策略,蕃领治理之法,一定要严加修习。”   霓凰点点头,对穆青说道:“苏先生说的,听见没有?”   “听见啦。意思就是,以前姐的话我得听,现在苏先生的话,我也得听。”穆青无奈地说道,可语气中却带着些戏谑。   一阵尴尬……   霓凰停下,转身对着穆青:“只要是为你好的,你都得听着。”   “好好好…”穆青敷衍地答应着。李逍遥就在一旁看戏。   霓凰暗自叹口气,又说了一句:“苏先生,请。”   四人进屋坐下。霓凰给几人倒茶,梅长苏理了理衣摆,对穆青说道:“今年是穆王爷袭爵的第一个年关,一定累坏了吧。”   “可不是嘛,往年吧,倒觉得没什么,现如今自己上手了,才知道姐姐辛苦。”   “你能体谅就好,我就担心你不够稳重,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一碰上事就跑到逍遥那去避难。”   “姐,我又不是老护着小青,碰上正经事,哪回不是我亲自拎着他出来揍一顿。”   梅长苏见三人嬉笑,心底也是高兴:“郡主不必多虑,穆王爷只是缺少历练,将门之风还是有的。趁着局势安稳,渐渐地将一些蕃务交接给他,假以时日,必是一代英王。”   “姐,看吧,苏先生都这么说,你就放心吧!”   穆青正得意,结果一个干果壳砸过来:“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兵书看完了吗?”   “哥!今天大年初一好不好?看什么兵书…”穆青摸头。   梅长苏和霓凰笑了起来。   ——————突然断了的分界线——————   嘛,反正你们也知道之后发生什么,断了也没关系的。    ☆、四十五 事态   苏宅。   不理周围忙碌的众人,飞流自顾自地坐在院里玩儿着。飞流将自己十分宝贝的木盒拿了出来,打开盒子,取出了三个木偶,两高一矮。一开始只是随意地排成一排,两个高的在左边,矮的在右边,但飞流看了看,又急忙把矮的放在了中间,这才满意地笑了。可盒子里还有一个高的木偶,飞流将木偶捏在手里,小脸上满是纠结。可没等他纠结完,一只鸽子从飞流的眼前掠过,停在了廊下。   飞流紧盯着那鸽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木偶,哼了一声,便飞身向鸽子扑过去。许是在琅琊阁时鸽子抓多了,飞流只一下便将鸽子逮住了。   而这时,黎纲循着踪迹找了过来,就见鸽子被飞流捏在手里。黎纲赶紧跑过去。   “飞流!赶紧把鸽子放下!那是蔺晨少爷的鸽子!”   飞流好似没听见一般,嘟着嘴,摸摸鸽子的羽毛。   黎纲知道,自己的话,飞流肯定不会听的,那就只能……   “哎呀,飞流,上次你把鸽子藏起来之后,宗主是怎么罚你的来着?诶?我怎么不记得了?是罚你跪小黑屋了?还是洗地板?我怎么……哎哎哎呦!”   飞流听着黎纲的话,气得把黎纲给举了起来。   “飞流,飞流,你,你放我下来!我找宗主还有正事呢!你,你放我下来!”黎纲急道。   “哼!”飞流用力将黎纲摔向地面,跑开了。   好在黎纲身手也不差,没给摔着,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黎纲一脸尴尬,理了理衣衫,去找梅长苏了。   一番事务交待完毕,飞流一脸不乐意地走了进来,至于鸽子……还在手里捏着……   “诶!那是蔺晨少爷心爱的鸽子,你别给掐死了!”黎纲见那鸽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出声道。   飞流将鸽子递给梅长苏,眼睛却恶狠狠地瞪着黎纲。黎纲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说。   “好了,飞流这次没把鸽子藏起来,真乖!”梅长苏笑道。   飞流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梅长苏小心地从鸽子的腿上将信取下,正要将鸽子给飞流,黎纲连忙接下:“还是给我吧,要是放在飞流那儿,非得让他烤了吃了。”   “你!”飞流怒了,可又无可奈何,扭过头去,坐在一边生着闷气。   梅长苏看完后,黎纲问道:“南楚那边顺利吗?   梅长苏将纸条扔进火盆,说道:“我们蔺大公子亲自去办的事,哪有完不成的?”   “那该如何回复蔺公子呢?”   “四月一十二之前进京,方能不误大事。”   黎纲点点头,起身正要走,却见一旁生气的飞流,不由得,作死的心又起来了:“飞流,蔺晨哥哥忙完南楚的事就会过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见飞流气得要动手,黎纲连忙带着小碎步跑了。   “哼!!!”见人跑了,飞流将头埋在手臂间。   梅长苏笑着摇摇头,对飞流说道:“飞流,陪苏哥哥出去一趟。”见飞流没反应,梅长苏接着道:“我们去见那个你打不过的人。”   飞流兴奋地抬起头:“好!”   蒙府。   蒙挚惨兮兮地趴在床上,让自家夫人喂自己喝药。这时,下人来报:“将军,苏宅递上拜帖。”   蒙挚嗯了一声,让下人下去了。然后对蒙夫人说道:“夫人,你先去忙别的吧。我和客人聊两句。”   蒙夫人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那你自己把药喝了。”   “夫人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嘿嘿。”蒙挚咧着嘴笑。   蒙夫人见自家夫君这样,有些无语地出去了。   蒙挚端起药,喝了两口,飞流就冲了进来:“快起来!快起来!打架!”   蒙挚被闹得不行:“别别别。”   “飞流,别闹!”梅长苏轻呵。   这时,却见李逍遥端着碗走了进来。   “呦,来了?”李逍遥笑道。   “逍遥?你怎么在这里?”梅长苏奇道。   “遥哥哥!”飞流就要扑上来。   李逍遥连忙制止飞流,接着对梅长苏道:“我是来送药的,刚刚去厨房做了碗药粥。”   “难怪,看蒙大哥脸色这么好。”梅长苏笑着走到床边,飞流将床边的凳子移到梅长苏身侧,梅长苏便坐了下来。   李逍遥将粥放在床头:“是啊,在府里吃好喝好,不用出去风吹日晒,气色当然好。”   “哎,你们就别笑我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就是烦,你们说,这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陛下还限期让我破案,怎么办啊……愁死我了……”   梅长苏一边摆弄着放在床头的小药瓶,一边说道:“案子别管了,你破不了的!”   “对。”李逍遥边搅着粥,边应和道。   “啊?不是,我知道,我是个粗人,干不了破案的活,可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我们可不会帮你,等一个月期限一到,你就去陛下面前认个错,说你无能,破不了这个案子,让他撤了你大统领之职,以儆效尤。”梅长苏闻了闻手里的药,挑挑眉,又盖好放回去:“这药真不错,感觉比宴大夫的都好。”   “那是,我亲手调制的,治病我比不上宴大夫,跌打损伤什么的宴大夫可不一定比得过我。”李逍遥颇为得意。   见两人开始各种闲聊,蒙挚急了:“不不不,你们怎么……”   “怎么,舍不得大统领这个职位啊?”李逍遥调侃道。梅长苏也是一脸戏谑。   “不是,我是担心,要是解甲归田了,我还怎么帮小殊啊?”   梅长苏笑了:“你啊,把屁股养好就算是帮我了!他们敢对你下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你这么说,是有怀疑对象了?”蒙挚顿时来劲儿了。   “除了谢玉,谁能在把你蒙大统领拉下马后,还能坐上你的位置?”李逍遥说道。   蒙挚点点头,又问李逍遥:“不是还有你吗?”   “陛下不会让我独立掌握兵权的。至少,在姐姐嫁人之前,我是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毕竟,对于陛下来说,我的存在就是用来制约穆王府,虽然,实际上并没有。”李逍遥耸耸肩。   “不用猜了,可以确定就是谢玉。”梅长苏冷哼了一声。   “那这案子不就…啊!”蒙挚猛地一拍床板,结果牵动伤口,惨叫了一声,接着道:“案子不就破了吗?”   “知道是谢玉,也不代表就能破这个案子,尤其是你。”梅长苏严肃道。   “为什么?”蒙挚懵圈……   “现在皇上已经疑心你和誉王有联系,如果这个时候无凭无证地去指证谢玉,岂不是更像参与了党争?”梅长苏解释。   “哎呀,那就找证据啊!”   “我问你,暗杀钦使,那是多大的罪?谢玉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吗?”   “长苏哥,你还别说,估计蒙大哥真的不知道…”   梅长苏见蒙挚一脸尴尬,摇摇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先不管这是什么罪,就算我们找到了证据,这个案子也不能由你来破。”   “为什么?”蒙挚懵逼……   “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你粗人一个,而且明面上你与我们不过点头之交,我们不帮你,你怎么破案?”李逍遥好心解释。   “好了,蒙大哥,你就安心养伤。既然他们要动用江湖势力,我就让他们看看,这个江湖,到底谁做主!”   如此霸气的对白,李逍遥只想说:其实,江湖是郡主大人做主……毕竟,我们都听郡主大人的话啊………   翌日,霓凰和李逍遥偷偷去了苏宅。   进了屋,霓凰让李逍遥站远一点,两人脱下斗篷,用内功热热身子,才走近。对此,李逍遥表示,只能照做……   见两人坐下,梅长苏从书柜旁走过来,坐在火盆前,拉过毛毯,盖在腿上。霓凰拿过旁边的手炉,试了试温度,才将手炉放在梅长苏手里,可当霓凰将手覆在梅长苏手的手背上时,却发现梅长苏的双手冰冷。   “兄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刚刚沾了点凉水。”   李逍遥用手挡挡眼睛……   梅长苏自然注意到李逍遥的小动作,眼角跳了跳,转移话题:“霓凰,查得怎么样?”   “果然如兄长所料,内监被杀一案,陛下已经偷偷地转交给给了悬镜司。”   “毕竟关乎皇家颜面,陛下也不会这样一件案子交给一个没有任何报案经验的禁军统领。”   “这件案子本来就是悬镜司管辖之内的事,交给他们也不奇怪。”李逍遥插嘴。心知肚明也要插嘴,不然就彻底变炮灰了………   “所以,谢玉早就料到,他最终要对付的并不是蒙大哥,而是夏春或是夏冬。”   “可是,悬镜司雷霆办案,谢玉真的会铤而走险吗?”霓凰疑惑。   “他应该早有准备,就算悬镜司怀疑到他,估计也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卓鼎风,琅琊高手榜排第四,应该很难找到破绽。”霓凰细细想了想:“除非冬姐能找到机会和他交手,从他的剑法上,和死者伤口上,找到关联。”   “可是,以夏冬的功夫,想要从卓鼎风身上找到破绽,可没那么容易。”   “不是还有蒙大哥吗?他可是大梁第一高手!”   “你说的第一高手现在还趴在床上呢!”   “不是还有逍遥吗?逍遥!”   原来姐姐你还知道我在啊………   “可要是卓鼎风耍赖,死扛着不出手,我也没办法,毕竟我的排名比他高,就算是挑战,也是他挑战我。”李逍遥解释道。   这下霓凰也没话说了,看向梅长苏,却见他歪头看着自己,脸上还带了细微的笑意。   霓凰无语:“这么说,这案子连悬镜司都破不了。”   “呵呵呵,这就是我不帮蒙大哥破案的原因。”   “此话怎讲?”   “一桩连悬镜司都破不了的案子,却让蒙大哥给破了,陛下会怎么想?那就不是吃惊,该是忌惮了。”梅长苏说完,笑着看着霓凰。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让蒙大哥这个月什么都不查了,等到期限一到,直接向陛下请罪去。”   “那也不行。该怎么查,还得怎么查,查不到的话,该怎么着急,就怎么着急。只是没有结果而已。”   “没有结果?”   “我要的就是这个,没有结果。”梅长苏笑着,却不再多讲。   霓凰疑惑,看李逍遥,却见李逍遥抿着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就像只有几岁的孩童一样,看李逍遥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也不打算说。   霓凰撇撇嘴:“两只狐狸…”   晚上。李逍遥又不睡觉,坐在庭院里。没错,李逍遥又要坑人了……   时间一到,魑魅魍魉出现在院里,紧接着,妙手也到了庭院。当五人靠近李逍遥时,皆是身子不住地颤了颤。   “魑,找到聂锋将军了吗?”   “找到了,只是他警惕性很高,而且,我们一上去,他就与我们拼命,说什么他也不听,强行去抓的话,很可能会伤到他。还有,靖王的人也在找。”   “那便慢慢来来吧。看紧点,也要注意避开靖王的人。如果靖王的人快要抓住了,想办法帮他脱身。另外,尽快建立信任感,将他带过来。”   “属下明白。”   “魍怎么样?”   “好了一点。最近没见血,所以平稳了些。”   “往后估计也不会出现什么见血的事了,魑你带魍回岛上吧,留魅和魉在就行了。”   “可是老大…”   “无妨。龙脩和冥灵也在这里。”   “那,好吧。”   “妙手,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属下得到消息,越氏想要在宫内纵火。而她找的人,刚好是我们安插的棋子。”   “到时透点证据给皇后,不能整得太死,虽然很想废了她,不过现在靖王还没有成长起来,太子还不能倒,没了越氏,太子就是有十个谢玉,也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明白。”   “你们走吧。”   “属下告退。”   待五人都走了以后,赵灵儿从暗处走了出来,轻轻抱住李逍遥。   “怎么?又想和我一起睡了?”李逍遥调笑。   “逍遥哥哥…”赵灵儿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哭腔:“在魑他们面前,你都没有装,难道在我面前,你还要装吗?”   温和的笑容渐渐退去,李逍遥的脸上只有冷然。   “灵儿,别担心,不会很久的,今年过后,就好了。”   会好的,不是吗?    ☆、四十六 孤山   夜里。   冬日里,难得的明月高悬,明日一定是个晴天,只是梅长苏心中,却是无论如何都晴不起来的。   难忘的生日…呵,若是这样的生日都算不上难忘,那又有什么是刻骨铭心呢?   “夜里不好好睡,学谁在这儿望月呢?”屋里响起李逍遥的声音。   “逍遥?有事吗?”   “确实有事,明日初五,你是要去东郊孤山的吧。冬姐每年初五都会去祭奠,今年你在金陵,我想你一定会去的。”   梅长苏的眼睛泛红。   “我来是想提醒你的。你还记得年前,高升向靖王求助,围捕一个野人的事吗?”   “怎么?”   “我也挺好奇,所以也派了人去,发现他最近到东郊来了,你多带一个人去,注意安全。”还是先不告诉他,万一知道真相,爬山的时候太激动,出事了怎么办?   “另外,记得吃了药再出门。”李逍遥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   梅长苏翻了个白眼。   “你刚才…是在想景睿的事吧。其实,我最近想到,实际上是可以完全把你从这个事件完全剥离的。”   梅长苏皱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这个事件的谋划者,但明面上,你只是誉王的谋士,为他谋划生日宴的事。除了让宫羽赴宴和让誉王带府兵在外守候,你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如果有人故意派宫羽去,而且在合适的时候向誉王报信,你是不是完全可以就只当是受景睿相邀而去的?虽然只是表象的安慰,但至少景睿会好受些。”   “可是,宫羽好办,誉王呢?什么人能说动誉王调动府兵?”   “誉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谋士,你不在,他当然会听秦般若的了。”   “那也不容易,秦般若做事谨慎,若报信的人分量不够,她不会信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月光下,李逍遥笑得像只摇尾巴的狐狸。   年前刚刚立春,如今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今天初五,虽是个小晴天,可街上的小贩依旧在自己的摊前跺着脚,路上的行人也是裹紧了披风。   只是这时,却出现了一位只穿了红黑单衣的女子,骑着马向城外方向去。这女子正是夏冬。   出了城,夏冬也没急着往东郊孤山赶,因为有一个人一定会来。果然,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冬姐!等等!”霓凰骑马追了上来。见夏冬只是一身单衣,霓凰有些担心:“冬姐,孤山上这么冷,你只穿这点怎么够?”   夏冬只是笑笑:“已经冷习惯了,也不可能更冷。”   霓凰慨然:“每年的初五,你都回去孤山祭奠聂将军,这份情意真是难得。”   夏冬却突然严肃道:“每年,只要你在京城,必定会来送我,这份情,我也记得。”   霓凰眸子闪了闪,低着头:“我也不能陪你一起去,只能送送你了。”   说完,霓凰才抬头看向夏冬。夏冬微笑着点点头,便策马离开了。   孤山上,树林繁茂,日光从缝隙透过,林子里倒是亮堂,却冷得让人打颤。   夏冬提着祭奠用的白烛和黍稷梗,在林间走着。步子虽稳,可神情却有些木然。   来到小河边,此时还未到汛期,河水只是静而缓地淌着。河边不远处,一座坟茔立在那里。   夏冬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跪坐在碑前,点燃白烛,烧了几把黍稷梗,不知是烟熏的还是怎的,夏冬的眼睛变得通红。   “又是一年过去了,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还算是青春年少,可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等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还认得出我吗?”   夏冬强忍着哽咽,笑着说出这些,可泪水却不觉落了下来。猛然间,夏冬心口一悸,又立刻察觉似乎有人在周围,抓起身边的剑,夏冬立即站了起来:“什么人!”夏冬警惕地看着周围,却什么也没发现。多年办案,对于危险的警觉性毋庸置疑,夏冬紧绷的身子松了松。再看向坟茔,青烟缭绕。   这般惊扰,夏冬也没了再祭的意思。但也没有离开,不到一定要离开的时候,夏冬是不会走的。站在河边的小亭中,夏冬出神地看着河面。   说是疾风将军,可偏偏喜欢水喜欢得不得了,自己没那天赋,就逮着小铎去学水战,也好在那孩子有那天赋。最初小铎还不愿意,当然,大哥是大名鼎鼎的疾风将军,好好的骑军战法不学,学什么水战?想起当初两人大眼瞪小眼,夏冬就好笑。那家伙就是个武人性情,做事不管三七二十一,说情谈爱一窍不通,唯独在战场上心思多。我怎么偏偏喜欢上这个家伙了呢?   你唯一的情话就是相伴一生,可为什么你堂堂疾风将军却失言了呢?   一年又一年,我却只能在这寒冷的树林里,面对着冰冷的碑,才可以触到你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   你知道吗,我现在连妆都不会画了,太久不画,连眉笔都不会用了,纵是淡妆浓抹,楚楚动人,又给谁人看?   想着,夏冬又是泪流满面。这时,林间小道传出隐约的说话声,夏冬连忙抹干眼泪,只是夏冬奇怪,孤山本就人迹罕至,又是冷天,往年是从来都没有被打搅过。   “让您走大路,您偏要走小路。怎么样,宗主,身体还撑得住吗?”   “没问题,走小路不是挺好的,这里林深枝茂,走起来别有一番意趣。”   “若是让宴大夫知道,哪能由得您这性子来啊。”   夏冬望去,却是飞流和苏宅的管家黎纲略微搀着梅长苏来了。   “苏先生。”夏冬对梅长苏还是颇有好感的,虽说此人投向了誉王,但独究其品性,还是值得深交的。所以夏冬便先打了招呼。   “哦,夏大人。”   “苏先生新病方起,会不会太劳累了?”   “大夫让我缓步登山,慢慢恢复体力。”梅长苏边说着,边向夏冬走来:“这也是一种疗法。此处孤山,离京城最近,今日一时兴起,便过来了。没有打扰到夏大人吧?”   “这山又不是我的,人人都可以来。”夏冬笑笑,可接着,又有些低落:“只是这里是拙夫的坟茔,一向少有人来,故而有些意外罢了。”   “原来此处便是聂将军的埋骨之所。”梅长苏叹了叹:“疾风将军一代名将,苏某一向很仰慕,今日有缘来到此处,可否容苏某一祭,略表敬仰之情?”   “承蒙先生厚爱,请吧。”   得了许可,梅长苏缓步走向那座坟茔。一步一步,显得有些艰难。终于来到碑前,梅长苏慢慢跪了下来,庄重一拜。   夏冬别过头,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黎纲,把酒给我。”梅长苏直起身子,凝视着石碑。   黎纲取下腰间挂着的酒,递给梅长苏。虽说宴大夫交待过,不许梅长苏喝,但眼下,黎纲也没了阻止的意思。   梅长苏揭开盖,在碑前倒下酒,再将酒壶举在胸前:“聂将军,若你愿意与我神魂相交,请与我共饮此酒。”说完,梅长苏喝了一大口。辛辣入喉,梅长苏被呛得猛咳嗽了好久,飞流担心地不断轻拍着梅长苏的后背。待梅长苏缓过来,眼睛已有些红了。   昔年,你我把酒言欢,那豪迈爽朗犹在眼前,可如今,却是一在坟里,一在坟外。聂大哥……   黎纲接过酒,三人起身。夏冬连忙擦去泪水。   见夏冬脸上隐有泪痕,梅长苏道:“聂夫人,斯人已逝,请节哀。”   “苏先生的情意,未亡人感同身受,夏冬在此谢礼了。”说完,夏冬竟跪了下来,向梅长苏一拜。梅长苏连忙扶起夏冬:“祭礼只是心意,此处风大,聂夫人衣衫单薄,还是早点下山吧。聂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夫人如此自苦。”   夏冬点头,一行人便准备下山。下山的路上,夏冬与梅长苏闲聊。   “苏先生是要回城吗?”   “此时尚未过午,回城尚早,听闻邻近的古镇有绝美的石雕,我想过去看看。”   “赤霞镇的石雕,的确值得一看,只是我在京中还有事务,恕不能相陪。”   “夏大人请便,最近内监被杀的案子确实难查,夏大人辛苦之于,也要保重身体。”   “苏先生此话何意?”   “怎么,这件案子没有没有交给悬镜司吗?”   “这件案子确实离奇,也许悬镜司以后会有兴趣。凶手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应该是江湖高手所为,苏先生有何高见?”   “江湖上能人异士甚多,就连琅琊阁的榜单每年都要更新,我又怎敢妄言。再说了,悬镜司对于江湖的了解,一点都不逊色于江左盟吧。”   “可现在,京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江左盟的宗主苏先生了,你说我该从何查起?”   “江左盟在江湖上行事一向清白,夏大人但查无妨。”   听这话,夏冬心里也是明白,可转眼,就听到梅长苏略有深意的话:“只是现在的京城中,还有什么江湖高手,夏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苏先生的意思是,江左盟和誉王都与此事无关,此事是天泉山庄…”   “诶,我们只是闲聊,夏大人何必有如此大的戒心呢?”   “悬镜司一向不涉党争,素来只是一心为陛下办事,既然苏先生已经开始为誉王谋事,夏冬说话自然要小心。”   梅长苏笑笑,继续往前走:“苏某来到京城之后,情势多变,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能与我一直以朋友相交的,也不外乎景睿几人。”   “景睿是个好孩子,素来待人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点虚伪,只是希望这纯良的心田,日后,也不要改变才好。”   夏冬正在感慨,可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谁!”夏冬一声惊呵,便立即飞身追了过去。   飞流和黎纲紧紧护住梅长苏,警惕地望向周围。   过了不久,随夏冬一起过来的,还有戚猛。   本来只是在谈论野人的事,却因为戚猛不自觉的失言,弄得有些不欢而散,提点了戚猛几句,梅长苏便离开了。   众人离开后,山林又恢复了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我不是褐毛): 聂锋:为什么我媳妇儿身边有个小白脸?为什么他俩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个小白脸怎么这么关心我媳妇儿?这个小白脸一定喜欢我媳妇儿,这个小白脸怎么配得上我媳妇儿!这种小白脸最会骗人了!媳妇儿被骗了怎么办?什么?!小白脸是少帅?!等一下,让我静静……喂,说你呢!你怎么还不走? 某少:聂将军,您想静静我不打扰您,可您也别拔了我家的花儿啊! 聂锋默默低头看着满地的花瓣…… 某少:还有啊,别怪我没提醒您,您看看后边… 聂锋回头,顿时满头冷汗(虽然汗什么根本看不到……) 夏冬:偷窥很好玩吗?居然还怀疑我?脑子都长到毛身上去了吗? 疾风将军,卒。 emmmmmm……明后两天满课,然后要迎新,所以……你们懂的。 观众老爷们要等我啊(尔康手) ☆、四十七 上元   若说在年后,能有什么盼头的话,那当属上元节了。这不,我们穆王爷成天在府里盼啊盼的,好不容易盼来了上元佳节,却陡然发现,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你看啊,李逍遥一早就和赵灵儿出去了,霓凰是肯定要去找梅长苏的,言豫津是一定和萧景睿在一起的,言师姐还在武当没回来,可不就只剩下穆青了吗?   晚上,在一片花灯下,霓凰无视穆青幽怨的眼神,去了苏宅。   比起穆王府,苏宅实在热闹太多。不过相比别家宅院,苏宅的人还是太少。因为人少,所以除了梅长苏,每个人都忙着挂灯笼。   当吉婶指挥着爬上廊顶的飞流拉花灯时,梅长苏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左边一点,再左边点,再右边点,好!”   一盏鲤鱼灯被挂了起来,吉婶便带着飞流去了别处。梅长苏略微抬头,看着廊下轻摇晃的鲤鱼灯,有些出神……   少女提着一只鲤鱼灯,轻快地爬上小梯子,似乎一点都不怕摔着,少年紧紧地扶住挮子,盯着少女,生怕她不小心伤着。   少女将鲤鱼灯挂上,双手微微捧着,不让它摇晃。橘黄的灯光,穿过桃红的花灯,映在少女的精致的脸庞。   “林殊哥哥,好看吗?”少女笑着。   “好看!”少年毫不犹豫。   少女笑得更加开心,捧着花灯欣赏,双眸亮晶晶的。   少年也笑着,只是目光从来都只停在少女的身上。   那声“好看”,其实说的是少女吧!   只是少女知不知道呢?   谁知道呢。   而当霓凰走进来时,眼前便是一位着深蓝长袍恍若谪仙的男子站在廊下,望着花灯。霓凰停了下来,不愿去打破这如画一般的场景。   头仰久了,颈部的酸痛将梅长苏从思绪里拉了回来。那样的情景,也就只能存于记忆之中了。低下头,眉眼低垂,蓦然间,梅长苏发觉余光中多了一抹浅黄。猛地抬头,梅长苏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也是满眼的惊喜。   廊下不远处,霓凰将梅长苏的神情尽收眼下,走近了些,而梅长苏也不觉往前迈了儿步,眼晴盯着霓凰不放。   霓凰微笑道:“兄长这是要出门吗?”   梅长苏的目光敛了敛:“是啊,要去一趟妙音坊。”   “妙音坊?”   迎着霓凰疑惑的目光,梅长苏略显尴尬地笑笑:“啊,有点事,要去办。”   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霓凰依旧笑着:“霓凰明自。上元佳节之夜,霓凰也只是,突然想见兄长而已。既然兄长有事,那霓凰便先回去了。”   待梅长苏点头,霓凰转身回了穆王府。   一进大堂,却见李逍遥一身月白云纹锦袍,笑着看着自己,带了丝不怀好意。赵灵儿竟是一身男装,样式与李逍遥的相差无几。   “你们这是?”霓凰问道。   这时,穆青又从外面走进来,见霓凰在这里,穆青不由奇道:“姐?你怎么这么就回来了?”   “无人作伴,自然就回来了。”   穆青奇怪,正要说什么,却被李逍遥打断:“既然姐姐无约,那不如随我们一起去螺市街,如何?”   “螺市街?!”霓凰吃了一惊。   “没关系的,姐,你看灵儿都准备好了。”李逍遥指了指一旁的赵灵儿。   螺市街……妙音坊应该也在那里吧。   “好!”霓凰答应了。   一刻钟后,街上出现了四名风格迥异的俊美男子。从左到右,一个轻灵干净,一个淡然冷清,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活泼热情。这一行人往街上一走,立即吸引了大片目光。女子们暗送秋波,男子们则是羡慕嫉妒了。   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灼热目光,霓凰显得有些狼狈,虽说平日里受瞩目惯了,可今天这样的,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偏头看了看,结果发现其他三人一点不适都没有。穆青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李逍遥淡定地欣赏着街上的花灯,仿佛周围没人一般,赵灵儿更甚,竟大大方方调戏起周围的女子。霓凰算是涨见识了……   见霓凰如此,李逍遥暗暗一笑,开口道:“兄长是觉得太喧闹了?那我们便走小路去妙音坊好了,只是没有花灯可看了。”   “嗯,好。”   听见霓凰答应,李逍遥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他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此行的目的地是妙音坊,不过霓凰倒是答应得挺快。霓凰没有发觉李逍遥的那家伙的恶作剧,心里只想着终于可以去妙音坊了。   几人进了妙音坊,竟发现刘晋元和唐钰正努力地维持大厅的秩序。众人一愣。   见李逍遥来了,刘晋元让唐钰去招呼,要是让唐钰一个人留下,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唐钰带着李逍遥一行来到梅长苏所在的房间,便立刻跑下去帮刘晋元了。李逍遥心里不由感叹,真是个耿直的boy啊!   进了屋,一阵动人心魄的琵琶声传来,急促高昂,似有金戈铁马之声,让人有些热血沸腾。霓凰心里一动。   掀帘走进里屋,霓凰首先看到的,却是那正在抚琴的女子。一身白色轻纱,柳眉凤眼,玉肌雪肤,气质端然大方,加上此时所奏之曲,又添了几分军人铁血,令人感叹的是,这两种完全不同气质同时出现时,竟出奇地和谐。再看向梅长苏,虽因为背对而看不见神情,可那不自觉轻叩桌案的手指,无不在告诉旁人,他是有多投入。霓凰眼底一黯。   一曲终了,言豫津正打算喝采,背后却传来一阵掌声。   “好!几月不见,宫姑娘乐技见长啊!”李逍遥赞道。   坐着的三人一回头,顿时吃了一惊,梅长苏端茶手都不由得晃了晃。别人看不出来,这三个人怎会看不出女扮男装的霓凰?   “我去!霓…”言豫津话没说完,被李逍遥瞪了一眼:“李什么李,叫李兄!”   “我来听曲而已,豫津你惊讶什么?”霓凰笑道。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梅长苏……一时无话。   言豫津眼珠子转了转,开口笑道:“怎么会惊讶呢?惊喜才对嘛!李兄平日里日理万机,能在这里遇见李兄那是多让人开心的事,是不是啊,景睿?”   “啊,是,是啊。”萧景睿一下子还不能完全接受。   宫羽适时接话道:“谢李少将的夸奖。几位公子能来,是宫羽的荣幸,小剪,给几位公子添座。”   有霓凰在场,本也没有多大兴致的梅长苏更是无心再听了,埋下宫羽赴景睿的生日宴这条暗线,众人便离开了。   出了妙音坊,赵灵儿跟着李逍遥去玩了,豫津拉着景睿跑了,穆青见形势不对也溜了,一时间,竟只剩下了梅长苏和霓凰,哦,还有站在远处的黎纲和暗中藏着的飞流……   “兄长可还想再走走?”霓凰问道。   梅长苏眼光有些躲闪,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已有些晚了,街上不再像之前那般拥挤,但也还热闹。两人并肩在街上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花灯,猜猜灯谜什么的,这两人,一个不再是莽撞的少年,一个不再是青涩的少女,两人间淡淡的气氛,倒像是多年的夫妻间的那种亲情。可此时霓凰着的是男装,于是旁人便将这怪异的感觉当作兄弟之情,这样想,也就不那么怪异了。   两人走着,不觉走到了玄武湖畔。上元节,也有放河灯的习惯,只是那种所有人一起放河灯的盛况已经过去,大多人都在街上,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   来得匆忙,两人之前都没有放河灯。于是向小贩买了两个,写好愿望,放入了湖中。   湖面,零星的河灯渐渐飘着,夜空中的几点寒星也映在湖面,送着承载了人们美好愿望的河灯,直到天边。   这时,不知哪里出来一阵冷风,梅长苏紧了紧披风。霓凰也顾不得别的,拉过梅长苏的手,运起内力,为梅长苏取暖。好在这里没人,不然,估计明天麒麟才子有断袖之癖的消息就要传遍金陵乃至整个江湖了。   见梅长苏的手冰冷,霓凰担忧道:“兄长,我们还是回去吧。”   梅长苏笑笑,望向湖面的河灯:“无妨,再看看吧。”   霓凰抿了抿嘴,走到风口,为梅长苏挡风。只是走的时候,又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便扑向梅长苏。梅长苏连忙扶住霓凰,只是现在,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梅长苏揽着霓凰的腰,霓凰的右手抓着梅长苏的袖子,左手搭在梅长苏的肩上,头埋在了梅长苏的颈间。虽然是意外,但两个人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天上的寒星欢快地闪烁着,不知何处,又有一阵笑声,忽远,忽近。 作者有话要说:  本少回来了! 此章配合中元节番外食用效果更佳呦~~ ☆、四十八 私炮坊   上元节虽已过去,但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这天,又是难得的晴朗天,街上熙熙攘攘,却猛的平地一声雷,惊动整个金陵。   苏宅。   “你说什么?私炮坊炸了!”   穆王府。   “小青,稳住府上所有人,逍遥,你和灵儿懂医术,先去增援,我去准备药物等物资。”   等李逍遥和赵灵儿提着药箱赶到时,皆是一怔。原本热闹的街区,此时却是硝烟弥漫,周围还燃着大火,不久前百姓的笑声,此时也变成了哭喊。   “灵儿,快!”   “好!”   两人分开,急忙为伤者包扎。   萧景琰正指挥着军队扑火,看见李逍遥在那治疗伤者,想起昨天沈追对自己所说的话,怒气难平,恨不得上去质问,只是现在情况未定,只得暂时忍下。   多方援助,场面总算安定,大火扑灭,伤者大多都得到了治疗,而死者,也被抬到了亲人身边。   李逍遥给最后一名伤者包扎好,擦了擦汗,白色的锦衣上满是焦灰。李逍遥站起来,抬目望去,不远处巍峨的宫城,这里烧焦的废墟,这样的对比,显得格外刺眼。   赵灵儿,唐钰和刘晋元走过来。   “晋元,伤亡如何?”   “附近的居民好像大多都不在家,所以没有伤亡,只是到附近来摆摊的小贩和游玩的百姓却遭了殃,不过好在离得比较远,大多是受了伤,死者不足二十。”   李逍遥叹了口气:“去帮忙安稳民众吧。”   几人散去,李逍遥便看见梅长苏和霓凰走了过来,正巧,萧景琰也勘察到这里,见人都在这,便也走了过来。   暗暗看了一眼李逍遥,萧景琰对梅长苏道:“苏先生这么快就到了,这京中大事,果然都逃不过苏先生的法眼。”   “在大梁的京城帝都,看到如此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   “都是些勤勤恳恳的小百姓,谁又会想到,在自己家的隔壁,有个黑火库,真是时也命也。能多过一天就好了。”   “多过一天?多过一天又能怎样?”霓凰问道。   “户部沈大人昨日告诉我,他已经具本上报,请求陛下恩准京兆尹府协助查封这家私炮坊,他当时很自信地跟我说,一两天内,朱批很快就会下来,没想到,折子才递上去一天,就发生这么惨烈的意外。”萧景琰感叹。   “殿下真以为这是一个意外吗?”   听了梅长苏的话,萧景琰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苏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原本是一件贪渎之案,可是这一炸,这件事就不仅限于朝堂之上了。”梅长苏顿了顿:“虽说伤亡比预料中的小了太多,但毕竟关乎性命,民愤民怨,会成鼎沸之态,如此一来,东宫受的惩罚也会更重,殿下细想,这件事闹大了,谁会是最终的受益者?”   李逍遥在一旁没有出声,只希望萧景琰能别再在脑子里臆想,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了加重打击太子的砝码,他们就能如此草菅人命吗!”萧景琰怒不可遏,却猛地把矛头指向了梅长苏:“这是苏先生为誉王出的奇谋吗?”说着,萧景琰的眼睛紧盯着梅长苏。   梅长苏紧了紧袖中的拳头,脸上依旧淡然。   周围气场顿时一冷,李逍遥能忍住不去数落萧景琰,但霓凰不能。   “萧景琰!你这话什么意思!”霓凰怒了。   萧景琰的气势弱了几分,他从没有见过霓凰发这么大的火。   “苏先生对形势推测得如此细微,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无论何种缘故,这种恶毒的罪名,你怎么能想扣就扣!苏先生入京以来,有何种地方惹到了你?你要这样羞辱于他!”   “郡主。”梅长苏出声制止,霓凰却恍若未闻。   “怎么,难道靖王殿下离了沙场,连说错话给人道歉的道理都不懂了吗?”霓凰怒斥,语气咄咄逼人,萧景琰气得别过头去,喘着粗气。   “郡主。殿下并非是故意的。”梅长苏又轻声劝道。   “无论是谁这么说都有恶意,更何况是他!”霓凰心疼,眼前这人本就受尽磨难,怎么还能让兄弟挚友这般恶意中伤。   萧景琰却也是心堵,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自己与霓凰终究不能如十三年前那般亲近,可即便是现在,霓凰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择手段的谋士而对自己发火。看霓凰如此维护梅长苏,萧景琰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小殊的……   两次劝阻,霓凰依旧怒气难消,梅长苏不得已只能弯腰拱手道:“郡主!”   霓凰这才皱着眉别过头不去看萧景琰。   见霓凰冷静下来,梅长苏转向萧景琰,只是眼睛一直低垂,没有直视萧景琰:“殿下误会了,这并非是苏某出的主意。”   虽然有些心堵,但自己如此也确实不对,萧景琰缓了缓,拱手道:“刚才是我失言,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梅长苏微躬,示意明白。但终究有些过不去,萧景琰转过身去。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列战英和戚猛走了过来。   “殿下,属下已清查完毕,除了府里内院支出的物资外,军账上共计支出军帐二百顶,棉被四百五十床,这些都是军资,要不要上报兵部?”戚猛近来做事也细致谨慎起来。   “你不说我还忘了。虽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报兵部一声吧。”   戚猛两人领命,正准备走,却被梅长苏喊住。   “等等,这批军资不用报。”   众人疑惑,戚猛不禁出声问道:“为什么?”   听到质问,霓凰像是炸开一般:“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苏先生说不报就不报!就当靖王殿下忘了,你们也忘了,暂时别报了。”   萧景琰看了这两人一眼,对戚猛道:“就按郡主说得办吧。”   “是。”   待人走后,萧景琰走近梅长苏:“先生可知,这笔军资虽然已拨付于我,但用于安置这些灾民,已经算是挪为他用了,按照规矩,理应报兵部一下。先生为什么不让我报?”   “刚才殿下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照办了。难道不怕我又出了什么阴诡的主意吗?”似是报复,又好像提醒。但报复也好,提醒也好,梅长苏无非就是想告诉靖王,想要达到目的,你萧景琰必须听我的。   萧景琰有些尴尬,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缓和语气道:“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请先生不要介怀。”   梅长苏没有接话,向远处望了望,对霓凰说道:“穆王府的物资到了,郡主不去看看吗?”   知道是梅长苏故意支开自己,霓凰也没反驳,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观察现场,默不作声的李逍遥,见他点头,才答应离开。萧景琰深深看了一眼霓凰。   “现在是战时吗?”   “当然不是。”   “这些帐篷和棉被,算是一大笔军资吗?”   “从数量上看,几乎不算什么。”   “用完之后,可否回收?”   “自然是要回收的。”   “既然不是战时,借几顶帐篷几床棉被出去,算什么大事?”   “虽然不是大事,但还得按规矩办事。”萧景琰不耐。   “不按规矩办又如何?”   见梅长苏依旧淡然,萧景琰呼了口气,平静道:“先生可知,兵部,属于太子的势力范围,这过错虽小,可一但让他们抓住,恐怕还是要具本参我。”   “我就是要他们参你。”梅长苏说这话,就像是在说吃饭之类的是一般。萧景琰一时语塞。   “殿下急公好义,对灾民广施仁慈,这难道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   “既然是好事,犯的错又不值一提,兵部凭什么要抓着你不放?这一状告上去,皇上和朝臣是觉得,殿下你罪不可恕,还是太子在借兵部之手,打压你呢?”   萧景琰若有所思。   “如今在朝堂之上,太子根本就没有办法一手遮天,到时候兵部参你,你就认个错,自然会有耿直的朝臣为你说话,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倒是不怕兵部拿我怎么样,就算父皇再怎么严厉,这点小小罪名我还不放在心上,只是,明明可以免此疏漏的,为什么非得闹这么一出?”   “我就是把事情闹大。”   萧景琰又是一阵心塞。   “现在朝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和誉王身上,殿下做的事情,有谁会真正注意到?”   “先生不是说,现在要多做事,少说话吗?”   梅长苏笑了笑:“自己不说,但要别人来说。等兵部一状告上去,皇上和朝臣们才会知道,在太子和誉王互相撕咬的时候,是谁,控制住了局面,稳定了民心,又是谁,明明默默无争,却要反过来被攻击。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孰是孰非,自然会有公论。”梅长苏顿了顿,接着道:“反之,如果殿下现在将此事上报兵部,虽然事情做得规矩,却白白埋没了你的善行。”   “本王做这些事,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萧景琰一时倔脾气又上来了。   “若是做事之前就想好要给别人看,那是殿下的德行问题,可若殿下做了好事,却无人知晓,那就是苏某这个谋士无用了。告辞。”   待梅长苏走远,萧景琰却见霓凰迎了上去,外人看来,两人好像十分亲密。霓凰与梅长苏说了几句,又向李逍遥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李逍遥拍了拍身上的灰,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萧景琰黑着脸叫住了他。   “靖王殿下有何吩咐?”语气冷淡,甚至夹杂着些愤怒。   “私炮坊,沈大人昨日还告诉我,私炮坊是你出资助太子建成的。”   “你有何证据?”   “有证人告知。”   “证人何在?”   萧景琰语塞,李逍遥敢如此,自然知道,证人已经无故消失。   李逍遥冷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没错,是我出的钱。”   萧景琰双目圆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我本无意解释,不过今天看你对梅长苏的态度,看来我不解释也不行。萧景琰,我问你,即便我不出资,太子的私炮坊就建不了?”   萧景琰无话。   “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这次爆炸伤亡如此之低?就是因为我出了钱,所以我可以理所当然地监视私炮坊的一举一动,能够肆意让户部调动附近居民的居住,一旦出现意外,就能立即将人撤走。萧景琰,在你回京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看人看事,不能只相信眼前,你倒好,信了眼前事,还要自己臆想!我若是梅长苏,我早就舍了你这冥顽不灵的臭石头,另谋前程了!你若想坐上那宝座,就必须把梅长苏拴在自己这方,刚才梅长苏的急智你也看到了,若要翻案,缺他不可,你自己想想。”李逍遥说完,便拂袖而去。   萧景琰怔在原地,不由退了半步。   晚上,穆王府的庭院里,李逍遥冷着脸看着魅和魉。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自己去文曲那里领罚吧。”   “是。”   魅、魉两人离开,但李逍遥依旧眉头紧锁。依魅和魉的能力,竟连一个小小的私炮房都守不住?到底是这两人太掉以轻心,还是剧情的惯性已经大到如此地步?可是,史均不是个变数吗?看来剧情不是不可改变,只是破坏的力度不够,说不定换作自己去监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四十九 准备   太子因为私炮坊的案子被禁足,誉王大为得意,却又愁要给梅长苏送些什么礼,紧接着就听说苏宅的园林改建好了,正要设宴请客,誉王立即备了些精致的摆件,准备登门,此时秦般若也表示有兴趣,誉王便顺手也给带去了。   等誉王和梅长苏转了几圈,到了宅中心的小榭时,竟发现李逍遥也在这里。李逍遥在权贵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寡淡刻薄,所有拜帖宴会一概不理,连自己和太子当初也被他讽刺过,没想到,梅长苏竟能把他请来。誉王没有计较当初李逍遥对他的讽刺,比起那些名士,李逍遥的话反而算不得讽刺,而是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此时誉王想的,反而是梅长苏能不能帮助自己拉拢到李逍遥。   酒宴开始,誉王注意到李逍遥竟然一直在微笑,不禁有了些底气,于是一直在搭话,而李逍遥也是一一接过,这让誉王开心不已,只是,他若是知道李逍遥不过是因为昨天和他的小灵儿小小地亲近了一番,心情正好才接的话,会不会被气死呢?也许不会,毕竟誉王也不是单身狗………   酒与菜是一起被端上来的,每种菜配不同的酒,等第七种酒上来后,豫津终于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众人皆是一笑,誉王问道:“豫津,你乃好酒之人,苏先生这么多种酒,你都能叫得上名字吗?”   豫津又呡了一口,说道:“这杯是秋月白吧。”   梅长苏笑道:“豫津是好酒之人,猜出来也不奇怪。景睿,你能品出几种?”   萧景睿却因为卓家父子刺杀沈追的事而分神,等梅长苏喊了两声,景睿才如梦方醒:“我品不出,只品得出照殿红而已。”   “不会吧!你品得出照殿红?”豫津显得十分怀疑。   “过年的时候,青遥兄长送了一小坛给谢弼,我尝了一点,所以记得。”   “好哇,你们喝照殿红居然不叫上我!我再也不理谢弼了,还有你!哼!”豫津指了指景睿,就别过头去,像是犯别扭的小孩。   “豫津,你今年贵庚啊……还这么孩子气。”景睿有些尴尬。   “景睿,我听说你兄长病重,有一个多月没下床了,现在可好些了?”梅长苏似是不经意间关心。   “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多了。”   “哦。”梅长苏表情一松,接着道:“江湖人士到了京城,难免有诸多不适应,还是小心为好。”   说者似乎无心,但听者确实有意。景睿暗暗看了一眼夏冬,而夏冬正在思考,没有注意。   “酒已半酣,如此枯坐也是无趣,昨天晚上,我倒是想到一个玩法,不知各位是否有兴趣。”梅长苏说。   一提到玩,穆青来了兴致:“江左梅郎想出来的点子,就算不玩,也得问问是什么,苏先生,说说看。”一旁的豫津也是跃跃欲试。   “那就好。”梅长苏顿了顿:“此前,我有缘得到了一本竹简琴谱,解了甚久,约莫像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   豫津顿时兴奋起来,就像是闻到了肉香的狼一般,正要出声,对面的夏春开口了:“真是广陵散?”语气中也是十分激动。   梅长苏笑着点头:“昨夜我将琴谱藏在了园中某处,大家可以室内室外随便翻,谁先找到,我便将此谱相赠。”   霓凰和蒙挚听了,皆是一惊,望向对方,都有一丝凝重,可两人去瞄李逍遥时,却见他悠然地喝着酒。   “苏先生,这下你可惨了,我这春兄是有名的乐痴,他要是知道这琴谱藏在你这宅院中,就算把这翻个底掉,也一定是要找到的。”   “诶诶诶,这个没找到之前吧,胜负还难料呢!”豫津是不服了,走到景睿和穆青中间,拍着两人的肩,接着道:“景睿,小王爷,我们一组!”   众人笑,而誉王又出来了:“豫津你倒是会找帮手,他们两人都是不好乐理之人,若是真找到了,定是会被豫津抢了去。”   这几个孩子霓凰倒是不担心,怕就怕夏春这个机关高手。“夏大人还没有帮手呢,冬姐,我帮你一起找。”   各自组了队,就都气势汹汹地走出去了。   誉王一看,李逍遥还坐在这,不禁有些奇怪:“李将军,你不也精通音律吗?怎么不去?”   “等他们找到,我借来看看就好,我对竹简琴谱本身并没有多大执念,还是让他们些懂得欣赏的人去找吧。”李逍遥又斟一杯。   “李将军真是阔达。”誉王赞道。   “不敢。”李逍遥礼貌地笑笑。   不知道李逍遥又抽的哪门子风,以前还担心李逍遥变得冷漠,结果这几个月处下来,梅长苏再也没这忧虑了,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和蔺晨说的一模一样。于是梅长苏继续自己的计划:“我看秦姑娘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不如同去碰碰运气?”   秦般若僵了僵,誉王犹豫了一下,笑着说:“苏先生真是体贴,那你就去吧。”秦般若道了谢,就走了。   梅长苏,蒙挚,誉王三个人有的没的聊着,李逍遥坐在那也不说话,之前端上来的几种酒李逍遥都留了下来,就是准备用这个来调酒玩的,虽然没有专业器具,不过动动内力的话,效果应该不会差太多。   李逍遥玩得起劲,夏春一脸得意地走了进来:“苏先生,如此厚赠,愧不敢当,在此谢过。”   “小小游戏,不必客气。”梅长苏见只有三个人回来,便问道:“其他人呢?还在找吗?”   “可不是嘛,我本想叫他们,可春兄不让,我们只好悄悄回来了。”夏冬呡了口酒道。   梅长苏失笑:“没想到春兄还有如此童心。”   见梅长苏笑得开心,霓凰也是好没气的,然后见誉王也挺开心的,霓凰却不太开心了:“随殿下来的那位姑娘,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誉王笑容一僵:“怎么,可有冲撞郡主?”   “回来路上,碰见那位姑娘在南厢房寻宝,一举一动都甚有章法,春兄就扫了一眼,便说这位姑娘懂得奇门机关之术。”霓凰笑了笑:“乐谱她是找不到了,说不定能找到别的什么宝贝。”   誉王尴尬地笑着,侥是他,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没多久,豫津三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见霓凰几人在这悠闲地喝酒聊天,穆青埋怨道:“姐,你们回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要不是那个黎纲大哥告诉我们,我们还在那儿傻翻。”   夏春听了,心中得意自是不说,又抬手摸了摸案上装着乐谱的木盒。   豫津不禁眼红:“那是我的!”   “豫津,愿赌服输。”李逍遥将手里调好的酒递过去,豫津鼓鼓腮帮子,接过酒一饮而尽,却不想被酒辣得喉咙发烧。   “咳咳,逍遥哥哥,这,这,这什么酒啊,好烈啊!”豫津脸都有些红。   “嗯…英雄寞。”李逍遥挑眉。   “好好,好一个英雄寞,逍遥哥哥,还有吗?”豫津一脸馋嘴的样子,没了乐谱,有酒也不错。   “嗯,你问苏先生吧。”   豫津看向梅长苏,梅长苏却是一脸糊涂:“这与我有何关系?这酒我可没有。”   “这酒是我用苏先生的那七种酒调的。”李逍遥解释。   豫津听闻,脸都皱一块了:“啊,那七种酒可都是难得的美酒,那不是以后都没得喝了。逍遥哥哥,你太不厚道了!你早说啊!害得我一口就喝完了!”   “我也是无聊随手调的,名字也是刚刚瞎想的。”   豫津猛地捂住心口,生无可恋状。   众人笑出了声,穆王更是笑趴了,谁让这家伙让自己到处搬石头来着。   可就在这时,飞流捧着一个盒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见李逍遥,又露出一丝委屈,最后径直走向梅长苏。而后面,秦般若低着头,走回座位。   梅长苏接过盒子,盒子的盖子已经坏了,里面的小物件清晰可见。   “这个盒子里装的都是飞流的宝贝。”梅长苏向众人解释,接着,发现里面的一个木偶从中间裂开,样子已经不大清楚了。想了想,梅长苏便知道了,这是逍遥刻的,当初他是给自己,蔺晨,飞流每个人都刻了一个,这个坏了的,好像就是逍遥。“诶?这个小人怎么裂开了,这是谁翻出来的?”梅长苏问飞流。   飞流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秦般若。   “是我不小心,把飞流的宝贝摔坏了。”秦般若低着头,满脸愧疚。   见是秦般若,誉王连忙救场:“这样吧,我在京城搜罗些好玩意儿,给飞流送上一大箱子。”   “不用不用。”梅长苏客气。   也不管誉王说了什么,飞流又对誉王哼了一声。   “都怪我平时把这个孩子宠坏了,还望殿下见谅。”   “哪里哪里,是属下失礼了。”   “小飞流,来,送你一个小礼物。”这时,李逍遥出声道。   飞流兴奋地走过去,李逍遥拿出一只机关鸟放在飞流手上。飞流见李逍遥没有生气,还给了自己玩具,开心得直笑。李逍遥不禁抬手摸了摸飞流的头。   一旁的秦般若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却看见了李逍遥左手虎口上的一块浅浅的伤疤,顿时心里有些慌,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细细地端详李逍遥的眉眼,秦般若越来越确定。   李逍遥察觉到秦般若探寻的目光,摸不着头脑,也就没管。   虽然闹了这么个小插曲,但最后还算是主客皆欢。忙了大半天,黎纲扶着梅长苏进屋,劝他歇一会儿,虽然最近宴大夫给宗主吃了另一种药,宗主气色大好,可还是应该注意休息。梅长苏浅笑:“你以为人都走了?”   “还有谁?”黎纲疑惑。   梅长苏没有回答,对着屋子里喊:“你们三个前门出,翻墙进,速度还真快啊。”   话音刚落,蒙挚就冲了出来,霓凰也是快步走向梅长苏,只有李逍遥慢慢走到榻上,坐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敢当着夏春和秦般若的面玩这个游戏!啊?真的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啊!”蒙挚吼道。   “夏春和秦般若都是机关高手,兄长,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梅长苏笑着解释:“这个游戏就是为他们而设的,夏春和秦般若两个人都发现不了的暗道,才是真正的暗道。”   蒙挚的脸急得通红,还要说什么,梅长苏打断了他:“这条暗道是我专门改建过的,就算让夏春翻出来,他也只能看见一间密室,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冒这个险呢?你们看逍遥,不是一点都不担心。”   霓凰两人看过去,就见李逍遥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边。   接着,站着的三人便说到了萧景琰。听梅长苏说什么“他这样想梅长苏有什么不对”“以梅长苏的身份,无论谋划什么,都自在些”“那些阴狠歹毒的事,就让我去做就好了”,李逍遥是不开心的。梅长苏就可以被认为是不择手段的人吗?就可以被误会,被诋毁,甚至是,被抛弃吗?梅长苏,不应该是那个霁月清风的琅琊榜首吗?赤子之心,到底是萧景琰,还是你梅长苏?   晚上,李逍遥又翻了一次墙。   “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宫羽,誉王是不会找你的,到时你就只管参加宴会,其余一概不管便是。”   “可是,若你乔装改扮,怎么去参加宴会?你都答应景睿要去了。”   “长苏哥,别忘了,南楚突然派使者进京,你觉得皇帝陛下能安心吗?”   “你要和穆青回云南?!”   “霓凰姐姐留下,你更安心。先别急着否认。因为诸多原因,很多场合我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维护你,但姐姐可以,她可以为你挡去那些猜忌和怀疑,也能够,真正地陪着你。心上人,总要比兄弟体贴些的。别用什么身体不好之类借口推开我姐,我说了,你会好,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好多了?”   “好吧。可你不去云南不要紧吗?”   “无相会扮作我的样子和白棨一起去云南,不用担心。”   梅长苏长吁了口气,景睿,希望你能挺住。    ☆、五十 生日宴(一)   五十二 生日宴(一)   果然,南楚突然来使,梁帝立即起了让穆霓凰回云南之意,李逍遥立马带着穆青进了宫。本来梁帝就不希望霓凰回云南,如今穆青和李逍遥主动请求,梁帝顺势便答应了。   城外,李逍遥和穆青与众人道别。   “青儿,我不在,你一定要听逍遥的话,凡事不鲁莽,万事小心。还有逍遥,别什么事都由着青儿乱来……”   霓凰叨叨说个没完,李逍遥忍不住插嘴:“姐,小青他已经成年袭爵了,不能老把他当小孩子看…”   霓凰给了李逍遥一个白眼。道理谁都懂,可心里还是不住地担心。   夏冬拍拍霓凰的肩:“放心吧,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安慰了一下霓凰,夏冬向李逍遥两人告别。   后面的豫津和景睿凑了上来,豫津颇为惋惜道:“本来还希望你们能参加景睿的生日宴的,结果你们就要去云南了,说不定连我的生日都赶不上了。”   “放心,人走了,礼还是会送的,少不了你言大公子的贺礼!”李逍遥打趣道。   众人一笑,冲淡了几分离殇。这时,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望去,却是南楚的陵王宇文暄。   众人惊奇,穆王府与南楚一向是死敌,这位陵王殿下居然敢在此时前来,倒是有些胆色。   见来人是南楚人,穆青的脸顿时黑了,而李逍遥和霓凰却是一脸微笑。   宇文暄下了马,向霓凰施了一礼:“见过霓凰郡主。”霓凰回礼。宇文暄又转向李逍遥:“久仰李少将大名。”   “客气。”李逍遥不轻不重地回了一礼。   “陵王殿下这是要出城吗?”霓凰问道。   “哪里,小王是专门来给李少将送行的,顺便一睹少将风采,要知道,我们南楚人都把李少将当作战神一般的人物,威名甚至隐隐压过郡主呢!”   众人的表情不由古怪起来。战神?杀神还差不多,自李逍遥以霓凰的义弟,穆府少将的身份征战南境,每场战役必当亲率铁骑杀入南楚大军,十年来,死在李逍遥手里的南楚人不计其数,止小儿夜啼简直是分分钟的事。还有最后一句,什么叫压过郡主?□□裸的挑拨离间啊!   “说完了没有?你送也送了,可以走了!”穆青开口赶人。本来穆青顾及宇文暄使者的身份,可这人在这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穆青忍不住了。   “这位是?”宇文暄故作疑惑,想了半天,才在穆青快要暴走的时候开口道:“哦!穆小王爷。恕我眼拙,我们楚人一向只知霓凰郡主,后来又敬仰李少将,不知道有什么穆王爷的。仗都让姐姐和一个外人打了,小王爷真是有福,平时都爱干什么?绣花吗?”   穆青一听便气红了脸,却被李逍遥一把按住,只是李逍遥面色也有些难看,周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那声外人,可是戳到了李逍遥的逆鳞。宇文暄开始有些后悔,本以为李逍遥不会因此发怒,却没想到现在他已经不是发怒那么简单了。   霓凰见穆青被按住,才冷冷地看着宇文暄:“陵王殿下也很面生,霓凰从未在沙场上看到陵王殿下的影子,同样是不打仗的,只是青儿平日里是在练枪,而陵王殿下不会武,那一定是在绣花了?”   顶着李逍遥的寒气,宇文暄硬着头皮笑道:“我本就是游手好闲的王爷,不打仗也没什么,可穆小王爷身为边境守土藩主,却从未出现在沙场王旗之下,不是有福是什么?我可是真的羡慕的紧啊…”   听完这个,穆青都要炸开了,却被李逍遥死拽着。   “都说陵王殿下文不成武不就,唯独一张铁嘴说遍南楚无敌手,今日一见,果然是伶牙俐齿。你也不用羡慕穆青,若是殿下希望日后自己的封地不需要自己镇守,在下乐意代劳。”   宇文暄嘴角抽了抽,这杀神是要杀到南楚国内吗……   紧接着,李逍遥又道:“陵王殿下有事还是尽早解决,不要没事挑衅我们,否则,小心我让你连绣花针都拿不动。”   众人可算是出了口气,虽说不至于想穆青那般动怒,可总是被人口头压制,也是十分不爽的。   宇文暄僵笑,早知道这家伙嘴上功夫和手上功夫一样,自己就不惹这尊大神了……   “呵呵,李少将这是什么话,小王是诚心前来送行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一向久仰萧公子大名,意图讨教,不知肯赏脸否?”   李逍遥没有心情去管这千里寻兄的郡主,交待一声,便和穆青离开了。   梅长苏在园中坐着,轻轻抚着膝上的焦桐琴,和煦的春在梅长苏的指间跳跃,舒缓的琴声静静地泄出。琴声舒心,可抚琴之人,却没那么舒心。   这时,一旁又响起了笛声,清亮欢快的音色,使得那原本低缓的琴声也轻松起来。   一曲终了,李逍遥坐在梅长苏身旁。   “只是半天,你便回来了,倒是挺快。”   “我若不早点回来,某人又要郁结心头了。”   “我明白,早已决定的事,如今在怎么同情惋惜,不过都是虚情假意。”   “这件事景睿早晚都要面对,与其等到谢玉对天泉众人举起屠刀后,倒不如现在一举戳破。”   梅长苏没有再说,抬头,日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苍白的脸色一览无余。   很快,景睿的生日便到了。傍晚,豫津心满意足地接来了宫羽,景睿在里面闲逛,打发走了为自己生日忙到不行的谢二公子,下人便通报,宫羽已到。景睿忙不迭地走出去:“宫姑娘,芳驾降临,景睿有失远迎,快请进。”   “喂,你没看见我吗?”豫津臭着张脸。   “好好好。”景睿失笑:“言公子也请。”   “有失远迎呢?”   “是是是,有失远迎,言公子恕罪,要在下抬轿子请公子进门吗?”   “不用,搀着就行。”豫津一副老大人的样子。   宫羽再怎么修养好,此时也顾不得淑女形象,笑出了声:“两位公子…真是好朋友。”说完,宫羽又不禁想到梅长苏和李逍遥。不同于眼前这两人的嬉闹,却是相同的真挚。(原谅这里的宫羽和蔺晨不太熟……)   “切,那是我让着他,要不然,好朋友还得要一天打八回架。”豫津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叫容人之量,看看本公子便知。”   “快滚进来,你要宫姑娘在外面站多久?”景睿笑骂。   “唉呀!小生的错!”豫津向宫羽作了个揖:“此处风大,小姐快些进来…”   “够了啊,这边还没开锣,你那儿先唱上了。”   宫羽正要推辞,蒙挚却又走了过来,还没说几句,夏冬也来了。紧接着,梅长苏也远远走了过来,而霓凰,就在梅长苏身边。   众人就看着这双璧人缓缓走来,一个月白外袍天蓝夹衣,一个云白底衣湖蓝锦裙,一边还跟着一个深蓝武袍的小孩,活像一家人一起出来逛街。不由得,都是一脸怪笑。   待两人走近,豫津忍不住打趣道:“苏兄,怎么不坐马车了呢?是不是因为佳人有约,所以要在这美丽的夕阳下并肩散步呢?”   霓凰有些尴尬,梅长苏倒是一脸淡然:“大夫说我要多走动,而且也不远,便走过来了,之后就在路上遇见郡主,就一同前来。”   “哦,我懂,我懂。”豫津伸肘推推景睿,就连夏冬和蒙挚也在偷笑。   景睿适时开口:“众位就别在门口聊了,随我进去,再品茶闲谈。请。”   众人便随景睿进府,梅长苏深深地看着景睿的背影,霓凰握了握梅长苏的手,才和他一起进去。   此时,夕阳只有一角,还在那西山的山尖,就要失去那橘色的微光……   时间差不多了,客人也都到齐,谢玉便遣下人引领客人到了霖铃阁。因为是私宴,座次分得并不严谨,不过,在众人刻意之下,梅长苏和霓凰坐在了一起。   礼物在开始时就已经送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霓凰送的龙泉剑了,因为换了个瓶子,梅长苏的护心丹却是最不起眼的,李逍遥的礼物没有明登在册,也是私下告诉景睿,是一匹罕有的大宛马,不过,托豫津福,他一叫,这两件礼物便是众人皆知了。   “啊啊啊,不行不行,逍遥哥哥,苏兄和霓凰姐姐都太偏心了,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景睿,连我都没过,明明更喜欢我的!”   虽然之前豫津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座位挪开了一尺,却还是被夏冬准确无误地捏中了脸上肉最多的一块:“闹,闹什么?七月半不是还没到吗?”   “不是七月半!!冬姐你瞪我也没用,不是就不是!!我的生日是七七!”   “好啦,护心丹虽贵不可求,可这也是救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用到。不过哪天若是你吐血断气了,大哥肯定不会吝啬的。”谢弼说是来打圆场的,可说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豫津怨念地看向谢弼。。。。   闹也闹够了,宴会开始进入正轨。   “来来来,既是私宴,诸位随意,就当是在自己家了。”谢玉一面说着客套话,一面向宾客敬酒。   夏冬听了,喝下杯中的酒,玩味地笑道:“侯爷说让我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这话可作真?”   “此话当然作真,夏大人何出此言?”   “不过是要确认一下罢了。”夏冬笑得更加轻佻了:“我在自己家,一向是胆大妄为的,但凡有无理之举,想必侯爷不会怪罪吧?”   谢玉大笑:“夏大人本就率性如男儿,谢某怎么会怪罪呢?”   “那好”夏冬的笑容顿时消失,双眸宛如利剑直逼卓鼎风:“夏冬久仰卓庄主武功高绝,今日幸会,特请赐教!”说完,夏冬以筷为剑,飞身攻向卓鼎风。而卓鼎风也同样用手里的筷子迎敌。虽不是真刀实枪,可两人招式凌厉,你来我往间,让人眼花缭乱。   片刻之间,两人已过数十招,陡然间,夏冬毫无征兆地抽身撤离,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主座上,谢玉冷冷地一笑。   “精彩精彩”蒙挚率先鼓掌:“两位虽只拆了数十招,却是各有精妙,内力剑法都让人叹为观止,在下今日可算一饱眼福了。”   夏冬笑道:“在蒙大统领面前动手,实在是班门弄斧,让蒙大统领见笑了。”   卓鼎风谦逊道:“是夏冬大人手下留情,再多走几招,在下就要认输了。”   “哈哈哈,二位都是高手,高手相逢,岂能无酒?夏大人,我敬你一杯。”谢玉说完,   接着,卓鼎风,卓青遥也接连敬酒。霓凰等人都清楚夏冬的酒量,没说什么,可豫津是急了,小声冲景睿喊:“景睿,他们这是在灌冬姐酒吗?我们要不要替她挡挡?”   景睿不以为然:“反正,冬姐要是喝多了,第一个折腾的也是你。”   “嘿!”豫津无语,只得干着急。一旁的宫羽不禁笑了笑。   另一边,李逍遥一身黑衣,还披了件黑斗篷,大大的帽子遮住整个脸,坐在宁国侯府对面不远的屋顶上。见三个人影走近侯府,面罩下,李逍遥轻笑,飞身离开。   誉王府,誉王正与秦般若商讨景睿身世该如何解决,这时,一柄飞刀擦过誉王的鼻尖,没入墙中,待两人反头,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旁边。   誉王瞳孔一缩,正要叫人,秦般若连忙阻止,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阁下,是黑衣人?”   “我想,不会有谁不知好歹冒充我的名号。”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是雌雄难辨。   秦般若不再怀疑,的确,虽然没有人见过黑衣人的真面目,可谁也不敢冒充,毕竟,不是谁都能躲过那追命的飞刀。   “阁下降临,有何贵干?”秦般若问道。   “南楚郡主已经找上门了,侯府里快要打起来了,你们的麒麟才子可还在里面,刚刚丢了吏部和刑部,誉王殿下还想丢掉梅长苏这条臂膀?”   “阁下想做什么?”誉王皱眉。   “我知道,你们已经查到萧景睿的身世,正愁没办法,我已经布好局,今夜谢卓两家必然翻脸,可能不能保住这扳倒谢玉的唯一证人,就看誉王殿下你了。”   “阁下帮了本王大忙,本王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誉王假笑,黑衣人给出的利益实在诱人,既能扳倒谢玉,还能让梅长苏欠自己一份莫大的恩情,只是这人太过危险,若不清楚他的意图,恐怕日后要留下大患。   “你不必费心思试探我,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若非欠人恩情,我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誉王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秦般若,见她点头,誉王咬咬牙,回道:“阁下需要我做什么?”   “我只是怕谢玉调兵,尤其是巡防营,你要做的,就是埋伏在侯府外,一但谢玉私自调用巡防营,你就带着府兵出来牵制即可。要你做的事不多,也没有风险,可这机会誉王殿下能否把握,就看殿下自己了。告辞。”说完,黑衣人跳出窗外,就不见了踪影。   誉王深吸了口气:“般若,此人可信?”   “不敢说尽信,可确如其所言,机会千载难逢。”   誉王便不再犹豫,走出屋:“灰鹞,集结府兵!”   宁国侯府。   卓鼎风和岳秀泽已经打起来了,只是卓鼎风心有顾忌,招招有所保留,夏冬仔细观察,虽然卓鼎风的招式如同行云流水,但因其保留,也无法从剑法上与内监被杀一案做比较。   尽管卓鼎风保留了那一招,可还是胜了岳秀泽一丝,两人都明白,为了将败局控制在这毫厘之间,岳秀泽在这最后一回合里拼尽全力,可卓鼎风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决然。   在岳秀泽最后变招之时,卓鼎风却没有避开那最容易避开的一招,手腕被利剑切入,天泉剑脱手,剑身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悲鸣。   “爹!”   “老爷!”   妻子和儿子们的惊呼四起,卓鼎风只看着自己的手腕,神情复杂。   “卓兄,你,你……”   “不怪岳兄,是我自己走神了。”   “快,快请大夫!”谢玉一面吩咐,一面握着卓鼎风的手腕,见腕筋已伤,日后怕是难以复原,谢玉的神情也复杂起来。   夏冬与蒙挚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壮士断腕,一切也无从查起了。   “真是蠢货,你这腕筋一断,俗事自是烟消云散,可你有想过,卓青遥和萧景睿都还年轻,天泉剑可是要消失多年了。我那日的提醒,你终究没有听,若是卓老泉下有知,该是如何的失望。”   卓鼎风和卓青遥偏偏头,众人向房顶望去,只见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的人坐在屋顶上。   “黑衣人”岳秀泽惊疑不定。   “是我,岳大人别来无恙。”黑衣人回道。   “阁下前来有何赐教?”谢玉大声问道。   “受人之托,护某家人平安,顺便看看热闹。陵王殿下,该你了。”宇文暄点点头,心下更定。自己与黑衣人只有几次交易,并无交情,此次自己只是托人递了封信,希望他能到场保护自己和表妹,无论究竟出于何种原因,他既然来了,自己也就没有顾虑了。陈法师说得没错,念念一定可以达成愿望。   谢玉皱眉:“陵王殿下,你又想做什么?”   宇文喧没有搭话,转而对岳秀泽道:“岳叔,我已按照承诺让你先完成挑战了,现在我可以出场了吧?”   卓青遥暴起:“我爹刚受伤,你就要乘人之危吗?要出场找我!”   “哎呀误会误会”宇文喧连连摆手:“我说的出场可不是比武,在场的各位我打得过谁啊?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一幕,卓庄主还是留下来看一看为好。”   这时,黑衣人又插话了:“梅宗主,我想你身上应该有护心丹吧?可否借出一颗给卓庄主服下?半生修为皆废,又值这是非之夜,唉。”   “阁下客气,在下今日并未带,不过我送了一瓶给景睿。”   景睿立即飞奔到礼品桌案将药取来,喂卓鼎风服下。   宇文暄也不急,见他们忙活完了,才回身轻轻拉过身后的人,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推至身前,柔声道:“念念,你不就是为了他才来的吗?去吧,别担心,我在这里。”   自始至终,宇文念就紧紧依在宇文暄身后,戴着一顶垂纱帽,一言不发。此时被推到景睿面前,她才揭开轻纱,少女的脸展示在众人眼前,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景睿更是自觉血液倒流,浑身发冷,只因眼前这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   “这是在下的堂妹,娴玳郡主宇文念,我叔父晟王宇文霖之女。”   众人不由望向谢玉和莅阳公主,只见谢玉面色铁青,莅阳公主捂着心口,脸色惨白。   宇文暄似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依旧残忍地叙说:“叔父二十年前在贵国为质子时,多蒙长公主照看,当年听闻长公主有孕在身,叔父本是拼死不愿离开,无奈,扛不住先皇太后的权威,这些年来,叔父时时刻刻未能忘记长公主殿下,未能忘记他与您的这个孩子。念念,你是晚辈,去给长公主叩头。”   宇文念眸中带泪,缓缓走到莅阳公主面前,双膝跪下,叩了三下,方才起身,满眼期盼地看向景睿。   景睿此时却是满眼模糊,呆愣在原地。   莅阳见儿子如此,心疼地向景睿伸手,整个手臂颤抖着,声音沙哑:“睿儿,睿儿,道娘这里来,来。”   景睿呆呆地转向莅阳,眼里没有一丝焦距。莅阳的声音急切起来,挣扎要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梅长苏拍拍景睿的肩,景睿抖了抖,眼里恢复了神采,听见母亲疾呼,景睿急忙走到莅阳身边。莅阳连忙伸手将景睿揽进怀里,泪如泉涌。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狂笑,众人望去,竟是宫羽。却见她原本的温婉消失不见,只留仇恨与凄凉。   豫津更是担心,好友已经如此,而眼前人,仿佛更加痛苦。   “原来,我们全家当年的杀身之祸,居然是这么来的。”    ☆、五十一 生日宴(二)      宫羽的话无疑又掀起了一阵骇浪,豫津惊呼:“你说什么?”   宫羽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谢玉:“谢侯爷,我现在才明白,您当年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我父亲,原来是因为先父办事不力,受命去杀死令夫人的私生子,却只杀了卓家的孩子,他这是没有完成您的委托啊!”   谢玉的脸一阵青白,抓起掉在地上的天泉剑,猛地飞身,刺向宫羽。这时,谢玉后面,一柄飞刀直指谢玉的后心,不得已,谢玉转身,用剑击飞飞刀。而宫羽早早便飞身离开厅堂,落在了院子里。   谢玉握着剑,阴狠地看着那屋顶上的黑衣人。黑衣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一边飞身而下,落在众人面前,一边说道:“谢侯爷,打狗都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我手下的美人呢?”黑衣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好友之间开了一句玩笑话,可这话里,却又透着浓厚的杀气。   “阁下来此,就是为了带这个妖女来魅惑人心的吗?”   “是妖言还是事实,谢侯爷心里比谁都清楚。清者自清,谢侯爷不妨听她说下去。”   “是啊,谢兄。”卓鼎风左手拉住激动的妻子:“你让她说完,她若是胡说八道,我就饶不了她!”   见卓鼎风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宫羽说道:“卓庄主,那死去的婴儿浑身遍无伤痕,只有眉心一点红,我说的可对?”   卓夫人听完,脸上一阵苍白,双腿软了软,卓青遥连忙过去扶住。而卓鼎风,也是暗暗紧了紧扶着右腕的左手。   宫羽还想说下去,谢玉一声呵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来人!”   谢玉一声令下,院里顿时围满了府兵,锋锐的枪尖对准宫羽,也对准了众人。   霓凰和飞流连忙将梅长苏护在身后,豫津将呆愣的景睿推到梅长苏身边,便跳到了宫羽身前。黑衣人就静静地站着,还有闲情调侃豫津:“小子,宫羽的身手,可比你好太多了。”   豫津抿紧了嘴,没回话,也没动。黑衣人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使得所有人心里一紧。   “飞鹰队围住!速调强弩手来援!”谢玉杀意更重。   听到谢玉要调来弩手,谢绮大声嘶喊:“父亲!”却被下人带去了后院,而谢弼早已昏了头,莅阳不放心谢绮,叫丫鬟拍醒谢弼,让他追过去。   “谢兄,你要干什么?”卓鼎风颤声道,他到此刻,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至交竟要杀了自己。   “妖女惑众,按律当斩!”谢玉理了理衣领:“卓兄,你若要护着她,我不得不公事公办。”   卓鼎风气得身子都在抖,谢玉如此分明是起了歹毒之心。   夏冬皱了皱眉,开口道:“谢侯爷,你当我和蒙大统领都不在吗?夜里府中杀人,也太没有王法了吧!”   谢玉暗咬牙关,故作轻松道:“按本朝祖令,凡涉巫妖者,立即斩杀。这个妖女在我府中以琴乐惑人,致人迷乱。夏大人,莫要多管闲事。”   “谢侯爷,今日之事,我和夏大人都不可能不管,还请三思。”蒙挚眉头深锁。   谢玉笑了笑:“二位有二位的说法,我有我的说词,就赌陛下,会相信谁了。”   这时,莅阳也被丫鬟搀扶到了景睿身边。   谢玉看着往日刚柔的爱人,满眼泪水,柔声道:“莅阳,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不会伤害景睿的,若要害他,我早就把他杀了,你放心。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莅阳没有说话,流着泪,转过头靠在景睿的肩上。   谢玉又将目光转向宇文暄,宇文暄拍拍宇文念的肩,对谢玉道:“你不伤害念念在意的哥哥,我便不淌这趟浑水,说到底,这关我什么事呢?”   谢玉冷笑:“好,陵王殿下的情,我领了。”   接着,谢玉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霓凰。霓凰并非不在意这件事,但她大概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梅长苏在暗中导向,就连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都可能是梅长苏的人。所以至今为止,霓凰都一直沉默。而现在,谢玉将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霓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笑笑:“谢侯爷,您是在想怎么把我这个小小谋士一并解决吗?”   霓凰立即又往梅长苏身边靠了靠,做出警戒的状态:“谢侯爷,苏先生是我的朋友,你要对他动手,是欺我穆府无人吗?”   谢玉皱眉,本来想将这麒麟才子一并消灭,可现在看来,霓凰郡主如此在意这个梅长苏,恐怕是今天是不能动了。谢玉转开目光,看向了黑衣人。黑衣人是一个很棘手的事,谢玉清楚,黑衣最擅长的就是飞刀和轻功,万一卓鼎风被他带走,那就麻烦了。不过,有强弩手在,问题就不大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参将打扮的急急忙忙奔了过来:“侯爷,不好了,强弩队的所有弓弦都被割断了,根本无法使用!”   “混账!”谢玉一脚踹倒参将:“备用弓呢?”   “也…也…”   谢玉怒得青筋突起,黑衣人却又笑了起来。   “谢侯爷,你还想怎么把我留住呢?”   “留不住了?阁下未免太小看我侯府的实力了。”   “侯府有八百府兵,我自然不能小看,所以,誉王的府兵,应该就在外面了吧。”   谢玉一惊,这黑衣人竟和誉王有关?!谢玉紧盯着黑衣人,随手招来一个部下,耳语几句,那部下就领命离开了。   “侯爷是要去调巡防营吗?”   若之前谢玉还能压住心中震惊的情绪而不露声色,那么此时谢玉就已经惊得双眼微瞪。   蒙挚厉声道:“谢玉!巡防营不是你的府兵,私自调用罪名重大,你真的如此大胆?”   “蒙大统领,不必担心,你觉得,那部下真的走得了吗?”   谢玉的脸顿时变了:“将这妖女及卓氏同党,给我格杀勿论!”   顿时,所有府兵都冲向宫羽和卓家,反而很少去招惹其他人,谢玉明白,有黑衣人这个变数,必须一开始就要杀光所有证人。   于是众人将宫羽和卓家人围在中间,可霓凰,夏冬和蒙挚不能下死手,卓青遥和卓夫人也只有一把峨眉刺,天泉剑早已被谢玉拿走,而谢玉的府兵本身又训练有素,顿时险象环生。   “卓家小子,接着!”黑衣人标志性的嘶哑声响起。   卓青遥将面前的府兵踢倒,纵身一跃,接下黑衣人掷来的长剑。   而卓夫人那里却因为少了儿子的帮助,险情顿起,一柄□□直刺向卓夫人的腹部,突然一阵剑花闪过,景睿护在了卓夫人身前。   “睿儿。”卓夫人从来没有怪过景睿,只以为景睿知道身世后,会与自己疏远,但现在…   景睿没有回头,但卓夫人颤声道:“别担心,娘没事。”   见景睿加入了混战,宇文念连忙跟上,宇文暄不禁急了,看向岳秀泽。岳秀泽看了看人群里狼狈的卓鼎风,叹了一声,拔剑杀了进去。   “宇文暄!你不是说不插手吗?”   宇文暄见岳秀泽已去,放了心,对谢玉摊了摊手:“我没有啊,我说了不关我的事,所以一步都没有动,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就在谢玉略微分神的时候,一柄飞刀抵在了谢玉的喉间。   “所有人都住手!”黑衣人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但依旧雌雄难辨。   所有人都停下了,本以为是一个艰难的夜晚,却草草地像一个闹剧一般结束。   但是,夜还很长……   谢玉面色阴沉,没想到,一时分神,竟让黑衣人钻了空子。   “侯爷,贵府门外还有两位贵客,不请他们进来吗?”黑衣人说完,手腕稍稍用力,谢玉的脖子上便渗出了一串血珠。   谢玉闭上眼,挥了挥右手,参将便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一身赤色甲胄的誉王进来了,他的身旁,竟是言阙。   “父亲?!”豫津惊呼。   “闭嘴!跟我回去!”言阙呵道,见自家孩儿竟护在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身前,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豫津不想走:“可是景睿他......”   “回家!”   豫津只好乖乖跟着走了。   “哈哈哈,好了,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说完,黑衣人竟大大方方地放开了谢玉,站到了中间,慢慢地转了一圈,似是在打量着众人。最后,黑衣人停在了卓鼎风面前。   “卓庄主,若谢玉没有对你卓家痛下杀手,你依然会为他保守秘密,是吗?”黑衣人问。   卓鼎风犹豫了一会儿,却如断了气一般回了一句:“不知道。”   “我就知道。”黑衣人的话里满是讽刺:“一庄之主,竟如此优柔寡断,怪不得卓老要以天外陨铁为代价,托我护卓家一次。你是不是还想着自己只要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干干净净地置身事外?”   卓鼎风张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你自己也明白,谢玉今晚没动手,不代表以后不会动手,杀伐果决,这一点,你到要好好学学谢玉。”黑衣人轻笑。   “我要谢谢阁下的夸奖吗?”谢玉咬牙。   “随意,你开心就好。”黑衣人的话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让众人不知是哭是笑。   黑衣人不再理会谢玉,转对卓夫人。   “卓夫人,为人处世,你要比你夫君强太多,可惜你不主事,否则,卓家也不会是这般光景。长辈间的恩怨,好清算的很,只苦了这些后辈。”   听了黑衣人的话,卓夫人看向景睿,他依旧失魂落魄地站着,卓家人的心皆是一痛。   “景睿是个好孩子,他虽非你的亲子,但我希望你依旧能当他为自己的孩儿。”   卓夫人擦擦眼泪:“只要景睿还认我们。”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边:“主上,谢小姐难产,她自己选了保小......”   “你说什么!?”卓青遥目眦欲裂,莅阳更是冲了上去,抓住了黑衣女子。   黑衣人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但我还是想说,卓夫人,谢卓两家并无真情可言,但是,卓青遥和谢绮,却是良缘,日后,还是要善待于她。”   “她若愿意回来,我们又怎会对她另眼相看,只是绮儿她......”卓夫人哽咽得说不出话,卓鼎风别过头,搀扶着妻子,卓青遥失神跪在了地上。   “你们...能先听我先把话说完吗?虽说谢小姐选了小,但最后还是让我救回来了,母子平安,只是这次走了遭鬼门关,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身体更是虚弱不堪,经不起刺激了。”   莅阳喜极而泣,谢玉走到莅阳身边,卓家人相互搀扶着,喜事的到来,让他们的精神终于好了一点。   “你这小妮子,说话干嘛这么大喘气,吓死人不尝命吗?”黑衣人责怪道,那女子却是不理,偷偷扔了个白眼,离开了。   解决了卓家的内事,黑衣人转向誉王:“誉王殿下,还请记得遵守约定。”   为了让卓鼎风全心全意帮自己,誉王此时巴不得说些表决心的话:“阁下放心,我一定护卓家周全,事后,卓家也不会有一丝麻烦!”   “那就这样吧,走了,走了。”刚走出两步,黑衣发现宫羽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想好了?”黑衣人问,见宫羽躬低了身子,黑衣人摆摆手,走了 。   宫羽转过身,走到卓家人面前,跪了下去:“卓庄主,杀子之罪难消,既然我能找谢玉报仇,你们也能找我报仇,此乃天道循环,宫羽绝无怨言。”说完,宫羽拜了下去。   卓鼎风拍了拍妻子的手,却是别过头没看,卓夫人抿嘴,道:“若你父亲在世,我必天涯海角,杀之而后快。可纵然我心头再恨,拿你的命又能消几分?再说,那时你都还未出生,就如你主上所言,长辈间的恩怨,就长辈间了断,只是,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宫羽起身再拜,便离开了。   卓家人在大悲大喜间,精神已有些透支了,事情大约已经结束,誉王先问了问梅长苏的情况,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准备带卓家人离开。   在听到妹妹出事时,景睿便已清醒,见卓家人要离开,景睿上前:“爹,娘。”喊罢,跪了下来。   卓夫人立即上前将景睿揽进怀里,卓鼎风和卓青遥上前,拍着景睿的肩。   梅长苏在角落,呼吸滞了滞。霓凰一直注意着,立即扶着他,轻抚着梅长苏的背,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冷风吹多了?”   这关切之意,让附近的人都不由得侧目,此时梅长苏也无暇愧疚景睿了,尴尬地咳了咳。   莅阳见景睿已经清醒过来,便走去了宗祠,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谢玉早已离开来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莅阳没有为了景睿舍弃谢玉,不得不说,谢玉或许满手罪孽,或许天理难容,可他对莅阳的情,却同他的罪,一样的深沉。   梅长苏要回去,可谁想霓凰竟一直跟着他,梅长苏无奈:“霓凰,我没事,你回去吧。”   “你的身体我不放心。”   “可我要见靖王。”   “无妨,反正刚才不少人也看见我们关系非比寻常,直接告诉靖王也无妨。”   梅长苏真没话说了,最后只能答应让霓凰送到苏宅门口。   躲在暗处的李逍遥见了,整个人都,嗯....太好了,给力啊,太给力了郡主大人,干得漂亮!   等蒙挚和靖王走后,梅长苏回到屋内,就见到还未换下黑衣的李逍遥。   “蒙大哥依旧还是那么不会说话。”李逍遥笑道。   梅长苏不想搭理他,直接挥手赶人。   “欸欸欸!我这好心来开导你,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什么意思?”   “不用你开导!反正一切都是你做的,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去参加景睿的生日宴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李逍遥停下嬉闹:“看吧,光嘴说,就真的好?”   “够了,有时候,人只需要有一个小借口,就能让自己好过许多,真的够了,谢谢。”   李逍遥撇撇嘴:“真该让姐姐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她肯定就更不会顾忌别人,只送到门口,直接住进苏宅了。”   “李逍遥......”   “啊?什么?我困了,先走了.......”   “你居然敢跟踪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招新太忙了,不好意思,过段时间就好了 ☆、五十二 牢中对峙   夜里,李逍遥回到郊外所建的地下基地,魅一早便在主室站着。   “老大,夏江回京了。”   “嗯,知道了。”见魅没有下去,李逍遥问道:“还有事吗?”   “老大,夏秋已经抓到了卫铮。”   李逍遥皱眉:“这么快?不是已经让你们去保护他了吗?”   魅低下头:“属下办事不利.......”   魅还未说完,李逍遥便打断了他:“罢了,有夏江在中筹谋,你们斗不过也正常。人已经被抓住了,要救也不容易,路上多骚扰骚扰,别让他们这么快就回来。”   “是。”   过了近半月,谢玉的判决迟迟未下,誉王坐不住,急匆匆地去了苏宅,没过多久,便一脸得意地出来了。   悬镜司。   夏冬正在看书,没办法,那天夜里在侯府,虽说什么也没做,可就是因为没事做还待在那儿,结果惹了不少麻烦,被夏江禁足了。   夏冬看得认真,却突然有人用石子儿砸窗户,夏冬无语:“春兄,不要这么童心未泯好吗?你师妹我的足禁可是马上要结束了,别来添乱啊。”   本以为自家师兄会走开,不料窗户那边又是一阵轻响。夏冬无奈,抬头一看,却见飞流坐在屋顶上。   夏冬吃了一惊:“怎么是你?没人发现你吗?”   飞流摇摇头,将手里的石子儿往背后一扔,飞到了窗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夏冬。   夏冬正愁没事做,笑着摸摸飞流的头,可看了信后,夏冬便再也笑不出来。   “要回信吗?”   飞流点头。   “告诉苏先生,我一定会去。”   天牢。   天牢里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天子脚下,不会出现什么严刑逼供的事情,而且每天都会有狱卒打扫,除了有些阴暗,可以说,就连一个小县衙的大牢,看上去都要比这里恐怖,但是,进入天牢里的人,却都一个个地哭得比受了酷刑的人还要惨,能被关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皇族权臣,从天堂掉到地狱,谁不哭呢?哦,十三年前有一个,今年,又多了一个。   今天,飞流并没有跟在梅长苏身边,反而是一个布衣鬼面人,因为脸上带着鬼面,看不见样子,但从□□出来的手和乌黑的头发来看,这个人应该十分年轻,但就他身上所摄出的气势,配合脸上的鬼面,像是地狱来的鬼使。   梅长苏进了谢玉所在的牢房,而鬼使,暂且这么叫吧,留在了门外,但一转,又进了隔壁的牢房,靖王和夏冬早已在此等候了。   “谢侯爷,别来无恙?”   谢玉没有搭话,眼前这个年轻人,依旧闲淡,可谢玉却不那么平静。那一夜,这个人虽然什么都没做,可谢玉总觉得,这一切,和他脱不了干系。   “怎么?才半月未见,侯爷就不认得苏某了?”   “当然认得。”   “啧啧,记得第一次见到谢侯爷,您还是丰神如玉,姿容潇洒,朝廷柱石的威仪,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呵呵,原来苏先生今天来,只是为了落井下石,讽刺我几句。这个格调,可不高啊,我今蒙冤落难,而先生追打至此,不觉得是副小人嘴脸吗?”   梅长苏冷笑:”原来谢侯爷还知这世上有小人二字,你落难不假,又何曾蒙冤?侯爷过去所做的,真是让苏某大开眼界,事到如今,侯爷却厚颜抵赖,无非是想保命而已,可惜,你黄泉路近,徒劳挣扎,却保不住自己的命,反而只保全了夏江。”   “哈哈哈哈......”谢玉大笑。   “侯爷笑什么?”   “还是沉不住啊,这么快就提到了夏江,半个月都过去了,下月初便是太皇太后的生辰了,我一定死不了了,誉王是不是都快急疯了?否则,你这位麒麟才子又怎么会屈尊到这牢房里来?”谢玉笑着,虽然外表狼狈,可神色却无半分萎靡。   “谢侯爷,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落的这般境地?”梅长苏凑近:“不妨告诉你,黑衣人是我请来的,整夜的事也都是我谋划的。”   谢玉偏头,但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梅长苏的话,只是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梅长苏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眼神扫过谢玉手脚上的铁链,慢慢地在旁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拆开递给谢玉。谢玉闭上眼,没有动。   梅长苏见谢玉不要,便收回点心,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侯爷你一定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给我的,到底是哪一步疏漏了,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发展成这样,最后突然把你打入深渊,对不对?”   梅长苏说着,点心的香味直往谢玉鼻子里钻,谢玉暗暗吞了吞口水,而这扎心话,更让谢玉咬牙咬得牙根发酸。   “其实你不用费心想了,我今天来,就是给侯爷解惑的。”梅长苏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残渣,冷声道:“你之所以会败给我,就是因为,你笨。”   谢玉眉心跳了跳。   梅长苏接着道:“就因为你笨,所以你完全猜不透我心里在想什么,但我聪明,所以你的反应,你的计策,我都能猜得到,这样一来,你怎么可能不输呢?而且输了之后,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输的,这不是笨,又是什么?”   谢玉的鼻息又粗了几分。   梅长苏起身,踱了几步,坐在了谢玉的正对面:“你知道吗?不光只有我一个聪明人,还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谢玉没有理会,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梅长苏不在意地笑笑:“夏江。夏江可比你聪明太多了,所以,你接着又会输给夏江,就这样一直输下去。”   梅长苏故意停了下来,如愿地看见谢玉额上突起的青筋后,声音变得蛊惑起来:“我来告诉你聪明人会怎么对付你吧,首先,他会到这里来看你这落难的侯爷,然后,他会和你做一笔交易,你不吐露他的秘密,他便为你保命,当然,这笔交易是真的,他会想方设法保住你,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天牢,等你活着出去了,他的承诺也就完成了。他救了你的命,你自然不会出卖他,然后你就会被判流刑,这个案子就算结了。你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流放犯,不会再有人认真听你说话,你就是怀着再多的秘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从京城到流放地,这么长一段路,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你的鬼门关。到那时,你觉得会有人在意,死了一个流放犯吗?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夏江的秘密了,这个聪明人,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多好啊,不是吗?”   谢玉终于睁开眼,黄豆一般大的汗珠从他的侧脸滑落。梅长苏所说的,他从来都知道。但他只能赌。   “我知道,侯爷在赌,赌夏江会相信你,但侯爷与其将筹码押在悬镜司的夏首尊身上,倒不如押在苏某这里。”   “押你?苏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又今日,多半拜你所赐,押你,还不如我自尽更快。”   “你错了,今日的局面,皆是你咎由自取,不过,我要你信我,也不是说着玩,至少,我没有要你必死的理由。”   谢玉仰天大笑:“不想我死?你巴不得我死得更快吧?”   “我对你的命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夏江。你不用急着反驳,因为不好意思。”梅长苏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夏江这条生路,已经被我堵死了。”   “你说什么?!”   “你指使卓鼎风去杀的人里,有这么多没钱没名的人,比如......李重心。”见谢玉一脸震惊,梅长苏笑容更盛:“看来我猜对了。誉王已经去悬镜司问了,你说,夏江心里会怎么想?知道内情的,只有你,总不可能是我这个谋士猜出来的吧。”   谢玉的脸抽搐着,猛的突然起身,面目狰狞地冲向梅长苏。   梅长苏就静静地坐着,谢玉狰狞的脸就停在离梅长苏三寸的距离处。   “梅长苏!我与你何怨何仇!”   “何怨何仇?”梅长苏冷笑:“侯爷,我们各为其主,不择手段,你居然问我,何怨何仇?侯爷,你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说吧。”   谢玉缓了缓,将快要流出的眼泪忍回去,被掩埋的真相,就这样慢慢地,被掩埋者亲手挖了出来。   梅长苏走出牢房,终于忍不住靠在牢门口旁的墙上,鬼使立即跑到梅长苏身边,喂了梅长苏一颗药:“宗主,没事吧。”   梅长苏摆摆手,一旁,靖王搀着夏冬走了出来,几人远离了谢玉在的牢房。   几人各有所思,一路都沉默着,突然,夏冬竟被脚下的一颗小石子给绊倒了,靖王连忙扶着她。   夏冬缓缓抬头:“谢谢,对不起。”   靖王低了低眼帘:“小殊不会怪你的。至于要谢,你应该谢苏先生。”   “不敢,我只是套了谢玉的话而已,什么一手策划,也是蒙谢玉的。”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苏先生。”   三波人各自回去,怀着各自不同却又相同的沉痛。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其实也没什么过段时间了,还有二十来章就完结了,国庆假内绝对能完结…… ☆、五十三 赐婚   下月月初便是太皇太后的生辰,谢玉的案子也暂时延后,不过,基本上就是流放了。   东宫。   太子将桌案上的物件扫落在地,眼里透出从未有过的阴险狠戾。梅长苏,你毁了我所有的根基,那我就要你的命!   穆青一行紧赶慢赶,终于在这月月底回了京,李逍遥与无相交接身份之后,就去见了梁帝,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是李逍遥出来时,满脸狡黠。   太皇太后诞辰如期而至。   虽说太皇太后素喜节俭,但该有的排场,梁帝是绝不会少的,早在上月中旬,梁帝就开始布置皇宫的中央庭院,大摆筵席。   今日是太皇太后百岁大寿,朝中大臣以及边境诸侯皆来祝寿,周边的国家也都纷纷派出使臣。   苏宅。梅长苏难得的为穿着犯起了愁。吉婶和甄平为他搭配了数种服饰,可梅长苏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折腾了大半天,也没定个结果。这时,黎纲敲门,甄平打开门,却见黎纲捧着一个大的漆木盒。   黎纲故意忽略满是好奇的甄平,径直走进屋内,见梅长苏皱着眉被吉婶摆布,偷笑之余,也是十分佩服李逍遥的心思缜密。   “宗主,李少将派人送来一套衣服,不妨试试。”   梅长苏还没说话,吉婶就上前打开了木盒,还边念叨说:“逍遥那孩子眼光一向不错,宗主啊,不是老婆子说你,虽为男子,但穿着打扮可一点不比女子简单,可不能随意啊。”   木盒被打开后,众人皆是一顿。这是一件暗红色的云纹长袍,虽是显眼的红色,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张扬,总的来说,的确非常适合今天的寿宴。让众人一顿是,梅长苏从来都不穿红衣,即便是暗红也不行。众人看向梅长苏。梅长苏眸子一闪,说道:“试试吧。”   将长袍换上,梅长苏粗略地看了一下,便点头了。众人稍稍走远了了些,衣服的整体效果呈现在眼前。说实话,若梅长苏还摆着那副闲淡,高深莫测的样子,还真不适合穿红衣,而现在 ,看见梅长苏笑着打开手臂看向这边,众人都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吉婶总觉得哪里不对。   换好衣服,梅长苏便坐着马车往皇宫方向去。马车上,梅长苏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穿了红衣。不过其实也并不难想,梅长苏拒绝红衣,只因为林殊着的一直都是红衣。太奶奶的生辰,林家小殊怎么可以不在?   而吉婶怀着一点小疑惑回到了屋里,却见吉叔把当年的婚服拿了出来。   “老头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吉叔笑眯眯的:“没干什么,只是人老了,总爱回忆些往事,今日太皇太后大寿,这大喜之日,总会想起些大喜之事啊。哈哈哈,来老婆子,看看相公好不好看?”吉叔把新郎服摆在身前比划着。   “老不羞的.......”吉婶啐了一声,紧接着,她就知道那长袍是哪里不对了。虽然那衣服已经大改,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裁剪过婚服的吉婶还是看出来了,没错,那就是改良过的新郎服。不由地,吉婶捂嘴笑了起来,逍遥那孩子啊。   穆王府。   霓凰有些别扭地看着手里的红色长裙:“逍遥,这颜色会不会......”   “不会,姐姐,红色多好看,太奶奶一定会喜欢的。”   霓凰转头看向穆青,穆青一个劲地点头。   最后,霓凰一身红色云纹长裙,李逍遥一身李色锦袍,穆青一身青色锦衣,一行人去了皇宫。而就在宫门口,霓凰一行人就遇见了刚下马车的梅长苏。   众人一见,都是一脸的心照不宣。   梅长苏略有些尴尬,霓凰倒是一脸坦然,但心里却将李逍遥骂了个惨,果然那小子没安好心!   寿宴开始前,群臣送上贺礼,李逍遥送了一只由东海珍珠衔接成的仙鹤,穆青送了一块蓝田暖玉枕,霓凰送了一个由霍大师亲手雕刻的沉香莲花木盒,梅长苏知道太奶奶向来喜爱花草,便送了三盆珍稀的观音座莲。   不知是刻意还是凑巧,梅长苏和霓凰同时上前献礼,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接过贺礼,却又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旁边,又牵起了梅长苏和霓凰的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满脸慈祥。下面的官员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郡主和苏哲穿的同种样式的服饰,还都是红色,这场景哪像是祝寿啊,这分明是新婚夫妇在拜见长辈啊!众人的神色怪异起来。紧接着太皇太后的话更是让众人一惊。   “你们早就定了婚了,怎么现在才成婚啊?”   梅长苏和霓凰顿时不知所措。   一旁的梁帝突然开口:“奶奶,今日是您的生辰,不是这两个孩子成婚,他们成婚要等到八月!”   所有人都懵了,太皇太后却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是对梅长苏和霓凰问东问西。   众人懵了,梁帝却没有懵,对着众人道:“今日,除了为太皇太后祝寿,还有就是,将太皇太后赐婚于苏卿和霓凰郡主的消息公布于众,并且,将婚礼定在七月十五。”   众人惊讶过后,也就释然了,毕竟,京里关于这位苏先生和郡主的传言,也不是只传了一天两天的了。   梅长苏愣了许久,还是霓凰先反应过来,扯了扯梅长苏的衣袖接着谢恩:“谢陛下。”   梅长苏还没完全回过神,只是跟着霓凰谢了恩,一说完,梅长苏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跟着霓凰回到座位上,梅长苏思考着这件事的后果,后悔是不可能了,皇恩已谢,若是反悔,那就是抗旨了,以梁帝的性情,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可若是接受,似乎并无坏处,霓凰嫁人,穆王府不再对梁帝构成威胁,再有逍遥暗中帮衬,穆王府完全没了威胁,霓凰没了实权,也不会被人拉进朝局的漩涡中,唯一麻烦的是.......梅长苏握了握气力不足的双手。自削皮挫骨后,梅长苏从来都没有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体。不由地看向李逍遥,却见他满是自信地看着自己,想到自己近来的好转,梅长苏略有了底气。   寿宴结束,霓凰一行人遇见了靖王。   “郡主,这婚约......”   霓凰打断了靖王:“殿下,若我霓凰不愿,没人可以强逼。苏先生,确实是良人。”   靖王不再言语。看着霓凰与梅长苏并肩离开,靖王咬了咬牙。小殊,若你没有走,该有多好。   “逍遥,给我个解释。”霓凰坐在上座,面无表情。   “姐姐,这件事,我期待了近十三年,我相信,姐姐你,也盼望了很久了吧。”   穆青本来很开心,可听了两人的话,一头雾水:“姐,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十三年?”   霓凰沉默不语,李逍遥回答道:“以后你自会知道,我想,目前小青你要关心的,不应该是穆王府的嫁妆和姐姐的婚服吗?”说到后面,李逍遥的声音都变得轻佻起来。   “对啊!姐夫是江左盟的宗主,想来聘礼一定不差,我穆王府可不能落了下风!”穆青一锤手,激动地说道。   这时,下人人来报:“郡主,夏冬大人来访。”   接着,夏冬就走进了屋内:“我就说,霓凰你对苏先生的态度一直都不对,你还不承认。只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霓凰不觉脸上有些发烫,调整了一下,道:“这就要问逍遥了。”   “南境女帅不复存在,你说皇帝陛下会不会答应?姐姐你嫁了人,以后就是穆青当家,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陛下当然放心。只是,小青,姐姐嫁出去后,就没人再帮你了,而我,面上还是皇帝派来监视穆王府的,不到危及存亡的关头,我是不会帮忙,甚至还会使绊子,穆王府的兴衰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夏冬不是外人,这些事,李逍遥也就没有刻意回避。   穆青正色,挺了挺脊梁,说:“交给我!”   霓凰欣慰地笑了,李逍遥点点头。其实也没李逍遥说的那么严重,毕竟,往后梁帝也没有闲暇再去管穆王府了。   夏冬却泼了盆冷水:“光只有穆青的话,玄啊。”   “冬姐!”穆青炸毛了,旁边三人看了,皆是一笑。   苏宅,和往日的平静不同,当赐婚的圣旨下来,众人一片欢腾,黎纲和甄平甚至热泪盈眶。十三的苦楚,他们一直都看在眼中。   梅长苏让所有人都退下,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不一会儿,暗道里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梅长苏打开暗门,靖王就站在暗道里,欲言又止。   “殿下,请。”   两人进入房间。   因为东海海贼的事,靖王没来得及与梅长苏商讨赤焰旧案,紧接着太皇太后的生辰就到了,而寿宴上突如其来的赐婚,两件事加起来,靖王立即就过来了。   “先生可还记得上月在天牢里,谢玉所说的话吗?”   虽然惊讶靖王问的不是赐婚的事,但梅长苏对靖王所问的,也毫不奇怪。   “自然记得,逼谢玉说了实情,我也就放心了,毕竟若是夏江倒向了太子,那就真的十分的棘手了。而且现在他与夏冬有了嫌隙,我们再也不必为他分神了。”   靖王盯了梅长苏许久,让梅长苏十分不自在。   “殿下怎么了?”   “你居然只想到这些?听了谢玉吐露的真相,你难道就不震惊吗?”靖王眼里满是怒色。   “这桩旧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即使翻出来,对我现在所谋之事毫无意义。况且现在夏江还不是我们的敌人,为了毫无意义的事去树一个强敌,智者不为。”   “好一个智者不为!”靖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我早该想到的。”靖王想到之前霓凰的话,一时间,愤怒到了极点:“枉费郡主对你一片真心,说你是良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因为要郡主忘记林殊,所以才不愿翻案!”   “萧景琰!”梅长苏也怒的站了起来,靖王从未见过梅长苏发怒,一时竟愣在那里。   “我们之间就事论事,不要牵扯霓凰!”   靖王也知自己犯浑了,没有回话。   两人平复怒气,又坐了下来。   “殿下现在知道了详实线索,所以想要翻案,想要追查,然后拿着查到的结果,跑到陛下面前喊冤,要他为当年的逆案平反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靖王的声音扬了起来。   “殿下真的认为,就凭一个夏江和谢玉,就能冤死一位德才兼备的皇长子,就能端掉一座赫赫威名的帅府吗?”   靖王顿时垮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为什么,父皇怎么可以......”   “历代皇帝,杀子的还少吗?”   “只恨我当时不在国中......”   “幸好当时你不在国中,否则难免殃及池鱼。”梅长苏神色凛然:“此案虽由夏江引起,可最终决断的还是皇上,殿下还是听苏某一句劝,就此放开手,不要再查了。”   靖王端坐:“先生所言,固然不错。但我若真的就此放手,还有何情义可言?谢玉所说的,只是一个开端,后面是怎么一步一步到那般结局的,我若不查个清楚,只怕从此寝食难安。我素知先生思虑缜密,透察人心,要洗雪这桩旧案,还请先生为我出力。”   “殿下可知,如果陛下发现殿下在查祁王旧案,定会惹来无穷祸事?”   “我知道。”   “殿下可知,就算查清了来龙去脉,对殿下目前所谋之事无丝毫益处?”   “我知道。”   “既然殿下都知道,还是一定要查?”   “要查!”   梅长苏突然欣慰地笑了,向靖王拜下:“苏某既奉殿下为主,殿下所命一定遵从,虽事隔多年,但苏某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查明真相。”   梅长苏眼里的欣慰靖王看到了,感慨霓凰识人之明,接着,也拜了下去:“多谢先生。”   且不论这里的君臣多么和谐,十日后,正在喝酒吃烤肉的蔺晨,接到李逍遥的消息,惊得满口酒全都喷了出来。接着哈哈大笑:“逍遥,干得漂亮!看来,要早点去大梁了。”   同时,一家客栈里,言椋萍听见周围谈论霓凰郡主的婚事,嘴角也不由地一扬,放下银两,便骑着快马向金陵赶去。    ☆、五十四 聂锋   太皇太后生辰宴后第二天,两道圣旨便到了苏宅。一道自然是赐婚的圣旨,而另一道,却是封赏的圣旨。门下侍郎,这个官职之前被梅长苏所拒绝,如今看来,却是推不掉了。首先自己的有个配得上霓凰郡主的身份地位,其次,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受了赐婚,还明目张胆地拒绝封赏,梅长苏自然不会做这种不知好歹的事情。于是乎,我们的江左梅郎不得不披上官府,老老实实地上朝去了。   而霓凰呢?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后,霓凰就再也没能迈出房门一步了,天天被那些个嬷嬷堵在房里,上午学礼仪,下午学女红的,侥是见惯了沙场的霓凰,仅过了三天,也受不住了,仗着武功好,躲开嬷嬷去了苏宅。   霓凰刚踏进门,就看见飞流一身狼狈地冲过来,躲在了霓凰身后。霓凰诧异,拍掉飞流身上的叶子,安抚好飞流,就听见不远处一个轻佻的声音:“飞流,小飞流,快出来和晨哥哥玩啊~”听见这声音,霓凰发现飞流抖得更厉害了,直往自己身后缩。   “找到了,在这儿!”   来人一袭月白长袍,没有束发,只是随意扎了一下,腰间插着一把这扇,配上英俊的脸,倒是不至于放荡,有那么几分潇洒。只是他手里的树枝......霓凰知道飞流为何如此狼狈了。   “小飞流,快过来,晨哥哥带你去玩。”   霓凰将飞流护在身后:“公子,我与飞流许久未见,可否让我带他去长苏那儿聊聊天?”   蔺晨眯了眯眼,接着笑道:“可是我也很久没见飞流了,有快一年了呢!”   霓凰也是微微一笑:“那就更好办了,看飞流的样子,想必你们已经戏耍了许久,不如公子随我们一道前去,喝点茶,吃些点心,如何?”   “哈哈哈。”蔺晨拍手:“好一个霓凰郡主!”   “日辰!”李逍遥一进门,飞流就扑了上去,李逍遥见飞流如此,不由挑眉,说道:“一年不见,想松骨了?”   “呃......呵呵,哈哈,吉婶!我的粉子蛋做好了没啊~”蔺晨立马跑了。   见那家伙走了,李逍遥对霓凰说:“姐姐不必理那浑人。”   “我怎么觉得是个妙人呢?”   李逍遥耸耸肩,不可置否,只是......   “姐,你现在不应该在穆王府的吗?”   “恩......我们快去找兄长吧。”   来到主屋,梅长苏却不在,李逍遥笑了笑:“看来我们的梅侍郎大人还没退朝呢。”   霓凰奇怪:“不应该啊,现在明明已经过了退朝的时辰了。”霓凰说着,内心不禁涌起一阵不安。   “嗯,或许是梁帝私下将长苏哥留在宫里了,毕竟这几日长苏哥在朝堂的表现十分出众。” 李逍遥说是这么这么说,但这时也觉得有些焦躁了。   这时,暗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瞬间便跪在了李逍遥面前。李逍遥刚拉住正要动手的霓凰和飞流,便听那人道:“老大,殒星阁的人当街袭击了梅宗主!”   话音刚落,屋里的三人立即冲了出去。   街上,打斗十分激烈,不知为何,以往殒星阁的人只会暗杀,从未出现过当面袭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京城的大街上。   但此时李逍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有一个杀手已经突破保护圈,提着匕首刺向了梅长苏。   眼看那杀手就要成功,李逍遥甚至连寒气都要破体而出,一柄长剑突然横在梅长苏面前,挡住了杀手的袭击。   “师姐!”李逍遥喊道。霓凰和飞流也是立马松了口气。   言椋萍没有回答,只是手里动作加快,瞬间逼退了杀手。那杀手似乎也明白此次任务希望渺茫,当即召唤众人撤退,转眼间杀手便退得一干二净。而此时,巡防的士兵才珊珊来迟。李逍遥同带队的说两句,就吧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他们了。   霓凰连忙走上前查看梅长苏的状况:“兄长,怎么样?”   梅长苏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霓凰见梅长苏除了衣衫有些凌乱,脸色白了些,其他并无异常,便放下心来。   李逍遥对梅长苏点点头,便走向言椋萍:“师姐,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了。”   言椋萍似是没听见一般,看着地上的杀手,不做声。   “师姐?”李逍遥拍了拍言椋萍的肩:“怎么了?”   言椋萍转过头:“果然,我还不能走开。”   李逍遥失笑:“是,师姐,逍遥太需要您了,您一走逍遥就麻烦不断了。”   这时霓凰扶着梅长苏走过来:“多谢言姑娘。”   “不客气。”   李逍遥看了看周围,皱着眉道:“我们先回去吧。”   “嗯”几人点头。   苏宅,众人坐在一起。   “殒星阁今日一反往日的习惯,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梅长苏沉声道。   “没错,谢玉倒台,太子在朝堂几乎失去所有根基,难免狗急跳墙。要知道,殒星阁可是许了太子十次刺杀。长苏哥,我把在京的所有‘影’都交给你。接下来的刺杀可能会更加危险。”   “不会了。”言椋萍突然出声。   众人疑惑地望着她,言椋萍顿了顿,道:“太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梅长苏眼睛一亮:“确实。谢玉一倒,太子根基尽毁,便没有了利用价值,殒星阁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前途的太子而耗费人力,而这一次的刺杀,恐怕是太子掏空了家底才求得殒星阁的帮助,不然,殒星阁不会这么卖力。”   众人点头。同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妙,妙,妙!连长苏和妖怪一时都没注意到的细节,言师姐却注意到了,不愧是言师姐。”   言椋萍听着这话,眼里没有丝毫波动,只端起茶抿了一口。   飞流对来人哼了一声,撅着嘴将头扭到一边。梅长苏见了,笑着说:“是不是蔺晨又惹你生气了?那你去找你遥哥哥揍他。”   “兄长就是这么教小孩子的吗?”霓凰无语。   梅长苏咳了两声,一时倒是忘了霓凰还在旁边。   “瑞啊瑞啊(对啊对啊),肿日低凹坏小哈只(总是教坏小孩子)。”蔺晨往嘴里塞了两颗粉子蛋,端着碗坐了下来。   因为梅长苏和李逍遥都在,飞流就没那么怕蔺晨了,还冲着蔺晨做了个鬼脸。   咽下嘴中的粉子蛋,蔺晨手拿筷子指着飞流:“小没良心的,你给我过来!”   飞流做着鬼脸,还吐舌头“略”了几声,紧接着就躲到李逍遥身后去了。蔺晨示威似的举了举碗,像是要把碗扔过去,梅长苏笑道:“好啦,你不要粉子蛋了?快洒出来了!”听罢,蔺晨连忙放下手,护着碗里的粉子蛋。众人一时哭笑不得,倒是冲散了之前的紧张感。   聊了一会儿,霓凰便要走了,总不能将那嬷嬷一直晾在那里。可李逍遥却准备留在这里。   “逍遥,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姐你先走吧,我与长苏哥还有事要商议。”   “什么事?怎么刚刚不商量?还要避开我?”   李逍遥的神情略显玩味:“自然是婚礼的事。不如姐姐一起?与心上人一起设计婚礼,多好的事啊!”   夫妇一同设计婚礼在现代很常见,但在古代,还是不合适的,霓凰红着脸逃似的走了。   “师姐,你帮我看着姐姐一下,别老溜出来,虽说那些繁文缛节我也不喜欢,但毕竟这关乎皇家颜面,一些重要的细节还是要清楚的,至于女红之类的东西,师姐你能挡就尽量挡挡那些嬷嬷吧。灵儿虽说也在那儿,不过我估计她也差不多快被嬷嬷烦死了。”毕竟灵儿没有拒人千里外的冷气,那是那些嬷嬷的对手。   言椋萍点点头,起身追过去。   见人都走了,梅长苏和蔺晨都看着李逍遥,等他的后话。   “有一个人,长苏哥你一定要见见。”说完,李逍遥吹响了腰间别着的玉哨。接着,龙脩背着一个人走进了屋内,放下人,龙脩就出去了。梅长苏死死地盯着这个人,眼圈泛红,因为这个人和当处没拔毒的自己一模一样。李逍遥和蔺晨没有吭声,梅长苏慢慢地走近,捧起野人的右手,拨开毛发,银色的手环出现在梅长苏眼前,看完后,梅长苏的喉咙不由地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野人悠悠转醒,看见陌生的环境,野人显得很是激动,好在李逍遥事先给他下软劲散,虽然对野人来说药效有些折扣,但他现在的力气已不足已伤人了。   “聂大哥,聂大哥!”梅长苏哽咽,用力拽着聂锋的衣服:“我是小殊......”   聂锋一顿,抬头仔细看着梅长苏,虽然容貌,声音全都变了,但那双眼,聂锋绝对不会认错。眼泪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出,昔日的战友紧紧的抱在一起。   待两人情绪稳定下来,蔺晨主动上前把脉,又仔细察看了聂锋的指甲、耳后、眼白,舌苔等处,轻轻吐了口气。梅长苏在一旁显得有些焦虑。   “还好,毒性不深,未到三层,没问题。”   “你可从来没有真正自己动手解这毒,到底行不行啊?”梅长苏有些怀疑。   “嗯?”蔺晨挑眉:“居然信不过我?那你找别人去!”   “若老阁主在这里,谁要你来?是不是飞流?”   墙角处的少年拼命地点头。   聂锋听见他们的打闹,抹了抹眼角,毛发下的脸,满是欣慰。   蔺晨没话说了,扭过头,道:“我承认,如果是你当年那种程度,我确实未必解得了,但他这个,我还是可以的。只是,你知道,两种解毒方法,必须和他说清楚。我走了,之前那碗粉子蛋我还没吃饱呢。”蔺晨摇摇扇子,就出去了。   梅长苏没有解释解毒的方法,而是提起了夏冬:“聂大哥,毒性不深,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夏冬姐姐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一提到夏冬,聂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头激烈地摇着。   “聂大哥!”梅长苏低吼了一声:“你历尽千辛万苦,从梅岭走到帝都,一路上躲避着驱逐和围捕,不就是要见夏冬姐姐么?那日在孤山你也看到了,夏冬姐姐她有多痛苦,你忍心吗?”   梅长苏顿了顿,抱住聂锋,轻拍着他的背,接着道:“没事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夏冬姐姐不会在乎的,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梅长苏说着,忽然想起了霓凰,她也一定是一样的心情。想到这,梅长苏嘴角微扬:“聂大哥,你知道吗?我就要和霓凰成亲了,就在中秋那天,所以,我们明天就去见冬姐,等你好了,就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聂锋看着眼前着与记忆里迥然不同的笑脸,想到自己经历的痛苦,和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你当年那种程度”,聂锋又闭上了眼,无法想象,那个明亮张扬的少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慢慢的,聂锋点点头。   第二日,梅长苏以商议婚礼为由,邀请夏冬来苏宅。夏冬与霓凰是挚友,自然也就欣然应约了。   一进屋,就见到了梅长苏和霓凰,夏冬调笑道:“怎么,还未成亲,就迫不及待地要过小两口的日子了?”   霓凰笑笑,没有接话。昨夜,李逍遥将聂锋的事告诉了她,天知道,她是怎样忍住泪水,坐在这里,对夏冬笑。夏冬见她这样,也只当她害羞了。   “夏大人就别再调笑我们了,走吧,我们去南屋看。”梅长苏说完,起身带路。   进入南屋,夏冬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锦缎红绸,凤冠霞披,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席榻,一张椅子,和一个靠着窗边,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人。   或许是人吧,满身满脸的白毛,臃肿的身体,丑陋不堪,可夏冬就是移不开目光,心里总有个声音,要自己过去。夏冬压抑住自己的心,问道:“这......”   谁知夏冬的话都没说出来,椅子上的人就跑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夏冬觉得自己的心里一抽,看向霓凰和梅长苏,想要确认什么。   霓凰看向梅长苏,梅长苏点点头,两人走到床边,轻轻地拍着,霓凰轻轻喊了一声:“聂大哥。”   聂锋终于抬头,看见自己的妻子泪流满面,却又满脸微笑。   霓凰和梅长苏站开,离别了十三年的夫妻,才紧紧相拥在一起。   良久,有个人走进屋里轻咳了几声:“嗯,不是我煞风景,这重逢之喜可以以后慢慢体会,但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立即决定,那就是火寒毒的解法。”   蔺晨说完,李逍遥就带着蒙挚来了,黎纲和甄平搬了几张椅子进来,所有人都往蔺晨那边凑,只有已知情的梅长苏和李逍遥,还有紧紧跟随梅长苏的霓凰坐在了屋子的角落。   蔺晨慢慢将火寒毒的起因,症状一一描述,在场的人听了,不由得浑身颤抖,霓凰和夏冬分别握住了心上人的手,即便手已经有些苍白无力。   “此毒可解吗?”夏冬问道。   “当然可解,我不是说了,要你们选择解毒的方法吗?都说了要你们认真听我说……”蔺晨还要喋喋不休下去,被李逍遥横了一眼。   “好吧,有两种解法,一种是彻底的,一种是不彻底的……”   “当然是彻底的。”夏冬迫不及待地说,自己的丈夫已经忍受这样的痛苦太久,夏冬一刻都不想再拖下去。   蔺晨轻叹一口气:“等我说完两种解法的区别,夏夫人再做决定,好吗?”   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而霓凰,甚至已经隐约可以猜到彻底解毒的后果。霓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而梅长苏微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削皮挫骨,内力全摧,多病多伤,寒疾缠身,年寿难永…霓凰已经忍不住捂着嘴,轻声呜咽。而每一个词从蔺晨嘴里蹦出来,蒙挚的脸就黑一分,等全部说完,蒙挚再也忍不住,直接暴起抓住黎纲和甄平,吼道:“你们守在他身边是干什么的?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胡来!还有,逍遥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李逍遥低头不语,黎纲和甄平只能忍着泪水,却无法反驳。   “蒙大哥……”梅长苏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还想说什么!是谁告诉我只是身子虚,养养就好的?这样你还来京陵上下折腾?你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们……我们……”蒙挚说到这,竟红了眼眶,哽住了。   “你骂他也没用,他多有主见的一个人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蔺晨淡淡地说。   “好了,我说过,长苏的身体我有办法,你少废话,接着说。”李逍遥打断。   “你!”蔺晨还想说,却忍了下来,平复了心情,解释了第二种解毒的办法。   聂锋和夏冬对视一眼,便选择了后者。   这时,蒙挚还心念着李逍遥的话:“逍遥,你说小殊的身体…”   聂锋也是有些挣扎地走向梅长苏,抓住他的手,又看向李逍遥。夏冬跟着,却不明所以。   李逍遥笑笑:“当然不会有问题,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年寿难永的样子吗?”   众人看向梅长苏,的确,比起初到金陵的时候,现在的梅长苏气色已无异样了。   “当然,那药每月服用一次,当然好得不行。”蔺晨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梅长苏着急聂锋的情况,问李逍遥:“我服的药可以给聂大哥用吗?”   李逍遥还没回答,蔺晨就否绝了:“不行!”   “日辰!你今天是嗑了□□吗?当年长苏的选择你最后不也妥协了吗?现在阴阳怪气有什么用?无聊的话一边玩去,明天有得你忙!”李逍遥喊道。   “哼!一个一个…”蔺晨没有说完,顺手提起飞流就走了。   因为李逍遥的话,梅长苏以为蔺晨在生当年的气,无奈地任由蔺晨去,再看向李逍遥。   “抱歉,长苏哥,不行,目前服用的只是调养身体的药,真正的药是针对选择第一种解毒方法的,而且,药还未成熟,且仅此一份。”   听完,聂锋拍着梅长苏的手笑,轻轻摇头。霓凰也平复了心情,拉着梅长苏的另一只手。   夏冬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蒙挚下意识喊出来的“小殊”,夏冬没有忽略,再结合霓凰和聂锋的表现,和那恐怖的第一种解毒法,夏冬的脸不由得一白:“小殊…”聂锋走过去抱住夏冬。   梅长苏笑笑:“冬姐,是我。”   夏冬又红了眼。   “好了,别这么伤感,都说了能治好,干嘛一副长苏哥就要死了的样子。”李逍遥道。   夏冬放开聂锋,第一次,揪住了李逍遥的耳朵:“我们是心疼小殊受这么多苦!你的嘴什么时候跟豫津一样欠抽了?”   “我错了我错了,疼啊冬姐,聂锋大哥还在呢!”   夏冬有些尴尬地收手。   “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为了罚逍遥,今天的晚餐,就你包了。”霓凰开口道。   李逍遥认命:“好吧…”   等所有人都笑着去了主厅,李逍遥站在原地,蔺晨不知从哪冒出来。   “会好吗?”   “会的。”    ☆、五十五 婚礼   殒星阁。   “事情办的如何?”   “回大人,一切如您所料。尽管属下们拼尽全力,依旧难伤梅长苏半分。”   “哼。”台上的人冷笑:“梅长苏身具大气运,又岂是你们能伤到的?”   “大人说的是,只是……”   “什么?”   “属下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八月十五很快便到了,筹备了近两月的婚礼也终于开始了。整个金陵的街道都挂起了红灯笼,百姓们也是纷纷庆贺霓凰郡主能嫁得良人。   穆王府。灵儿在为霓凰梳妆。   此时的霓凰,一身大红嫁衣,朱唇黛目,长发散落在背后,被灵儿掬起,一缕一缕地梳着,从发根梳到发尾。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灵儿一边梳着,一边在嘴中轻声念道。   霓凰不由轻笑:“逍遥没请好命婆,倒是要灵儿你来做这好命妹。”   “这有什么,灵儿还乐意做这好命妹呢!我还要把郡主打扮得更加倾国倾城,叫那苏先生见了连路都走不动。”灵儿耸了耸瑶鼻。   “古灵精怪!看你和逍遥成亲时,我怎么收拾你!”霓凰嗔道。   听到这,灵儿的手不由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此时霓凰背对着灵儿,铜镜里也看不真切灵儿的脸,所以霓凰也没察觉。   带好凤冠,披上盖头,灵儿牵着霓凰的手来到了大堂,此时梅长苏已在大堂上了。灵儿将人带到梅长苏身边,便轻笑着退下了。   堂上,穆棱作为长辈,对霓凰叮咛了几句,便让梅长苏将霓凰带走。然而在走到大门口时,却被穆青拦住了去路。   “大名鼎鼎的麒麟才子,让你作首催妆诗不算为难你把?”穆青笑得狡黠。   (我为难啊!!!本少难啊!!!)   梅长苏浅笑:“自然不为难,只是小王爷准备要苏某作几首呢?不如一次说完。”   穆青笑容一僵:“呃...姐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首,一首就好,我怎么会为了一首小诗耽误吉时呢,是吧,哈哈哈...”   梅长苏只笑着,当着众人的面,牵起霓凰藏在袖中的手,面对着霓凰,隔着喜帕,轻声吟道:“梅林初交心,夙寐思成魔。暮对夕阳叹,朝迎飞燕唏。天定红绳绕,千里一线牵   。缘得执玉手,相思有处说。”   听完,一旁围观群众里的女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男子也是纷纷起哄,嚎叫起来。喜帕下,霓凰的脸此生第二次红得发烫。(那第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捏~~坏笑.jpg)   诗也吟了,哄也起了,众人终于放花轿离去。一行队伍,梅长苏一身红袍,骑着玉狮子,在最前面开路。绕城三周后,才来到苏宅门口。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梅长苏进去的。   苏宅附近的百姓全都堵在了门口,领头的就是李逍遥和蔺晨,连飞流都在二人中间。   “苏先生,借了我的马,我的喜钱是不是该重些啊?”   “长苏,我这给你东奔西走的,可不能少了我的好处啊!”   “红包!”   站在前面的三人说完,背后百姓一起喊道:“红包!”   梅长苏稍稍一阵白眼,招招手,黎纲和甄平捧着盖有红筹得盘子过来,梅长苏揭开红筹,拿了三个红包给李逍遥三人,再将盘里的铜钱洒向百姓。   众人闹腾了一阵,就自行散去,梅长苏这才进了门。但拜堂的地方可不是正堂,而是在青庐。   所谓“青庐”就是在住宅的西南角“吉地”,露天设一帐幕,新娘从特备的毡席上踏入青庐。本来还要公公婆婆从新娘的脚印踏过,以压新娘的锐气,但此次成亲的双方都无双亲,就省了这道程序。   进入青庐,太皇太后坐在正上座,静嫔站在太皇太后身侧,梁帝还没有来,两旁站着的都是朝中权贵,当然,大多是誉王阵营的,靖王和夏冬也在场,聂锋的身体好了不少,但音容大改,稍作乔装后,也来到了这里。   中间,梅长苏和霓凰各执一端红筹编成的同心结,蔺晨在一旁喊着:“一拜天地!”   梅长苏和霓凰转身,面向青庐外一拜。   “二拜高堂!”   再转身,面对堂上的老人一拜。   “好好好,好孩子。”老人面色红润,笑得十分开心。静嫔在一旁看着也高兴。   听到太奶奶的声音,梅长苏忍不住红了眼眶,眯眯眼,将情绪压下,两人直起身子。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拜了下去,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脸,但心中的情意却怎么都挡不住。   “送入洞房!”   蔺晨话落,灵儿就把霓凰带去了新房,而梅长苏却被留在了外面。到了给新郎灌酒的时候了,但靖王虽然已经认可梅长苏,可心中总有个疙瘩,便早早离开了。同时,梁帝来了,好在他也只待了一会儿,便和太皇太后还有静嫔一起回宫了。梁帝走了,誉王也不好打扰苏宅他们自己人闹,也走了。正经不过三秒的众人,准备开始折腾了,只是,梅长苏一个病秧子喝不了酒,便全由蔺晨代劳了。   “妖怪!你为什么不喝?”蔺晨好不容易摆脱众人,揪着李逍遥,低声道。   李逍遥耸耸肩,把蔺晨的爪子从衣服上扯下来:“我问你,我在京城什么身份?”   蔺晨喝得有些蒙,不明所以:“霓凰郡主的义弟啊。”   “对啊,我是霓凰郡主的义弟,娘家人诶,哪有娘家人替新郎喝酒的?”李逍遥摊手。   “啊~”蔺晨哀嚎,却不想这一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找了他半天的众人一拥而上,李逍遥一个人站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拿着一个酒杯,杯中却是空的。静静地看了一眼,又望了望空中的满月,李逍遥找了张桌子,躺在了桌下。   梅长苏受不了那一群醉鬼,逃去了新房。好吧,其实就是迫不及待要见霓凰了。走得太急,梅长苏没有看见,李逍遥又起身,悄悄离去。   走进房中,佳人静静地坐在床边,红烛在桌上烧着,和着房里的大红剪纸,梅长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眼前的一切,少年时几乎每天都会梦到,可自十三年前,就再也不敢去想了。如今,却突然成为了事实,梅长苏一阵恍惚。   慢慢走到床边,揭开盖头,梅长苏就静静站着,呆愣地看着霓凰。霓凰羞得不行,却是假装镇定:“先前灵儿还说要把我打扮得美到兄长连路都走不动,看来她是成功了。”   梅长苏只嗯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动作。霓凰羞恼:“兄长!”   “啊?哦,你还没吃东西吧,我拿了些梅花糕,你垫垫肚子。”   霓凰无语,行军多年,一天没吃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但也开心梅长苏的体贴,接过糕点吃下。可吃完后,梅长苏还是站在那看着自己。   霓凰彻底不知怎么办了:“灵儿呢?她不是应该过来让我们喝合卺酒吗?”   “应该是去照顾逍遥了吧,他们一群人一直在喝酒,蔺晨都被喝趴下了。”   “难怪,没人来闹新房。那,兄长,那我们就休息吧。”没办法了,霓凰忍住羞涩,说出这句话。   “好。”梅长苏转身去吹蜡烛。   惊讶于梅长苏的干脆,霓凰已经羞得把头低到了极限。红烛灭了,房里暗了下来,只有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进入房间。梅长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感觉到梅长苏的动作,霓凰紧张地闭上了眼。   可过了一会儿,梅长苏却迟迟没有动作。霓凰睁开眼,因为有月光,加上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强于常人,霓凰很清楚地看见了梅长苏脸上的红晕,和尴尬。一个奇异的念头浮上霓凰心头,但除了这个解释,霓凰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释现下的状况了。   “兄长,你...不会...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吧?”   梅长苏的手不停地搓着:“我...我...又没人跟我说...”   霓凰不由得笑了出来,接着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梅长苏实在委屈,出事前,他还尚未成年,林帅对这个管得严,他自己也是洁身自好,从不触及这方面,出事后,他哪还有心思想这些。而负责给他科普的,现在还在桌子底下趴着呢。于是,即便现在梅长苏口干舌燥,蠢蠢欲动,也无从下手。   “霓凰!”   “好好好,兄长,我不笑了。”霓凰缓过来:“其实也好,兄长你的身体还未痊愈,的确,不宜,嗯...”   梅长苏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静了一会儿,霓凰开口道:“兄长你看,月光如此明亮,外面的月亮一定很美。”   看着干净的月光,梅长苏的心也静了下来。   “是啊,今日是中秋,正值月圆之时。”   “出去走走?”两人一起开口,发觉对方说的和自己一样,又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脱去繁重的首饰,避开狼藉的大堂,去了后院。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牵着手,看看天上的满月,数数点点繁星,偶尔对视一眼,看着脚下连在一起的影子,平静而美好。虽然没有世人向往的轰轰烈烈,但两人都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少年少女的激情,这样的安宁,却是最适合他们的。   两人正走着,却突然发现飞流在前面,两人走近,看到的却不是少年无邪的笑容,而是一脸慌张。   “怎么了飞流?”梅长苏问。   飞流不答,只使劲地摇头。   梅长苏和霓凰对视一眼,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飞流是不会对自己二人有隐瞒的。除了自己二人,也就只有李逍遥和蔺晨,可这两人都醉倒在了大堂。   但梅长苏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有人不让你说?”   飞流点头。   两人神情有些凝重,霓凰问:“你从哪里来的?”   飞流指向身后,那里是宴大夫住的地方。本来霓凰想自己去,可梅长苏执意一起:“飞流没有反抗,说明那人对我们并无恶意。无妨。”   于是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院中,发现宴大夫的屋中还亮着灯,慢慢靠近屋前,戳开窗纸,待看清眼前的一幕,两人都瞪大双眼,正要叫出声,却同时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想他死,就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其实……没有洞房……只因为……我不会写…… 辛苦宗主大人了!!! 梅长苏:飞流,扔出去! 某少:啊啊啊啊……我一定会回来的! ☆、五十六 暴露   蔺晨和赵灵儿死死地捂住梅长苏和霓凰的嘴。   “逍遥正处于关键时刻,你们不要出声!”蔺晨小声提醒。   两人停止挣扎,但两双眼睛却没有丝毫偏移。因为视力有限,梅长苏只能看清李逍遥正在往心口插匕首,但霓凰却看得清清楚楚。晏大夫将一只蛊虫放在匕首的血槽中,接着蛊虫沿着血槽爬过去,用爪子扒开血肉,钻进去。李逍遥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神情,让霓凰险些站不稳,一直扶着赵灵儿。   门外四人静静地站着,不同的是,两人低着头,两人红着眼。一直到宴大夫将匕首抽出,包扎好李逍遥的伤口,霓凰才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梅长苏紧接着冲了进去,而蔺晨和赵灵儿则是慢慢进去,这样的场景,灵儿看多了,蔺晨则是早就清楚。   晏大夫黑着脸看着进来的四人;“有什么事,等逍遥醒了再说。”说完,便不在理任何人,专心于蛊虫掉落的药粉。梅长苏见了,脸色一白,药粉的成色,与自己服的药一模一样。   霓凰走到床边,擦了擦李逍遥脸上的汗,往日神采飞扬的脸,如今却是惨白如纸,仿佛自己一闭眼,就会感知不到床上人呼吸。   一夜无眠。   天明。光线刺痛李逍遥的眼,李逍遥悠悠转醒,入眼,却是梅长苏和霓凰憔悴,担忧而气愤的脸。   “怎么了?姐姐和姐夫不珍惜新婚之日,反而跑到我的房间里做什么?”李逍遥干笑:   “唉,昨天酒喝得太多了,到现在还是头疼,你们快出去吧,我换身衣服就出来。”李逍遥有些紧张,昨夜取了血,他还没来得及吃掩饰虚弱的药,被看出来不对劲,就麻烦了。   可说完这话,两人根本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的担忧和气愤更重了,李逍遥觉得不对,看向别处,发现自己竟还在药庐。   心里一震,但依旧抱有侥幸:“哎?我怎么在药庐?那不成昨夜喝酒喝到中毒了?”   “李逍遥!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梅长苏突然吼出来,想起这将近一年,自己吃的药竟是用李逍遥的心头血喂养出来的,梅长苏的心就痛的无以复加,从头到尾,自己给这个孩子带来的,一直都是伤害。   “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若是你出事,你让我们所有人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梅长苏越说越气,眼睛也红了起来。   “我只知道要救你,什么都可以去尝试!”   梅长苏的声音戛然而止。   “长苏哥,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就算最终原蛊没有成熟,但它掉落的药粉也可以给你调养身体,虽然过程痛苦些,但也就一个晚上而已啊。”   “可是逍遥,放去心头血,可是伤及身体根本的啊,且不论以后身体会如何虚弱,但这会让你折寿的!”霓凰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你看我身体这么好,不会有大碍的。之前不也挺好的。而且,比起这一点损伤   ,让长苏哥能多陪你十年,二十年,不是很值得的吗?”李逍遥笑着,却透出阵阵虚弱。   梅长苏和霓凰还想说,但被李逍遥打断。   “而且,寒骨草既已服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说完,李逍遥终于抵不住虚弱感,再次昏了过去。   “逍遥!”   听到屋内的惊呼,守在门外的蔺晨,赵灵儿,飞流还有晏大夫立即冲入屋内。蔺晨抓起李逍遥的手腕,为他切脉,其他人紧盯着蔺晨。不久,蔺晨松了口气。   “无碍,只是体虚,熬些温和的补药服下,养一阵子就好。”   众人松了口气。但梅长苏不打算就这样完了,黑着脸将蔺晨拉出屋外,霓凰跟了上去。   “你怎么不拦着逍遥?就让他任性做这种危险的事?”   蔺晨气闷,看着眼前满脸质问的夫妇俩,对梅长苏道:“你还知道有任性这个词?最任性的人,不就是你吗?”   梅长苏哑口无言。   叹了口气,蔺晨接着道:“这件事,我也是到了金陵之后才知晓的。而逍遥服下寒骨草的时间,郡主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起初霓凰还满是疑惑,但忽然又好像想到什么:“难道...”   蔺晨点点头:“服下寒骨草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性情会变得淡漠冷冽。”   霓凰不由退了一步:“这么说,五年前,在穆王府的时候,逍遥他就服下寒骨草了...”   梅长苏扶着霓凰。   “五年啊...六十个月,每月都要承受寒劲的折磨,真是...其实,有很多情景,都是可以发现破绽的,只是我们没有留心而已。”蔺晨自嘲般笑了笑:“比如逍遥他每到月中的夜晚都会消失不见,比如他内力里夹杂的寒劲,还有,那看似阳光,实则冰冷的微笑。”   “你们不要自责。”赵灵儿走了过来:“这些所谓的破绽,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过。逍遥哥哥太会忍了,在我们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阳光的大男孩,笑容永远都是那么暖,你们又怎么可能发现呢?”   “灵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霓凰问。   “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绝不会由着他来的。在我遇到逍遥哥哥时,他已经服下寒骨草了。”灵儿头微微低着。   几人沉默下来。大家都知道,李逍遥若想要瞒着众人做什么,自己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其实,若论任性,李逍遥恐怕是要强过梅长苏半分的吧。   最后,灵儿打破了沉默:“如今再去自责也于事无补,最要紧的,还是苏兄的身体。削皮挫骨所带来的伤害,远比取心头血要重得多。逍遥哥哥隐瞒这件事,不光是怕我们不同意,更重要的是,怕苏兄你,知道真相后,不愿吃药。”   “我...”梅长苏没了下文,的确,直到刚才,他都还想着再也不吃那代价惨重的“药”   ,但灵儿这一席话,梅长苏只能痛苦地点头。   “眼看着在乎的人自我伤害,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顺着他,真是让人恼火啊...”   梅长苏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他。梅长苏哂然。   于是,事到如今,不可回头,众人也只能作罢,并且全力配合,一如当年对待梅长苏一样。   夜里,睡了一天的李逍遥才醒了过来。以前,取血之后,灵儿会喂李逍遥服下四长老特制的药,并且会找借口外出,等恢复了才回来,但这一次事发突然,善后的工作一件也没完成,李逍遥才会如此虚弱。之前灵儿已经喂他服了药,现在李逍遥感觉好了很多。   正要起来,却发现被子的一角被压住,这一起身,倒是惊起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灵儿。   “逍遥哥哥你醒了?”   见灵儿满脸疲惫,有些话,李逍遥一时也说不出来了。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赵灵儿噤声,接着起来走到了庭院。   此时已是半夜,所有人都睡了,李逍遥坐在石桌前,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龙脩和冥灵从暗处现身。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出来吗?”   “属下明白。”   两人说完,就感觉整个人掉入了冰窟一般,不,更甚,这股寒意已经冻住了魂魄。   “知道还犯!一开始飞流闯进来也就算了,让你们稍稍限制一下飞流的活动都做不到吗?还有梅长苏和郡主,难道你们两个还拦不住他们吗?啊?”   “老大!”两人忍住痛苦,喊了一声。面具下,两个冷漠无情的人,眼里竟是隐含泪光。两人的语气让李逍遥的气势稍缓。   “老大...你做什么,我们阻止不了,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面无血色,寒冷刺骨,哪里像当年那个明若骄阳的少年?”龙脩质问。   “付出,就该得到回应。”冥灵接着说。   虽然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李逍遥也能知道面具下,两张脸是透着怎样的倔强。   李逍遥扶额,叹了口气:“灵儿,你也是这么想的?”等了一会儿,却不听赵灵儿的回答,李逍遥无奈:“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说说情报。”   “谢玉在今天午后离开了金陵,萧景睿也在之后就离开金陵,去了南楚。其他也没有什么了。”龙脩回答。   “魅和魉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在尽力拖延了,但估计,夏秋在十二月月中就能回京了。”   “行吧,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真是,魑不在,我都管不住你们了。”   龙脩和冥灵跪在地上,头低了下来。   赵灵儿扶着李逍遥进屋后,龙脩和冥灵才站起来。   “即便服了寒骨草,老大还是这么温柔。”龙脩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自然,否则,你我,死。”冥灵道。   龙脩不可置否,毕竟,在灵儿转到明面上后,两人作为李逍遥的贴身影子,可没少见李逍遥的残酷狠辣。   喜事告一段落,万事走上了正轨。或许是对梅长苏有了大的改观,靖王来苏府的次数大大增加了。也许来得勤了,建议听多了,靖王上窜的劲头强得誉王有些慌了,于是,两人撞在了同一个时间。   这日。梅长苏,霓凰,李逍遥,赵灵儿四人坐在一屋,四个人,看着两本书,头凑在一块儿,两两成双。   前来探望的蒙挚一开门,感觉眼前闪了一下,晕乎乎的。走进屋,见四人心情都不错,蒙挚笑着:“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和霓凰在看《翔地记》,逍遥他们在看《云游记》,都是关于人文地理的,我们打算待一切结束后,就四处走走。”梅长苏回答,顺手也把手里的书递给蒙挚。   “好啊,也带上我。”蒙挚兴奋地翻了翻书,发现看不懂,就扔在一边,一旁李逍遥就拿过来看。   四人一笑,霓凰道:“蒙大哥,这恐怕不行。你可还是禁军大统领,怎么和我们一同出游呢?”   “诶...”蒙挚还想说,结果黎纲急忙跑过来:“宗主,誉王来了,他一下轿就冲了进来,我们根本没法拦...”   黎纲说到一半,李逍遥就已经拉着蒙挚和赵灵儿躲进了密道,当然,李逍遥没忘带着那本《翔地记》。霓凰没有动,毕竟她和梅长苏已经成婚,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刚进密道,蒙挚松了口气,坐了下来,李逍遥拉着灵儿也坐下,并且像是不经意一样,将书扔在了桌上。谁知还没缓过神,密道的另一头又响了起来,蒙挚一紧张竟将书拿起来翻看。   靖王走进来,发现蒙挚竟在这里,还有李逍遥和一个陌生女子。李逍遥说明缘由后,靖王也就释然,转而问起了蒙挚手里的书,毕竟,蒙挚不识字这件事,朝中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只是一本记载人文地理的书,姐夫那里不知还有多久,靖王不妨也一起看。”李逍遥说道。   没人看见,李逍遥一丝诡笑。   晚上,赵灵儿问:“逍遥哥哥,苏兄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让靖王知道呢   ”赵灵儿十分好奇,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梅长苏如此慌张。   李逍遥笑笑:“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的。你想啊,能让姐姐心甘情愿嫁的人,世间也仅有一人而已。”   “难道...是...苏兄是...”赵灵儿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好了,回去休息吧。”李逍遥像是孩子在恶作剧一般笑着。   赵灵儿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李逍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眼睛深不见底。   “确定了吗?”   “...确定。”    ☆、五十七 同门   犀牛镇。   这个金陵周边普通的小镇,今日却进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子盖的紧,看不见里头坐着谁,不过想来也只是来小镇歇脚的,毕竟这里的镇民也不会有人坐马车的。只是,这马车在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待了两个时辰,便离开了。离开时,一阵风乍起,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隐约得见,马车里坐着一名女子,带着面纱,那双眸子闪着精光。   离霓凰郡主大婚仅半月,就到了皇帝的寿诞。举国同庆,宴席大摆自是不说,各方送来的贺礼也是让人眼花缭乱。   只是,比起众人的神采奕奕,越贵妃和太子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太子折了谢玉,还屡受斥责,甚至搬空家底请来殒星阁的杀手却没有伤到梅长苏分毫,自然高兴不起来,而越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不过这病娇的模样反而引起了皇帝的关注,这让一旁的皇后气的咬牙。   但看皇帝的精神似乎也并不好,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累着了,最后早早结束了寿宴,回去歇着了。   次日,太子被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朝堂,待蒙挚找到靖王,两人急匆匆地跑到密室时,却发现李逍遥和赵灵儿也在。   李逍遥放下手里的书,微笑道:“誉王来了。”   两人了然。点点头,便坐了下来。只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来的不是梅长苏。   飞流走到李逍遥身边坐下,笑笑,转眼对着其他人,冷冷道:“等着。”   蒙挚大把的不乐意,好歹我也陪你练了这么多招,就不能给个笑脸吗?   “你怎么也下来了?不在苏哥哥那里待着?”李逍遥问道。   “恶心!”少年一脸嫌弃。   靖王和蒙挚蒙圈了……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谁恶心?”蒙挚问了出来。   “毒蛇!”飞流一脸嫌弃地看着蒙挚。   依旧蒙圈的蒙大统领.jpg   “飞流说的是誉王。”李逍遥笑着解释。   “把誉王当毒蛇?还别说,挺形象的啊,谁想出来的?”   “苏哥哥。”   “看不出来,苏先生倒是个妙人。”靖王突然起了好奇心:“誉王是毒蛇,那我是什么?”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道:“水~牛~”   靖王瞪大了眼睛,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李逍遥站在一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微笑。   “抱歉殿下,我来晚了,誉王实在难缠,我……”梅长苏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怎么了?”   “也没什么。”靖王收敛神色,道:“也没什么,我们刚刚在谈……水牛的事。”   梅长苏一惊,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眯了眯眼,似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接着,又好像明白过来似的,又露出了一丝意外和惶恐,转身对着飞流轻斥了一句:“飞流,是你在乱说吗?”   “没有! ”少年鼓圆了脸,满是委屈。   “不是说了吗?那是霓凰姐姐开玩笑,你不可以学!”   “你也是!”   “是,苏哥哥自己也学了两次,我们一起改,好吗?”   “哦。”   听到飞流应了,梅长苏这才转过身,对着靖王:“对不起殿下,近日霓凰总在与我聊起往事,谈到了殿下这个绰号,觉得十分有趣,就忍不住也学了几次谁知飞流也跟着学了,是我唐突了,请殿下赎罪。 ”   也是啊,他们已经成亲了,这些事,霓凰也是会说与他听的。   “原来……我还以为,苏先生以前认识什么人……”   解释完了太子被禁的事,便各自散去。   转眼又到了十一月,李逍遥和赵灵儿再来到苏宅,正巧撞见童路,不过也就稍稍打了声招呼,童路便迫不及待地走了。李逍遥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便了然地走了。   “诶?李公子?你昨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黎纲碰见李逍遥,惊讶道。   “你以为我想来?”李逍遥瞪了一眼黎纲,转身去了主屋,赵灵儿跟在李逍遥后边偷笑,留着黎纲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自原蛊一事暴露后,李逍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以前只有赵灵儿,自然管不住,如今又添了梅长苏三人,李逍遥每天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还要每日来苏宅接受“体检”。   “呦,来了?本大夫已在此恭候多时了。”蔺晨早早摆好架势,后边坐着梅长苏和霓凰,就等李逍遥了。   “一个蒙古大夫嚣张个什么劲儿?”   “蒙古大夫又怎样?你还不是得听我的?手伸出来。”   李逍遥略不情愿地伸出手,暗地里朝蔺晨使眼色,可蔺晨完全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说道:“阴虚火旺,脉象细数,典型的睡眠不足!”   “李逍遥!!”听到蔺晨的诊断,梅长苏和霓凰怒不可遏。   “你们听我解释,实在是忙不过来,如今已是隆冬时节,西北各地已有了雪灾的征兆,我正安排救灾的事项啊。”   “如何赈灾那是朝廷该操心,你一个将军好好捐财捐物便是了,自己的命都管不好,还想着别人?”蔺晨一听就冒火。   “逍遥,蔺晨说的,并不无道理,赈灾的事,自有我同靖王协商,你就不要管了。”梅长苏道。   “逍遥,你就好好养身子吧。”   李逍遥略有些凌乱……一种被当成孕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李逍遥最终敌不过众人,带着赵灵儿灰溜溜地出了苏宅。走着,李逍遥发现身后的赵灵儿停了下来。   “灵儿?怎么了?”李逍遥转身问。   “没,没什么,好像看见了一位故人,但仔细看又不是。”赵灵儿显得有一丝紧张。   “哦,许是最近累着你了,又要陪我熬夜,又要帮我做事,这几天你就休息吧,四处逛逛,不过我就不陪你了,忙死了。”李逍遥说完,转过身去,眸子深了几分。   两人走后,一位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从角落露出身形。   在梅长苏的筹划下,赈灾一事终于有了结果,而经此一事,誉王也明白过来,原来那位麒麟之才,竟早早就投入了靖王麾下。秦般若终于有机会将事情和盘托出,在得到誉王的肯定后,秦般若连夜去了城边的一个小屋。   “四姐,情况如何?”秦般若问面前的女子。再仔细一看,竟是那日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   “一切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秦般若有些紧张。   “我好像看见小七了。”   “小七!?确定吗?”   “基本可以确定。”   “她在苏宅?”   “不,她一直跟着那个李逍遥,举止也多有亲密。”   “李逍遥……”秦般若的眼眸闪了闪。   四娘显得很是欣慰:“那李逍遥是个好男子,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情投意合,这孩子比我们好运多了。”   “是啊。”秦般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四娘察觉不对:“秦般若,我一人了无牵挂可以帮你,但你不能毁了小七,毁了当年我们的情谊!”   “四姐放心,我不会让小七为难的。”   夜里。这些天赵灵儿一直没睡好。她知道秦般若在为誉王谋划,所以她一直躲着,只是没想到,会在金陵遇见隐居多年的四姐!看她的样子,显然,她已经在帮秦般若做事了。如今,自己被发现……   这时,墙外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野猫老鼠爬过草丛一般,可赵灵儿却是脸色一变。   赵灵儿知道自己院子周围并没有布防,便立即翻墙出去,顿时,一道黑影窜出,赵灵儿追了上去。   待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民宅,黑影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赵灵儿,慢慢揭开斗篷,赫然是秦般若。   “别来无恙,小七,或者叫,月如?”   赵灵儿暗自握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把灵儿和月如并在一起,但有一天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月如她姓林啊!然后,就这样了……其实我是遥灵遥月双党(*v*) ☆、五十八 对话   “秦般若,你觉得你还能毫无愧疚地喊出‘小七’这个称呼吗?”赵灵儿冷冷地看着秦般若。   “如果你指的是你父母的事,那我只能说抱歉。你母亲是师父的小妹,却爱上了滑族的宿敌,虽然后来你的父亲叛出来到滑族领地,但他拒绝归顺滑族,自然惹恼了那些老头子,若你的父母能够接受惩罚,堵上他们的嘴,便也无事了,偏偏,你的父母反抗。”   赵灵儿冷笑:“他们打的好算盘,以为父亲不懂巫蛊,把噬心蛊换成离魂蛊,这蛊若是真的种下去,那我的父亲同傀儡有何分别?”   “原来……无怪师父当年埋怨你母亲为何不接受惩罚,不想还有这样的□□。”秦般若显得有些伤感。   “你来做什么?”赵灵儿脸色微微缓和,毕竟自小在一起十年,姐妹之情,不是说断就断,但赵灵儿心里清楚,秦般若此次前来,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依旧戒心满满:“我倒是不信你来只是为了找我叙旧。”   “既然小七你挑明,那我也不买关子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哈哈哈哈。”赵灵儿不由得笑了出来:“莫非是我姓赵姓久了,你都忘了我是哪家人了?你以为我会去帮你,去帮誉王?”   “我并非要你帮誉王,仅仅是帮我而已。”面对赵灵儿的嘲讽,秦般若面不改色。   “帮你?”   “对,帮我,也是帮师父。师父留下的红袖招被梅长苏摧毁近半,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赵灵儿挑眉,嘴角依旧挂着冷冷的笑意:“说,继续说。”   秦般若像是没有听出赵灵儿语气里的冷意,继续说道:“有一件事反正马上就要传遍金陵,我也就提前告诉你。夏江已经抓住了林殊的副将卫峥,誉王殿下将会和夏江合作,借此来对付靖王,顺带离间梅长苏和靖王,我要你帮我引开李逍遥。”   秦般若停下来,看见赵灵儿依旧是那副看笑话的表情,接着说:“你的眼光依旧如此的好,不得不说,李逍遥这个人很不错,但以他对霓凰郡主的情谊,我们也就只能是敌对了。他若一直待在梅长苏身边,我们的计划就很可能被破坏。”   “你倒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倒是不怕我不帮忙。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帮忙。”   “你会帮的。”秦般若的嘴角微扬:“因为我知道,李逍遥就是殒星阁要找的人。”   黑暗中,赵灵儿的瞳孔缩了缩,但语气依旧平淡:“呵,江湖上都知道,殒星阁那个所谓的建阁宗旨完全就是个借口。即便它是真的,且不论殒星阁信不信,就单论李逍遥武当少掌门的身份,殒星阁就不敢强行让李逍遥脱掉衣服确认。”   “殒星阁当然会信,因为他们已经与我们合作了。“   “什么?!“   如愿以偿地看见赵灵儿惊诧的表情,秦般若笑得很得意。   “你应该知道,殒星阁早在一年前就已入京,只是他们首选的合作对象是太子。如今,太子已倒,他们当然不会去找靖王那块臭石头,誉王殿下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难道就凭你一面之词,殒星阁就会倾全阁之力暗杀李逍遥?“   “当然不只有我的一面之词。”秦般若笑得像个看到猎物就要落网的猎人:“你以为殒星阁确定所寻之人单凭心口的胎记吗?”   “还有什么?”   “小七,你慌了。”   赵灵儿正要反驳,秦般若接着说:“你应该被殒星阁追杀过吧?而且你一直以为是巧合,但其实并不是,这是殒星阁为了找出所寻之人特意安排的。据他们说的谁救了你,谁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确定,反正他们这群人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但我知道,一定是李逍遥救了你。”   秦般若开始在院里踱步:“你眼界极高,我想不到,除了救命之恩这样的大人情,还有什么可以让你愿意在一个人手下当婢女。当然,也不排除你对他一见钟情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但终归有个方向不是?我就专门查探一番,发现那天,李逍遥就从那片林子的边缘经过。”   即便秦般若看不清楚赵灵儿的表情,但秦般若知道,赵灵儿的心已经乱了。其实秦般若的话全是她的推测,而且是有漏洞的。秦般若只是近日才得知赵灵儿在李逍遥身边,短短几天,哪能这么快查到好几年前的事?   “怎么样?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陌生人,孰轻孰重,小七你不会不知道吧?”秦般若说完,将兜帽戴上,转身:“具体行动,当天我会派人告诉你的。”   话音落下,秦般若便消失在夜幕中。   赵灵儿有些失神地回到穆王府的院里,却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中央,仰望着夜空,如果看得仔细,还会发现,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隐约泛起一丝银光。   “灵儿!”   赵灵儿惊骇地瞪大双眼。   前些日,还是微晴的冬日,转眼便是寒风大雪。虽说梅长苏的身子好了不少,只是这样的天气,也还是难免染了些风寒。   霓凰给梅长苏端来药汤,瞪着他喝完,这才满意地为梅长苏掖了掖被子。见平时云淡风轻的江左梅郎此时竟乖顺地躺在床上,满脸孩童般的委屈,霓凰笑得温柔,低下头,唇在梅长苏的额头轻触,接着,似乎是不好意思,霓凰连忙收起碗匙,走出屋子。床上,梅长苏眼睛微微眯着,一副馋嘴的孩童吃到了糖一般,全然不见吃药时的满脸愁苦。   霓凰走出屋,却发现李逍遥和蔺晨站在屋外。   “逍遥?蔺公子?怎么不进去?”   “姐姐姐夫独处一室,我们哪能这么不开眼地闯进去?”李逍遥一脸坏笑。蔺晨也满是玩味。   “就你嘴贫!赶紧进去!”说完,霓凰逃也似的走了。   霓凰一走,李逍遥便收起了笑意,一脸凝重地和蔺晨进屋。   “长苏哥,出事了。”李逍遥走到梅长苏的床前,将他扶起。蔺晨随意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怎么了?”   蔺晨难得的凝重:“卫峥被夏江抓住了。”   “什么?!咳咳咳……”梅长苏气急,咳了出来。   “夏江藏得很深,我们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李逍遥面不改色地说着。也不是李逍遥故意隐瞒,只是即便提前告知,也于事无补,另外,李逍遥想给靖王一剂猛药。说实话,无论现在靖王对梅长苏如何的友善,也都只是脆弱的表象,一碰就碎。   “人到哪里了?”梅长苏皱着眉问。   “怕是,明天就要进京了。”蔺晨答道。   “其实,我现在倒不担心卫峥,反而担心靖王。”李逍遥摸了摸下巴。   “没错。”大冬天的,蔺晨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但很小心地不让风吹到梅长苏:“靖王那个倔脾气,到时别卫峥还没救出来,先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好了。”梅长苏十分无奈,知道李逍遥两人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但也看不下去这两人不停地埋汰靖王:“你们先别数落靖王了,先想想办法吧。”   “还能怎么办?抢啊!”蔺晨满不在乎似的。   梅长苏瞪了一眼蔺晨。   李逍遥苦笑:“若硬要现在想办法,的确也只有硬抢这一种办法了。毕竟现在我们处于被动,任何行动都将会留下把柄,更何况还有一个不长脑子得靖王。”李逍遥还是忍不住埋汰了一句。   梅长苏微叹,李逍遥说的没错。   “药王谷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来了再说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他们的目标是靖王,卫峥暂时不会有危险。”蔺晨收起折扇道。   只是在第二日,卫峥被押入京城的同时,妙音坊也被查封,黎纲满脸焦急地向梅长苏汇报。   “没想到童路竟然会背叛宗主,还好十三先生及时察觉,再有刘公子和唐公子相助,才没有出大事。”黎纲气急败坏。   “安心。”梅长苏接过霓凰递来的手炉,轻声安慰。昨晚梅长苏将事情告诉了霓凰,现在霓凰总是止不住的担忧。   “黎纲你下去吧,不要慌,童路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不会泄露机密的,只是他的安全却不能确定。”梅长苏捧着手炉,淡淡地说道。   只是黎纲还没下去,甄平又走了进来。   “宗主,静妃娘娘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霓凰问道。   “今日皇后突然带人搜查静妃的药柜,说是有问题,还把太医叫了过来,查出静妃娘娘的药柜里有药性猛烈的草药,对人体有害,皇后就以此为由将静妃幽禁。”   “怎么会?”霓凰急了:“皇后怎能如此蛮不讲理,是药三分毒,怎么能以此作为降罪的理由?!”   “靖王换防回京了吗?”梅长苏问道。   “未曾回京。”   “那就好。你去告诉逍遥,让他在靖王回京的时候拦住他。”梅长苏放下心。   “是。“   “只是药性烈的草药……陛下不在宫中吧?”梅长苏又想了会儿,问道。   “是。”黎纲回答。   “誉王为了景琰,倒是煞费苦心。”见霓凰疑惑,梅长苏接着解释道:“只是药性烈的草药,既可以给静姨制造麻烦,以后即便陛下追究,也不过是个小错,不会出什么大事。”   霓凰气的不轻。   梅长苏轻轻拍着你霓凰的手,问道:“静妃娘娘没有受委屈吧?”   “属下也有些奇怪,宫里似乎有人帮衬,静妃娘娘除了被皇后说了几句,还有行动受限以外,并无其他。”   “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吗?   两日后,得知消息的靖王骑着快马赶回宫中,可本应守在宫门口的李逍遥,此时却出现在了郊外。   郊外,一座破庙里。   “没想到,一向以冷血著称的李将军,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失方寸。”秦般若轻佻地笑着,看向门口的李逍遥,而她旁边的柱子上,赵灵儿被绑在上面,显得十分狼狈。   李逍遥却只是冷笑,寒气充斥着整个破庙:“秦般若,如果你引我出来,只是想让我看一场拙劣的戏,那在下就不奉陪了。”   “你都知道了?!“秦般若惊骇道。   一旁的赵灵儿面如死灰,喃喃道:“逍遥哥哥……“   若是从前,只这一声轻呼,便能让李逍遥怒气全消,可如今,李逍遥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身上的冷意竟因为这声轻呼而强了数倍。秦般若有些经不住了,而完全没有抵抗的赵灵儿更是冷得几乎没了气息,李逍遥察觉到赵灵儿的情况,不由敛了敛气息。   “灵儿,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骗我。“   “逍遥哥哥你听我说……“   “住口!”李逍遥红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我不怪你隐瞒滑族身份,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听我说……”赵灵儿满脸泪水,想要解释,可李逍遥依旧没有给她机会。   “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容许有背叛。既然你已经选择放弃我,那就这样吧。从此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李逍遥淡淡地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嘶哑,一滴泪慢慢从脸庞滑下。说完,李逍遥转身要走。   “李逍遥你站住!是我逼小七将你引来,否则我就将你是殒星阁……嗯哼”   李逍遥浑身杀气,一个闪身便到了秦般若面前,掐住了秦般若的脖子。   “逍遥哥哥不要!”赵灵儿喊住李逍遥。   李逍遥闻声,杀气消散,手腕一松,秦般若跌坐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告诉她了。”李逍遥的话里满是凄凉。   “不是逍遥哥哥,不是的……”看见李逍遥微微摇晃的身躯,赵灵儿想要挣开绳子,可当初为了演得逼真,绳子绑得很紧,根本无法挣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逍遥捂着脸,摇摇晃晃地走出破庙。平日挺拔的身影,此时却佝偻着消失在风雪中。   秦般若赶紧起来,给赵灵儿松绑:“小七,你快追上去。”   “没用的,没用的。呜呜呜……”赵灵儿泣不成声。   “对不起……”秦般若头一次露出愧色。   “不怪你,我早该明白,以他冷漠的性情,绝不容许背叛,不论缘由。他要的从来都是完全忠诚的影子。”   “小七,你先同我回去吧,等哪日李逍遥想通了,你再回去。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不会就这么离开你的。”   赵灵儿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般若,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灵儿:逍遥哥哥你听我说! 逍遥:我不听我不听!你无情!你冷漠! 灵儿:我哪里无情哪里冷漠? 逍遥: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冷漠? …… 秦般若:MDZZ…… ☆、五十九 风雪   过了几日,靖王终于回京,只是,本该出现在宫门口的李逍遥却自始至终都不见身影,靖王被誉王引进宫中,最后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受了梁帝一顿骂,靖王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去了芷萝宫。   见靖王风尘仆仆,静妃很是心疼,连忙招呼他坐下,命人端上鸡汤。只是,靖王还没吃上几口,就让小新给挑唆冲去了苏宅。   静妃坐在原地,看似气愤地瞪了小新一眼,可眼里,却是深不见底。   梅长苏,蔺晨正与药王谷的人商议救卫峥的事,只是刚一确定方案,甄平就十分焦急地冲进来。   “宗主,不好了!不知为何,李公子没有出现在宫城外,靖王直接让誉王给带进宫里了!”   “什么?!”蔺晨大叫:“这下好了,准备一下迎接我们的靖王殿下吧。”   “怎么会?逍遥不会这么不知分寸的。”梅长苏皱眉。   “一定是出事了,我回穆王府看看。”霓凰很是担心。   “好,你和蔺晨先去看看,我在这与谷主商讨一下细节,马上去。”梅长苏道。   霓凰立即起身离开。蔺晨犹豫了一下:“长苏,若是靖王来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见为好。”虽然知道梅长苏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蔺晨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梅长苏笑了笑。   又是这句话!蔺晨拂袖而去。   外面雪下得很大,霓凰和蔺晨内力深厚自然不惧,很快便到了穆王府。   穆青听下人禀报说霓凰回府了,高兴地去迎接,却见霓凰一脸焦急。   “怎么了姐?”穆青问。   “逍遥呢?”霓凰的语气很急。   “不是姐姐你说要哥哥待在房里休养的吗?诶?不过姐姐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久都没见过哥哥……诶!姐!姐!”   无怪穆青现在才发现。李逍遥的院落在穆王府是完全独立的,地方不大,但该有的都有,李逍遥习惯一个人,所以那里也没有下人,一般只有赵灵儿在那儿。而近日因为雪灾,穆青也在帮忙善后,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没有发现。   等三人来到李逍遥的院落,发现门窗紧闭,而言椋萍则守在门口。   “言姑娘,逍遥这是?”霓凰问。   “他……不太好……”言椋萍摇摇头。   霓凰与蔺晨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里的担忧。   “那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啊?”穆青的话脱口而出。   “当然是妖怪不让!言师姐,让让,穆小子,同我把门撞开!”   没有计较蔺晨的称呼,也知自己关心则乱说错了话,穆青见言椋萍站远了,便立即同蔺晨一起把门给撞开了。   门一开,霓凰和穆青不由被屋子里酒气呛得咳嗽。   门外的寒风吹进了屋子,雪地反射的强光也进了屋子。趴在桌上的李逍遥冷得哆嗦了几下,抬起头,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三人都惊得立在原地,离屋子稍远的言椋萍则皱了皱眉。屋子里酒气冲天,酒坛子散落在地上,往日清冷的俊逸公子,此刻却是头发散乱,眼下青黑,雪白的长袍上满是褶皱,还有斑斑酒渍。   “嗯啊,你们……来了啊,把…门带上,过来,来,陪我喝一杯……”李逍遥说着又拿起了手边的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   “怎么会这样?”霓凰有些无措,穆青亦是呆愣在那,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李逍遥这样。   蔺晨看了看四周:“灵儿呢?赵灵儿!”   “哈哈哈哈哈……”李逍遥突然疯了一般大笑:“赵灵儿……是滑族人啊……是秦般若的师妹啊!!”李逍遥说完,将酒坛往地上一砸,酒水四溅。   三人愣在那里,都没有发现,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誉王府。   秦般若和赵灵儿坐在榻上,秦般若喝着茶,而赵灵儿有些忐忑。接着,有人走了进来。见有人来复命,灵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李逍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日就是喝酒,喝了醉,醒了喝,反复了好几天,直到今日霓凰郡主回来,才阻止了李逍遥。而且,李逍遥已将您的身份告知霓凰郡主。”来人如实回答,但眼里也闪过一丝惋惜。   赵灵儿仿佛被抽空了气力。而秦般若的脸色很怪异,似是愧疚,似是安心。   苏宅。   梅长苏好不容易商量完解救卫峥的事,正要去穆王府,却听见密道传来铃声。   头一回嫌弃起这铃声,梅长苏按下担忧的心,前往密室。   密室阴寒,梅长苏不由咳了几声,走到密室,就看见靖王那略显阴沉的脸。   “殿下。”梅长苏行礼:“殿下找苏某来,是有什么事吗?”   靖王没有说话,梅长苏也没有再问。   一旁列战英急了:“有有有,苏先生可知,以前赤羽营的副将卫峥被夏江抓住了。”   “我知道,他现在被关在悬镜司的地牢里。”   “正是如此,我们都以为他已经蒙冤惨死,但万幸他还活着,现在他身陷囹圄,须要赶紧想办法救他出来才是。殿下常说,先生的智计天下无双,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将军稍安,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殿下不能做。”   列战英听了,就要问,被梅长苏打断:“殿下,你仔细想想,若是你执意要插手这件事,岂不是恰好落入夏江的圈套?今日殿下鲁莽进宫,想必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靖王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梅长苏见此,也没顾及靖王的脸色,接着道:“殿下救卫峥是情义,但从得失上来看,不值。”   靖王别过头,暗暗咬牙,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   列战英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先生说了这么多,那卫峥到底怎么办?”   梅长苏淡淡地道:“谋大事者,须懂得割舍。”   “好,很好。”靖王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先生的指点,本王已经明白,多谢!”说完,靖王就要离开。   “靖王殿下!”梅长苏喊住靖王。   靖王停了下来,却是反手抽出列战英的剑,斩断了系着铃铛的身子。铃铛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只是,这清脆的声音,倒像是什么东西跌碎了一般。   “我竟会以为,苏先生是个与众不同的谋士,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没有良知,动辄言利的人!我若依先生所言,割舍掉心中所有的道义,那我当初夺大位的初衷又是什么?!霓凰郡主要是知道了……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萧景琰今后何去何从,就不劳梅宗主费心了!”说完,靖王便大步离开,列战英也是跟着离开了。   梅长苏愣在原地。靖王的话,无疑戳中了梅长苏的痛楚,当年费尽心思推开霓凰,除了顾及自己的身体外,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吗?一直到密道的门被重重地关上,梅长苏才回过神,只是,刚要迈出步子大喊,却是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霓凰和蔺晨好不容易处理了李逍遥的事,一回来才知道梅长苏去了密道,结果赶来,却是这幅场景,两人吓了一跳,霓凰连忙上去扶起梅长苏,蔺晨为其把脉:“脉象紊乱,气血不定,萧景琰又说了什么蠢话?”   “我不愿他掺合卫峥的事,便让他不救卫峥。”   “你没告诉他我们已经定好计划了?”   “告诉他还拦得住他吗?别说了,我得赶紧去靖王府,不能让他鲁莽行事。”   “不行!外面还下着大雪,你不能出去!”霓凰不同意。   梅长苏哀求着看向两人。   “要去也行,怪物当初在琅琊山给你的药,服一粒。”蔺晨淡淡道。   梅长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好!”   靖王府。   “萧景琰你给我出来!”霓凰冲在前头。   靖王本不愿出来,可霓凰竟也来了,靖王只好出去见梅长苏。   “苏先生这又是何苦?该说的,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在殿下没弄清楚我的意思之前,就不算说清楚。”   “先生的意思,我早已明白。在谋士眼里,也许搭救卫峥,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于我而言,却是一件无须犹疑,必须要做的事。若这一点达不成共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好吧,这件事我会好好谋划,但殿下绝不可以卷入此事,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我会想办法救出卫峥的。”   “不,不行。”靖王笃定。   “什么?!”   “苏先生可还记得当初郡主遇险时,我特意与先生定的规矩?”   “那又如何!”   “同样的事,你已经做了第二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拿卫峥做第三次。”   “萧景琰你什么意思?你到现在还以为当初我夫君是有意看我遇险的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我夫君全心辅佐你,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要以如此恶毒的心思揣测他!”霓凰听完便怒了。   “殿下以为苏某在敷衍你?”梅长苏有些难以置信。   “在我离京这段时间,苏先生做过什么事,他心里清楚!也许,我没有苏先生思谋周全,也许,当前的大好局面会因此而断送,但是,卫峥我必须要救!”说完,靖王便转身离开廊下,冲进雪中。   “殿下,殿下,萧景琰你给我站住!”梅长苏跟着一起冲进雪中,霓凰拦都拦不住,只能撑着伞跟着一起。   靖王不由停了下来:“苏先生,不管你今天说什么,都阻止不了我。”   “好,那我今天要是不拦你,你想怎么做?是冲进宫里逼皇上把卫峥放了,还是带着你的府兵,去悬镜司救人呢?”   “那也总比龟缩不前的好!我靖王府上上下下都是血战沙场的汉子,干不出这样的事!”   “萧景琰!你有情有义,可你为什么就是没脑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梅长苏浑身都在抖:“十三年前梅岭的那场火烧的还不够旺吗?祁王府流的血还不够多吗?你到底还想把多少人命搭进去,你说!”   “我!……”靖王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这都不重要,但是搭救卫峥这件事,没有我的筹划,你就办不到!到时候玉石俱焚,你又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皇长兄,又有何脸面去见林殊!”   站在后面的霓凰不由湿了眼眶。   靖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身冲向背后的木柱,拳头狠狠地砸了上去。   梅长苏深呼吸着,寒气夹杂着些许雪钻进鼻子,虽然有药力支持,却也有些透支。霓凰时刻关注着梅长苏,见他这般,连忙上去渡了些内力给他。   梅长苏拍拍霓凰的手,慢慢走向靖王。   “殿下的心情我明白,当年,在他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他们身边,这份苦楚,这份懊恼,直到今天都没有减轻丝毫。我既知殿下此心,又怎会敷衍?但是,现在殿下必须顾全大局,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把柄。这一点,殿下做得到,不是吗?”   靖王的手指死死地抠住木桩,终于,点了点头。   雪还在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    ☆、六十 雪霁   冬夜总是刺骨的寒。大雪落了整整一天,直到现在,空中还是有雪絮飘着,地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靖王府的府兵巡逻时,脚踩在地上,发出的“支”“支”的声响,在这雪夜里尤为清晰。   子时都过去了,靖王依旧没有要睡的意思,笔直地坐在案前,轻摇的烛光映在靖王棱角分明的脸上,在另一边投下了阴影。或许是边塞的风吹多了,一眼看去,鲜有人关注到,靖王的五官其实也是十分精致的。只是这一刻,他的双唇紧抿,牙关暗咬,眼里除了烛光的晕黄,还有一丝血红。   这时,房里突然出现一道影子。   “谁!”靖王低呵。   “靖王。别来无恙。”李逍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是你?”靖王惊疑:“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此时的李逍遥依旧还是那件沾满酒渍的白袍,头发也未梳齐,这与往日的翩翩少年大相径庭。   “呵,殿下不问我深夜潜入王府的缘由,反倒关心起我的穿着来了。”李逍遥的身音不似往日的清冷,沙沙的,带着一丝慵懒。   不知为何,靖王脑中闪过白天霓凰维护梅长苏的情景,接着冷哼道:“你也是为了苏先生来训斥本王的吧。”   李逍遥挑挑眉,水牛是被骂开窍了吗?   “没想到靖王殿下竟会有有脑子的一天,可喜可贺。”李逍遥坐在靖王的对面,拍拍手。   靖王怒目而视。   “别瞪我啊,靖王殿下。明知前面是陷阱还往里跳,跳进了陷阱还傻傻地往刀子上撞,这没脑子的,说的不是殿下,难道还说的是我吗?”李逍遥笑着,将今夜从妙手那里拿到的情报扔在桌上。   靖王看完,脸黑得能滴出水来。深吸了几口气,靖王平复下情绪。没有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因为李逍遥没必要骗自己,而且自己随时都可以向母妃求证。   “请代我向苏先生致歉。”靖王起身,向李逍遥深深拘了一礼。   “怎么?殿下成了亲王,连道歉都不会自己去了?”李逍遥冷笑。   “我只是……”   “停!”李逍遥见靖王如此,有些恼怒的打断他的话:“靖王殿下,无论你嘴上说着如何欣赏苏先生,如何将苏先生引为知己,但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对我姐夫有所偏见吧。先别急着反驳。就拿静妃的事情来看,你问都不问清楚,一个丫鬟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着手调查。但想想也知道,一个丫鬟怎么能轻而易举从戒备森严的后宫逃出来?若是光凭一个太监就行,那后宫岂不是成了你家的后花园?静妃被软禁在宫中,苏先生不作为就是有阴谋?那你怎么不想想他能做什么?威胁皇后把静妃放出来么?萧景琰,你能不能在事情发生前认真想一想?就因为对方是谋士,所以你就要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他吗?那个宫女在挑拨离间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她是故意往苏先生身上泼脏水?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林殊,那你还会这么揣测他吗?!”最后一句话,李逍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靖王眼神有些闪躲。   “靖王殿下,还记得我当初在城门口对你说的话吗?”李逍遥幽幽的说道。   靖王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   “殿下切莫被表象迷惑,失了判断,免得以后,追悔莫及。”说完,李逍遥便起身离开。   靖王闭上了眼。表象……吗?睁开眼,手边是当初那本《翔地记》的手抄。   第二日,靖王去苏宅商议解救卫峥的事,这才知道,梅长苏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自己的出现,反而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抱歉,苏先生。”靖王很认真。   梅长苏动作顿了顿,回道:“无妨。”   虽说一切安排妥当,但真正的行动还是要拖到除夕之后。越接近除夕夜,这天,倒是越来越好。   又到了夜里。苏宅。   “前些日子,真是吓坏了我们。”梅长苏对着面前的李逍遥道。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李逍遥显得有些失落。   “你自小就有主见,什么事都无须他人操心,能瞒住我们的事也绝不同我们提起,虽说相信你能够处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李逍遥笑笑:“我知道。”   梅长苏摇头:“唉,臭小子。”   终于,又到了除夕。   梅长苏和霓凰站在廊下,并肩看着雪地里闹腾的三个家伙。   “小飞流,别跑,让晨哥哥给你点个炮仗。”   “遥哥哥!”   “日辰,你要造反吗?看雪球!”   “妖怪你要死啊!吃我一……啊!飞流,你给我我过来!”   “略略略,遥哥哥!”   霓凰看得发笑:“兄长你看…兄长?”   “啊?”梅长苏从沉思中惊醒,看向庭院,不禁莞尔:“这些家伙。”   “兄长,你还在担心靖王吗?”   “嗯…是我将景琰推向这条不归路,但我却不能引导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兄长。”霓凰微微一笑:“你能洞察人心,却有时连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嗯?”   “世间的事情哪有绝对的对错?人们会说一件事是对的,只因为它是我们想要的。解救卫峥,是我们所有人都想要做的,即便代价很大。”   “倒是我钻牛角尖了。”梅长苏笑了。   这时,蔺晨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嗯?言师姐,连你也……”   待梅长苏和霓凰转头,却发现,言椋萍此时竟站在了院中,带点戏谑的神情看着蔺晨。   于是,四人在雪地里打了起来,哦,不,是两边在雪地里打了起来,三打一的那种……   那边打得正欢,这边黎纲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宗主,静妃娘娘又差人送了点心过来。”   “嗯。”梅长苏接过,黎纲便下去了。   “嗯?我的!”雪地里,飞流一听到点心,便立即飞了过来。   可就当飞流的手要碰到食盒的时候,一只手抢先一步拿走了食盒。   “嘿嘿,落在我手里了吧,嗯,真好吃!”蔺晨打开食盒,拿出一块糕点吃了起来。飞流怎么抢也抢不到,委屈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头:“放心,你晨哥哥吃不了多少的,今天是除夕,吉婶在包饺子,别吃太饱,小心晚上吃不下。”   “吉婶!”梅长苏还没说完,飞流便跑走了。   蔺晨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嗯,你静姨送给你的点心,你不吃?”   “小时候喜欢吃,但现在却是不爱这甜食了。”梅长苏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便要放下。   “喂喂喂,咬过了的别放回来啊!”蔺晨大叫。   梅长苏手里一顿,一旁的霓凰很自然地接过点心,吃了。   吃了。   吃掉了。   真的吃了!!!!!!!!!!   梅长苏咳了两声,脸色微红。   “逍遥快来,我的眼睛被闪瞎了!!!!言师姐,求安慰!!”   言椋萍无动于衷,倒是看着梅长苏和霓凰两人,似是在回忆什么。   “呵呵。”一旁,李逍遥就笑笑不说话。   就在蔺晨呼天喊地的时候,甄平走了过来。   “宗主,都安排好了。”   梅长苏的笑容渐淡:“可以动了。”   霓凰却是笑容不减:“逍遥,看你的了~”   李逍遥挑挑眉:“放心,等会儿我带着兄弟们去,一个时辰搞定,还能回来守岁呢!”   蔺晨趁李逍遥不注意,扔了个雪球过来:“妖怪!话可别说太满!”   谁知李逍遥居然躲过去了:“就知道你要耍阴招!等着,到时候你一碗粉子蛋还没吃完我就回来了!”   “好!要是没回来,你把我那盛粉子蛋的碗吞了!言师姐给我作证啊!”   没理蔺晨的话,李逍遥径直离开,他可不会告诉蔺晨,吉婶已经被自己收买了。   红袖招。秦般若将赵灵儿带到这里,与那些拜师于璇玑公主的众姐妹见面。只是秦般若看得出来,赵灵儿一直在强颜欢笑,于是秦般若便让灵儿先去休息了。   从屋里出来,外面的冷风让灵儿清醒了些。不过是些不知姓名的所谓同门,也不知哪里来的所谓情谊。赵灵儿自嘲了一会儿,回屋时,见房间灯光昏暗,心头不由一跳。   逍遥哥哥……   悬镜司。   夏春和夏秋两人从屋里出来,夏秋无奈:“师父一领完圣上的圣菜便回房练功了,冬儿也回房睡了,结果只留我们两个在这……”   “对不住了秋老弟,为兄也得走了,你嫂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夏秋看着夏春离开,嘴角抽了抽……   初一刚过,一张大网便已布下。   收网,卫峥被救出。   雪停了。    ☆、六十一 悬镜司   卫峥已被救出,靖王虽然急切地想要知道当年的事,但也清楚当下不是时候。网虽已收,但如何将网撤走,却还是个问题。   “如今卫峥已经救出来了,接下来,夏江的手段一定会更加疯狂。”靖王和梅长苏面对面坐着。   梅长苏没有答话,目光慢慢放远。   “苏先生,是否有话?但说无妨。”靖王看出梅长苏似乎有事。   “……咳咳咳”梅长苏收回目光,佯咳了几声:“无事。只是,静妃娘娘可能因此会被牵连一二,到时,还请殿下不要动摇决心。”   靖王点头:“此事我与母妃已深讨过,她的决心,犹在我之上。”   “嗯。”梅长苏应了一声,目光却又有些散了。   “苏先生,我自知以前对你有许多误会,但如今我是真的诚心与先生相交,先生若有事,可与我一谈。”   梅长苏的眉微微一挑。倒是没想到萧景琰会有观察入微的一天。浅浅地笑了笑:“没什么,到时你就知道了。”   靖王离开后,李逍遥和蔺晨走了进来。   “你不打算说?”蔺晨问。   “还不一定。如今我多少是个郡马,还有一个门下侍郎的职衔在头上,夏江不一定说得动皇帝。”   “怕就怕,弄巧成拙。”李逍遥默默看了一眼门外,靖王刚好消失在转角。   果然,不出所料,梁帝很快就召见了靖王。紧接着,静妃那里又出了问题,本来怒不可遏的梁帝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夏江见靖王滴水不漏,甚至有反击的迹象,便不再揪着靖王不放,反而向梁帝提议提审梅长苏。   “梅长苏身为门下侍郎,朝中四品大员,更是霓凰郡主的郡马,岂是你说提审就提审的?”靖王逼近夏江,质问道。   “殿下反应如此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提议陛下让我带郡马去悬镜司小坐,问一些事情而已,又不会对郡马做些什么,只要把话说清楚了,我保证,他走出悬镜司时,身上不会带一丝伤痕,这样总行了吧?”夏江丝毫没有退让,说话时,故意眉间带着狠意。   伤痕?若悬镜司审人还用皮肉之苦为手段,那悬镜司这块牌子早就该摘了。   “父皇,悬镜司是什么地方?苏先生身体不好您也是知道的,他这两年的政绩十分出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与郡主夫妻情深,若仅仅只因为这个而让苏先生有什么损伤,不是让郡主寒心吗?”   “景琰,夏首尊都说了,只是问一问事情而已,又不会怎样,你这般,现在莫说父皇,我都有些怀疑了。”一旁的誉王出声道。   梁帝挑眉,不可置否。景琰说得没错,若是这话换个人说,自己说不定还真就不会同意夏江的提议,只是现在景琰如此维护梅长苏……   “夏卿,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但事情没查清楚前,需要好生照顾梅长苏,不可有闪失,明白吗?”   “是。”夏江俯下身,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事情查清楚前?进了悬镜司,事情就已经清楚了。   靖王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大殿的。原来……梅长苏没有说的,竟是这个……   大殿重归寂静,梁帝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道:“梅长苏是你一力举荐的,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逍遥从暗处走出来:“清者自清,臣相信陛下会有公断。”   “你就这么自信?要知道凭夏江的历练和手段,若无十分的把握,又怎么会如此?”   “梅长苏的才能,相信陛下已经看到。麒麟才子,莫说这事本就与他无关,就是真与他有关,夏首尊也未必能找出证据。”   “那就看看。”   誉王府。   誉王回府后,却不是很开心,甚至喝起了闷酒。   “殿下。”秦般若将酒拿开。   “般若,你说,我哪点不如那个萧景琰?为何梅长苏宁可辅佐萧景琰,也不愿投入我的麾下?”   “殿下,事已至此,是时候动用殒星阁的力量了。得不到的麒麟才子,那就必须及时除掉!”   “可是……”   “殿下!您还不清楚?若再不除掉梅长苏,那像卫峥被劫的事,今后可就不会少了!”   “好吧。”   门外,离房门最近的树上,一片叶子轻轻晃了晃。   苏宅。梅长苏已经吩咐下去,遇到悬镜司的人,不必阻拦。这时,梅长苏同霓凰坐在房里。   “兄长,非要如此不可吗?”霓凰一脸担忧,悬镜司那个地方,想想都会让人心里发寒。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梅长苏安慰着所有人,包括自己。若是以前,梅长苏丝毫不会担心,即便在悬镜司被下毒被拷打怎么都好,只要不会立刻死,梅长苏都不怕,可现在梅长苏怕了,自己的身体,因为李逍遥的不顾生死才有了好转,自己也终于有机会对霓凰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可是,若这时受了什么损害,后果都不是梅长苏能够承受的。   当夏江带人来到苏宅时,看到的,却是梅长苏十分淡然地站在廊下。夏江微微有些失望,虽然很清楚不可能,但他还是有想过,如果梅长苏直接逃了就好了。   “苏先生,请吧。”   悬镜司。   夏江没有立刻提审梅长苏,直接让人把梅长苏关进了地牢。地牢阴冷,侥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梅长苏还是冷得有些发颤。周围没有人看守,外面点满了火把,把地牢照得通亮。但总是从远处传来各种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呵。梅长苏暗自冷笑。地狱归来的恶鬼,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只是,这里注定不会如此平静。   突然,不知从哪射出数枚暗钉,直逼向梅长苏,只是那些暗钉还未近身,便被尽数打落。但,连梅长苏自己都不知道,有一道细如牛毛的银光刺进了他的颈间。   没过多久,西边的角落,流出了腐水。梅长苏皱皱眉,起身将绢布裹在手上,拾起一枚暗钉,观察了一会儿,在发现了殒星阁的印记后,笑了笑,裹好所有的暗钉,藏在了牢房的角落。虽然很想看看夏江发现誉王派人刺杀自己后的样子,但这样只会带来疑点,进而暴露很多东西,还是算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夏江命人将梅长苏带出,来到庭院里。见到梅长苏现在的样子,夏江也不由暗叹一声。除了脸上病灰色重了几分,完全看不出他与之前有何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一顿话问下来,眼前的人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非但没有否认,反而痛痛快快地承认了,细细想了想,夏江便明白了。   “既然苏先生招了,那不妨招得彻底些。”夏江语气一转:“说,卫峥现在在哪?”   “已经出京了。”   “不可能!所有出城的路都有悬镜司的人排查,就连棺材我都让人开棺,卫峥伤得多重我再清楚不过,连路都走不了,更不可能出城!”   “可是,悬镜司再怎么查,查的也只是外人而已。”   “你什么意思?”   “夏首尊莫不是忘了?夏春大人的妻子,曾是武当弟子啊……”   夏江揪起梅长苏的衣领:“李逍遥和你们是一伙的?!”不怪夏江惊讶,因为梁帝不久前还与他聊过李逍遥,当时梁帝说李逍遥是他的心腹,只是没想到……   “呵。倒也不能说一伙,李少将有多敬爱霓凰郡主,金陵城中没有人不知道,而苏某不才又得郡主垂青,李少将自然不希望看见我出事,不好意思。”   夏江的手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地掐死梅长苏。但夏江忍住了,只是,梅长苏却不给他这个忍耐的机会。   梅长苏理了理衣领,道:“夏首尊,我一直有个问题。悬镜司历朝不涉党争,为何如今这么急迫地要置靖王于死地”   “靖王有悖逆之心,除去悖逆之徒,也是忠于陛下。”   “呵。这样的话夏首尊是要唬谁呢?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夏首尊这是在害怕……”梅长苏顿了顿:“就像当年害怕祁王一样。”   嘭的一声,梅长苏被狠狠地按在柱子上,胸口血气翻滚,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   “你是祁王府旧人!”   梅长苏强行露出笑容:“我只是天下间仰敬祁王殿下的人中的一个罢了,直到现在,全天下还遍布着敬仰他的人,你应该知道的。”   不由分说,夏江揪住梅长苏的衣领,将他摔在地上。梅长苏摔倒在地,背还砸在了石凳上,梅长苏疼得哼了一声,还没等梅长苏反应过来,夏江便扼住了他的喉咙,把早已准备好的乌金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逼他吞了下去。   “咳咳咳……”梅长苏被夏江掐得生疼,呼吸不顺,咳了好几声,整个身子靠在石凳上,终于露出悬镜司犯人应有的狼狈。   “师父!?”   夏江听到声音,转过头,夏冬就站在那里。   夏江眯了眯眼:“你是怎么出来的?”   夏冬红着眼:“好在师兄们还念一点香火情,虽说师父让他们看管我,但并没有那么严,承蒙师父多年□□,若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我还做什么掌镜使?师父,悬镜司历代相传的准则不是忠君和公正吗?什么时候悬镜司可以把□□随便塞进别人的嘴里?”   后面,梅长苏皱了皱眉,夏冬的情绪太激动了,她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林殊,如今自己被逼服下乌金丸,梅长苏怕夏冬情绪激动,言语有失,便开口道:“历代悬镜司都有乌金丸,这并不是你师父自创的,你不知道,只是他还没有传给你罢了。”说着,梅长苏带着戏谑看向夏冬。   果然,夏冬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夏江微微回首,又回过头来说道:“非常之人要用非常手段,你还不懂,别问那么多。“   夏冬压下心里的忧虑,道:“好,有些事,我可以不问,但是,有件事,我必须问。祁王旧案,与我切身相关,我只想知道,师父你在这件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放肆!“夏冬话音未落,夏江便呵斥道:“有你这么质问师父的吗?是不是这个梅长苏往你脑里灌了什么迷魂汤?祁王谋逆,罪有应得!你难道忘了,你的夫君就是因为这个,才死在林燮手里的吗?”   听到这,夏冬眼底一阵死寂。聂锋没有死,谢玉亲口招供,夏冬当然知道,当年旧案的来龙去脉,如今一问,不过是想听夏江亲口承认,想要夏江回头而已。只是……这结果自己早该料到的。但是……   夏冬突然跪了下来:“师父,徒儿最后一次求您。”夏冬抬头,眼里噙满泪水:“把解药给他,回头吧!天道自在人心,若您还不知悔悟,就算再杀掉十个梅长苏,也于事无补!”   这时,夏春和夏秋终于找了过来,正要请罪,被夏江打断:“不要说了,把她带回她房里,严加看管。”   夏春将夏冬扶起,正要带她走,夏秋道:“等等,师父,我一直不明白,这些天冬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重罚她?”   夏冬流着泪,哽了哽,道:“兄长不必多说,师父只是想教我一些新的东西,只是我一直学不会,也不想学。”   夏江似是不忍,转过身,侧对着夏冬。   夏冬看了看身边扶着自己却同时限制住自己的夏春,道:“这些新东西,春兄是不是都已经学会了?“   夏春将头低了低。   “带走!“夏春呵道。   夏冬急了,还想追问解药,却瞥见梅长苏对自己笑了笑,满是嘲讽。   夏冬挣了挣,便被夏春带下去了。   “夏首尊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夏江转过身,面对梅长苏:“哼,你还有心情关心别的?怎样?乌金丸的味道如何?“   “呵。夏首尊还真是小气,竟是舍不得给我一口茶送送这乌金丸。”虽然心里一片凄然,但梅长苏脸上却不显丝毫。   夏江盯着梅长苏:“不得不承认,麒麟之才名不虚传,我不敢让你死在悬镜司。还有七天,你可以见陛下,但你没有机会说话了。带下去!”    ☆、六十二 放晴   前段时间下了好几天大雪,前两天虽是停了,但还是阴沉沉的。还好,到了年假,天好歹也放了晴,但有一人的心情却不大好。   平日里吃好喝好,闲来听曲,从不忙碌的纪王爷却在这个大好天里碰上个不大好的事。纪王府,纪王爷皱着眉,豫津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了声儿。   “王爷,要不我跟您一起进宫吧。”   “你去干什么?又没用,人多了还会把事情弄复杂。我的话皇兄还是会信的,左右不过把看到的事说清楚,别的我也不想管也管不了。”纪王长叹:“真不想被搅合这些事,可偏偏又让我给看见了,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豫津也叹了一声:“我也是。不过也是巧了,若是您那天没和我一起去探望宫羽姑娘,就不会看见这事了。”   豫津说完,纪王府的小厮上前:“王爷,马车已经备好。”   纪王对小厮摆摆手,小厮下去后,纪王又对豫津道:“诶,说完就没事了。你就别去了,倒是可以去看看宫羽姑娘,那天怕是也吓着她了。”   “嗯。”豫津见纪王爷上了马车,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东西。   悬镜司。夏冬正被被夏春带往房间,这时,蒙挚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夏冬大人,陛下有请。”   夏冬没说什么,挣开夏春,随蒙挚离开。蒙挚明白,夏冬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亲手将自己的师父送进大牢,即便这个师父伤害了她太多。   果然,在外人看来,夏江和夏冬师徒感情深厚,夏冬又刻意像是为夏江开脱罪名一般,梁帝完全相信了,夏江与誉王勾结,陷害靖王的事。   “夏江!!!!”梁帝怒不可遏,直接让蒙挚查封了悬镜司。   “陛下,陛下,这些都是我一人所为,和师父,和悬镜司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啊!”夏冬还在说。   “哼,还有你!好你个夏冬!蒙挚!把夏江,还有这个夏冬一并押入天牢!”梁帝气得满脸通红。   这时,夏冬的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倒在了地上。蒙挚一瞪眼,赶紧过去查看,却发现人已经断了气。   “陛下……夏大人……”   “哼!夏江教的好徒弟!!!高湛,传旨,夏冬劫走朝廷要犯,畏罪自杀。削其爵位,没收家产。”   “是,陛下。”   蒙挚听完,便立即前往悬镜司。   而高湛在安排人处理夏冬的尸体时,看见了红着眼眶的霓凰郡主。   “见过郡主。”高湛上前行礼。   “高公公。我……刚刚蒙大统领差人告诉我……冬姐……”说着,霓凰哽咽得出不了声,缓了缓,接着道:“高公公,可以让我把冬姐带回去吗?如有难处,我可去向陛下说明。”   “郡主言重了,陛下仁慈,早已吩咐奴才,让夏大人入土为安,郡主请。”高湛挥挥手,几个禁军将士便将夏冬的尸体抬到霓凰面前。   霓凰蹲下,揭开白布,看见夏冬嘴角的一抹鲜红,颤抖着用手将其擦去,再盖上白布,让府兵把夏冬抬走。   “高公公,霓凰在此谢过。”霓凰对高湛行了一礼。   高湛侧身:“郡主言重,既然如此,奴才先行告退。”   而另一边,蒙挚将夏江绑了起来。前日还威风八面的夏首尊,转眼就变成了现下这个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阶下囚。转身看梅长苏,见他除了有些憔悴以外,并无其他,蒙挚心下稍安。   “梅长苏,七天,你可记住了,只有七天!”夏江笑得有些疯狂。   梅长苏只是冷笑,但蒙挚却沉不住气,本来他的心中就有些忐忑,梅长苏进了悬镜司,却真的只是被幽禁了几天,说出来他都不信,夏江的话,无疑是把他七上八下的心直接提了起来。   “蒙大统领,你帮我问一问靖王,为了一个卫峥,折了一个梅长苏,到底值不值得?哈哈哈哈……”   蒙挚焦急得看向梅长苏:“到底怎么回事?”   “夏江的话你也信?”梅长苏不以为意,一旁的飞流搀着他离开了。   穆王府。霓凰焦急地等待着。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灰白的身影。霓凰连忙上前。   “兄长,你没事吧。”说着,霓凰的视线在梅长苏身上乱扫,等完全确定梅长苏没有一点损伤,霓凰才如释重负地笑了。   “好了,我没事。但这么多天没洗漱,到难为你还靠我那么近。”梅长苏的语气有些虚。   霓凰嗤笑:“我去准备热水。”   霓凰离开,梅长苏走到后院,发现李逍遥和蔺晨正优哉游哉地喝茶下棋。慢慢挪到两人旁边:“我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们倒好,在这里下棋。”梅长苏的声音比之前更弱了几分,甚至都有些抖。   “长苏……你”蔺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逍遥皱眉,正要起来给看看,梅长苏却抗拒地往后退了几步:“我……我没事……”说着,却突然倒了下去。李逍遥连忙上前,却有人抢先扶着梅长苏。   “兄长,兄长!”霓凰见梅长苏没有反应,直接将梅长苏拦腰抱起。梅长苏很高,被霓凰这样抱起来很奇怪,但霓凰却是一阵阵的心酸。平日里,梅长苏总是穿着厚厚的长裘,就连夏天,也是一件宽厚的长衫,看不出什么,可如今自己将人抱起,才明白这人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霓凰完全感受不到梅长苏的重量。   后面的蔺晨和李逍遥都蒙了。   “妖……妖怪,这……她……我没看错吧?”蔺晨有些语无伦次。   “没有。”李逍遥也呆了。公主抱啊……   “你们还不快过来!”霓凰走到门口才发现后面两个居然愣在原地。   “来了来了。”   霓凰把梅长苏放在床上,李逍遥两人虽然在检查梅长苏的身体,但还是不由地去打量霓凰。霓凰有些受不了,丢下一句“我去找宴大夫”,就跑了。   “哈哈哈,没想到长苏家郡主这么生猛,要是长苏知道他是被他的郡主给抱回来的……”蔺晨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猥琐。   “别闹了,快来看看!长苏哥的脉象不对!”   蔺晨脸上嬉笑的神情瞬间消失,走到梅长苏身边切脉。   “这……”蔺晨眼里满是凝重。   这时霓凰带着宴大夫到了,却发现屋子里一片凝重。   “怎么了?”霓凰求救似的看着李逍遥两人。   宴大夫没问,直接走到床前。过了一会儿,宴大夫放下梅长苏,也是一脸凝重。   接着,蒙挚又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好了,夏江给小殊吃了乌金丸!”   “什么?”霓凰惊呼,其他三人还是沉默。   “有找到解药吗?”霓凰问蒙挚。   “没有,我翻遍了整个悬镜司,都没有发现解药。”   “其实,即便找到解药,我们也不敢用。”李逍遥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长苏哥除了中了乌金丸的毒,还有殒星阁的奇毒“流星”,再加上火寒毒……”   “可是小殊他怎么会中殒星阁的毒呢?“蒙挚问。   李逍遥的眸子闪了闪:“怕是,殒星阁的人潜进了悬镜司。流星这毒不是随便谁都能下的,要下此毒,要先用特制的细针,用特殊的手法,配合高深的内力,才能在将其射进人的体内,细针射入体内后迅速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中毒者会在毫无察觉得情况下骤然死亡,而唯一能让人察觉到自己中毒的则是细针发出时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的一抹银光,故而称作流星。“   蔺晨接话:“火寒毒是天下奇毒之首,乌金丸的毒诱发了火寒毒,但又突然出现‘流星’,使得三种毒能够维持一个十分危险的平衡。稍有不慎,就是三种毒齐发,到时……”   蔺晨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后果。   “那现在怎么办?”霓凰冷静下来。   “只能小心些了。逍遥,你那里……”蔺晨问。   “还需半年。”李逍遥紧了紧拳头。   “半年……半年……应该可以。”蔺晨不大确定。   “好了,你们也别太担心。平衡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会晕倒是因为体虚,而且刚刚三种毒在争夺领地。过几日便无事了。只要注意,还是与往日相同。注意入口之物,还有情绪要保持稳定。”说完,宴大夫便走了,将这里留给这些年轻人。而李逍遥和蔺晨却也不约而同地离开房间,将房门关上。   所有人都走了。霓凰慢慢走到床边,眼眶虽红,却没有眼泪。俯身下去,霓凰将唇贴在梅长苏的额头上,红润与铁青的对比显得格外刺眼。   外面,穆青来回走着,飞流坐在地上,手撑着脸。见李逍遥出来,穆青连忙上前:“哥,姐夫怎么样了?”   “无妨。过两天就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穆青松了口气,而飞流却是要冲进去。李逍遥连忙拉住。   “苏哥哥要休息,过两天你再来看他好不好?”   飞流有些犹豫。蔺晨见了,说道:“小飞流,来来来,晨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飞流打了个寒颤,连忙跑了。   “你给他吃什么了?”   “先前我得了一坛上好的月潋,想喝却找不到下酒菜,到这里来了,我突发奇想,粉子蛋和月潋混在一起是个什么味,然后我就往粉子蛋里倒了一碗月潋。你别说,闻着挺香的。”   李逍遥嘴角抽了抽。别看月潋这酒名字文雅,但却是以辛辣著称的,喝进嘴全是酒精味儿,再加上粉子蛋……李逍遥的胃有些不大好。   第二天梅长苏就醒了,又经过几天调养,脸上总算是有点生人的气色了。而卫峥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靖王忍了这么久,也忍不下去了。   晚上,所有当年的旧人集中在了苏宅的书房。聂锋和夏冬也在。夏冬当然没死,李逍遥那里,假死的药多了去,你想什么样的死都有。   蔺晨对这事不感兴趣,李逍遥早就知道,而梅长苏为了不露破绽,也不愿听,三人离开。卫峥不由看向梅长苏。但梅长苏却直接出了房门。靖王心里一直忐忑着,没有发现卫峥的不对劲。   慢慢的,卫峥将当年的真相一一还原。所有人的心都颤抖了起来。靖王问起,熟悉的人里,还没有幸存者,卫峥给出的答案是,没有。靖王忍着泪水,走到门口,抬头看向天边的明月。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酸。是的,没有。林殊变成了梅长苏,但梅长苏却不能变回林殊。    ☆、六十三 春猎   过了年后,穆青就被遣回云南了,即便再怎么不舍,霓凰还是为穆青准备好行囊,看着军队最前方的银甲少年,心里思绪翻滚。   “姐姐放心,小青可以的。”李逍遥在一旁安慰道。   霓凰没有说话,看了看李逍遥又望向那渐行渐远的影子。   是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两个少年都长大了,成为了独挡一面的青年才俊?第一次见李逍遥的场景还如此清晰,自己甚至还能清楚地说出当时的时间,地点,李逍遥的衣着……还有穆青,那掉着眼泪挂着鼻涕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可就像一眨眼似的,他已经离开自己,独自担负起穆王府的兴衰。   梅长苏见霓凰情绪低落,转移话题道:“逍遥,按理来说,你是陛下心中最合适派去云南的耳目,为何这次却没让你去?”   “呵呵。”李逍遥笑了笑:“那可得问姐夫你了。你扳倒了谢玉,又赶走了夏江,我们的皇帝陛下一年之内少了两个心腹,很多事情还要我去办,自然不能让我离京了。好了,小青走远了,姐夫你身体还不大好,回去吧。”   霓凰一开始沉浸在离别的惆怅,没注意到他们此时站的地方正处于风口处,李逍遥一提醒,霓凰便立马催促梅长苏赶紧回去。   近三个月的调养,梅长苏的身体大抵与前阵子差不多了,若是没有体内那暂时被压制的三种毒,他的身体几乎与普通的文士没什么两样了。这让李逍遥看到了曙光,更是把那原蛊当宝贝似的养着,用来装原蛊的玉盒换了一个又一个,虽然没什么用,但李逍遥却是近乎偏执地在做这件事。蔺晨和宴大夫看得直皱眉。或许李逍遥的身体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已经伤了根基。过去他不论寒冬炎夏,都是一件锦缎长衫,但如今,已经换上了貂裘。   “妖怪如此宝贝那条虫,我都有点想把它喂我那宝贝鸽子了,那时候,妖怪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蔺晨和宴大夫站在角落,看着李逍遥又在换盒子。   “他太急切了。长苏的身体虽然调养的差不多了,可那三种毒就像是悬在长苏头顶的剑,随时都会落下。而原蛊却没有丝毫成熟的迹象。”宴大夫捋了捋胡子,摇摇头。   三月二十七,春猎。   反正春猎只是个仪典,宴大夫以心情舒畅有益身体为由,把梅长苏一干人等全都赶了出去。霓凰找宴大夫再三确定长苏的身体可以,这才安心地同梅长苏一起去了。   又是个大好天,天子旌旗摇摇出城,皇后率留守众臣子于城门拜送。其他几位皇子都坐在马车中,唯独靖王一身暗红金纹战甲,骑着獾红马,英武逼人。梁帝拉着静妃的手,撩起车帘,看见靖王如此,心里十分满意。即便自即位以来,梁帝鲜有策马驰骋的时候,但不代表,这位皇帝不喜欢。   放下帘子,梁帝对静妃道:“景琰这般模样,倒是让朕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陛下当年自是勇武,景琰也是像了那么三分罢了。”静妃淡淡地笑着,但思虑却不在这里。   梁帝没有在意,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还吩咐李逍遥紧随圣辇,侥有兴致地又往李逍遥那边看了看。李逍遥一身白金亮银铠,骑着照夜玉狮子,腰间挂着银白的宝剑,背上背的弓也是银白色的,加上李逍遥清冷的气质,如同是坠入凡间的神将。梁帝左右看看,靖王和李逍遥一红一白,一左一右,跟在圣辇旁,倒像极了两尊守护神。梁帝满意地靠在座椅上,眯着眼。   穆王府的马车在后面,霓凰为了照顾梅长苏,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庭生也在马车里,梅长苏正教他有关春猎的事。霓凰静静地看着,心里一片安宁。   至于蔺晨……你以为他会无聊到跑来参加什么鬼仪典么……什么?你问师姐?师姐表示,参加仪典什么的还不如自己在家练剑的好……   到了九安山,因为前三天不能入住猎宫,这一大拨人便驻扎在猎宫外。   休整了一番,靖王牵着闷坏了的佛牙出来逛逛。没走两步,佛牙烦躁地抖了抖颈上的绳索。靖王笑了笑,顺了顺佛牙的毛,便把绳索给解了。可谁知,刚一解开,佛牙就立刻飞扑了出去,直冲向一个灰白的身影。   穆王府的营帐被安排在靖王府的旁边,李逍遥脱了头盔,和梅长苏、霓凰站在一起闲聊。李逍遥一直注意着靖王那边的动静,所以一见到佛牙扑了上来,李逍遥便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梅长苏,接住佛牙,这样一来,仿佛佛牙一开始要扑的就是李逍遥。佛牙一开始挣扎了一下,但李逍遥突然吹起奇怪口哨声,佛牙便安静了下来,看上去像是在冲李逍遥撒娇。这时,飞流又跑了过来,看见佛牙,不由上前想要摸摸。但佛牙就不乐意了,躲开飞流的手,转头就咬,飞流躲开佛牙,接着又摸了上去,而佛牙刚想往梅长苏那边扑,结果看见飞流上来又躲开了。待靖王跑过来,就见飞流和佛牙一人一狼你追我跑的,连自己来了,佛牙都没反应。不知道为什么,靖王突然有一种自己失宠了的感觉。   梅长苏惊魂未定,倒不是被佛牙吓的,而是怕佛牙若是真的扑在自己身上,该做何解释。毕竟佛牙除了亲近林殊和靖王,就连霓凰都不太搭理。一边霓凰扶着梅长苏,个中细节霓凰自然清楚,稍有些庆幸李逍遥懂得御兽,不然,无论是佛牙扑上来伤到梅长苏,还是之后所带来的身份暴露的问题,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苏先生没事吧?佛牙!”靖王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佛牙不是扑向梅长苏,而是往李逍遥身上扑,不然,以连李逍遥都要退两步卸力的劲力,若是施加在梅长苏身上,怕是不死也要重伤。可是……自己为什么会以为佛牙是扑向梅长苏的?   佛牙听到呼呵声,停了下来,飞流借机摸了一把,佛牙立刻就炸毛了,再也不顾靖王的声音,和飞流追赶起来。靖王深感无奈。   “抱歉,让苏先生受惊了。”靖王道歉。   “无妨。只是佛牙毕竟是头狼,如此轻易就带出来,恐怕不妥吧。”梅长苏摆摆手道。   “苏先生有所不知,佛牙还是狼崽时,便被我捡回府上养着,亲如伙伴。而今,已经十五年了,佛牙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它最喜在野外,我便想,能带出来就带出来。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佛牙从不会擅动,今日不知……”   靖王转头看向李逍遥那边,只见佛牙和飞流一人一狼被李逍遥分开,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只是没多久,他们又闹了起来。靖王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殿下莫烦,随他们吧。佛牙爱玩,飞流爱闹,就让他们玩儿去吧。”梅长苏笑着。   “也是。现在时辰尚早,苏先生和郡主不妨来我帐中坐坐。”   梅长苏怕待久了会出事,便道:“本当从命的,只是苏某大病初愈,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还是想早些安睡。”   “嗯,是我考虑不周,先生去休息吧。”靖王温言道。   翌日,春猎开始。   梅长苏也少有的换了一身紫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但莫名多了一丝英气,与一旁的霓凰一起,看着十分登对。而飞流和庭生站在梅长苏身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人的孩子。   豫津见了,嬉笑着走了过来。发现霓凰和梅长苏一样,身上没有带箭枝,心领神会。   待梁帝射出剪枝,众人都随之进入树林,梅长苏却发现列战英没有动。   “列将军怎么不一起?”   “哦,殿下让我留在这里保护先生。”   梅长苏刚要说话,豫津便开了口:“保护什么呀保护,没看见霓凰姐姐还在这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列战英嘴角抽了抽,想笑又憋了回去。   霓凰作势要打,豫津连忙缩了缩头。梅长苏摇摇头,对列战英道:“将军去吧,这里人多,确实不需要保护。”   列战英点头,牵着马走了。   接着梅长苏转头,让飞流带着庭生玩儿去了。   梁帝在众人簇拥下在密林转了一个时辰,便回来了。他毕竟年迈,回到帐中,没多久,就睡了。静妃终于得空,命高湛在一旁守着,自己脱身出来吩咐贴身的侍女道:“去请霓凰郡主和郡马。”   霓凰和梅长苏来到妃帐。   “见过娘娘。”   “免礼。郡主,郡马,请坐。”静妃让两人入座,吩咐侍女:“你们出去吧。”   “是。”侍女全都出去了,帐中只留下了静妃,梅长苏,霓凰三个人。   静妃仔细端详着梅长苏,婚礼那日静妃与梅长苏仅仅一面之缘,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张狂明亮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梅长苏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为免静妃给自己切脉,梅长苏先开了口。   “静姨,我没事。“   静妃强忍的平淡被这一声“静姨“敲得支离破碎。   “小殊……怎么会没事!你老实告诉静姨,是不是火寒毒?“静妃的声音发颤。虽然知道,能让人音容大改的,已知中除了火寒毒,便再没有其他,但静妃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梅长苏低了低头:“是……“   静妃的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霓凰连忙上前安慰。   梅长苏微笑着:“静姨,我真的没事,除了身子比常人弱了些,其他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削皮挫骨拔的毒啊!你这是……要遭多大的罪啊!你父母要是知道,心不得要疼死……“静妃泣不成声:”你以前……那么像你的父亲……“   梅长苏也红了眼眶:“静姨,虽然我音容大改,但我依然是林家的儿子。“   “静姨,兄长现在真的很好,逍遥已经找到根治后遗症的方法,你看,兄长的气色很好,一点也不像是病着的。“霓凰安慰道。   静妃仔细端详,见真的如霓凰所说的,静妃这才放心。但这时,靖王走了进来。   靖王正要行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向宠辱不惊的母亲,此时竟是双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   “景琰!你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为何没有询问便进来了?“静妃呵道。   “可是往日……“   “往日是往日!如今是在宫外,你如此莽撞,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儿臣知罪。“   “好了,坐吧。”   然后,静妃开始同霓凰拉起了家常。看似一切正常,但靖王不由将目光放在梅长苏身上。   回去之后,靖王又拿出了那本《翔地记》,他总觉得,这本看上去没有一点问题的书,就是最大的问题,记得母亲刚看完后,也是有些失态,可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自己真的没脑子?    ☆、六十四 梦魇   九安山一片安宁,但金陵,却是暗流涌动,百姓们看着严密巡防的禁军,心里都不由得打着颤。   誉王府。   誉王,秦般若和夏江坐在一起,商量着围攻九安山的事情。谋划了这么久,三人都觉胜券在握,本来话题就要结束,但夏江却突然问起赵灵儿。   “那个赵灵儿……在什么地方?”   “七妹在她房间。她同李逍遥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整个计划我都没有告诉她。”   “既然她与李逍遥关系非比寻常,那你为何不除了她,为你师父清理门户?”   “这……”秦般若顿时焦急起来。   “夏大人,就因为那灵儿姑娘与李逍遥的关系非比寻常,我们才留着她。往后,也许有什么地方还能用的上。”誉王开口道。   “那就这样吧,这次,只许胜,不许败!誉王殿下既已知自己的身份,意志应当比我更为坚定。”   “这是自然。”誉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夏江满意地走了。   “多谢殿下。”秦般若松了口气。   “你也不必谢我,那话,我也不是随意说说的。倘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本王不会有半分犹豫。你可明白?”   “般若明白。”   夜晚,誉王府一片寂静。府兵巡防后,一个黑影快速闪动。   柴房里,童路只着一件单衣,头发散乱,满身伤痕坐在角落,看见来人,眸子闪了闪,又黯淡下来,微微扭头,不看来人。   见童路如此,隽娘也没时间生气,赶紧给童路解开锁链。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你赶紧逃出去,告诉你盟里的兄弟,誉王要谋反!”   “什么?!”   “快走!”   两人刚来到后门,就被府兵发现,一群人合围而上,突然从天而降三个蒙面人,带着童路两人逃出誉王府。   蒙面人带着童路和隽娘来到苏宅,才摘下面罩,赫然是赵灵儿,唐钰和刘晋元。   待黎纲和甄平察觉动静,跑到院中时,就看见这五个人。一见童路,甄平拔剑便刺,却被唐钰一剑挡开。   “甄兄息怒,现在不是处置童路的时候。”唐钰解释。   “你让开!“甄平气不过,黎纲连忙拦着。   “誉王要谋反!“灵儿呵道。   “什么?!“   翌日。   “童路一定是逃往九安山了,只要我们派人往那个方向追捕,就一定能找到行踪。“秦般若低着头。   夏江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冷声道:“等你安排就晚了。“   秦般若的头又低了低:“还是首尊大人思虑周全。“   “哼,让你去杀了赵灵儿,你偏不,这下倒好。“   秦般若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苏宅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只有一座空宅。“   夏江皱了皱眉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梅长苏到底是怎么解了乌金丸的毒呢?“   秦般若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梅长苏曾中过火寒毒?“   夏江陡然回头看着秦般若,眼中惊疑不定。   街上,因为这两日禁军严加巡防,弄的人心惶惶,街上的小贩大大减少,百姓们出门买了些必需品就赶紧回去了,生怕被抓起来当罪犯论处了。往日拥挤的闹市,此时却空得能跑马。   也亏得现在能跑马。   一队骑兵骑着马直冲城门,门口禁军正要拦下,却突然被抹了脖子,两个蒙面人赶紧打开城门,便消失不见,而这队骑兵恰好冲出城门。   “晋元,现在怎么办?“唐钰问道。   “武当弟子,现在立刻散去周边城镇,聚集武当弟子,前往九安山!“晋元喊完,接着对唐钰道:”你我也去,昨日我便放了鸽子给少掌门,他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去聚集人手。“   “晋元说的没错,我也去召集盟里兄弟。“说完甄平就离开了。   “灵儿姑娘你就先上山吧。“晋元迟疑了一会儿,毕竟,灵儿的身份让所有人都起了戒心。   “我不上山。“赵灵儿道:“冥灵和龙脩都在九安山,现在郊外的影部只有我能调动。”   “可是……“唐钰还在犹豫。   一直没说话的言椋萍开口道:“好。”   晋元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走吧。“   唐钰一脸茫然地跟着三人,后面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四人回头,却是宫羽。   “昨晚唐公子和刘公子突然消失,我就知道一定有事。今日果然听到黎舵主说誉王要谋反,我也要上山。“   “可我们不是要上山,而是去搬救兵。“赵灵儿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如此,想必甄舵主已经去了吧?我去帮忙。“宫羽便策马离开。   “诶?宫姑娘怎么知道甄兄是往那边去的?“唐钰疑惑。   “那边是最近的镇子啊!“晋元道。   “诶?那为什我们不先去那里?“   “唐钰!你忘了安平镇是我们的联络点吗?那里可以最快地把去九安山的消息散布出去!“   灵儿摇摇头,先往郊外去了。   九安山,李逍遥早已得到消息,于是找来众人议事。   靖王,梅长苏,霓凰三人站在地图前商议,一条条对策从他们口中提出,然后又不断被否决,完善。一旁的蒙大统领张张嘴,却说不出话。转过头,见李逍遥也是旁观,不由奇道:“诶,逍遥,你也插不上嘴吗?“   “谁能插足他们三人呢?“李逍遥淡淡地笑着:”大统领,你还记得他们三人小时候的样子吗?“   “记得啊,他们三个小时候多顽皮,太皇太后又护着,靖王还好,本来郡主也挺规矩的,结果被小殊带着到处疯。“   这时,陡然传出一声金铁摩擦的声音。三人的讨论,顿时陷入一阵谜一般的死寂。   看着这一幕,李逍遥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怎么了?“李逍遥故意问道。   霓凰连忙掩饰:“没什么,只是,以前,林殊哥哥也经常…夫君,你真的……很像林殊哥哥。“说完,霓凰心中一酸。事到如今,竟还要用“像”这个字。梅长苏顺势安慰,脸上也是黯然。靖王一下子觉得有些愧对梅长苏,自己也就算了,连霓凰竟也在他身上寻找林殊的影子。   “郡主。苏先生说的没错,纪城军离这里最近,战力最强,再适合不过。“靖王转移话题。   “没错。没想到,当年你们乱跑时发现的秘密小道,此时竟起了作用。“霓凰道。   这时,有士兵急报:“报!陛下急招靖王,郡主和李将军前去觐见!“   “知道了。“三人离开。   终于,恶战打响。因为有了武当和江左盟近千个江湖好手的加入,形势稍缓,坚持三天应该不成问题了。   李逍遥在人群中厮杀,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而死在自己剑下的,也是一个个不明真相的大梁士兵。恍惚间,李逍遥又杀死了一个士兵,仔细看,那士兵的面容还十分稚嫩。不由得,李逍遥停下了手,却突然被身旁的一个士兵刺了一剑,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容,李逍遥第一次没有还手。他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这场荒唐的战斗,却不曾想,他既不能阻止誉王谋反,也无法将事实告诉其他人。蒙挚冲了过来砍掉了那个士兵的头,大吼:“逍遥!你疯了吗?!”听到蒙挚的叫喊,李逍遥这才如梦方醒,自嘲地笑笑,自己早就杀人无数,竟在这里起了什么可笑的怜悯之心。这时,李逍遥看见有一群杀手冲进了大殿。   李逍遥咬咬牙,不顾伤势,连忙冲进大殿。   一群杀手涌向梁帝,静妃拉着梁帝往后退,李逍遥一个云梯步飞过去,将梁帝和静妃护在身后,击杀杀手。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加上李逍遥根本不在状态,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   而这时,一名杀手突然转向梅长苏,李逍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寒劲破体,冻住身前的杀手,然后飞身上去击飞杀手。杀手没有得手,却笑了:“天外之星。”   “什么?”   “你最清楚不是吗?你身后的人,在这里,六天后,必须重伤。”   李逍遥的瞳孔缩了缩。其他人不明白,但李逍遥却清楚得很。杀手指的,是原著中梅长苏放血给聂锋喝。李逍遥恍惚,突然明白,殒星阁的人行事神神叨叨,或许就是因为殒星阁的首领能推演天命,天外之星,殒星,原来如此。   就在李逍遥分神时,杀手突然射出一柄飞刀,梅长苏见李逍遥还在分神,连忙推开李逍遥,上前挡下。   李逍遥惊醒,目眦欲裂,猛冲上去,杀手连忙又掷出一柄飞刀,接着向外逃窜,李逍遥只是偏了偏身子,躲开要害,便迎着飞刀,冲上去将杀手斩杀。跪在地上,李逍遥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房内,御医在诊完脉后,对靖王摇了摇头,叹气离开。霓凰的脸白了白。为了方便照顾,靖王命人又在房里添了一张床,让梅长苏和李逍遥躺在一起,但如今,两人皆昏迷不醒,呓语不断。   灵儿在一旁急了:“郡主,即便你现在不信我,但眼下御医也束手无策,没有比这更坏的局面了!你让我试试。”   晋元也开口:“郡主,让灵儿姑娘试吧,我相信灵儿姑娘没有背叛,虽然我不知道少掌门为什么瞒着所有人,但我信,灵儿姑娘是少掌门派去的。”   言椋萍更是直接连药箱银针都准备好了。   霓凰一开始也愿意相信赵灵儿并非真的叛了,但一想到那日披头散发,满身酒味的李逍遥,霓凰却犹豫了。但眼下……   “好。   灵儿终于露出笑容,连忙跑过去为梅长苏和李逍遥切脉。半晌,灵儿得出了结论。   “这是殒星阁的独门□□,梦魇。它会使人陷入噩梦,无法脱身,然后慢慢摧毁人的五脏,最后,在噩梦中死去。”   “有解药吗?”霓凰问。   “殒星阁的毒从来都不会配解药的。我只能试试。”赵灵儿皱眉。   但过了两天,赵灵儿试了不少办法,两人的状况却依旧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众人在焦急地同时,不免用有色眼睛看向了赵灵儿。也只有言椋平,刘晋元和霓凰依旧愿意让她尝试,并且隔离了所有人。恰好,黎纲寻回了蔺晨,让他赶紧去九安山,蔺晨的到来,让江左盟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赵灵儿和蔺晨两个人,又花了三天时间,梅长苏和李逍遥才悠悠转醒。霓凰和灵儿不由地各自扑向自己的心上人。    ☆、六十五 身份      “兄长,你感觉怎么样?”   “逍遥哥哥!”   “没……没事……”   梅长苏和李逍遥不愧是好兄弟,两人眯着眼回了同一句话,又双双晕了过去……   蔺晨连忙上前,和赵灵儿一起诊完脉后,松了口气。   “毒已经解了,只是身子还虚着而已。”   所有人都长吁了口气。听到两人平安的消息,江左盟和武当众人才放心离开,屋里也只留霓凰和赵灵儿在照顾。听闻两人醒了,靖王放下手里的活,前来探望。   “怎么样?”靖王轻声询问。   “毒虽然解了,但多少还有些影响,自前日醒过一次,就一直是半睡半醒的样子。”霓凰擦擦梅长苏额上的汗,答道。   靖王站在床边,看见梅长苏脸色惨白,有些晃神。虽然梅长苏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身体虚弱的文士,但这般虚弱,甚至到了油尽灯枯一般的样子,靖王也是第一次见。中了剧毒,死里逃生,现在这般模样也不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靖王总觉得不对,总觉得眼前的人,应该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等等,什么不可一世……怎么又把苏先生当作小殊了。靖王有些自嘲的想着,却在这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景琰……别……别怕……”   “什么?”靖王的心在发抖:“霓凰,他……你听到他在说什么吗?”   霓凰有些慌乱,什么时候说梦话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喊的还是靖王……   “什么?谁在说什么?”霓凰起身挡住梅长苏,把被子捂了捂,顺便把梅长苏微微张开的下颚给合上。   靖王之前在分神,所以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但还是听出了自己的名字,霓凰这般否认,倒让靖王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听错。但他并没有往更深的方面想,不然,他就能很快猜出,霓凰,甚至更多人,都已经知道梅长苏的真正身份。毕竟,如果那声呓语是真的,那么最应该高兴的,不正是眼前否认的霓凰么?   “可是……”靖王正要问个明白,却被从外面进来的赵灵儿打断。   “靖王殿下,如果您探望完了的话,还请尽早离开,苏兄和逍遥哥哥都需要休息。”   靖王张张嘴,最后还是决定离开。既然霓凰否认,那也没必要再问。靖王走出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刚刚怎么了?”赵灵儿问。因为进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赵灵儿这才让靖王离开。   “刚刚兄长说梦话,喊了‘景琰别怕’。”霓凰皱着眉。   赵灵儿也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大男人做梦喊什么男人的名字?可谁知,手边就传来一声……   “长苏……”   霓凰和灵儿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在两人的悉心照料下,梅长苏和李逍遥总算是完全醒了过来。待霓凰把说梦话的事一讲,梅长苏一脸尴尬。稍稍回忆了一下梦境,梅长苏露出一丝苦笑。   “我只记得一开始,梦里一直重复着梅岭的情景,后来一转,就到了小时候你,我还有景琰三个人的时候,再接着,就只有小时候的景琰在一间小黑屋里哭。具体到底如何我已记不清了,但我好像能感觉到景琰很害怕。”   霓凰失笑:“兄长你忘了?有一年鬼节,你在街上搜罗了些关于鬼怪的话本,回去专门念给我们听,”   李逍遥听着笑出了声,结果灵儿来了一句:“你别笑,你还不是在梦里喊苏兄的名字。”   “这……我……我没有长苏哥命好,我可是一直在做噩梦,特别是那天长苏哥给我挡刀那一幕,搞的我总梦见长苏哥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逍遥哥哥你不要乱说!”   “不说不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李逍遥拉着赵灵儿的手。   赵灵儿的眼红了红:“逍遥哥哥你没事就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霓凰急着问,毕竟之前她还怀疑过赵灵儿。   “灵儿是秦般若的师妹没错,而这件事在姐姐你成亲之前我就已经查到了,只是在你婚礼那天我才确定。自那日起我便开始留意灵儿的举动,直到有一天,我和灵儿从苏宅回去时,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之后我故意放她几天假,看会发生什么,果然,没过两天,灵儿就被引了出去,然后我就坐在院子里等她回来咯,反正我不信灵儿真的会叛,我也懒得跑一趟了。回来之后,灵儿就告诉我,秦般若要她配合着把我从长苏哥身边引开,他们好施行离间计,那我就将计就计了。”   “这样,那你干嘛不告诉我们?”霓凰问。   “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要骗人,先骗自己人,不然秦般若哪有这么容易上当?”李逍遥回道。接着,李逍遥顿了顿,道:“其实……”然后看了一眼赵灵儿。   赵灵儿眸子闪了闪,看着梅长苏,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梅长苏问。   “其实,灵儿还有一个名字……”   “我叫林月如。”赵灵儿直接说了出来,然后,从衣服内层的夹缝里,拿出了一个银白的手环。   梅长苏和霓凰的瞳孔一缩,他们再清楚不过,这分明是赤焰手环!   林月如……林……   梅长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要起身:“快,手环给我看看!”   赵灵儿连忙把手环递过去。   梅长苏一眼便看见了手环上刻着的名字——林燿。   “真的是……”梅长苏显得很激动。   “这是?”霓凰问。   “其实,我的父亲并不是我爷爷的独子,我还有个二叔。”梅长苏压下心中的激荡,缓缓说道。   “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霓凰奇怪,按理来说,林家世代皆非庸才,更何况林帅的名声如此之高,他的弟弟即便再无能,也不可能无人提起。   “我也是当年在梅岭一役,父亲察觉此战可能无法平安回京,才将这件事告诉我。当年奶奶生二叔的时候难产,没坚持住,就去了。最后二叔虽然保了下来,但先天不足,于是爷爷就把他送去了药王谷。这件事当年爷爷只稍微向皇帝解释了,民间并不知情,加之二叔一直养在药王谷,因此便没有多少人知道二叔的存在。”   “那二叔现在在药王谷?”霓凰显得很高兴,这么说林家还有人活着。   “后来的事,我想灵儿应该更清楚。“   “嗯。父亲当年虽然生活在药王谷,但爷爷也没有放松对他的教导,即便没有亲自来,但各种兵书,武器,枪法秘籍却是一应俱全,还有这枚赤焰手环。但父亲没有自己戴上,想着以后能让爷爷亲手为他戴上。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枚手环,再也没有戴在谁的手上。“   “灵儿,你这么说,那二叔……“   “死了。”灵儿的眼帘低了低,停了一下,接着道:“郡主该记得,之前逍遥哥哥说了,我的确是秦般若的师妹没错。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天意弄人吧。父亲当年准备出谷的时候,听闻大伯在与滑族打仗,于是便先去了滑国。但在路上,父亲救下了一名重伤的女子。“   “这个女子……”霓凰迟疑。   “是的,我的母亲。“   这时,灵儿笑了一声,才接着说:”接下来,就像说书人说的书一样,很俗套,他们就这样相爱了。他们相约战后再回到这里重聚,却没想到,短短一月,他们便重逢了,而且,是在两军对垒之时。两军厮杀,双方先锋自然直冲对方而去,却没想到一交手,就发现对方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一时间两人都乱了阵脚,转而发了疯一般去杀对方的士兵。两方本就实力相当,等到鸣金收兵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众人,躲进了树林。彼此坦白,这才知晓,一个是梁国元帅的儿子,一个是滑国的公主。两人一直纠结着,但最终情爱战胜了责任,他们决定躲起来,只可惜,尽管他们东躲西藏,可还是被找到了,而那时,母亲已经怀上了我。父亲为了我们母女,决定叛离。“   “叛离?!“霓凰惊呼。   “很难想像对不对?林家世代忠诚不二,竟有人叛离。父亲和我说起时,也是满脸嘲讽。但他的确这么做了。他说大伯当时都要气疯了,最后父亲以死相逼,大伯才放他离开。“   梅长苏接下了话:“父亲说,当年他将事请如实地告诉了爷爷,爷爷当场便气晕了,醒来后发誓再也不认二叔,他从此往后,只有父亲一个儿子。“   “那后来呢?灵儿你怎么会成为秦般若的师妹?”霓凰问。   “璇玑公主……是我母亲的姐姐。父亲随母亲去滑国后,一直被逼着说出赤焰军的情报,但在母亲的庇护下,那些人也不能硬逼。生下我,他们便一心一意地照顾我,但是,好景不长,滑国到了灭国的关头,所有人将矛头指向父亲,说他是梁国的细作,母亲不得已,同意他们对父亲下噬心蛊。这种蛊可以使人在说谎的时候痛不欲生。但是,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限制父亲,而是控制父亲。他们把噬心蛊换成了离魂蛊。离魂蛊是直接抹去中蛊人的意识,完全成为一具傀儡。他们以为父亲不懂,却没想到父亲早就从母亲那里学会了。父亲和母亲开始反抗,但幕后人却说他们心怀不轨。本来璇玑公主同母亲关系很好,却也因为那件事责怪母亲。最后,母亲被软禁,父亲拼死出逃,我则被养在了璇玑公主那里。后来,滑族灭国,璇玑公主疲于应对宫中之事,放松了对我的掌控,于是在我九岁那年,父亲把我救了出来,在逃亡的途中,遇见了逍遥哥哥。逍遥哥哥当时还想招揽父亲,但那时,赤焰军在梅岭全军覆没,又被诬陷为叛贼,于是父亲许下,若有一日,报了血海深仇,便做逍遥哥哥的手下,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与逍遥哥哥分开后,父亲把我送到南诏的一位朋友那里,便去救母亲了。当年滑族虽然灭国,但还是存下了一小股势力,母亲便是被他们囚禁着,之后,便没了消息。我师父,也就是父亲的朋友,去查看过,那里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而她也只在灰烬里找到了这枚赤焰手环。”   “妹妹……”梅长苏颤着声喊道。   赵灵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本以为这世间自己再无血亲,却没想,老天终究待自己不薄。   理了理情绪,梅长苏又睡了过去。这般大起大落,梅长苏也实在累了。   过了两天,靖王突然来访,几句寒暄后,便直问梅长苏:“令尊名讳。”   “家父,梅石楠。”   梅长苏话音一落,靖王便脸色惨白地离开。   李逍遥侥有兴致地看着:“靖王这脸变得真厉害……”   “逍遥!”梅长苏呵道。   李逍遥挑挑眉,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不再言语。   看李逍遥孩子般的行径,梅长苏摇摇头。   只是,在梅长苏看不见的被子之下,李逍遥的神情,一片冰冷。   用冰冷的心演绎火热的人,似乎也不难,不是吗?    ☆、六十六 加冕   梅长苏和李逍遥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众人甚至包括梁帝,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冷血的帝王,但在看到李逍遥托着一身的伤将自己护在身后,梁帝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在得知这场刺杀有殒星阁参与时,梁帝直接下旨剿灭殒星阁。   回到金陵,梅长苏一行便得收到殒星阁覆灭这一消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个障眼法,为了躲避朝廷的通缉。毕竟,陨星阁的目标,从来都是李逍遥。但奇怪的是,言椋萍此时却不告而别。李逍遥没有将言椋萍不告而别的消息告诉众人,只说她又出去游历了,因为李逍遥总觉得,大师姐一直在隐瞒着什么,但她不说,李逍遥便不多问。只是不久之后,李逍遥就要后悔自己此时为何没有追查到底。   经九安山一役,靖王的储君之位,基本可以坐实了,果然,回京后不到五天,梁帝便下旨,立靖王为太子,于六月十六,行加冕之礼。   梅长苏,蔺晨,李逍遥三人坐在一起闲聊,飞流挨着梅长苏和李逍遥坐,却是离蔺晨远远的。   “如今靖王被立为太子,你这心总算是放下一半了吧?”蔺晨抿了口茶,道。   “差不多吧。”梅长苏敷衍了一句。   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陡然发现飞流居然躲着自己,坐在梅长苏和李逍遥身后自顾自地玩魔方,不由怒道:“飞流你个小没良心的,晨哥哥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躲着我?!”   “睁眼说瞎。”李逍遥冷冷地接了一句,语气中满是戏谑。   “你!你…”蔺晨转过来看李逍遥,却被那冰冷的眼神给怔住了。   “我?我怎么?我又没说错,是吧,飞流。”李逍遥摸摸飞流的头,飞流重重地点了点头,朝蔺晨做了个鬼脸。梅长苏笑着摇摇头。   李逍遥微微笑着,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全然不见之前的冰冷,蔺晨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嘿!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妖怪你别忘了前些日子是谁救了你的小命!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的?”蔺晨正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结果却被突然进来的黎纲打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黎纲引走,也因此没人注意到,李逍遥暗暗松了口气。   “宗主,黔州飞鸽传来消息,谢玉,死了。”   “怎么死的?”梅长苏问。   “官府的结论是意外。他在采石场服苦役,坡上落石,将他给砸死了。”   梅长苏点头,黎纲便下去了。   蔺晨失笑:“好一个砸死了。”   “虽说有些太便宜他了,但谢玉死了更好,如今靖王入主东宫,正愁没有由头重提旧案。”李逍遥接话。   “对。”梅长苏温润的目光顿时凌冽起来:“如今要做的,就是静,让景琰坐稳这东宫之位。等谢玉死的消息传回京城,莅阳公主手里的锦囊就能派上用场了。”   蔺晨和李逍遥也是一脸肃然。   “怎么这么安静?来来来,都来尝尝灵儿的手艺,逍遥你可是捡到宝了。”霓凰端着一盘点心,一盘小吃走了进来。   “嫂子!”灵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手艺还是逍遥哥哥教的呢!”   “说起来妖怪好久都没有亲自下厨了,怪不得灵儿都饿得自己动手了。妖怪你这就不厚道了,养刁了人家姑娘的嘴,然后用吃的把人家困在身边,你真是用心歹毒啊!怪不得当年灵儿不愿跟我呢。灵儿,如今你不用看那妖怪的眼色了,赶紧回到本少的怀抱来吧!”说完,蔺晨就扑了上去。   李逍遥一个闪身就要把蔺晨扔出去,结果居然被躲过去了。李逍遥暗自皱眉。   “哈哈哈!抓不着我吧!”   李逍遥挑挑眉,牵着灵儿的手坐在蔺晨的位置上,让灵儿坐在自己怀里,灵儿微红着脸坐下来,而霓凰则坐在了李逍遥的位置上,一家人一起吃了起来……   “诶诶诶,喂!我还没吃呢!”蔺晨过来要抢,可手老是被李逍遥拦住,见其他人也没有帮自己的意思,蔺晨气道:“你们…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啊!一群没良心的!哼!我去找吉婶!去吃我的粉子蛋!”   飞流难得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门口。   霓凰摸摸飞流的头:“没事,灵儿她也做了粉子蛋,特意放在锅里没盛出来。”   飞流立刻就开心地吃了起来。   转眼,六月十六便到了。   百官立于阶下,萧景琰着储君冕服,拜于御座前。   或许是天意吧。从九安山回来,随驾众人皆有封赏,而梅长苏,因他之前的政绩实在出色,更加上李逍遥时不时的举荐,且恰好柳澄有挂冠的意思,于是梅长苏直接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所以今天,梅长苏身着官服,从梁帝手中接过太子玺,然后,再转交给萧景琰。   一时间,梅长苏的心里闪过很多,然而,在将玉玺交出那一刻,梅长苏便退下,拜了下去。   朝仪礼毕,新太子入座,受百官朝贺。再入内宫,拜见贵妃。午后,梁帝携储君入太庙,敬告祖先,沿路受百姓路谒。蔺晨在人群中,终于正式见了一面这个传说中的萧景琰。   不同于在九安山时的匆匆一暼,那时萧景琰神情有些憔悴,而今日,萧景琰身着红色朝服,佩戴整齐,一种敛藏已久的威仪迸发出来,而一旁迟暮的梁帝,更衬得萧景琰英姿勃发。暗自点头,算是初步认同,蔺晨便回了苏宅。   仪典结束,梅长苏显得有些疲累,回去看见蔺晨捧着一碗粉子蛋吃得正香,不由有些气闷。   “兄长,回来了,喝口茶,吃些点心吧,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先垫垫肚子,吉婶在做饭了。”霓凰走进来,将茶和点心放在案上。   梅长苏笑笑,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见梅长苏吃着,霓凰有着紧张地盯着梅长苏的脸,见他看过来,霓凰赶紧道:“兄长累了吧,我给你按按肩。”说着就要动手。   梅长苏拉住霓凰:“无妨,我只是觉得饿而已,再说你今天也辛苦了,点心很好吃。”   霓凰见梅长苏笑得意味深长,不由得脸微红。   “哎呀呀,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这孤家寡人恩恩爱爱,你们不觉得良心有愧吗?”蔺晨把碗摔在案上,瞪着两人。   “呦,还摔起碗来了,哦,也是,空碗当然舍得摔了。”梅长苏悠悠地又捡了块点心。毕竟老夫老妻了,霓凰只是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蔺晨这么一调侃,霓凰反倒觉得没什么了。   蔺晨语塞,他发现梅长苏那嘴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哼了一声,蔺晨就出去了。可转眼又在李逍遥那院子里看见李逍遥和灵儿排排坐着,蔺晨不由哀嚎:“小飞流,晨哥哥只能和你相依为命了!!”   “逍遥哥哥,刚刚好像听到蔺公子的声音了。”   “嗯。”   “?”   “叫日辰。”   “好。”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叫蔺晨“公子”太侮辱公子这个词吗?还有?你们真的不要理一下那条单身狗吗?不喂他一点狗粮他会死的吧~   日辰:滚你丫的!   然而,半个月后,内廷司发诏,选立前中书令柳澄孙女为太子妃,于七月十五大婚。   于是…这群人,除了心智未成年的飞流,就真的只有蔺晨一个人还单着了?!   于是,蔺晨就上街逛啊,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街上到处都是出双入对的……正郁闷得要回去,就瞄到了一个漂亮的妹子。   “小美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卖辣椒啊,你这玉手可碰不得这辛辣之物啊,来来来,我来帮你捡…诶!别跑啊!”跑不掉的。   “呔!天子脚下,岂能有你这孟浪之人!站住!”   “哪来这么多不明状况的小白脸?”蔺晨啐了一口,飘飘然走了。   过了几天,蔺晨一脸怪笑地拦住梅长苏。   “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你抓到夏江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别老是想着男人嘛,这可是个大美人!”   “哦,秦般若啊…”梅长苏表示,秦般若又没用,知道的秘密又比自己多不了多少,论长相,能比得过我家小凰儿吗?   “诶!你别这么兴趣缺缺的成么?”   “鸡肋而已,她既不知滑族余部在哪,也不知夏江藏于何处,抓她回来,不过又多了张吃饭的嘴。”李逍遥清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啧!对美人怎么能用抓这个字呢?”蔺晨不满,虽说李逍遥说的也没错。   “还是说…”李逍遥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上扬了些:“日辰你耐不住寂寞,看上人家了?”   不知为何,蔺晨之前分明没有这个意思,但李逍遥现在突然把它说出来,一时间,蔺晨想起秦般若那张脸,不由得涨红了脸……   “喂喂喂!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啊!还有啊,妖怪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奇怪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不会是…邪火内烧啊?走走走,哥哥带你去花月楼转转~”   蔺晨话音刚落,躺在屋顶上的飞流突然直起了身子,对着三人身后喊道:“小凰儿小灵儿!”   这些日子,梅长苏和李逍遥都在忙,陪在飞流身边也就只有霓凰和灵儿了,在飞流眼里,苏哥哥和遥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而小凰儿和小灵儿是又是苏哥哥和遥哥哥最重要的人,所以小凰儿和小灵儿也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很快就和两位混熟了。   “日辰你想带逍遥哥哥去哪里?”灵儿很好地贯彻了李逍遥之前的话。   “额哈哈哈…吉婶!!!我来帮你!!!”   四人一笑。   两天后,晚上,梅长苏在确认了密道被完全封闭后,便休息了。但李逍遥却没有休息。秦般若在被抓后就被转移到了李逍遥的秘密基地里,但李逍遥没有直接去审,而是将她关在了一个黑暗的密室里。两天了,也差不多了,时间久了就不好了。   当密室的门被打开,秦般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除了对光线的不适应,秦般若并没表现出什么不一样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你看上去似乎还行。”   “有吃有喝,不用提心吊胆,当然不会差。”话是这么说,但秦般若的语气里还是透着不可掩饰的虚弱。   “你也许不知道,从把你关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其实审讯就已经开始了。”   秦般若瞳孔一缩。   “现在你应该意识到了。”李逍遥来回踱步,密室里响起缓慢的脚步声:“果然你一直在藏拙。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超过一天就会焦躁不安,紧接着开始发狂,然后慢慢地绝望。而你现在,很平静,平静得不正常。我想你先前有意识到,但你把握不到那个度,人的承受能力是慢慢养成的,你根本无法用自己去类比其他人,所以你尽可能地表现出虚弱,但你显然还没意识到这里真正的可怕。所以,秦小姐,装傻的游戏结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让你试试这里真正的可怕。”   “你虎口的疤,是怎么来的?”秦般若突然问了一个让李逍遥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李逍遥抬起左手,发现虎口处那点极淡的疤。   “你是当年的那个小乞丐?!”李逍遥惊呆了。那是十多年前李逍遥和蔺晨在街上闲逛,结果蔺晨那厮居然在路边调戏起了一个小乞丐,当然,也不是毫无理由的,至少,附近那些装成百姓的江湖人可不是什么平常人。   但李逍遥是不想管的,可谁知蔺晨突然抱起小乞丐就跑,跑到半路实在跑不动了就扔给自己,丢下一句“我去引开一些人”之后,就跑了!李逍遥当时暗骂了几句,正要在暗巷里解决那些人,结果那小乞丐用长针扎了自己一下,也跑了!   当然,李逍遥也不是个甘愿吃亏的,坑了蔺晨不少东西,这事才罢了,只是虎口处的疤一直都消不掉了。   该死的日辰!看你留的风流债!    ☆、六十七 明了      “真的是你。”秦般若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李逍遥理了理思绪,想来秦般若此时没有抵死相抗,应该是准备交代所有的事情了。而这个时候提起旧事……果然还是风流债啊……   “你这人真是,要留下记号,也得找准人啊!”   秦般若病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好了,我知道,你想知道当年与我同行的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如今又身在何处,告诉你倒也并非难事,只是……”   “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这么爽快?!”李逍遥稍稍露出一丝惊诧。   秦般若微微苦笑:“若真有一丝生机,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完成师父的遗愿,只是,能在红袖招的情报网下建立起一个如此庞大的基地,我所瞒下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而我想要击败你进而复国是完全不可能的。更何况……我已身陷囹圄,无计可施。再加上,你知道那个人的下落,我没有理由再抵抗下去。”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说吧。文曲!”   “是。”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面无血色,身穿黑色儒衫的男子,拿着一支笔和一本空白书册,站在李逍遥身旁。   “你在一旁记下,再安排人下去。”   秦般若开始交代事情的始末,令人惊诧的是,文曲竟能一字不落地全部记下,更是在旁边写下了批注。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秦般若几天没有说话,一下子说这么多,倒有些磕磕绊绊,多花了些时间,这时,已经天明了。   “辛苦了。”李逍遥满意地点头,这些情报,若是真的自己去查,空怕要折损不少:“文曲,先带秦姑娘去梳洗一番吧。”   “是,老大。”文曲合上书册,向李逍遥行礼,转身对秦般若道:“秦姑娘,请随在下来。”   秦般若没有跟上,只看着李逍遥,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说道:“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会被抓,不仅仅是因为前几天那人的手段高明,更是因为,我仅仅是一个吸引你注意的诱饵,夏江已经出现在宫里了。”   李逍遥眼睛微眯:“我知道了。”   秦般若这才随文曲离去。   “龙脩,妙手那里没有消息吗?”   “属下立即去查。”   待秦般若再次出现在李逍遥面前时,穿的却不是以往的杏白长裙,反而穿了一件十分干练的长衫,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刻薄。   一个故作放荡,一个故作风尘,这两人倒是绝配。   “走吧,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曾想,以冷漠著称的李少将,竟还会三番四次地调侃别人,他日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惊掉天下人的眼。”   李逍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管是面对众人时的冷漠无情还是面对皇帝时的野心勃勃,甚至于现在表现在梅长苏他们面前的干净爽朗,都不过是一张张面具而已。孰真孰假,有时李逍遥也不知道。   李逍遥将秦般若带回了苏宅,却没有直接将她带到蔺晨面前。秦般若倒是不急,这么多年了,多个一时半刻也无妨。只是李逍遥那饱含深意的微笑让秦般若有些不安。而且,李逍遥在知道夏江进了宫之后,表现得太平静了。   “你先躲在屏风后,那人若是知道你来了,凭他的性子,怕是要跑得远远的。”   “你不担心吗?”   “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般若若有所思,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李逍遥在屏风的周围撒了一些粉末,便悠哉的坐了下来。   李逍遥时间掐得很准,刚刚坐下不久,蔺晨和梅长苏就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碰了一鼻子灰吧?”蔺晨一进来便大呼大叫。   “逍遥会在这,自是审出来了,否则,你以为他还会如此悠哉地坐在这里。”梅长苏笑道,只是他也有些好奇,李逍遥到底是怎么审出来的   “还真审出来了?”蔺晨吃了一惊。   李逍遥一边欣赏着李逍遥惊讶地模样,一边将那本册子丢给蔺晨。顺便调笑了一句:“对美人,怎么能用审字呢?”   蔺晨稍稍翻了翻,便顺手扔给了梅长苏。查了这么久,有些东西一看便知真假。自己审了这么久,那女人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这妖怪怎么一夜的功夫就审出来了?还说什么美人……   “妖怪,你不会是出卖了色相吧?!我要去告诉灵儿,这下灵儿是我的了!”   “日辰,你可别弄错了对象,我的确用了美男计,只是,那个美男,可是你蔺少阁主啊!”   “什么?!”蔺晨和梅长苏惊呼,只是一个是惊诧万分一个是兴趣盎然。   李逍遥露出一丝坏笑,摇了摇左手:“你还记得京城东街的小乞丐吗?”   “秦般若是小乞丐?!这怎么可能?!”蔺晨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也没想到,当年的小少爷如今竟会变得如此轻浮。”秦般若从屏风后走出来。   蔺晨见到面前这个焕然一新的秦般若,立即便将其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利而坚毅。   “不不不,秦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他一向都轻浮的很。”李逍遥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我……”蔺晨不知道说什么了。能说什么?怪自己没认出来了。   这也不怪蔺晨,幼时的秦般若还不懂隐藏,即便小乞丐看上去再落魄可怜,可眼睛却骗不了人,更何况,女大十八变,更别说那时的秦般若满脸尘土,这要认得出来,那李逍遥那外号就要让给蔺晨了。至于秦般若为何没认出来……之前在街上碰到,秦般若一直低头,没有看蔺晨。而审讯时,蔺晨那厮又装神秘,坐在暗处审的,秦般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蔺晨的脸,认得出才怪。   “哈哈哈,既然是旧识,那秦姑娘就坐下来吧。”梅长苏笑道。细细算来,秦般若于己方而言,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说起来秦般若对灵儿也颇有照顾,梅长苏非常欣然地接纳了秦般若,相比计较这些,梅长苏比较关注蔺晨那儿时的风流韵事。   蔺晨有些不自然,秦般若倒是十分坦然。   李逍遥见状,便问道:“人既然找到了,那秦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蔺晨一听,不由抓了抓衣角。   秦般若想了想,执着了这么多年的影子,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确实需要一个既安静,又靠近蔺晨的地方,以确定,蔺晨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良人,而苏宅正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灵儿估计也在这里。   “苏先生不介意收留我这个昔日的敌人吧?”   “秦姑娘说笑了,苏某这里虽然不大,但一间屋子,一套碗筷还是有的,秦姑娘不妨住下,听说你还是灵儿的师姐,她常常同逍遥一起来,你住在这里也方便与她作伴。”梅长苏有意撮合,也不提让秦般若随灵儿一起住在穆王府。   “那就多谢苏先生了。”   “嗯,好,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就走了。”李逍遥说完就要走。   “逍遥,你想跑到哪里去?”梅长苏喝着茶,淡淡地说道。   “我……”李逍遥乖乖坐下,将手伸给蔺晨。   不知为何,今天蔺晨没有像往日那般插科打诨,端着姿态给李逍遥把脉。   秦般若却是大开眼界。倒不是因为蔺晨,而是因为李逍遥在梅长苏面前竟是如此驯服,   还有,以李逍遥的功力,竟还需要诊脉。   “这是?”秦般若问。   梅长苏稍稍一顿:“倒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逍遥为了找法子为我治病,受了伤。”   “是……火寒毒吗?”见梅长苏惊疑的样子,秦般若补充道:“之前抓到童路时,他交代的。”   “嗯……”梅长苏沉吟。   “这脉把得确实是时候,昨日逍遥你熬夜费神,脉象又虚弱了不少,你要注意。”蔺晨一本正经,让梅长苏和李逍遥稍稍无语了一番。   而这时,龙脩出现在李逍遥身边:“老大,昨日皇帝见了夏江后,就命人在书库里彻夜查找有关火寒毒的典籍,前不久已经找到,目前,宫里已经派出三队人分别前往太子府,穆王府和苏宅,而静妃娘娘得了些风声,正传信给太子。”   “穆王府?看来皇帝希望我也在场。我该回去了。”李逍遥向坐着的两人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宫里突然传旨命梅长苏进宫,霓凰心里很不安,危机关头,梅长苏也没隐瞒,霓凰听了,立即回了穆王府,整顿兵马。   三人进了宫,外面却是掀翻了天。灵儿调动了在京城所有的势力,霓凰也是身着铠甲,招齐在京所有府兵,蒙挚虽然被休沐,无法调动禁军,但也是暗地着好铠甲,来到穆王府,只待午时,直逼皇宫。   而此时,蔺晨却一边擦拭着宝剑,一边安抚飞流。飞流虽然心智不全,但极为敏感,变得有些暴躁。   “你不担心?”秦般若又问出这句话。她发现,这三个人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   “担心啊,可有用吗?两个最聪明的都进去了,现在只能希望这两个最聪明的人,能把这黑的说成白的。可若说不成呢……”   “那又如何?”   “认栽咯~”   秦般若心下一动。   殿上,禁军身着铠甲列于两侧,整个养居殿都处于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氛中。梅长苏一进大殿就被拉开衣领,掀开衣袖检查。而李逍遥和萧景琰则是站在一旁。   见梅长苏身上光洁一片,梁帝有些摇摆不定。夏江的话让梁帝疑心,加上霓凰的突然变心,梁帝没有理由不怀疑,可如今梅长苏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但那部典籍又有记载,不过毕竟是本古籍,上面记载的东西是真是假还未可知。看向李逍遥,依旧是一脸漠不关心,但眼底还是有一丝疑惑,而萧景琰更是直接把疑惑写在了脸上。   “陛下是在找什么?”   “夏江说你是祁王府的旧人,对此,你有何言?”梁帝问了一句完全不沾边的话。   萧景琰也没有惊讶,这件事,早已众人皆知。   梅长苏顺势答话:“祁王府有没有旧人,陛下最清楚。”   梁帝示意了一下高湛,高湛点头,喊道:“宣。”   接着,夏江便被带到了殿上。   李逍遥微微颔首,余光却将殿上的重要人物览在眼里。果然,夏江指认梅长苏就是林殊。萧景琰惊骇地瞪大了双眼,而李逍遥和梅长苏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带着几分嘲讽。   梁帝仔细观察着几人的反应。然后将目光停在了梅长苏身上。   梅长苏直面着梁帝的目光:“夏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梁帝转而问萧景琰:“太子,对夏江的说法,你有何言?”   “父皇何有此问?您是看着林殊长大的,难道您会不认识他吗?”萧景琰隐隐有了怒意,转向夏江道:“他已身死,如今你说这话又想做什么?!”   “逍遥,朕知你见识广博,应知火寒毒吧。你给太子解释一下,朕为何有此一问。”   “古籍记载,火寒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当人遭遇焚身烈焰,噬骨之寒,又被梅岭特有的雪蚧虫所咬,便会身中此毒,使人面目全非。至亲之人都难以辨认。只是……”   “只是什么?”梁帝问。   “臣倒是不知陛下是从哪里得出中了火寒毒就可以易换容貌,从而得出梅长苏就是林殊这样荒唐的结论。先不论是否有人经历了焚身烈焰,噬骨之寒后还能活下来,论起解毒之法,更是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解毒之法是什么?”萧景琰问道。   “若说梅长苏就是林殊,那要达到如此彻底的解毒,就需要掀开全身皮肉,挫断全身骨骼,抽离毒素,每月一次,完后浸在特制的药水中,待毒素清除后,再浸在药水中两年,方可重塑肌骨,恢复正常的容貌。从此身体衰弱,极度畏寒,不能享常人之寿,且,无药可解。”   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梅长苏也不例外。   “而我观梅长苏,虽然前段时间符合症状,但如今看来,面色却好了许多,乍暖还寒之时,所着衣物也仅仅比常人多了一点,完全不似中了火寒毒的样子。夏江,我说的可对?”   夏江咬咬牙:“没错。可若梅长苏不是林殊,太子殿下当初又是如何相信他是真心实意为你谋划?若梅长苏不是林殊,那当初他来京城之时,废太子和誉王都是如日中天,他又为何放着两条捷径不走,偏偏劳心劳力地辅佐一个微不足道的靖王呢?陛下,这两年京城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与梅长苏有关,而受益人都是靖王殿下,靖王从一个无宠的单衔郡王,步步加封为一个七珠亲王,直到现在入主东宫,而废太子和誉王斗得如火如荼,却最终两败俱伤,一个废黜出京,一个被迫造反。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   萧景琰瞪着眼,脑海里浮现出当初在茶楼与梅长苏的种种,却突然听到李逍遥的一声轻笑。在这样沉寂的场合下,李逍遥的笑声显得尤为刺耳。   “逍遥!”梁帝喝了一声。   “陛下恕罪。只是说起来我要感谢夏江,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听过愚蠢到令人发笑的话。”   夏江攥紧了拳头,隐忍下来。   “什么?”梁帝问。   “还不清楚吗?”梅长苏说道:“前太子如何被废,誉王如何覆灭,靖王为何受封太子,陛下最清楚!不论夏江说什么,他以卫峥之事构陷太子是事实,誉王叛乱也是事实,难道是我逼着他构陷太子,是我逼着誉王举兵造反吗?陛下被困猎宫,宗亲受辱,百官蒙难之时,是谁拼死解围?又是谁,归还兵符护送陛下回京?而现在,夏江这个谋逆的主犯,却在这里无凭无据地指责太子,陛下难道能信吗!况且,按夏江所说,林殊回来一心复仇,陛下又怎能安安全去全地从九安山上下来?”   梁帝沉默。因为他想起,在那群刺客冲进来的时候,其他人乱做一团,只有梅长苏一人往自己身边靠拢,将背后交给自己,而面对众多刺客。   “陛下!林殊说的没错,臣自知身负重罪,但是,若不是关心陛下的安危,又为何明明已经逃脱,却还要来自投罗网呢?”   “夏江说的也有道理。”梁帝又摇摆不定。   “陛下圣明!而且,梅长苏是否身中火寒毒,只要一查脉象,立即便知。古籍记载,中毒者脉象奇异,寒热相冲,太医一来便知!”   “陛下,能否让臣说句公道话?”李逍遥突然出声。   “说。”   “虽说臣对火寒毒不甚了解,但那毕竟是古籍记载,古往今来从未听过有任何实例。而脉象奇异,现在臣就能说出几种已知能使脉象紊乱的丹药和异草,所以其实说到底,这场争论永远都不会有定论,只会有结果。因为夏江所说,永远都不能被证实,也不能被推翻。至于结果如何,完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陛下觉得夏江是对的,那么,梅长苏会被处死,夏江因为举报有功而免除死刑,霓凰郡主因为一个无凭无据的缘由丧夫,与陛下心生嫌隙。反之,夏江被处死,梅长苏被无罪释放,但在陛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万一梅长苏就是林殊呢?可梅长苏是郡马,又是朝廷命官,不能无由突然处死,但陛下肯定不会再信任梅长苏,进而甚至对霓凰郡主心生嫌隙。所以,我倒是有些明白夏江的想法。此番冒死回来,只是搏一条生路而已。两种结果,不论哪一种,都会扰乱朝纲,但于夏江而言,却有一半的机会可以逃生。夏大人不愧是夏大人,不论是对陛下的了解,还是对问题的对策,都让小臣佩服。受教了。”   “陛下!”夏江急了,他太清楚了,梁帝的底线,就是他的王朝,他不会容忍任何败坏朝局的事情发生,偏偏李逍遥说的有凭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梁帝的呼吸急促起来,夏江的一声呼喊直接引爆了梁帝。梁帝猛的拍桌,半个身子伏在桌案上,将案上的香炉直接砸向夏江。   “三番五次兴风作浪,实在可恶!”   “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夏江说着,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朕累了,这个逆贼,就交由太子处置吧。”   这么久了,萧景琰也平复了心情。闻言,道:“夏江之罪,自有律法裁决,还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吧。”   “就依太子言。”   夏江一直伏在地上,但李逍遥知道没那么简单。果然,夏江突然暴起,面目狰狞,大喊着:“都是你!!!”   但李逍遥首先却不是护在梅长苏身前,而是先飞身阻断了夏江进攻梁帝的路线。而此时夏江已杀到梅长苏面前,却被禁军拦下。等夏江打飞禁军时,却被李逍遥给擒住了。而这一切,都被梁帝看在眼里。本能是不会出错的,事发突然,李逍遥首先护的是自己,就证明他是忠心的,相信他,好过相信一个已经背叛过的逆贼。   夏江被禁军架走,依然在喊:“陛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啊!”梁帝眉头一皱。   而此时梅长苏才扶着柱子走出来,李逍遥道:“姐夫,可还好?”   “无妨。”梅长苏扶着柱子,摇摇手。   梁帝刚才起的心思又沉寂下去。这个梅长苏在李逍遥和霓凰心里都有一定的分量,犯不着因为一时疑心而错杀。   事情过后,三人平安归来。所有人都十分愉悦,却只有萧景琰内心不平。梅长苏不可能是林殊,说是这么说,可萧景琰总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于是借安抚和请教的由头,天天往苏宅跑,就连蔡荃和沈追有时都要去苏宅寻人。许是萧景琰与梅长苏待久了,又或者梅长苏的身体大好,已经掩不住将要苏醒的“林殊”了,随着时间推移,萧景琰的疑虑越发沉重,终于,一天晚上,萧景琰暗地潜进了穆王府。当然,萧景琰还没靠近穆王府就被发现了。偏偏李逍遥刚在苏宅取了血,因为是暗地去的苏宅,为了不让萧景琰起疑,李逍遥只能匆匆赶回。   一开始萧景琰被李逍遥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   “旧疾复发,无妨。”   “那我就长话短说,苏先生到底是不是林殊?”   李逍遥微叹:“是与不是,我又怎会知晓?不要忘了,当年赤焰之案发生时,我也仅仅是个孩童。”   萧景琰颓然离去,却仍不死心,他突然想起当初让他推翻心中所想的原因,那个相同的名字,梅石楠。言侯与林帅是挚友,若梅长苏就是林殊,那么言侯一定知道!   于是萧景琰借故拜访了言侯,又不经意提起当年旧事,耐着性子与言侯聊着。可言侯又是何人?一眼便看出萧景琰有心事。   “殿下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言侯你也知道,我母妃一向冷静,但有一次提起一位故人时,她竟十分的失态。我问她,她却不愿说,问了半天,也只告诉我那是她过去还未入宫时的一位恩人,名叫梅石楠。”   “无怪你母妃不愿提起,整个京城的人,怕是没一个不愿提起。有的是不敢,有的,则是不忍。”言侯叹了叹:“那位恩人,其实就是林帅,梅石楠,是当年我们游历江湖时,林帅给自己起的别名。只是你母妃都告诉你梅石楠了,却又为何不说梅石楠就是林帅呢?殿下,殿下?”   恩人就是林帅。萧景琰在听到这个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一切,都已明了。    ☆、六十八 翻案前夕   言侯见萧景琰双眼通红,直挺的身子颓了下来,甚至还有些颤抖,心里也没由来地一悸。他总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于是上前推了一把萧景琰。   “殿下?”   萧景琰怔了怔,才抬起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看见言侯关切和探寻的眼神,萧景琰猛的起身,跑了出去。   “爹,殿下他……”豫津在忙不久之后寿宴的事情,匆忙经过院子,却与出来的萧景琰相撞,刚想道歉,却发现萧景琰像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豫津,追出去,堂堂太子,可不能在百姓面前失仪。”言侯快步走出来,也是少有的失态。   “好!”   看着豫津离去,言侯的眼睛眯了眯。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但愿吧,不论怎样,不论是谁,老天,请让我再见到他们,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街上,幸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饭点,百姓们大多都在室内,街上除了在路边的小贩,鲜有人在街上。所以,萧景琰一路纵马狂奔,没有任何障碍,不多时,就到了苏宅的街口。这时萧景琰却突然勒住马缰,马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以萧景琰的马术,这样的状况也不是不能应对,却不知为何,马蹄落下时,萧景琰的手一松,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   豫津一直在后面追,而豫津后面是两个东宫侍卫,因为是私下拜访,所以萧景琰也没带多少人。见萧景琰坠马,三人连忙下马将萧景琰扶起来。   “殿下,你怎么样?”   萧景琰喘着粗气,半边身子痛得麻木,却依旧比不上心里的痛楚。朝豫津摆摆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翻身上马,慢慢地往皇宫方向去,侍卫连忙跟上。豫津不明所以,挠挠头,转眼却见转角处稍稍显露出来的牌匾,才发现这里竟是苏宅的前街。   豫津回到言府,言侯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殿下在街上纵马,待我追上去的时候,殿下突然坠马,我上前扶,这时殿下突然安静下来,就又骑着马回宫了。”   言侯的眸子闪了闪,问道:“殿下在哪里摔的?”   “荣秀街。”豫津答道,但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苏宅附近。”   “苏宅……梅长苏!”言侯感觉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转身走进里屋,嘴里还不停地喃喃:“梅长苏……梅石楠……居然是这样……”   豫津莫名奇妙,但毕竟心思玲珑,既然父亲和太子都不愿多说,自己也没有必要去问,这些天为寿宴的事情忙坏了,这么久没见宫羽,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起心上人,豫津立刻又有了动力。   萧景琰一路好像丢了三魂六魄一般,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不告诉我……不愿告诉我……”   到了宫城,下了马,萧景琰直奔芷箩宫去。每走一步,脑海就浮现一段这两年的事情,有梅长苏尽心尽力的谋划,还有霓凰,李逍遥,蒙挚,甚至是母妃对梅长苏的袒护,更有,自己是如何用最恶毒的言语,最绝情的行为,对待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兄弟。   到了芷箩宫,见静妃端坐着,萧景琰猛的卸下对外的所有伪装,跌跌撞撞地走到静妃身边,跌坐下来。   “母亲,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母子连心,静妃看了萧景琰一眼,便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静妃眼帘低垂,点了点头。   “还有霓凰,李逍遥,蒙挚,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最后的一个字,带着哭腔,声调变得尖锐,萧景琰额上的青筋凸起,虎目蓄满泪水。   “为什么不告诉我?!”萧景琰哭吼出来。   “小殊的对你的期许,与他人不同。你明白吗?”静妃道。   “我应该认出来的,我应该认出他来的。”萧景琰没有答话,右手握拳,用力地捶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边的气氛沉闷,苏宅的日常却格外轻松。   苏宅屋顶,一白一蓝两个身影追逐着。   “苏哥哥,救命啊!”飞流一边逃,一边喊道。   “乖,过来。”蔺晨左手拿着一把枝叶,右手对飞流勾了勾,却见飞流逃远了:“嘿!你还跑!”   “苏哥哥!救命啊!”飞流飞身下来,躲在梅长苏身后。   “日辰,逍遥一不在你就欺负飞流,小心他回来给你松骨。”   “他现在也不见得打得过我,这么多年,我又不是活在了狗身上。”   “怎么不是活在狗身上?单身狗啊。”李逍遥从外院走进来。   “哼!”蔺晨无言以对,把树枝一扔:“妖怪你居然还敢来?你过来,看我不整死你!”   李逍遥无所谓地耸肩,不过是诊脉而已。   “宗主,刚才太子殿下从言府纵马出来,摔在前街,又离开了。”黎纲道。   “知道了。”   在知道了真相后,萧景琰虽然明白梅长苏并不想表明身份,但还是忍不住往苏宅跑。于是,好不容易消停了两日,沈追和蔡荃不得已又要往苏宅跑。萧景琰有意改变沈追和蔡荃对梅长苏的印象,于是便将朝中政事与梅长苏商谈,这一谈,不得了,两位大人原以为梅长苏虽有才,但大多数才华都用在了权谋上,却不想,梅长苏竟有王佐之才,于是……两位大人比太子殿下跑得还勤快。这下萧景琰不能忍了,小殊身体不好,你们还缠着他问东问西,于是又把人给赶走了,可其他人走了,自己也不好留在这里,于是也不情不愿地走了。走之前,还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霓凰,霓凰端着茶水点心,不由颤了颤,茶水差点洒出来。   “这些事情就让下人做,别累着你了。”梅长苏接过茶水。   “兄长,我好歹也是女帅,哪里这么柔弱?”霓凰好没气地放下点心。   “好好好,我的凰儿只是想亲手照顾我,才不会累。”梅长苏狡黠地向霓凰眨了眨眼睛。   “吃你的点心!”霓凰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塞进梅长苏嘴里。忽的又想起刚刚萧景琰的眼神,霓凰道:“兄长,太子他应该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知道。”   霓凰见梅长苏突然心情低落,便明白,他还在顾虑。   “兄长。”霓凰强行将梅长苏转过来面向自己:“我知道你还在顾虑这些年做的这样那样的所谓黑暗的事情。可是你见过我们在乎吗?你是梅长苏,但你更是林殊。你总在强调林殊已经死了,可是,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金陵城中最明亮的少年。景琰哥哥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如今他已是太子,身份尊贵,却依旧不顾身份天天往苏宅跑……兄长……”霓凰有些蒙逼地看着已经笑作一团的梅长苏。   “兄长你!”霓凰立刻发觉自己被耍了,作势要打,梅长苏连忙告饶。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他不说,难道要我主动跑到他跟前说我是林殊吗?再说,那天在养居殿我就已经承认我是林殊,他自己还在犹犹豫豫,不来和我说开,怪我咯?就吊着他吧,惩罚他这么笨,现在才认出我。”   “这也不能怪他啊,是你瞒着他的。”   “我也瞒着你呀,你怎么就一下子认出我来了呢?”   “兄长……确定你认真地瞒我了吗?先是让逍遥来我这里,又派聂铎助我,在太奶奶面前抓我的手,对我的事情百般关注……”霓凰一件一件细数,见梅长苏露出羞赧的神情,霓凰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这两位在屋里打情骂俏,全然没有发现,门外还有四个听墙角的……   “我就说吧,你跟我来,一定能听到十分劲爆的消息。”蔺晨得意地对秦般若道。   秦般若蒙蔽地点头。   “真好。”李逍遥笑着。   赵灵儿甜甜地笑着,点点头。   几日后,言侯生辰。   豫津在门口迎宾,言侯在里间,与众宾客寒暄,却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苏宅,梅长苏和霓凰在为飞流选衣服,场面十分温馨。待梅长苏选定了之后,蔺晨不和时宜地走进来:“穿那件!长苏地眼光一向很差。”说完,捏着飞流的小嫩脸:“你不知道吗?换了去。”   飞流哼了一声,依旧穿着梅长苏选的那件走了。   “郡主啊,你也不知道管管你家长苏,眼光差成这样,难道他把眼光全部用在挑媳妇儿上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好。”霓凰笑了笑。   蔺晨翻了个白眼,按了按睛明穴,一脸头疼的样子。   梅长苏倒了杯茶,道:“头疼了吧!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酒,还拉着飞流,好在飞流没喝。”说着把茶递过去:“疼死算了。”   蔺晨笑着接过茶:“看在这杯茶的分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咒我的事情。”说完,蔺晨又看看两人的“盛装打扮”,道:“你们要出门?”   “今天是言侯生辰,帖子几天前就送过来了。”   “哦,那带我一起去吧,言豫津那个公子哥我还是挺喜欢和他玩的。”   这时,两人都低头喝茶,只有霓凰瞪着眼看着蔺晨身后。   哗啦……一盆水直接泼在蔺晨身上。不得不说泼水之人技艺高超,泼出来的水完全没有溅到案上或是旁边坐着的两位。   梅长苏闻声惊讶地看向蔺晨,霓凰怔怔的,而蔺晨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满脸不敢相信。飞流端着盆,笑着轻轻哼了一声。   蔺晨看向梅长苏和霓凰(你们管不管?)。   梅长苏和霓凰齐齐转向飞流。   飞流得意得说道:“输了!”   梅长苏眼睛一眯。   蔺晨有些崩溃:“飞流,虽然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玩儿泼水的游戏,但是整整一夜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尤其我在跟你苏哥哥和凰姐姐在谈论其他的问题,你在我背后偷偷泼水这种行为,不仅错误,而且无效,明白吗?”   梅长苏和霓凰在一旁偷笑,见蔺晨问飞流,两人侥有兴致地看向飞流。飞流露出茫然地神情,但过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不管,就是输了!”说着,把盆里剩下的一点水尽数倒在了蔺晨身上,还抖了抖盆,确保盆里的水倒干净了,这才收手,抱着盆走了。   蔺晨闭着眼,满脸的生无可恋。   “哈哈哈哈哈”飞流走后,爆出了五个笑声。   蔺晨抖了抖,故作优雅地继续喝茶,梅长苏看着从庭院里走进来的三人,问出了蔺晨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得不久。”回答的居然是秦般若:“也就是蔺少阁主被泼水的那一刻到的。”   蔺晨死的心都有了。   “长苏哥,你们好了吗?”李逍遥问。   “嗯,带上飞流,我们走吧。只是,秦姑娘也去?”   “不,我只是看书看累了,出来转转时碰见过来的灵儿,于是就一起来了,谁想,撞上这样一场好戏。”   蔺晨又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言府。言侯还没等来想等的人,却先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待聊完以后,自己想等的人,已经在厅中等自己了。见他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言侯稍稍安心下来,然后又对梅长苏问东问西,虽然语气平淡,像是闲聊,却已经足够让豫津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了。见状,言侯也知自己失言了,匆匆说了两句,就去别的地方了。   寿宴结束,萧景琰请梅长苏去东宫闲坐,梅长苏答应了。走之前,霓凰还示意了一下萧景琰,只可惜,水牛的智商已经下线了……   太子府。   刚一进门,佛牙就冲了出来,正要扑,却被萧景琰呵了一声。佛牙不理,但还是放慢了速度,趴在梅长苏身上。   佛牙已经放缓了速度,所以梅长苏只是晃了晃,接住了佛牙。摸了摸佛牙的头,佛牙便乐颠颠地跟在梅长苏身后。   “走吧,殿下。”   萧景琰有点蒙,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又摸不着头脑。   进了屋,萧景琰老老实实地与梅长苏讨论朝事,见此,梅长苏无奈地摇头。   “殿下找我来,难道没有别的事?”梅长苏问。   “还有什么事?”   “还我一件东西啊。”   “还东西?那本《翔地记》不是已经还给先生了吗?”   “不,我说的不是《翔地记》,是一颗珍珠,鸽子蛋一样大的珍珠。”   梅长苏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萧景琰瞪大的眼睛。    ☆、六十九 雪冤   泪水突然就浸湿了眼眶。   萧景琰恍惚着。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一袭梅白长衫,明明还是低眉浅笑,明明……还是三年来熟识的梅长苏,但是,萧景琰却也明明看清楚了,重叠在这个人身上的影子。那个最明亮的少年。   “小殊……”萧景琰的声音完全哑了下来。这么多天的煎熬,突然就彻底地解脱了。   “呵,殿下。”梅长苏笑道:“都做了太子了,怎么还哭?”   “殿什么下!你今天才认识我吗!”萧景琰挂着泪水笑骂道,本来一句气势十足的话,却带着几分哭腔。   “是啊。”梅长苏别憋笑,故作认真道:“这么爱哭的水牛,我确实第一次认识。”   萧景琰连忙抹了抹脸,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情。只是……太子殿下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你不是要珍珠吗?随我来。”萧景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先走一步。梅长苏笑了笑,跟了上去。   里屋,萧景琰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捧到梅长苏面前。梅长苏被锦盒的大小吓了一跳。   “这……这珍珠有鹅蛋那么大了吧?如此异宝,你从哪里得来的?”   不免地,萧景琰想起多年前被戏耍的情形,得意的表情僵了僵……   “这是我去东海整治海盗时,从海盗那里得来的。”   梅长苏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当初一直担心那群海盗会对大梁构成威胁,所以一直都有让李逍遥去接洽,因此梅长苏十分清楚,对方可不是个会吃亏的角儿,怎么平白无故地会给萧景琰如此贵重的异宝?至于是不是萧景琰从海盗那里收缴回来的……对不起,梅长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我就收下了,你可别后悔。”梅长苏接过锦盒。   “这本就是寻来送你的。”萧景琰一脸坦然。与其将这没用的珍珠一直收着,他更愿意将其亲手送给眼前这个人,活生生的人。   “也是,这是你欠我的。”   两人相视一笑。   将一切摊开,梅长苏便准备离开。算算日子,谢玉的死讯也该入京了。有些事,该准备了。   萧景琰送梅长苏出来,却见列战英正在演武场教庭生射箭。梅长苏停了下来。   “庭生最近长进很大,很有当年他父亲的风采。”萧景琰满意地看着演武场中的少年。   “我想……收庭生为义子。”梅长苏顿了顿,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为什么?他可是……”萧景琰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皇族宗法苛刻,庭生他,是没有资格再回去了。以前你是不受宠的靖王,没有人关注你,所以你特别关照一个掖幽庭出生的孩子也没有人会在意。但如今,你是太子,你身边乃至你自己都被百官注视着,再留着这个孩子,就不妥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庭生的身份敏感,虽然鲜有人知,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人知道,也难免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远离朝堂,或许更加合适。”   萧景琰无语,虽然不甘,但梅长苏说的是事实,萧景琰也只能凝望着场中的孩子。   而苏宅,蔺晨和李逍遥也在大眼瞪小眼。   “哪来的冰续草?”李逍遥问。   “聂铎找来的。”蔺晨撇撇嘴。   李逍遥没了声儿,就看着蔺晨将冰续草制成丹药。时至今日,原蛊依旧没有成熟的迹象,而原蛊的寿命并不长久,若是这条蛊虫死了,李逍遥也没办法再喂养一条出来,到那时,这冰续丹,至少还能让梅长苏再多活三个月。想到这,李逍遥的神情透出一丝急躁。   一旁帮忙的飞流马上就发现了李逍遥的变化,认真地对李逍遥道:“炼药,静!”   蔺晨抽空抬了下头,看见李逍遥僵住的表情,笑了笑,又低下头忙起来。   几天后,谢玉的死讯传入京城,同日,萧景睿回京。剩下的事情一如原著所写,只等梁帝的寿宴了。   大殿之上,百官贺寿。等轮到李逍遥时,李逍遥却走到了大殿中央,从礼盒中取出了一把有一人高的巨型铜剑。当然,未开刃,除了巨大以外,不构成任何威胁。   “想来陛下也是听尽了天下乐器所奏的曲子,所以今日小臣突发奇想,以此铜剑奏乐,愿陛下同(铜)天齐寿,剑指天下!”   “好!朕倒要好好听一听。”   李逍遥得令,盘腿坐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铜剑上,铮铮之声响遍整个大殿。一开始像是小编钟的清脆,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紧接着,声音开始低沉而急促,所有人的耳边仿佛响起兵戈交接和战马长啸的声音,陡然,嘈杂的声音消失,声音慢了下来,却越来低沉,越来越厚重,悲壮的气氛在大殿中蔓延,百官想到的只有英雄的马革裹尸,但清楚当年赤焰冤案的人,却听出了中间那不足为外人道也哀怨。   梁帝不由叫了一声停,但李逍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着。   这时,莅阳长公主理了理衣襟,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李逍遥所奏的乐曲而有些红,双眼带着坚定,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李逍遥身边,拜了下去。而随着莅阳长公主上前,所有的旧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约而同地揪紧了衣袖。同时,乐曲的声音小了许多,却开始有些激昂。   “莅阳?”   “请陛下恕罪,臣妹借此良机,只是想在众位亲贵大人们面前,代罪臣谢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杀忠良的大逆之罪。”   “你在说什么……”梁帝的声音发颤,似乎隐隐地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谢玉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的罪朕也处置过了……莅阳,朕虽然没有赦免他,但看在你的面上多少还是从轻发落的,也没有牵连到你和孩子们,你还有什么不满,偏要在朕的寿宴上闹这样一出?”   “谢玉虽死,但谢玉之罪实在霍霍滔天,人神共愤,臣妹实不敢瞒,若不供呈于御前,大白于天下,只怕会引来上天之谴,还请陛下圣明,容臣妹详奏。”说完,莅阳长公主又拜了下去。   嘭!梁帝拍桌而起,怒道:“这是什么场合?!朕不要听!你下去!”虽已年迈,但帝皇威压即便是蒙挚也不敢争其锋芒,更不要说是暴怒的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莅阳跪伏在地,身子开始发颤,意志依旧坚定,却反抗不了。李逍遥见此,指法一变,乐曲越发激昂有力,同时内力外放,护住莅阳。   莅阳一咬牙,胸中的怯意淡了,缓缓抬起头,语音更加清亮,“十三年前,谢玉与夏江串谋,令一书生模仿赤焰前锋大将聂锋笔迹,伪造密告信件,诬陷林帅谋反,瞒骗君主,最终酿出泼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就这样一句话,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那铮铮的乐曲还在奏响,激昂而悲壮。梁帝的威压瞬间消失,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长公主,怒道:“你……你……你疯了不成?”   “为坐实诬告内容。谢玉暗中火封绝魂谷,将聂锋所部逼入绝境,全军覆没。并嫁祸林帅,此其罪二也。”莅阳长公主完全不理会梁帝,仍是高声道,“谢玉在行军途中,谎奏林帅要兵发京城。骗得陛下兵符,与夏江伏兵梅岭,趁赤焰军与入侵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不宣旨,不招降,出其不意大肆屠戳,令七万忠魂冤丧梅岭,事后却诬称被害者谋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灭。此其罪三也……”   “住口!住口!”梁帝浑身颤抖,摇摇晃晃,嘶声大喊:“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拖下去!”   闻声,殿外的禁卫军冲了进来,李逍遥起身举起铜剑,将冲上来的禁卫军拍晕。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殿外的禁卫军并不多,李逍遥片刻间便解决了所有禁卫军。而其他人,则是被长公主所说的事实震住,又摄于李逍遥的武力,没有动作。   “李逍遥!!!!”梁帝嘶吼,将案上的果盘酒壶砸向李逍遥,却尽数被挡下。见梁帝震怒,百官俯首,但依旧没有动作。   “梅岭屠杀之后,夏江与谢玉利用所缴林帅金印与私章,仿造来往文书,诬告赤焰谋逆之举由祁王主使,意在逼宫篡位,致使祁王身遭不白之冤,满门被灭,此其罪四也,”莅阳知道此时不能停歇,看也不看身旁的情形,凭着胸中一点气势,毫不停顿地道,“冤案发生后,谢玉与夏江倚仗兵权朝势,封住所有申冤言路,凡略知内情良心未泯意图上报者,均被其一一剪除,所言不达天听,此其罪五也。五条大罪,桩桩件件由谢玉亲笔供述,决无半分虚言。臣妹阅其手书后,惊撼莫名,日夜难安,故而御前首告,还望陛下明晰冤情,顺应天理,下旨重审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若蒙恩准,臣妹纵死……也可心安瞑目了。”   莅阳说完,泪水涌上眼眶,展袖拜倒,以额触地,泪水落在地上。这么多年了,纵使嘴上不说,可又怎么骗的过自己的心,年年故人入梦,哪一天不是泪湿枕巾?   梁帝喘着粗气,萧景琰喘着粗气,蒙挚喘着粗气,言侯喘着粗气,所有人都在喘气,仿佛不深呼吸,就会被这沉重的事实压得窒息。   言侯适时站了出来:“陛下,长公主当众首告,又有谢玉手书为证,并非狂迷虚言,若不彻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请陛下准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自即日起重审当年赤焰之案,查清真相!”   言侯话音刚落,蒙挚,霓凰,蔡荃,沈追等大臣纷纷出列,道:“言侯所言极是!臣附议!”接着,一大批朝臣也都出列,跪拜在殿下,就连纪王,也慢慢起身,眼睛微微发红地道:“臣弟以为众臣所请甚合情理,请陛下恩准。”   “你……连你也……”梁帝只觉胸口一阵绞痛,跌坐在身后的龙椅上,高湛上前,却被梁帝甩开。   “你们这算什么?!啊?!一起逼朕吗?”梁帝的脸通红,头上皇冠的珠帘剧烈地晃着。   这时,萧景琰抿着嘴,起身跪在众人之前,面对梁帝,缓缓道:“儿臣附议。”   梁帝的脸色瞬间苍白。   梅长苏终于站了起来,阴测测地道:“此由长公主首告,所言之过往脉络分明,事实清楚,并无荒诞之处,依情依理依法,都该准其所告,立案重审。所有朝臣无非是想还原当年一个真相,臣实在不明,陛下为何连如此理所应当的理由都不答应呢?!”   “你……是你……”梅长苏的眼睛,让梁帝想起了那个,一直护在身边的同伴,那个最坚实的后盾,为什么?为什后盾的眼睛里会有不甘?为什么?后盾呢?我最相信的人呢?为什么他不在?   “不……你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梁帝起身踹开当在前面的小太监,拔出龙椅旁的宝剑,冲下去要杀梅长苏,却在下台阶时摔倒,皇冠落在地上。梁帝挣扎着起身,拾起剑就要刺,萧景琰却突然出现在梅长苏面前,梁帝的手一顿。而梅长苏被悄悄走过来的霓凰拉着,护在身侧。   梁帝有些恍惚……为什么?那个人呢?那个在自己蒙冤时为自己雪冤,在自己危险时保护自己的人呢?为什不帮自己杀了这些乱臣贼子?他人呢?   ……好像……被自己害死了?怎么会?自己最相信他了,怎么会害死他?怎么会?自己不会害死他……是他!是他背叛朕!可是……他们说……他没有背叛……就是自己害死了他……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哈哈哈,乱臣……贼子……”梁帝扔了剑,花白的头发披散着,有几缕还在眼前晃着,慢慢地向大殿外走去。高湛连忙捡起皇冠,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梁帝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所有人道:“重审,重判,可以,朕答应。苏哲,你跟朕来。”   说完,梁帝转身离开。   梅长苏刚要走,却被霓凰拉住。   “无妨,陛下若要杀我,不会这么麻烦。”梅长苏拍拍霓凰的手,与萧景琰对视一眼,离开了。   养居殿。   梁帝撑着让自己挺直地坐在龙椅上。但是,当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梅长苏,梁帝刚刚建起来的心理防御被瞬间打破。   “呵。”梁帝自嘲地笑了:“容貌虽然变了,但那双眼睛却没变,朕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竟然没有认出来。”   梅长苏静默不语。   梁帝也不管梅长苏的反应:“我已经答应了你,重审赤焰旧案。等重审结果出来,朕亲自昭告天下。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我知道。陛下绝不会让林殊重返朝堂,否则天下人会时时刻刻指责陛下的过错。我答应。”   “那景琰呢?他一定不会答应。”   “那是我的事。”   “你这么信他?你知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只要坐上了这个位子。”梁帝拍了拍龙椅:“景琰现在是这个样子,但只要坐上这个位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也会变的。林燮想要的那个朝局,朕给不了,祁王也给不了!”   “陛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没有百姓,何来主君?不是每个人都会迷失在权势中!只是陛下你做不到。”   梁帝的双目陡然失焦。   “你理想中的朝堂是怎么样的?”   “朝堂清正严明,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海清河晏!”   “我一定能实现它!”   “我相信!”   “我会遵循约定的,你我,不必再见。”梅长苏的话将梁帝拉回现实。眼见梅长苏转身离开,梁帝不禁道:“等,等一下……”   梅长苏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   “你要相信,朕是,受到了奸人的蒙骗,啊?”说完,梁帝竟跪在了地上:“你父亲林燮,辅佐朕十年,你母亲,晋阳长公主,更是朕的亲妹妹啊!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带你骑过马,放过风筝,你,还记得吗?”   梁帝每说一句,梅长苏的眼睛就多红一分,但最后,梅长苏也没有转身。   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就再也修复不了了。   圣旨下达,重审旧案,整个朝堂同时运作,历时一月,终于,沉冤昭雪。   这一天,云淡风轻,是个好天。    ☆、七十 狼烟四起   沉冤已雪,所有人的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当下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无疑,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期待。   只有李逍遥,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中。不论是迟迟还未成熟的原蛊,还是将要到来的四面楚歌,都让李逍遥忧心忡忡。   苏宅,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一月后的出行。   见蔺晨胸有成竹,梅长苏道:“想必你早就计划好了?”   “没错!我已经想好了!”蔺晨兴奋地站了起来:“我们先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住两天,绕到秦大师那儿,去吃素斋,修身养性半个月。”   蔺晨边说着,边踱步,还拿着把折扇晃着,梅长苏一众就这么笑着看着他,但秦般若却是暗暗翻了个白眼,李逍遥则是低头喝茶,默不言语。   蔺晨猛的一个转身:“接着,我们再沿沱江走,游小灵峡,那座山上有佛光,我们在那儿守个十来天,一定能看得到!”说完,蔺晨拿着扇子在空中点了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梅长苏不由别过头偷笑。   走到飞流边上,飞流还沉浸在想象中,蔺晨一屁股坐在飞流旁边,揽过飞流的肩膀,吓得飞流一抖,蔺晨才接着道:“然后,我们再去凤栖沟,带着飞流去看猴子。”飞流立马就不挣扎了,乖乖坐在蔺晨身边,拼命地点头。   蔺晨满意地摸摸飞流的头,转头对李逍遥道:“正好,未名,朱砂,还有你那小弟庆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顺道我们去拜访拜访。”   李逍遥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他们怕是并不欢迎你这个蔺少阁主。”   “切,不就是拿了未名一点酒吗?三年都过去了,也不至于现在还记得。”蔺晨摇了摇扇子,又对梅长苏道:“顶针婆婆的辣花生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回琅琊山之前,我们先去拿两坛子。”   “也不必拿这么多。”霓凰笑了笑:“辣花生的做法逍遥已经告诉我了,兄长已经尝过,说是味道不错,但比起顶针婆婆做的,总少了那么点味道,此番前去,我便同顶针婆婆请教。”   蔺晨捂着眼道:“算我没说……”接着又瞥了一眼秦般若,脸上又挂起笑容,带着积分讨好,正要开口,却被李逍遥打断:“行了行了,照你这么走,等回到琅琊山,大半年都过去了!”   所有人的笑容皆是一滞,大家都听出了,李逍遥话里的那份不耐,甚至狂躁。   “逍遥哥哥……”灵儿拉了拉李逍遥的袖子。   李逍遥怔了怔,说了句抱歉,便快步离开了。灵儿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霓凰问。梅长苏也是一脸莫名。两人对原蛊的事情并不了解。   “谁知道呢?上火了吧。”蔺晨若无其事。   半月后,林氏宗祠恢复,萧景琰暗地带着梅长苏一行,来到宗祠。萧景琰先进了门,缓步上前,将红绸盖在“林殊”的牌位上。接着,梅长苏、霓凰和灵儿一身白色麻布衣,并肩走进祠堂,跪拜在林家列祖列宗面前。赵灵儿的身份,前日梅长苏已经告诉萧景琰。   完成了这最后的心愿,梅长苏就开始准备出行的事宜,但除了李逍遥,谁也没有料到,两日后,数份急报同时进京,打破了所有的安宁。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请求驰援!”   “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南楚增兵青冥关外,与南境守军对峙!”   “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请朝廷派兵速剿!”   梅长苏一得到消息,便去了太子府,但萧景琰却也去了宫中议事。在答应梁帝后,梅长苏便已身体不支为由,辞去了中书令的职位,因此梅长苏没有被召去宫中。   等萧景琰同李逍遥还有霓凰一起回到太子府时,梅长苏正看着地图。   听到声响,梅长苏转身,看着萧景琰道:“你是不是打算亲征?”虽是问话,但反对之意甚浓。   萧景琰别过头:“是。”   “你不能去!不是我信不过这个皇上,是他更本就不能信!攘外必先安内,你一旦出城,京城必定大乱,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萧景琰转过头,争辩道:“若我不去,难道你有更好的人选吗?!”见梅长苏就要答话,萧景琰立刻打断:“别跟我说你要去,就是我去也不会让你去。”   梅长苏一时语塞。   “那我们先说说别的。”梅长苏理了理思绪:“我粗粗排了一下,卫峥通晓水战,派他去东海最为合适。”   “但大梁水战向来薄弱,近年朝廷内争,更是无暇顾及,东海怕是军力不足。”萧景琰担忧道。   “若是有东海的那群海盗呢?”梅长苏问。   “他们……若他们真心相助,东海之危可解,但是……万一他们倒戈呢?”萧景琰担忧。   听萧景琰这么一说,梅长苏也有些不确定了。友军倒戈造成的后果,梅长苏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那个……我插一句话……”李逍遥底气明显不太足。   其他三人看着李逍遥。   “其实那群海盗的忠诚度不用怀疑,因为……那群海盗本就是我的手下。”   ?!三人震惊。   “那是我游历江湖的时候,为了给那群我救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人一个容身之所才建立的,从头到尾都是放养,但绝对可信。”   乱七八糟的人……李逍遥你也真敢说……   “那……当年那个面具人是……”萧景琰神情有些奇怪。   “哈哈……”李逍遥干笑:“是我没错啦……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商讨战事要紧。”   萧景琰表情僵了僵……李逍遥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   梅长苏和霓凰无奈地对视一眼:“夜秦只是疥癣之患,地方军足矣,至于南境对峙之局,有霓凰和李逍遥坐镇,不费一兵一卒,南楚自会退兵。”   “霓凰明白,其实,现在最难的,还是北境。”霓凰道。   梅长苏点头:“此次拓跋昊率五万铁骑一路狂飙,后备军需一定有问题。”   萧景琰接话:“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取得胜果之后,与我们谈判,想获得金银财帛,或者是,收回四十年前,割让给我们的三州之地。”   霓凰继续道:“听说拓跋昊支持的七皇子在众皇子中并不是机会最大的,但北燕尚武,倘若此次能收回失地,士气必然大涨。”   “嗯,所以,只要我们以快打快,就一定能逼他退兵。”梅长苏道。   “要论以快打快,聂大哥最为合适。”霓凰建议。   “聂锋将军的身体怎么样了?”萧景琰问。   “身体无碍,只是有些吐字不清,但有冬姐在,不是问题。”梅长苏答道。   “那现在,北燕的问题解决了,那大渝呢?”李逍遥提出了那个三人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梅长苏道:“其实,我去是最合适的。”   “不行!”其他两人异口同声。   梅长苏皱眉:“你们现在担心的无非是我的身体,但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逍遥,你说是不是?”   “呃……啊?是……是啊,长苏哥的身体大好了……”   “李逍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霓凰怒道:“这些日子,明明局势大好,你却心绪不宁,若不是因为兄长,那你为何不与我们说?”   李逍遥立刻闭了嘴。   “你看,果然,一旦涉及到这种事,你的话就是最不可信的。”萧景琰道。   梅长苏转过身,有些郁结。   “其实,我心绪不宁,确实是因为长苏哥,但只是因为原本此时该接近成熟的原蛊迟迟没有成熟,而不是因为长苏哥身体的原因。”李逍遥解释,但很明显,霓凰一脸不信。   “姐姐。”李逍遥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   霓凰转过头,同样严肃地看着李逍遥。   “若是蔺晨也同意呢?姐姐,相信我,我不会让长苏哥拿他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人俱是一震。   梅长苏三人离开太子府,本来是要立即去找蔺晨,但穆棱突然找霓凰,于是梅长苏和李逍遥去找蔺晨。   霓凰同穆棱回到穆王府,霓凰问:“穆叔,急着找我,出了什么事?”   “没事。是少将要我在你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带你回来,说我把事实告诉你后,你知道该怎么办。”   苏宅,梅长苏本来还在想怎么把霓凰支开,但现在霓凰被穆棱叫走,梅长苏便急忙去找蔺晨,尽力赶在霓凰回来之前说服蔺晨。   院子里,梅长苏把蔺晨堵在那里,李逍遥站在一边。   “如今国难当头,主帅一职只有我能胜任……”   “谁说只有你?李逍遥不是还在吗?!李逍遥是死了吗?“蔺晨大吼。   “北境地域辽阔,战法与南境山林完全不同,逍遥对此完全不擅长。“   “不会可以学啊!“   “如今迫在眉睫,战略战法岂是几天就能学会的?!必须我去!“   “你是以为你身体大好了?这一切完全都是表象,好几种剧毒现在就在你的身体里相互冲撞,勉强维持一个平衡,但稍微染个风寒就会攸关性命,更何况大渝那苦寒之地!你这是找死!“   “不是还有冰续丹吗?“梅长苏笑了,但隐隐带着一丝凄凉。   蔺晨猛的转头:“李逍遥,你告诉他的?!”   李逍遥低头不语。   蔺晨咬牙:“有冰续丹又如何,谁说要给你用了?长苏,旧案已经昭雪,你加给自己的重担也该放下了,这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不过分吧?世上这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岂是你一人之力所能尽担的?你为什么总在最不该放弃的时候放弃?”   “这不是放弃,而是选择。蔺晨,我已经当了整整十三年的梅长苏,若能在最后,可以回到林殊的结局,这于我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幸事?”   蔺晨的眼角颤了颤,别过头:“我不认识什么林殊。我千方百计让他活下来的那个朋友,不是林殊。”说着,蔺晨的眼角浸了泪。   “你自己也说过,林殊早就死了,为了让一个死人复活三个月,你就要终结梅长苏吗?”   “林殊虽死,但林殊的责任不能死。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既然上天让聂铎找到了冰续草,你就许我三个月吧。”   “那三个月之后呢?”   “三个月内,我比能平定此乱,重筑北境防线,此战之后,景琰可以重新整饬北境军,大梁的军力一定可以恢复到鼎盛时期!”   蔺晨晃了晃头,袖中的拳头暗自攥紧:“我是说你!三个月后,你呢?!这冰续丹一旦服下去,是可以以药效激发潜力,但同时也是毫无挽回余地的致命□□!三月之期一过,就是大罗神仙,也难留你一日!”说到最后,蔺晨大声吼了出来。   “那又怎样?!我毕竟是林殊,虽然十三年过去了,可我还是赤焰军的少帅林殊!我要回去,回到当年赤焰军的战场上,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梅长苏双眼通红,也吼了出来。   “那姐姐呢?你又将他,置于何处?”李逍遥幽幽地提了一句。   梅长苏的眼帘低了低:“我可以说,这一生,我无愧赤焰军,无愧天下。但唯独,愧对了她。”   “你明白就好。”李逍遥看着梅长苏。   一旁的蔺晨也冷静下来,从袖中拿出药瓶:“放弃也好,选择也罢,这都是你的决定,随便吧。”把药瓶放在梅长苏手上,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梅长苏喊住蔺晨。   蔺晨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朝廷的募兵处还没有关门吧?我先去报个名。”蔺晨顿了顿,接着道:“长苏,我答应你要陪你走到最后一日,你虽失信我却不能食言。等有了军职,就请梅将军收我当个亲兵吧。”   梅长苏红着眼,笑了笑:“你总说你不认识林殊,我相信你在认识他之后,一定不会失望的。”   蔺晨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李逍遥见梅长苏看着药瓶低头不语,道:“林殊,想想怎么同霓凰说吧。”说完,李逍遥又凑近梅长苏,低语了一声,离开了。转角处,霓凰走了出来。   “霓凰……”梅长苏轻喃,声音沙哑。   霓凰没有说话,只笑,可泪水就是止不住。等霓凰走到梅长苏面前,已是泪流满面。   梅长苏抬手,帮霓凰擦干眼泪,可刚擦完,霓凰的泪水又掉了下来。梅长苏的心被这一滴滴的眼泪砸得遍体鳞伤。   “霓凰……”梅长苏不知该说什么,除了叫一叫霓凰的名字,就只能是帮她擦眼泪了。   “奇怪……怎么……眼泪都止不住啊……霓凰……没有想哭的……林殊哥哥……我知道林殊哥哥……我知道林殊哥哥的心愿……我不该伤心的……”霓凰不停地擦着眼泪,强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梅长苏紧紧地将霓凰抱住。   “我明白的。我会配合兄长,太子那里不会有问题的。”霓凰将头埋在梅长苏颈间,手紧紧地攥着梅长苏的衣服,闷声道。   梅长苏紧紧地捏着药瓶,耳边响起李逍遥的话。   “我自始至终帮你,不是因为我最懂你,而是到最后,不管怎样,姐姐都会同意。最懂你的人,从来都是霓凰。”    ☆、七十一 原蛊成熟   武当,失踪已久的言椋萍此时正坐在我们的二师姐面前。   “你疯了吗?一个人去找他?”   “没有。”   “呵,不对,我要是让你去我才真疯了。”   “他不敢对我怎样。”   “不敢?他连亲生女儿都敢扔掉他还有什么不敢?”   “唯独不敢动我。”   “就因为你是所谓的‘无命’之人?”   “没错。”   “呵,真是疯了。”   “他已经认定逍遥就是‘天外之星’,必然布下天罗地网,我必须去。”   “呵,好,你要寻死,我就陪你死。”   “不会。”   转眼,便到了出征的日子。   金陵城外,大军缓缓前进,如果你仔细观察,就可以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萧景睿、言豫津、蔺晨、飞流,甚至是宫羽,还有烙饼的大叔,客栈的小二哥……这些我们知道名字,不知道名字的人们,皆是一身戎装,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   大军不远处的山坡,霓凰和梅长苏驻马而立,北风呼啸,吹起两人兜鍪上的盔缨。   霓凰侧头,看着旁边一身红甲的梅长苏,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道:“兄长别忘了,我们约好,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大伙人要一起游山玩水。”   梅长苏原本挺立的身子颤了颤,没有回话。   “我知道,兄长胸怀家国只要天下还有狼烟纷争未了,你我就不能像平常儿女般厮守。”霓凰心里微叹,是的,这份心自己再清楚不过,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思。   “都说愿许三生,希望来世我们都可生在平常人家,可以平淡安稳地携手终老。”梅长苏声音嘶哑着。前路未知,自己竟只能许给心上人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   “兄长此诺,来世也一定要记得。”霓凰没有反驳这虚妄的来世,反而顺着梅长苏的话,信了这个承诺。   梅长苏听了,咬了咬下唇,道:“此生一诺,来世必践!”   两人对视着,霓凰笑了。梅长苏深深的看着,确定把眼前人的样子刻在了心上,才笑了笑,策马离开。   霓凰看着梅长苏汇入大军,直至消失不见,笑容才淡了下来。兄长,此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手的。   城头上,萧景琰只着一身单衣伫立,一直望着惜别的两人。一旁站着列战英,拿着披风,却没有给萧景琰盖上。要是梅长苏和霓凰看见了,怕是又要笑着说,水牛犯倔了。   萧景琰迎着北风,仿佛只有这冷冽的风,才能让头脑发热的自己冷静下来。以前,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一直都是哥俩爱护的小郡主,从来都没有,自己站在这里,看着另外两人出征,自己却无能为力。昨夜他也是这么站在这里,身旁站着梅长苏。   “皇长兄当年一心只愿江山繁华,百姓安康。你如此相信我能够承其所志,做一个以民为重的好皇帝,那就尽你所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绝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但我仍希望,你能一直站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   “当然。”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的身影淡去,喃喃道:“林殊,这一次,不要再失言了。”   南行的大军,银甲的李逍遥在大军前面,面无表情。唐钰和晋元在两侧,穆棱稍稍在后。周遭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在心里嘀咕,少将的冷气怎么越发严重了。而穆棱则是微笑着,自己刚刚驳回李逍遥要离开一段时日的要求,他自然心情不好。   唐钰和晋元自然将周围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皆是苦笑。千相的仪容术真是越发厉害了,连少掌门的冷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什么?前面那个不是李逍遥?那真正的李逍遥呢?   前往东海的路上,两个带着黑斗篷的人飞驰而过。这两人正是李逍遥和赵灵儿。原来,因为原蛊迟迟未成熟,两天前,李逍遥就让手下的易容大师千相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带兵前往云南,因为白桀在,李逍遥并不担心南境会有失,而他自己,则赶往东海,去找药痴。   好在玉狮子的脚力和耐力都是顶尖的,都赶得上一辆悍马的速度了,十天后,李逍遥终于到了海贼岛。   “药痴!药痴!”李逍遥一下船就往药庐那儿跑。一进屋,就看见药痴正在研究药草。   见李逍遥来了,药痴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药草,道:“看来,原蛊还未成熟。”   李逍遥急不可耐:“这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不是说有七成把握吗?”   药痴笑了笑,灰白的胡子抖了抖,脸上树皮般的皮肤皱在一起,显得阴测测的:“老大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七成把握。”   李逍遥颓然,像丢了魂似的。灵儿的眸子也暗了下来,走上前扶着李逍遥。   药痴笑得恶劣:“老大先别露出这般死人的模样,我的话还没说完。”   两人顿时抬头,紧盯着药痴。   药痴还是那般不紧不慢:“当年,你可知我为何只说七成把握?因为当时我研究得到的结论是,以至炎至寒之物同时喂养原蛊,才能使其成熟。老大是纯阳之身,心头血自是至炎之物,佐以寒骨草带来的寒劲,当然能使原蛊成熟。但,还有一个缺漏。那就是,寒骨草的药力会改造人体,若是血脉被寒骨草的药力中和了,那这心头血,怕是失去了这至炎的效力。”   “那要如何补救?”李逍遥迫不及待地询问,而灵儿却是脸色一白。   药痴嘿嘿地笑着:“看来夫人是知道的。”   李逍遥扭头看向赵灵儿。赵灵儿看着李逍遥,手用力抓紧李逍遥的胳膊,抓得李逍遥生疼,可李逍遥也无暇顾及,用眼神鼓励赵灵儿。   “纯阳血脉不会消失,只是暂时被药效中和,只要再用药效激发便是。”   但李逍遥和药痴都还看着赵灵儿,赵灵儿却不开口。   “夫人,你不说,那老夫就接着说了。夫人说的当然没错,但也不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若时间充裕,自然,用较为温和的草药,在取血时服下,以暂时激发血脉,再喂养原蛊,两三年后,原蛊自然成熟,但是,原蛊寿命将至,而那位,怕也是半身黄土了,所以只能用猛药了。而这世间最能激发纯阳血脉的,就是赤练王蛇的蛇胆。但是,不说赤练王蛇百年只出现一次,而服下蛇胆之人,必以蛇血浴身,如此,便会内外皆有烈火灼烧之痛。这灼烧之感,可不是假的,只有纯阳之身才不会被其灼伤,但激发血脉的痛苦,可是要翻上一番的。”   李逍遥不免想起寒劲复发时的痛苦,苦笑一声,道:“看您老的样子,赤练王蛇找到了?”   “自然,从南港出发,若是顺风,三天即可到达一座岛,赤练王蛇便在这岛中央的火山中。”   “我去让人准备。劳烦您老放下手头事,随我走一遭了。”   “不烦不烦,乐意之至。”   李逍遥拉着灵儿出去了,可一出屋,却见岛上一大波人,以药老为首,皆跪在门前。   “老大,您不能去啊。先不论这烈火灼烧之痛,这赤练王蛇本身就极为凶猛,您这一去,更是凶多吉少啊!”药老颤巍巍地道。   “老大,殒星阁如今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您……”魑魅魍魉四兄弟跪在地上,魑边说边磕头。   其他人,皆是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   李逍遥闭上眼,道:“我不过救你们一命,到今日你们已为我卖了十年的命,早已还清恩情,待战事终了,这海贼岛,我也不会再管,是去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其他人不为所动。   “混账!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李逍遥面目狰狞:”你们就生的如此低贱,甘愿一生为奴为仆吗!“   “老大。能在这里的,都是您的死忠,您这诛心之语,不起作用的。“文曲跪在地上,依旧一副淡然,好似跪在地上的,不是他一般。   “灵儿姑娘,你劝劝老大啊。“药老道。   灵儿一怔,旋即苦笑:“逍遥哥哥要救的,是灵儿的堂兄,是灵儿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灵儿,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呢?灵儿能做的,不过是与逍遥哥哥同生共死罢了。“   “同生共死“这话一落,仿佛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启示一般,顿时,所有人大喊:“誓死追随老大!”   李逍遥无言,转了个方向绕开所有人,就在大家心灰意冷之时,李逍遥停了下来:“愿意的,就去准备吧。”   大家一脸喜意,就连文曲也露出一丝微笑:“是!”   屋内,药痴看着这一幕,笑得玩味。   水手算到,两日后便是盛行南风,于是,两日后,大船启航。魑魅魍魉分成四队,严格排查船内海上,杜绝有殒星阁的人潜入岛上。三日后,到达岛上。   一行百来人,一路肆虐,杀掉所有袭来的猛兽,不到半日,便到达了火山顶。果然是生有异兽的地方,火山顶炎热非常,功力低的,便留在山腰,将上山的路全部封死。   本以为赤练王蛇会躲在火山内,可到了山顶才发现,赤练王蛇就盘踞在从火山下一直伸出火山口的岩石柱上,轻蔑地看着上来的众人。可就在众人摆开架势时,赤练王蛇猛的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带起一阵沙石,直逼李逍遥。之前离的远还不觉得,这一靠近才发现,这赤练王蛇竟有二十几丈之长,嘴巴张开竟有八尺之高。大战一触即发。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局面。自己的兵器对赤练王蛇完全不起作用,刀剑砍在蛇皮上,只有淡淡的白痕,而赤练王蛇长尾一扫,却能将人扫飞出去。只有内力深厚之人,才能给赤练王蛇留下伤痕。   李逍遥很清楚,不能再如此下去,于是,李逍遥想到了一个十分冒险的办法。这时,赤练王蛇又张着大口向李逍遥袭来,李逍遥握紧镇妖剑,要直接冲进赤练王蛇腹中。但赤练王蛇太狡猾了,头一转,蛇身便缠上了李逍遥,用力缠紧,全然不顾其他人拼命地往其身上乱刺。   渐渐地,李逍遥被缠得昏了过去,待确定李逍遥失去意识时,赤练王蛇猛的一松,便将李逍遥吞入腹中,而镇妖剑却落在了外面。   所有人惊呼,就要冲过去和赤练王蛇拼命,但一瞬间,赵灵儿便反应过来,,拦住了众人。   外面是什么状况李逍遥已经无暇顾及,在被吞入蛇腹的一瞬间,李逍遥便醒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赤练王蛇不把自己绞成肉酱,但这些已经不是李逍遥要考虑的了。   等李逍遥进了蛇腹才明白,他还是低估了蛇腹里的危险。黑暗还另当别论,腥臭也是不在话下,可是,蛇腹里的胃液毒液不断腐蚀着李逍遥的衣服,皮肉,李逍遥只能奋力钻向稍稍宽敞的地方,从鞋子里拔出鱼肠剑,用力刺向蛇腹。赤练王蛇痛得翻滚,李逍遥也随着翻滚。但是,即便是鱼肠剑,也只能扎出一道不深的口子,等完全扎穿蛇腹,李逍遥早就成为养料了。于是,李逍遥开始找蛇的七寸,但李逍遥在里面完全找不到方向,于是只能乱扎。   而外面,赵灵儿见赤练王蛇失去了攻击力,于是指挥众人进攻,也是一瞬间,赵灵儿想到了打蛇打七寸。于是大喊:“打蛇的七寸!”   接着,赵灵儿率先打中了七寸,有了指标,众人纷纷朝同一处攻去。   蛇腹中,李逍遥发现有一处不停地在凹陷,于是挣扎着爬过去,用力一扎,剑身竟全部没入,赤练王蛇翻滚地更加厉害,离的近的几人顿时被扫飞出去。赵灵儿连忙喊停。半柱香后,赤练王蛇停止了挣扎,众人看见,从蛇的七寸那里,喷涌出一道血柱,一只手伸了出来。   众人欢呼。药痴和灵儿上前,一人捡起镇妖剑,去挖蛇胆,一人去破开蛇腹,将李逍遥拖出来。   李逍遥浑身是血,但也该庆幸,好在浑身是血,冲掉了身上的胃液,否则,李逍遥的身上就要烂光了。但侥是如此,李逍遥也是满身烂肉,没几处好的,身上也就挂着几块破布,连要紧处都遮不住。但赵灵儿也顾不上害羞,正要处理伤口,药痴走了过来,道:”这伤口没事,除了有些痛,已经无碍,先把蛇胆吃了,后面还有的他受。”   赤练王蛇虽大,但蛇胆也不过一个鸡蛋的大小,一口便让李逍遥吞了,顿时,李逍遥浑身通红。接着,药痴将蛇身上的口子划开更大,同赵灵儿一起,将李逍遥放进去。蛇血慢慢将李逍遥完全浸沒。   所有人都在一旁等待,但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李逍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撕扯着众人的心。许多人都将头深深低下,但没有一个人捂住耳朵。   而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   北方,梅长苏忽的觉得有些心悸,坐立不安,蔺晨拦不住,因为他也隐隐觉得不安,只得跟他一起出营帐转转。可这一转,就让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梅长苏压住愤怒,走到巡逻的小队那里,将一个小兵叫走。   营帐里,三人干瞪眼。最后还是蔺晨开口:“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霓凰抬头看了一眼梅长苏,见他铁青这脸,竟有些害怕,低着头道:“除了景琰,所有人都知道,这恐怕是兄长最后的三个月。蔺少阁主能放下身段去做一个小兵,只为陪兄长到最后一刻,霓凰,又何尝不能?”   “可是南境怎么办?”梅长苏问。   “逍遥还在不是吗?”霓凰道。   “可是霓凰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在,原蛊到现在还没成熟,难保逍遥不会乱来。”   霓凰一顿,但随即答道:“穆叔也是随行人员之一,我亲眼看见逍遥同穆叔一起出发,不会有问题。”   “但愿如此。此时再让郡主回去,已经不现实了。”蔺晨缓缓道。   没错,如今,已经到了两军交战之时了。   一天一夜过去,李逍遥的嘶喊声渐息,药痴拿着匕首和装有原蛊的玉盒上前,李逍遥挣开眼,微微点头,药痴便开始取血。匕首扎下去,李逍遥却没有一点反应。比起这一天一夜的煎熬,这一点痛,已经微不足道了。   一柱香后,原蛊沿匕首出来,却猛的飞了出去。药痴早有准备,一个纵身,便将原蛊收入玉盒之中。   而就在这时,一众杀手突然从四周的地下冒出,所有人措手不急,当所有人在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暗杀时,一个身影从火山口下方突起,直逼李逍遥。   这时所有人都被缠住,李逍遥也是筋疲力尽。想到原蛊已经成熟,李逍遥安然地闭上眼。   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李逍遥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本以为是自己反应迟钝,身旁却响起一个疯狂的嘶喊。   “药痴!你竟敢坏我大事!”杀手大吼。   李逍遥挣开眼,却见药痴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并且死死抱住了杀手。   “呵,千机,我只答应告诉你这个地方,甚至帮你安排人手隐藏,足够还你一条原蛊的情了。我又没说还要帮你杀我家老大。”药痴冷笑,同时,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毒针扎在千机的身上。   “啊!!!”千机一掌将药痴击飞,用内力压制住毒性,抬手刺向李逍遥,而此时赵灵儿和魑已经摆脱纠缠,合力将千机击飞。   不远处,千机喘着粗气,见众人戒备地看着自己,不由冷笑:“呵,差点着了那老家伙的道,幸好,我留有后手。”   随着千机话音落下,两个殒星阁的人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   “大师姐?!”没错,那女子正是言椋萍,此时言椋萍被人用匕首抵着喉咙,嘴被布条封住,双手被捆在身后,显得十分狼狈。   李逍遥见此,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众人见状,就要冲上去救人,但那架在言椋萍颈部的匕首却向下压了压,言椋萍的颈部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众人顿时不敢动弹。   “呵呵呵,哈哈哈,若不想她死,就把原蛊交出来。”   听到条件,在药痴旁边的人一边查看药痴的情况,一边寻找原蛊,只是药痴已经断气,而装着原蛊的玉盒却完完整整地在他手里。几人心下一黯,正要打起精神,准备把原蛊交出去,却被灵儿打断。   “千机,你的目标一直都是李逍遥,而原蛊与逍遥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原蛊做什么?”   “呵,原蛊是用来救梅长苏的吧?梅长苏虽身具气运,但如今他的气运依然耗尽,而那李逍遥妄想逆天改命,我当然要阻止。把原蛊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赵灵儿不为所动:“你殒星阁的宗旨就是除掉天外之星,而李逍遥就是你要找的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没了原蛊,梅长苏必死,我便算修复了部分天道,至于李逍遥,可以慢慢来。不瞒你说,其实你也是李逍遥改命的结果,不然早在你幼年被滑族人追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看我让你或了这么久,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来,只要把原蛊给我,我便放你们走。”   “不能给!”   另一边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竟是二师姐!   “你又是谁?”千机眯了眯眼,右手慢慢藏在了身后。   “那个老疯子不敢害大师姐你们千万不要给!”   一道银光飞逝,却被灵儿拦截下来。   “千机,同样的毒你想在我的眼下下两次吗?”赵灵儿横眉。   二师姐来不及喘口气,紧接着道:“大师姐是‘无命之人’,他不敢杀,因为连天道都没有决定她命运的资格!快带着原蛊和逍遥赶紧走!”   赵灵儿点头,正要带人撤离,千机急得大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   众人迟疑。二师姐却是秀眉一挑:“老疯子,你以为你还杀得掉我家大师姐吗?“   千机瞳孔一缩。   “父亲。“   千机慢慢回头,却见言椋萍慢慢向他走来。   “怎么可能?“千机不敢相信言椋萍竟能挣脱控制。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算你每一个时辰都给大师姐喂一粒散功丸,且命人重重把守,我当然没办法,但这里场面混乱,要找到机会暂时解除散功丸的毒却容易得很!“二师姐得意地耸耸鼻尖,全然不见之前在武当的成熟稳重。   “父亲。“言椋萍又喊了一声。   “别叫我父亲!我千机一族没有违背天命的后人!“千机有些癫狂。   言椋萍低了低眼帘:“我只是……尽一尽为人子女的责任……“   “你……“千机惊疑不定。   “老疯子别忘了,你之前被药痴扎了一针的,能活到现在,你也是很厉害。“二师姐啧了两声。   千机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为何?为何!我顺应天命,却……啊!“带着不甘,竭力一吼,千机便倒了下去便倒了下去,至死,都未瞑目。   言椋萍走上前,跪在地上,为其合上了眼,喃喃道:“替你收尸……“   罪魁倒了下去,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七十二 云散   二师姐见大师姐如此,便走到其身边,帮她一起收敛千机的尸首。   赵灵儿暗叹,转头走到药痴身边,对众人道:“把药痴的尸身收殓好,回去厚葬。”   “是。”   接着,赵灵儿才走到李逍遥身边。可越走近,赵灵儿的心就沉了一分,因为,李逍遥竟没有了气息?!   一旁一直站着的魑也有些颤抖,但没有做声。见赵灵儿低垂眼帘,魑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凉透。   这时,灵儿开口道:“魑,背起你家老大,我们回去。”接着,在李逍遥的身上撒了一把粉末。   “是。”   赵灵儿又恢复往日的神情,魑也同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两人明白,现在正值大梁烽火狼烟之时,海贼岛众人看似团结一心,但这些人不是随性之人便是恶人,他们之所以在,是因为李逍遥,但若……恐怕海贼岛一瞬间便会陷入混乱。   船上,赵灵儿为李逍遥擦拭着身子。即便房间里没人,但灵儿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没有一丝波澜。手上一遍又一遍低的擦着,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凄苦到了极致。逍遥哥哥,等我,待我帮你完成心愿,就去陪你。   言椋萍和二师姐上船后就发现了赵灵儿不对劲。此时的灵儿根本不是平淡,而是心死。两人怀着担忧,敲了敲门。   赵灵儿小心翼翼地放下李逍遥的手,仔细地为李逍遥盖好被子,慢慢站起来,才不舍地将目光从李逍遥的身上移开,快步开了门,又快步走回床边。   见此,言椋萍和二师姐心下一沉。转身关好门,两人走到床边,却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床上的李逍遥就像睡着了一般。   “两位师姐,逍遥哥哥现在状态很好,只是昏迷不醒,过几日就会醒过来,不用担心。“   两人却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即便她们看到的就是如此,但灵儿眼底的死寂,两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二师姐紧了紧拳头,把言椋萍拉了出去。   赵灵儿她们不知道,此时失去气息的人,却在另一个地方醒着。   李逍遥只觉得累极了,等他睁开眼,却是黑茫茫的一片,而自己身上却亮着光。周围空无一人,但李逍遥却清楚地感觉到,这周围,有“人”。   “谁?!”李逍遥呵道,却无人回话。而之后,李逍遥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屏,透过它,李逍遥看见了自己在原本世界里的短暂一生,看见了梅长苏等人原来的生命轨迹,看见了自己到来后又改变的命格。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将梅长苏等人带离原本的方向,而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笑容,而不是前世那般面具般的笑。李逍遥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回到海贼岛,赵灵儿将李逍遥托付给药老,药老本是鹤发童颜,在见到李逍遥后,瞬间白发失去了光泽,面容发灰,仿佛老了十岁。药老摇着头,回屋拿出了一个药瓶:“老大前几月传信给我,说梅宗主接连中了乌金丸和流星的毒,因而托我研制解药,这药你拿去,让梅宗主同原蛊一同服下,便可综合原蛊的药效彻底解毒。“说完,药老关紧了房门,将自己与李逍遥同外界隔离。   赵灵儿紧了紧药瓶,骑上玉狮子,带着原蛊解药,赶往大渝。她要亲自完成李逍遥的“遗愿“。   一路上,赵灵儿发了疯一般地赶路,只有在玉狮子累了的时候才休息一会儿。很多时候,身上的疲累,能够发泄内心的凄苦。就这样一路赶,只十天,赵灵儿就到了大渝。这时,三月之期,才刚刚过半。   梅长苏并不上阵杀敌,如今形势明朗,梅长苏更是轻松,虽说寿命将尽,但身边有爱人,有挚友,也不枉此生,可惜逍遥不在。一想起李逍遥,梅长苏便心头烦闷,可陡然间,这阵烦闷消失得无影无踪。梅长苏不由露出一丝微笑。霓凰一直在一旁,见他突然笑了,没有了这一个多月来的郁闷之感,也是会心一笑。   梅长苏有闲情想东想西,只是,蔺晨怕是没这个闲情逸致。说是说三个月,但那也是正常情况下,就梅长苏这熬法,有三个月才怪!为了给梅长苏调理身体,蔺晨操碎了心。但这时一进帐,却见这戳眼睛的一幕。   “…………”得,人家老夫老妻,我还能说什么?   正要退出去,飞流却带着风尘仆仆的赵灵儿进来了。   “灵儿?你怎么来了?”梅长苏问。   “哥哥。原蛊成熟了。”说完,赵灵儿已是满脸泪水。这样的大喜大悲,赵灵儿在面对唯一的亲人时,再也忍不住了。   梅长苏拿开玉盒丢给蔺晨,抱着泪水不止的灵儿,轻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梅长苏轻轻地拍着赵灵儿的背。   霓凰的眼里也有些湿,却也上前拉着赵灵儿紧握着的手,让她放松。   蔺晨没有看面前的温情一幕,一拿到玉盒就拖着飞流走了。   等赵灵儿的情绪平静下来,霓凰问:“这原蛊怎么突然成熟的?之前缺了什么?”   “也没什么,少了几株至阳的异草而已。”   “这么简单?”霓凰有些怀疑,然而梅长苏却是信了。   “原来这么简单。”梅长苏笑了。   赵灵儿笑了笑,道:“现在原蛊已经到了,我就回去了,逍遥哥哥还在等我。”   梅长苏看着赵灵儿眼下的青黑,道:“不如留下来吧,再过半月,这里的问题就能解决了,那时再一起回去。”见赵灵儿没有答应的意思,梅长苏无奈:“那,休息两天总行吧?你这般奔波,到时别还没回云南就先倒下了。”   赵灵儿犹豫,但见两人都坚持,也只得答应了:“那灵儿就先去休息了。”   “我带你去我帐里吧,毕竟这里是军营,并不方便。”霓凰道。   “嗯。”赵灵儿应了一声,就跟着霓凰走了。   霓凰把人送到帐里,便又回到梅长苏的帐里。   “兄长,那原蛊……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逍遥不会出事了吧?”霓凰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的。我相信他。”梅长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李逍遥没事,但就是有种明确的感觉,李逍遥没事。   赵灵儿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一醒来,就收拾好走了。但赵灵儿没有回海贼岛,她知道,守护大梁,也算是李逍遥的一个愿望,于是,她去了云南。然而,当她到了云南,看见单枪匹马立于关前,震退南楚大军的人时,不由泪流满面。   再完美的伪装,也逃不过挚爱人的一眼。   半月后,各方战事纷纷结束。百姓们的脸上又慢慢浮现笑容。   在北方战事结束时,梅长苏服下了原蛊制成的丹药。之前怕吃了丹药会陷入沉睡,所以才拖延了一段时间。果然,在服下丹药后,梅长苏就陷入了沉睡,一直到大军快要到达金陵,梅长苏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梅长苏一扫过去的孱弱,骑上马,意气风发,甚至不由得策马奔驰了好几里。飞流见梅长苏这么高兴,也是呼喊着策马跟上。感受到身体久违的气力,梅长苏不由仰天长啸。飞流也依葫芦画瓢地学着,嗷嗷大叫。引得梅长苏哈哈大笑。   霓凰见此,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担忧。   蔺晨知道霓凰在担忧什么:“他发疯之前我给他把过脉,虽没有了以前的铜皮铁骨,但好歹有了正常人的身体,支持他发发疯之类的还是可以的。”蔺晨把手拢了拢,但突然发现自己穿的是铠甲,没有大袖子,就又把手放下,恶劣地笑着。   霓凰嗔怪,却也忍不住笑了。   金陵城。大军传来捷报,并告知今日到达金陵。于是萧景琰在还未日出时便站在了城头。大军归来,但萧景琰还有些惴惴,他怕这些人瞒着自己什么消息,怕那人又不遵守诺言。   一直站到午时,萧景琰才看见大军归来,看见带头那人冲着自己笑。萧景琰转身,脚下却一个踉跄,稳住身形,便匆匆下来城头,跑到城门口。   等人走近,萧景琰更清楚的看见,这人的精气神已大好于往日。萧景琰喉头一哽。   “你……”   “好了,一切都好了。”梅长苏笑着。   很丢脸,我们太子殿下又哭了。   梅长苏一把抱住萧景琰,用力给了他后背一拳,然后松开。   萧景琰吃痛:“你下手真轻……”   “那是,万一伤着我们太子殿下怎么办?”   萧景琰轻轻还了梅长苏一拳,却招来不远处霓凰责怪的一眼。   萧景琰表示心很塞…………霓凰你这样区别对待真的好?好像……一直都是区别对待的来着……………………   几日后,各方将领归朝,太子代皇帝接待众将领,论功行赏。梅长苏,蔺晨,萧景睿三人因为各种原因,只接受了金银珍宝,而其他人,则是加官进爵,继赤焰一案文臣大换血之后,武将也换了一大波,朝中一派欣欣向荣。   李逍遥在回金陵前,把海贼岛给解散了,萧景琰马上就要登基,自己也不好再给他留个“钉子户”。   然而并没有人要走,除了死忠的人外,那些过去习惯作恶的人表示,与其跑出去祸乱天下然后一个不小心撞上李逍遥的剑口,倒不如安安心心在这里待着,有吃有喝还受外面百姓的敬仰。甚至还有人不怕死地对李逍遥说:“所以老大你可得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那你罪过就大了。”当然,这人说完就被李逍遥揍了个半死外加罚洗一个月茅厕。   在金陵城待了半个月,梅长苏一行人不顾萧景琰和蒙挚怨念的目光,按照当初蔺晨计划好的路线,游山玩水去了。   不过又加了两个计划之外的人。言椋萍和二师姐也加入了游玩的队伍。两人在得知李逍遥好了之后便回到武当向掌门和长老认错,几位老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便批了假,等这些年轻人玩够了,便回来继承武当。于是两人下山,听闻李逍遥一行人出游,便立即决定搭伙儿,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梅长苏身体大好,于是又重拾武艺,虽说不能同过去相比,但防个身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李逍遥虽说被原蛊伤了根基,但赤练王蛇也是大补之物,深厚的内力支持,即便身体有些虚弱,但横行霸道地活个百来岁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他周遭那忽冷忽热的气场让人十分受不了,其他人在李逍遥还会收敛一点,但若只有蔺晨在的话,这冰火两重天的气场就会全开,让蔺晨不只一次破口大骂这冷热相冲怎么没把李逍遥给冲死。   途中李逍遥问起当时岛上的事情,虽然免不了梅长苏和霓凰的一阵责备,但出于心急,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当时看见言椋萍被挟持,李逍遥差点没把自己剁了(说的好像你那时拿的动刀似的……),就不该让大师姐随意行事。   二师姐解释道:“其实大师姐是千机的女儿,当年被算出是什么‘无命之人’的时候,就被千机给抛弃了。因为所谓‘无命之人’是没有命格的,其一举一动皆是违背天道,却又不能被天道或其他任何人制裁。千机一族世代顺应天命而存,自然容不得大师姐。本来大师姐的身世谁也不知道,但就在逍遥来的那一年,掌门算了一卦,才知道大师姐的命格,而这种命格只存于千机一族,所以,大师姐的身份不言而喻。“   李逍遥听了摇摇头:“逆命的命格竟只会出现在顺应天命的一族人中,真是造化弄人。“   “妖怪你还真信这些啊?“蔺晨翻翻白眼。   李逍遥却笑而不语,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由不得他不信。   赵灵儿问:“那大师姐怎么会被抓?”   “本来大师姐是打算以千机不敢伤害她为前提,以自己为诱饵,引千机出来,毕竟我在明,他在暗。一开始一切尽在掌握,谁知突然千机改变计划,捆着大师姐上了一个莫名奇妙的岛,我费很大功夫上去的!看见那什么药痴替逍遥挡刀我才发现事情不妙,赶紧想办法给大师姐解了毒,这才有了后话。你知道当初我听见大师姐这个计划有多生气吗?可她那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谁劝的动?一开始她还打算一个人去的!是我强逼着说如果不让我去我就告诉掌门,她才同意。本来我想和她一起被关来着,怎么说也有个照应,结果她居然把我打晕了你说气不气人?我……嗯嗯……”   听见二师姐在那儿叨叨叨些乱七八糟的,言椋萍不由拿了块点心塞进她嘴里。见李逍遥责怪的眼神,言椋萍淡定地喝了口茶。这里最没资格瞪自己的就是李逍遥。   倒是蔺晨兴致上来了:“二师姐这是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了?”   “对啊,不用被压着做事心情真好,现在啊还时不时怀念一下逍遥小时候的可爱模样以及某位少阁主被打得一败涂地的情形,嗯,真是历历在目啊。”二师姐咽下点心,一脸神往。   “二师姐,不提这事,我们还是朋友。”   “哼!谁要和你做朋友,听说你还想把我家大师姐挂在榜上,想都别想!”   “嘿!你们这一家子什么人?别人削尖了脑袋要挤上榜,你们倒好,像躲洪荒野兽似的。”   “一家子”表示只有你蔺大少才喜欢像猴子一样被人挂在榜上瞅……   蔺大少表示其实他也不想,不然琅琊公子榜首也不会换了……   小灵峡。众人打算在里看佛光,可是等了一个月也不见,蔺晨不甘心,非得留在这看,众人也随着他胡来。于是一行人就在这里干耗着。   这一日,众人又坐在山顶,梅长苏抱着霓凰站一个地方,李逍遥抱着赵灵儿站一个地方,二师姐拉着大师姐到处转悠,蔺晨忿忿拖着飞流站一个地方,怨念着为什么没把秦般若拉过来。但还不是某人太怂,人家一句“不打扰”就让某人哭丧着脸回去了。   眼前的风景已经看了一个月,但身后人的怀抱却是赖一辈子也不够。灵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李逍遥当初断气是怎么回事,于是开口问。   结果李逍遥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灵儿正要追问,一片佛光洒了下来。半晌,六人心里又明悟了不少,那种感觉很玄妙,只可会意不可言传。   李逍遥一笑,冲着那一片佛光大喊:“我,李逍遥,要一辈子和赵灵儿在一起,一起吃遍天下,游遍天下!”   赵灵儿的眼睛晶亮:“我,赵灵儿,要生生世世和逍遥哥哥在一起,他去哪我就去哪!”   梅长苏看着两人孩子气的样子,却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我,梅长苏,要陪着穆霓凰,看遍苍山洱海!”   霓凰眉眼弯弯:“我,穆霓凰,要永远陪在梅长苏身边!”   飞流跳着大喊:“飞流!要和所有人一起!要玩具!要点心!要甜瓜!”   “我也要!”二师姐跳了起来:“我,刘雅丹,要李逍遥当掌门,然后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他再然后陪我家大师姐走遍天涯海角!”   大师姐笑了笑:“言椋萍,愿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尤其是……”接下来,大师姐却没出声了。   蔺晨握握拳,大喊:“我,蔺晨,一定要追到秦般若,再带她来这里看佛光!”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了。”   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蔺晨猛然转头,却见秦般若站在那里,似笑非笑。   蔺晨又转过去,竟是满脸通红。连秦般若走到身边了都没发现。   “我,秦般若,要让蔺晨,永远都离不开我!”   蔺晨只觉得脑袋都在充血………………   众人大笑。远处,云雾渐散。   几十年后。   两个年轻人人搀着一对老夫妇来到一个墓地。说是墓地,其实也就两座坟而已,哦,还有两座空坟。   在这四人来之前,便已经有个老人跪在坟前了。   “飞流……”远处来的老叟喊着。   跪在地上的老人站起来,走到那对老夫妇身边,那两个年轻人自觉退开,守在一边。   三位老人互相搀扶走到坟前,慢慢跪下。   中间那老叟道:“没想到,竟是我们留在了最后……”那老叟望着眼前的两座坟茔,接着道:“你说长苏哥先走也就算了,日辰你这老家伙怎么比我这病秧子还走得早?我身体里寒热相冲都没把我冲死,你这老家伙前两年怎么就被风寒给撂倒了?在那之前你还说自己肯定比我活的长,到时候要把我切开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寒热相冲都冲不死,结果呢?你就没影儿了,还把般若给带下去了,长苏哥啊,你一定见到日辰那个老家伙了,你要替我好好嘲笑他,还说我没良心,我可是等着他的刀呢,结果他就走了。”   说着,飞流递过来一壶酒,李逍遥接过来,洒了一些,又喝了一口,接着还给飞流,却没给身边的赵灵儿。   “嗯,我……诶?我刚刚说到哪了?算了。灵儿这阵子身体也不大好了,估摸着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没有时间了。可惜了飞流,他可还要在这世间待上十几年吧。好在他身边也有个人在。”李逍遥说道这,又转回了最初的话题:“没想到,竟是我们留在了最后,长苏哥先你走也就算了,怎么日辰和萧景琰那头水牛都比我走得早?日辰好歹是被风寒撂倒的,可那壮的不行的水牛居然是老死的,真是不中用,长苏哥你一定要好好笑话笑话他。哈哈哈……”李逍遥笑着,肩膀一颤一颤的,陡然,李逍遥不颤了。因为,旁边的人儿靠在了他的肩上,不动了。   “走了……都走了……走吧……”李逍遥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恍惚间,李逍遥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文是一时冲动,但一动笔,就决定一定会完结。 《琅琊榜》是我看过的第一本权谋书,说是权谋,却被里面的感情虐得心肝疼。即便是后来的电视剧,梅长苏一死,也成为了永远的缺憾。都说终于战场是林殊(梅长苏)的宿命,是他最该有的结局。但我在写文时,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循这个原则。于我而言,我笔下的同人文,就是为了弥补缺憾的,若又重现了缺憾,我想我写它也没有用处。 想到让李逍遥穿越,是一个意外,我最初有设想过让林殊和梅长苏彻底一分为二,林殊死前的霓凰和林殊死后霓凰分别变成两个人,再让梅长苏保留记忆,重来一次。但想着想着,总觉得别扭。林殊和梅长苏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个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我是那种介于中间摇摆不定的。这样的别扭让我迟迟没有动笔,直到我看见那个视频,梅长苏与李逍遥相视的一幕,让我有了动笔的欲望。李逍遥因梅长苏而来,因此他们的命格连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梅长苏总能感觉到李逍遥的状态。 再次完结,其实依旧是有遗憾的,或许是文笔不够,总觉得剧情的发展有些混乱,好在是同人,还不至于让我胡天海地乱写一气,多少还有主线在的。大师姐和二师姐是后来加上去的,可能不是很严谨,只是一时想到这样的角色,就加了上去。没有给大师姐和二师姐配cp,那是因为她们互相就是啊哈哈哈。有人说最后结局有些中二,其实我是在模仿仙剑的十年之约啦……只是仙剑的十年之约到底没有实现,而在我这儿,他们彼此并没有约定,因为他们辛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真是美好得不像话。 最后老去的那一段是我今晚写的,因为奶奶住院了,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却让爷爷有了一些心思。他刚刚坐在我旁边,我一边码着字(他应该看不出来我在干嘛吧……心虚……),一边听着他说着,那个战友前几年走了,这个战友去年走了,走的前几天还和他好好说话……说着他要多活几年,撑到我毕业工作,他就心满意足,说着要多活几年,多吃国家几年……我说你可是要活到一百岁的人,他笑笑,之前还给了我一个本子,记着他的回忆,说我看了,以后他走了好给他写悼文……我是很方的,我连公文都写不好更别说悼文了,所以爷爷,还有奶奶,请活到我会写悼文的时候吧……(我怕是永远都学不会的) ☆、番外合集   番外 情人节   又是情人佳节来,直把单身虐成狗。情人节到了,于是情侣们便都成双成对地到大街上来虐狗了。(别问我大梁怎么会有情人节)   李逍遥虽然变了性子,不再是那个阳光大男孩,可那清冷的模样,说着老掉牙的情话,耍着老掉牙的浪漫,倒也让灵儿满心欢喜。   霓凰也不再是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梅长苏也不再青葱年少,自然也没有像李逍遥和赵灵儿那般。只是…在霓凰看见萧景琰与柳涴清共骑一马外出踏青时,霓凰也是有些不平衡了。连水牛都知道讨女孩子欢心,怎么兄长却像块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到了夜晚,街市更是热闹,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手拉手在街上的逛着,词云:“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说的就是这个场景吧。   霓凰正坐在书房看书,梅长苏这时却推门而入。霓凰抬头,怔住了。只见梅长苏一身水蓝长袍,长袍上绣着水纹,头发用水蓝的发巾束着,恍若谪仙。见霓凰的样子,梅长苏温润一笑:“别愣着,衣服放在房里了,换了衣服,随我去集市走走。”霓凰一笑,回屋了。   梅长苏在正堂等着,过了一会儿,不见霓凰出来,梅长苏等不及了,便去屋里叫她,这回换梅长苏怔住了。水蓝长裙,头上佩戴着水蓝色的链珠,未施粉黛,便已是美得不可方物了。霓凰正对着镜子发愁,转头见梅长苏盯着自己,霓凰有些羞涩,嗔道:“看什么?天天见面,还没看够吗?”“天天看怎么看得够,世世看,才…”梅长苏顿了顿。“才看够?”“才看不够。”梅长苏笑着,走到霓凰身边,说:“是在为妆容发愁?”霓凰瞪了梅长苏一眼:“兄长倒是清楚。”梅长苏轻笑,将脸凑近,仔细端详着。见梅长苏的凑过来,霓凰的头微微后倾,可目光却是落在梅长苏的脸上。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微微上扬,霓凰的脸红了。见霓凰的反应,梅长苏笑容更盛:“我的小姑娘果然天生丽质,不用上妆,便已美不胜收。只是这眉似乎淡了些。”说完,梅长苏拿起一支眉笔,细细地描着。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你为我描着眉。   出了门,两人的手紧握着,梅长苏感受着霓凰掌心的温度,和本不该出现在她手掌上的茧。霓凰感觉着梅长苏手里的微凉,和瘦的骨节分明的手。两人都在为对方心疼,也都感受得到对方的疼惜。这一双璧人并肩走在有些拥挤的集市,虽然一路无话,周旁的人,却也都能体会到两人间那平淡的爱恋。爱不一定是热烈,爱到极致,反而是一种回归平淡的依恋。   这时,人群突然拥挤起来,众人突然向着一个方向挤去。推攘中,霓凰与梅长苏竟被人群给冲散了。霓凰顿时有些慌了。虽然梅长苏的身体好了不少,可气力依旧弱于常人,若是在人群中不慎摔倒,那可就…这后果霓凰不敢想象,只能拼命地寻找,喊着梅长苏的名字,声音却淹没在众人的呼声中。霓凰开始后悔自己答应梅长苏出来的提议了,明知他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却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到了这般地步。   过了一会儿,众人不再拥挤,慢慢分散,霓凰也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四处询问,可是当时人们都在凑热闹,又有谁会关注旁边的陌生人呢?霓凰一个人在人群中寻找着,却依旧无果。走到桥头,看着湖水,霓凰的心,慢慢地变得冰冷。   突然一阵心悸,霓凰转头,桥的另一边,一个身穿水蓝长袍的男子,此时腰间正围着一块白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同心面,对着自己微笑。霓凰的心一瞬间暖到了极致,对着桥另一头的人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ps:霓凰:我们手握得紧紧的,你怎么会被人冲散呢?   梅长苏:这是我一早想好的,亲手煮一碗同心面给你吃。   霓凰: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啊!   梅长苏:不知情效果才最好啊。   霓凰(一记粉拳砸过去):要你不知情,要你吓我,要你不知情,要你吓我…   梅长苏:啊,好痛,夫人饶命!   霓凰:谁是你夫人!   梅长苏:我的小姑娘啊。好了,赶紧吃面吧,一会儿凉了。   元宵节番外   某少:咳咳咳,各位看官元宵节快乐啊!(不在元宵节的请自动代入…)今天的月…呃…雨滴真圆啊…(楼主这根本没有月亮!!!)你说上元佳节,我们琅琊榜一众都在做什么呢?接下来我们就去看看。先去哪儿呢?先去老大那儿好了,今天也是月中,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   某少来到李逍遥的房门口,正要推门,房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赵灵儿:你真要进来?   某少(打着哆嗦):呃…呵…这里的月亮好圆啊,比我哪儿的好多了…(说好天真可爱的灵儿呢!!!)我去找宗主大人!   进到宗主的屋内,两人无动于衷,各忙各的。宗主正在糊着灯笼,看样子应该是个金鱼灯,小飞流坐在宗主旁边画着画,出奇地没有将擅自入内的某少打飞。(小飞流已被某少用甜瓜收买●▽●)   某少走近,仔细端详着宗主大人…的手,修长的手上下飞舞,手下的灯惟妙惟肖,看样子应该是做了很多次了。再将头凑到飞流那儿,飞流嫌弃地将头偏向另一边,瞪着某少。   某少:小飞流乖,明天我给你带甜瓜!   飞流:记得!   某少:一定一定!   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画着所有人。李逍遥和梅长苏一起抱起飞流,飞流朝霓凰那儿笑,霓凰微笑着站在梅长苏身侧,穆青拿着玩具站在霓凰旁边。赵灵儿现在李逍遥身旁,甜甜地笑着,后面站着蒙挚,傻笑着,蒙挚旁边景睿,豫津靠着对方,向前招手。鸽主呢?天上飞着呢…   宗主:看够了?   某少:啊?   吉婶:吃汤圆咯!   某少:我要吃!吉婶!(ω`)   三人吃完…   宗主:看完吃完,该做事了吧。   某少:够格哼故?(有何吩咐)   宗主:将这个灯笼送给霓凰。   某少:围恩移!(没问题)   穆王府。走到大厅,只有穆青一个人。某少找遍整个穆王府,都没见霓凰。   某少:穆王爷,郡主呢?   穆青(嘴里塞满):哇。   某少:你是说郡主出门了?   穆青(点头。没看某少。)   吃货就是吃货…(忘记刚才在江左的一幕……)   某少逛了很久,才在河边看见郡主。郡主撩起被风吹散的鬓角,蹲下将手里的河灯放在河面,站起来,静静地看着河灯漂远…   某少:郡主。(将花灯递过。)   霓凰(接过灯,嫣然一笑。)   某少(痴汉状…)   霓凰:他还好吗?   某少:挺好的。   霓凰(心满意足地笑):那就好。   某少:在下告退。(再不走就化身为狼了!!!)   最后,琅琊阁。上窜下跳找了许久,都不见鸽主,人呢?   侍女甲:阁主怎么又不在阁中啊?   侍女乙:这种情人会面的佳节,阁主怎么可能会在阁中呢?   看不见的地方,某少(满脸黑线):我怎么没想到…去花月楼找找吧。   蔺晨(左拥右抱):最后才想到本少,你还有脸来?   某少:………那我走了……   蔺晨:你个大没良心的!记得把本少写得比妖怪和长苏帅!!   某少:呃…呵呵呵……   圣诞节番外   步入苏宅,某人的心情是激动的。终于能见到我郡主大人了!   (宅里不明就里的宗主大人莫名一阵不爽)   走到宗主大人屋前,飞流和穆青在堆雪人,蔺晨和李逍遥在打雪仗,郡主和宗主两人站在屋前,含笑地看着庭院里玩耍的四人,时不时聊上几句,一脸幸福。(某单身狗表示一点伤害都没有!)   某人上前作揖:“郡主,宗主,在下飞少,今日前来是为采访之事,不知…啊!”   某人被雪球爆头。转头一看,只见穆青在一旁偷笑,飞流笑嘻嘻地说:“玩!”   面对男女老少通杀的肥牛,某人很没骨气地谄笑:“飞流乖,飞少哥哥要办正事,等一下…”嘭!嘭!某人又被前后飞来的两个雪球爆头。   “哈哈哈!小爷我赢了!”   “呸呸呸,明明你耍赖,你离那家伙近,这次不算,换一个!!”   呃……这两个祖宗还是不惹为妙。某人正要开口,胸口又迎来两个雪球。不过论起力道和位置都要温柔不少。某人愣愣地看向眼前的一双人。   “想问什么,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宗主大人低头拂去手上的雪。(宗主大人手好美!!!!!)   郡主一笑:“今日雪霁,不免玩心大起,兄长受不得寒,对青儿、逍遥又下不去手,蔺晨又躲得快,也只好劳烦先生当回活靶子了。”   某人痴汉状:“没事没事!能让郡主一笑,小人做…什…么…都……啊!宗主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一旁的宗主脸色青黑:“飞流!扔出去!!”   “不要啊!我一定会回来的!”   郡主见状,无奈地笑着:“兄长怎的这般任性,对方好歹也是客人。”   宗主一脸不在乎:“献殷勤的不算客人。这种事只有我能做。”接着笑得有些局促:“只是因为我受不得寒?”   郡主一记粉拳,:“兄长也这么不正经!进屋吧,那位客人应该马上就回来了。”说完转身进屋。宗主立马跟上。   院中众人…………   屋里,众人坐成一排,飞流不顾穆青怨念的眼神执意坐在李逍遥与宗主中间,宗主旁边是郡主,郡主旁边是穆青。李逍遥旁边是蔺晨,诶,不对,李逍遥和蔺晨中间还空着一个位置。   “这空着的是?”从屋外爬回来的某人。李逍遥的笑脸立马变臭。   蔺晨大笑:“妖怪夫人啊!谁让你更文太慢,妖怪夫人都还没上线,自然来不了了,也不怪妖怪对你一脸不爽。”   “日辰,别再叫小爷妖怪!”   “那你也别叫本大少日辰!”   “好啊,月半。”   “你!!啊!!!”(炸毛ing…)   安抚好蔺晨,某人擦擦汗,终于可以好好采访了。   Q1.姓名以及别称,从穆王爷开始吧。   穆青(对穆王爷一称十分受用):穆青,小青,青儿,穆(小)王爷。(“小”字的音真的很小……)   郡主:穆霓凰,霓凰,凰儿,郡主   宗主:林殊,林殊哥哥,小殊,少帅,梅长苏,兄长,长苏,长苏哥,苏哥哥,苏哲,苏兄,宗主………   众人汗…………   飞流:飞流!(某人默默地补上小飞流,肥牛………)   李逍遥:李逍遥,逍遥,逍遥哥哥,老大,黑衣人,以及……妖怪。   蔺晨(止不住笑):蔺晨,少阁主,蒙古大夫,日辰。   李逍遥(瞥了一眼蔺晨):还有月半…………   蔺晨:嘿!妖怪!再叫月半绝交!   Q2.众人第一次见李逍遥是什么感觉?   穆青:第一次遇见哥哥时,他一脸笑容,感觉特别暖,像父帅,又像姐姐,总之就像是冬天里的暖阳,总让人心里温暖安宁。   郡主:第一次见逍遥他一身红衣,神情像极了林殊哥哥,那时他被剑刺穿胸膛,我感觉好像是亲眼看见林殊哥哥倒在梅岭的样子。(宗主伸手握住了郡主的手)我的感觉与青儿一样,冬日的暖阳,很贴切。   宗主:我仿佛是看见了林殊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但,他比林殊稳,比林殊少了一丝狂傲张扬,多了一丝温暖潇洒。那时我在想,一定要守住这份温暖。   飞流(对着李逍遥一笑):喜欢!   蔺晨:欠揍!很欠揍!非常欠揍!   李逍遥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茶泼向蔺晨,蔺晨闪过,还没来得及笑,便被茶杯砸中。   Q3.对于宗主总是贬低自己,糟蹋自己,各位有何想法?   穆青:绑起来!该做啥做啥,你死了我姐怎么办?   郡主:打不得,骂不出,诸多无奈下,也只有理解了。我会一直陪着。   宗主(握着郡主的手更紧了):我以后会好好调养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郡主:这是自然!若兄长不好好听宴大夫的话,我就日日在你耳边读别人送给我的情书。   宗主(微笑):凰儿你不会有机会的。内心os:待会儿把信翻出来让飞流烧了。顺便再刻几个木牌子,好久没烧过牌子了……   某人打了寒颤………   飞流(郑重其事):不高兴!   宗主摸了摸飞流的头。   李逍遥:我的想法都会付出行动,你如果要我剧透我也可以说,就是…   某人连忙捂住李逍遥的嘴。   蔺晨:恨不得用针扎得他这辈子都起不来,我上辈子一定抢了他的东西,不然我这辈子怎么这么作孽!   Q4.苏凰虐狗八百场有?   穆青:姐夫来之前,是这样的:   书房里: “青儿,这里应该……”“看这,应该这样理解……”   演武场:“青儿!看好了!”“青儿!枪端正!”   姐夫来之后,变成这样:   书房外:“姐!你去哪?”“我去苏宅看看。”“那晚课呢?”“让夫子给你上课吧。”   演武场:“姐!你去哪?”“我去看看苏先生。”“那早课呢?”“让逍遥给你上吧。”   就是这样………   飞流:姐姐来,苏哥哥,吃药!吃饭!笑!乖!乖!听!话!   李逍遥(掰手指):先说姐姐,在外铁马□□,在家为了长苏哥十指沾尽阳春水;对别人不苟言笑,遇见长苏哥就笑靥如花;对别人行拱手礼,遇见长苏哥就是娇羞的闺阁礼;等等等等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至于长苏哥,其实只一句话,风轻云淡,滴水不露的江左梅郎,一遇上姐姐就漏洞百出,特不淡定。   蔺晨:长苏这家伙天天嘚瑟,按时吃药?那当然,有夫人提醒我!好好吃饭?那当然,我夫人做的饭菜!睡得安稳?那当然,我夫人就在我怀里!我头一次发现还有比妖怪更欠揍的人。   Q5.月半逗比二三事有?(哈哈哈,我有老大罩我,我不怕!)   穆青:有一次这人潜入穆府偷花,嘴里还念叨着美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结果被我们家的大黄发现,追着他绕穆府跑了三圈!   郡主:有一次我和吉婶在厨房外煎药,我却听见厨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吉婶却听不见,我拉着吉婶推开门一看,就见蔺晨倒挂在房梁上,在偷吃。吉婶一喊,吓得他从房梁上掉下来。还打翻了菜碗,好不狼狈。   宗主:在廊州的时候,蔺晨那家伙老是偷蔺伯的酒,有一次被蔺伯逮个正着,蔺伯就拎着他的耳朵边走边骂地走了半个时辰,最后让蔺伯用绳子倒吊在树上,还在他头下面放了一小杯酒,正好能闻到酒香,又只差一点够到的地方,从远处看就跟一只猴子似的。   飞流:喝醉!画乌龟!没发现!   李逍遥:有一次日辰去青楼,硬要拉我去,我抵不过也去了,可里头的差点没把我恶心死,偷了他的钱袋就溜走了。不过我也没走远,就在这对面的酒楼喝酒,过了两个时辰,就看见他被一群汉子抬出来扔到了街上。这厮还装醉,躺在地上不起来,非得我去把他扛走,等扛远了才又活过来。那样子差点儿没把我笑死。   Q6.众人里谁最闷骚?   众人:梅长苏!   梅长苏:蔺晨!诶?   李逍遥:长苏哥,别试图转移目标,日辰那家伙只能说是明骚!   众人一致点头。   宗主:那你们说我哪闷骚了?   穆青:想我姐了还硬是要找到各种借口才来穆府。   郡主:明明想我来苏宅,还说什么“你要是想我就来吧”   飞流:想!不想!   李逍遥:明明怕别人抢走姐姐怕得要死,还老是往她身边推人。   蔺晨:连快死了都叫着人家的名字,醒来后却死活不肯见。   宗主(扭头看某人):……你确定他们说的不是傲娇?   某人:哎呀差不多,不过宗主大人你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Q7.郡主的追求者都有什么样的?   宗主一脸杀气……   穆青:别的不说,在云南,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全是我姐的狂热追求者!   宗主:我!!!   飞流(傻笑):还有我!   李逍遥:其实你这个问题很多余…   某人:我只是想帮宗主了解一下敌情而已。没别的,没别的。   蔺晨:应该除了长苏就没了,我说的是男女之情。因为其他人的牌子估计长苏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Q9.想给飞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穆青:其实除了性别之外我这样的就挺合适。也就是能陪他玩的。   郡主and宗主:自然更重要的是能照顾他的。   飞流:媳妇?吃?   李逍遥(哈哈大笑):这孩子。其实只要他喜欢就好。   蔺晨:我是不是该从青楼带两个花魁回来?   众人:你敢!   Q10.最后,你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众人起身作揖: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番外,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有缘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